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脸上挤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虚假的存在,眼中看到的果然也是虚假的世界啊。
仅靠精神力前进的我,完全停下了脚步。
心灵,也跟着破碎了。
我反复观察彩绘玻璃红叶之湖,然而——
怎么会
——在我眼里,那依然是一幅充满苍翠绿意的春季湖畔。
*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跟你过了。你的血型非常特殊,调度起来相当困难。但是我有调度的办法。
复制是吗你复制我复制赛西莉亚希维尔
我被强烈的绝望感打垮,却仍然怀着这一切可能是误会的希望,聆听院长解真相。远方的彻他们似乎在喊什么,但我早已听不进那些话了。
院长满足地点点头:
没错,赛西莉亚不,德罗普尼尔赛西莉亚。
唔!
你这个混蛋!
广场上的某个地方传来梅克路斯愤慨的声音。我知道他是在替我抱不平但那对现在的我来,正是我不是真正的赛西莉亚希维尔的证明。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发抖。
院长继续道:
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啦,复制大臣。老实,直到前几天,我也还以为你是真正的赛西莉亚呢。想不到最初遭受袭击时,风金他们抢走的是本尊。我起先以为教会要夺取我的研究成果,所以我猜想他们夺走的是复制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两眼无神地询问院长,院长开心地进行解,仿佛我们恢复了以往的关系。
那一天他们发动袭击时,我把你和本尊摆在一楼术室,正准备输血呢而且是要在做过最终调整的状态下输血。换句话,我正想制造出最终调整赛西莉亚和使魔原型赛西莉亚,这两个实力高强,在教会内位高权重的优秀棋子啊。
什么?
原来我很可能不只是单纯的复制品,不定还跟本尊一起变成了她的傀儡。这个事实,令我不寒而栗。
可是,院长有些不甘心地否认了这件事。
结果医院在最终调整快要完成时失去动力,调整似乎也失败了。但我却误以为最终调整早已结束了,才会产生这次的误会。你还记得吗?我一见到你,就替你做了一个检查。
检查?啊
我赫然想起,那时候院长下达了一个胡闹的指令,叫我在原地转三圈当然,我并没有照做
如果你是最终调整塞西莉亚,那么你必会忠实执行我的命令。但实际上,你没有乖乖听话,我用潜意识下令也没用。所以,我以为你是真正的赛西莉亚,风金抢走的是复制品。
这么梅克路斯他们袭击的理由
大概是要防止真正的赛西莉亚成为使魔原型,并确保她的安全吧。也就是呢
语毕,院长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他们根本不在意你这个复制品。他们只带走本尊,就是最好的证据。
唔!
你这贱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远处响起了梅克路斯罕见的怒吼。
不是的!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经接受最终调整失去了赛西莉亚的心灵,成为她的傀儡!所以才——
梅克路斯拼命向我解释原委,但这些话完全传不进我的耳朵里以及心里。
唯独院长残酷的话语,无情刺伤我的心。
第二次袭击,风金来杀我的事姑且不提,法迪欧他们也想干掉你吧?换句话,他们需要你的血液来拯救本尊啦,毕竟用假死魔法延长寿命也是有极限的。由于本尊的情况危急,也只好牺牲你了。他们抱着让本尊成为使魔原型的觉悟,要来抢夺你的血液。也就是
院长笑个不停,由衷觉得非常可笑。
他们真正重视的,还是只有真正的赛西莉亚希维尔啊。
唔!
这句关键话语,终于令我双膝跪地。
院长笑得很开怀。她的作战成功挫败我的内心,我自然心有不甘但明知如此,我也无法振作。
我的世界开始动摇。
(我到底是谁?既然不是赛西莉亚希维尔那我)
我撑在石板地上,拼命深呼吸。好痛苦,好难受,身心全都残破不堪。我甚至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间,连我身为赛西莉亚的记忆也开始受到侵蚀了我为何被教会时候父母不对,我是何时和彻他们
我的存在越来越稀薄。我下意识地茫然自语。
我生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院长她给了一个无情的回应。
为了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抬起头来,看到她用极为丑陋的笑容俯视着我。尽管在各处奋战的伙伴都在向我放声嘶吼但只有她的话语回荡我耳中。
你纯粹是用来拯救本尊的血浆包啊,复制大臣。
——
不过,现在你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就要一事无成地死去了。
——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剩了。
战斗的意义、振作的意志、诞生的意义什么也不剩了。
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我完全失去了气力,成为一个等死的人偶。
在朦胧的视野中,我看到院长正在仰望上方。无法思考的我,毫无由来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上方只有一片即将破晓的天空。有别于这一周气候的晴朗天空。今天的天气一定很好吧但也跟我没关系了。
我提不起力气做任何动作,只是愣愣地眺望天空。不定,院长也有受死的觉悟了——
?
——突然,我看见万里无云的微亮天空中,有一个很细真的很细的斑点。斑点在上空缓慢盘旋,然后逐渐下降。
(是鸟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高空飞行。失去参战体力,甚至是生存意志的我,只是茫茫然地看着那个物体
可是,我发现那个东西朝某处急速落下——
!
——等我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不再像一具行尸走肉,使尽全力大叫!
快躲开!彻!
!
