他冒出冷汗，做出觉悟。
（我就不得不杀了他。不然，死的就是我——）
这实在是脱离实际的想象。自己会杀人这种事，连做梦都没遇到过。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师父的话，遇上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麦克唐勾继续话。他双目似在燃烧。
“必要的武器，都能到——这把枪是，保镖也是，还有，这个菲爱娜更是！”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
马吉克反射性地喊叫，右朝上一挥。同时，麦克唐勾比想象中更快的动作掏出枪。
“看我施放——”
随着喊叫，马吉克愕然了。放出的魔力无法编织成形。
（失败了！）
麦克唐勾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他的眉宇。他似乎看见了黝黑枪口中的那枚铅弹。
（会被干掉——！）
咔——
麦克唐勾的左保持射击的姿势，一动不动了。他脸色冷峻地：
“是你干的吧菲爱娜。”
“是的。”
在马吉克的背后，菲爱娜发出肯定的声音。麦克唐勾愤懑地：
“解开魔术我胳膊动不了。”
“只要你没有杀害马吉克的意思，就能活动。我下了这样的暗示。”
（精神支配？）
马吉克惊讶地回头看她。师父奥芬过，能够支配心理的只有白魔术能够做到。但是就算这样，也没听到菲爱娜发出咒文的声音。
（这不是人类的魔术。）
就在他愕然的时候，嘶的一下，麦克唐勾的臂垂下来。他不快地吐出一口气，把枪收到枪套里。
“后天就出发。在那之前给我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菲爱娜震惊了一下。马吉克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背上也游走出一阵寒意。
“等一下——”
她想喊住他。麦克唐勾像没听到那样走出屋子。啪嗒，房门的关闭声把一切都遮盖了。
屋内陷入沉默，马吉克把膝盖靠在床上。他体力用尽，全身是汗。他看着菲爱娜举起的停在半空，问道：
“究竟是什么计划？”
“”
她没有回答。问不出就算了，他慢慢站起来。
“我的衣服在哪里就是我来这里时穿的那套。”
“你要出村子吗？”
菲爱娜的眼神变得不安。
“当然不会。”
马吉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他：
“至少现在不会。那个叫麦克唐勾的人很危险。我们必须先采取行动才行。”
“行动？”
她露出不解的样子。马吉克顿时很无语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从这里逃走。菲爱娜不是在受那个男人欺负吗？”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总之先从这个村子出去，逃到森林外面。师父肯定也在找我们，只要能和他会合，那个麦克唐勾会由师父来料理，只要我们一声，把他绞成肉泥都可以。”
“那个”
“啊啊，不好意思。刚才那个是开玩笑。不过这事儿交给师父肯定没问题——”
“不是，那个，刚才我忘了了。”
“嗯？”
菲爱娜用很抱歉的声音：
“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你究竟在搞什么啊啊啊啊！”
“不要叫了，吵得头疼。”
奥芬低声。他躺在地牢的泥土地上，脑中像有成群的蜜蜂那样在嗡嗡作响。身体使不上力，就像宿醉一样，也根本不想动。左肩的刀伤已经没有了，不过如若没有适量的疼痛伴随他，可能就要昏倒。
疼痛伴随记忆的恢复一同袭来。简直就像连疼痛也忘记了，后来随着记忆的恢复，疼痛也被回忆起来一样，奥芬嘲弄地这样想。
刚才站在牢房门口的两个负责看守的村民，听了和马吉克一起来的那个姑娘的几句话，就离开了。马吉克简单明了一下，她在这个村子里的身份是巫女。
同时，也是刚才梦中（？）出现的那个少女。
“人家是那么信任你，你倒好，这么简单就被抓了，而且身子还动不了！”
马吉克抓住牢房的铁栅栏叫着。徒弟衬衫的腹部，有一个食指粗细的洞，周围还有用漂白剂清洗过的血的痕迹，奥芬暂且不管这些，了其他的事。
“我还活着就已经值得夸奖了。我中了深渊之龙的精神攻击。”
出龙这个字时，他感觉菲爱娜的身体一阵震颤——不过也可能是幻觉。在这种状态下，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反而更高。马吉克继续：
“什么活着就值得夸奖，想得太简单了吧！做为人，果然还是要留下一些成果才算是——”
“啊—，吵死了。那你又做了什么。第一个简简单单就被逮住的不就是你吗？所以我才来救你的。”
“你偏要这个话题吗？”
马吉克一改平日的样子，变得十分强盛，鼻子不停往外出气。
“听了可别吓着——在这二十四时里，我遭遇了三回危，全都利用魔术化解了。”
“那个”
马吉克身后，菲爱娜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马吉克朝后看了一眼，想了一下。
“呃确实，关于第三次，让她稍微帮了一下忙，不过——”
（这子，在女孩子面前就变得这么兴奋。）
奥芬心里恶狠狠地想——这三回危中，若是有哪怕一只深渊之龙这样的怪物，我就夸夸你，可恶。
马吉克的嘴老是停不下来。
“这样的话，师父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到了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了。更何况，我这里一点伤都没留！”
“那个”
“啊，呃，确实是稍微受了一点伤，不过没事儿。咦，师父，你还好吧？”
“妈的，等我恢复了就要你好看”
这声威胁让马吉克的表情出现了一点犹豫，但他还是决定先享受眼前的这份乐趣。他身子摇了摇，继续：
“这就没办法了如何？已经能独当一面的我就来救一救师父吧。”
“你再一句类似的话试试，我有的是段来展开报复。”
“要怎么做？现在的师父的话，我也能打赢。”
“我让克丽奥给你做按摩。”
“这就是所谓的报复段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到底，我现在身子根本动不了，你就这么趾高气扬，怎么想都不公平。”
“那倒是不过师父，精神攻击，到底是什么？”
“就是字面的意思啦。”
奥芬看着泥土的天花板，苦闷地。
“只被注视一眼就会人格丧失——我曾在塔里接受过严酷的精神控制训练，才不至于那样。要是普通的魔术士，像你，不只是会变成废人，搞不好连**都会被分解成尘埃。”
“哦但是精神攻击，为什么会令**分解呢？”
“你为什么会认为**不会被分解呢？”
奥芬反问，马吉克露出困惑的表情。
“因、因为——只是精神不是吗？”
“那，那个精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
马吉克抱起胳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不知道。”
“我就知道。总之，我们魔术士之间若是提到精神，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像精神控制那样，就是记忆和神经的情报；另一个——这个才是本义——是指物理上不存在的东西的总称。”
“哦”
马吉克呆呆地发出似懂非懂的声音。奥芬按住疼痛的头部，支起上半身。
“像灵魂、预言、心声、时间之类的——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包含在内。对人类而言，就是白魔术士的施术领域。和我们黑魔术士使用的力量——也就是能量、物质和意义情报这三种属于不同范畴。只不过，和通过力量进行威逼从而改变人心一样，深渊之龙也能在白魔术的范畴里引发物理现象。人类白魔术士做不到这点。精神攻击对生物而言有极强大的攻击力。所以我们对于擅长暗黑魔术的深渊之龙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深渊之龙有这么危险吗？”
“受不了——算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自己去判断吧”
完奥芬看了看马吉克身后的少女。区区这样的动作已经让痛楚深入脑髓。
“你叫菲爱娜吧？我有事想问你。”
“是、是。”
少女有点结巴——她不敢直视对方，只把视线投在斜下方。奥分知道她拥有能够直接对人心话的能力——如果这真是凭她自己办到的，那就不是人类使用的魔术了。
“设有这个地下牢房的是那座塔吧，就是在村子正中的那个。这样的话，在塔的旁边有很大的建筑物，那到底是什么设施？”
“那是”
少女沉默不语。或许是被禁止乱吧——不过看样子并不是不知道，但现在他还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体力。
奥芬问了其他的事。
“那关于龙族。昨天，深渊之龙在村子的正中出现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是？”
她低下眉问道。奥芬叹气：