听到我的警告,虽然彻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先迅速跳开!瞬间,一只拥有锐利鸟喙的伽玛高速穿越他刚才的所在位置,刺穿了好几只魔物。
啧!
院长愤怒地瞪视着我,她没料到精疲力尽的我会提出警告吧我也同感意外。
我在干什么?我不是在等待自己无为的人生结束吗?为什么要拯救那个实际上并非我伙伴的男孩
师父!
彻一边和大量伽玛对战,一边大声呼唤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明明没有那个心力,却还是努力向我挤出一个笑脸。
谢谢你,师父!师父果然是师父啊!
————
这句话让我茅塞顿开。我果然是赛西莉亚?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
(为什么彻。为什么连我这种冒牌货,你也愿意用伙伴的态度相待)
我感觉心中有某种情绪在沸腾,我勉力维持快要失去的意识,环顾四周。
大家都在拼死作战。
彻、路乌、梅克路斯、莎克雅、风金、骑士团成员每个人都在奋勇战斗。为了自己,为了伙伴,也为了正义。
我偶然注意到,有一只伽玛正在逼近莎克雅。我本想再次大声提出警告,但梅克路斯在我发声前挥舞法杖戳向伽玛,总算是化解了一场危。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时,头上的某样东西也在此时掉到了地上。
那是彻之前买给我的新月发饰。
我出神地观看发饰好一会很不可思议的,昏暗的视野豁然开朗。
我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找到了最后的自我。
(原来得也是。是啊就是这样。)
我用指尖怜惜地轻抚发饰,接着
咦?
院长吓得表情扭曲我用尽浑身力气爬起来。
我笔直前行。为节省最后的体力,我没有捡起珍贵的发饰。
院长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在干什么?你到底
那还用吗?
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向前踏出一步带着心无睾碍的笑意道:
我要打倒你,拯救大家。
——还剩三步。
你——
院长的表情显得很讶异,但她随后便生气地对我吼道:
你在什么傻话!你不过是个复制品!纯粹是用来替本尊输血的血浆包!
是啊你得没错
他们也不是你的同伴!现在也只是刚好出于情况需要,才和你携奋战的,等事情结束,你也没利用价值了!
也许吧
我想再踏一步,身体却不听使唤。我还有向前倒下的力气,但要是那么做,恐怕我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拼死站稳,寻找踏出下一步的时。
院长疯狂大叫,口水都喷了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这么拼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么拼命!
为了什么
对于这个疑问,我重新思考了一下。然后,我笑着出自己最真切的想法。
我很担心他们啊。明明我都变成这副德性了可是看到彻还有莎克雅面临危险时我只是想帮助他们啊
那又怎样!你该不会想自己的正义感觉醒了吧!
这个女人究竟在生什么气啊?
我感到疑惑,同时缓缓摇头:
不是是更单纯、原始的心情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够了,不要再过来了!
这我可办不到。
我试着向前迈进,身体却止不住颤抖。至少要用长剑代替拐杖才行。我瞄了一眼长剑掉落的地方,就在我左边数步之遥
察觉状况的院长发出窃笑。
白痴,现在的你根本没体力去拿剑吧!哈哈哈!丢脸啊,复制品!你已经连去拿剑的方法都——
不见得吧?
什么?
院长一脸讶异,我深呼吸一口气——对着从伽玛的攻击中死命逃窜的梅克路斯大吼!
梅克路斯!把剑给我!
我朝侧面伸,下达指示。院长笑道:
你疯了吗,复制品!现在那家伙根本没心力跑来——
他不必过来。
什么?
我得意地笑看院长,下一秒——石板地上的长剑消失,凭空出现在我的中!
我把长剑的刀身向下,握住剑柄充当拐杖。院长错愕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
忙着逃跑,照理没有多余心力的梅克路斯,自豪地回应院长。
这就是我在纳鲁斯学到的新禁忌魔法次元移动!这招的功效和字面上一样,可以将物质随意转送,是很了不起的魔法喔!
路乌马上从旁补充。
不过每时只能发动一次,移动距离最多也才两公尺,同样是很难用的魔法啊!
你多嘴什么啊!喔哇啊啊!
梅克路斯继续忙着逃命。院长恶狠狠地凝视拄着长剑温存体力的我!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学的新魔法!你们何时接触的!
接触?我们并没有接触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院长似乎无法理解,我苦笑回答她。
我只是想像得到那家伙学的魔法大概都是什么样子毕竟我们好歹也是同伴啊。
不会吧
院长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东西其实,这是推理、经验与信赖配合出来的结果。梅克路斯他们轻易通过安全门,进入了地下研究区域。另外,第二次袭击的时候,他莫名出现在我身后的行动从这两点来判断,我就大致猜得出来了。
我调整呼吸,拄着长剑再踏一步。
还有两步。
院长终于流露惊恐的神情。
不不要过来!对对了!寿命!我有办法延长你的寿命!你要是杀了我,你的人生就完了!快住!不要冲动啊!
哼用最终调整延长一点寿命,有什么意义啊。
不不然有了,我可以替你进行移植啊!我们先用最终调整暂时延长寿命,再生产大量的复制品,让复制品进入假死状态。这样你日后身体不适,随时都有库存的新器官可用!实际上——我就是用这种段,活了两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