“深渊之龙是森林的守护者——至少在传中是的。眨眼间就能把进入森林的人类消灭。但在村子中央，那只龙没有攻击任何一个人——除我之外。该不会真的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神吧？”
“”
“若不想回答，就算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村的教祖——叫麦克唐勾吗？——要绑架我们？只要是进入森林的旅行者，你们都会攻击？不是这样的吧。”
“那是因为你们是魔术士的关系。我们得到了情报最近在村里出现迷路的地人，声称自己被魔术士追赶，并已经来到这附近了。这都让麦克唐勾知道了。麦克唐勾很讨厌魔术士。”
“那个两个笨狸子真会给人添乱好痛。”
这样的话，基本就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不过——关于最想知道的事情，菲爱娜总是守口如瓶。而且，了这么多，头变得越来越痛。
（还是只能自己调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等到能够自由活动了为止）
为什么在这样的森林里会有龙族信仰的村落存在——
那只深渊之龙，到底是什么来头——
马吉克的话里提到的，麦克唐勾使用的枪、菲爱娜的魔术（？）、还有，计划——
还有一个附带内容，博鲁坎那只傻狸子，到底要怎么血祭他呢——
每个问题都能做一定程度的推测。
奥芬故意不点破，他轻轻：
“菲爱娜。”
“什么？”
她像吓了一跳一样抬起头。奥芬简短地：
“谢谢你给予的治疗。这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这没什么”
“治疗是指，师父吗？”
旁边的马吉克问道。奥芬不想听菲爱娜慢慢给马吉克做明，他不管不顾地继续：
“当时不怎么清楚，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的精神曾被彻底毁灭过——以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加以治疗的。这一点，你知道吧？”
“是的。”
菲爱娜做出肯定的答复。奥芬一边和睡魔抗战一边：
“但你却把我治好了。”
“”
她没有回答。一双弱弱地叠在胸前看着他。不——看的是他躺下的位置稍前一点的地面。她似乎不习惯直视别人。
“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不回答也行，但请看着我，我自己来做研判。”
“师父，你这种逼供一样的行为——”
打断马吉克的抗议的，不是奥芬，是菲爱娜。她把视线对准奥芬，：
“我会回答。我能够回答的。”
声音越来越，恐怕是能无法回答的内容占了绝大多数吧。奥芬问：
“那请你回答。明明有这么强的力量，你还在怕什么呢？”
“”
菲爱娜没有回答。从她那像巫女一样的神情中，也无法读取到任何内容。
天亮得很早。实际上，事过之后刚刚躺下睡着，就是早上了。
早上，奥芬在村子里散步。在他确认不再头痛之后，打开地牢的钥匙，踹倒两个看守，走到了塔外。虽然天刚亮，但这个村子的清晨开始得很早——大部分村人都睡醒走了出来。他们围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奥芬。
中年的女性、带在身边的孩童、健壮的男子，以及身材柔弱的姑娘——不必一一叙述的村民们，不停地朝这里看过来。基本看不见年轻男子。据萨鲁所，血气方刚的家伙们全都成了麦克唐勾的跟班。
龙族信仰者厌恶魔术士——诚如此，这个村里的村民向这里投来的视线并不友善。更何况，他身上佩戴黑魔术最高峰牙之塔的纹章，最好心一下，搞不好会有石头飞过来，还好，至少现在，还没有。
（在害怕，他们在怕我——）
奥芬边走边意识到这点。从村人的表情上看，确实能看到隐藏的惧意。
（为什么会害怕我，却对麦克唐勾感觉不到恐惧呢？）
对村人来，这个问题不值一答，但奥芬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继续行走。目的地是距教团之塔稍南的地方——麦克唐勾的屋邸。
看到教祖的宅邸后，奥芬不知该用豪华还是简朴来形容它——确实比村里其他的房屋要大一些，但只要凭奥芬用尽全力的一击，照样能将它连根拔起。和其他的屋一样没有庭院，只在玄关前面放置了一个花坛。从屋子的形状和窗户的数量来看，只不过是普通的木造房屋。看来油漆属于贵重物品——几乎所有的墙壁都裸露着木料。
没有敲门——因为没有门环——他把按在门把上。由于天刚亮，门还锁着，看来教祖的清晨比较迟。
这样终于看出和普通村民的区别了，奥芬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