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眼看着一个金融专家，竟然对这样的作战情况感兴趣起来。如果要是放在别处，怕是会被误认为是间谍抓起来，但是，何远对于眼前的这个好奇心非常浓重的家伙，的确是有一种不自觉的好感，并不觉得他问出一些不该问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方天纵天马行空的思路跳跃起来，也不顾忌什么该问不该问的，当即便向何远问道：“何司令员，你这不是非常典型的，在诱导人家犯错吗？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顾及友军之间的关系了？我是觉得你这样的诱导，恐怕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哦？岂不闻兵不厌诈吗？”何远笑道：“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跟鬼子有来往，又心怀鬼胎，打算在这一次作战之中阴我一把的话。那么，原本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他什么事儿。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和晋绥军打配合，一起对付日本鬼子。底下的陷阱也不是给旁人踩的，而是给日本鬼子踩的。他要是心里头没鬼，我就算是想要把他怎么样，也是不可能达成的。到底，这不怪我，只能是怪他自己！你是吧？更何况，不管是什么时候，咱们中国人，都不该跟日本鬼子做什么交易。有明确目的的利用，尚且可以。但是，如果要是超出了算计日本鬼子的范畴，反而有些倾向于真正的合作，而为自己牟利了。那就是在给鬼子火中取栗，打算跟日本鬼子狼狈为奸了。”
“可是，如果不是你的诱导，可能人家还想不到这一点啊！”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但是，面对读书人，何远还是更加多多少少的多给了他一些宽容。只听何远道：“那我现在就给你举一个例子。我来问问你哈，假如这不是一个部队了，假如就是三五九团的团长，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日本鬼子没来之前，他是个大好人啊，全村的人都他好。扶幼助老，什么好事儿，他都愿意去做。没偷鸡摸狗，没游好闲，总之，是个风评不错的好人。可是现在呢？日本鬼子来了，进了村子就开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呢，日本人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偏偏就要留下那么几个人，或者就单单的留下那么一个人，作为他的狗腿子。这个人呢，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想法吧，你他是出于想要发达也好，出于怕死也好。总之，他就是投降叛变了。那么，现在我就该问问你了，你看，这个人值得原谅吗？他全村老少的死，是不是该怪到他的头上？还是，你还是觉得，这两者之间，是因为诱导而存在的联系，是不该怪到那个人头上的呢？”
“民族大义的大是大非上面，自然是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违背最基本的道德要求。”方天纵道，随后，看到对方正把眼睛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他顿时觉得面上有些尴尬，毕竟，他这会儿也想清楚了，他刚刚的话有多么的幼稚。
对于战争的一无所知，让他总是有些在军人们眼中实在是幼稚可笑，而有些时候甚至是有些可恨的想法。这会儿，他刚刚才从一个误区之中走出来，却紧接着，就陷入了另外的一个误区之中，难以自拔了。
方天纵一边跟着何远往前走，便一边又问道：“那么，我最近也是听到了一些其他人对于战场的讨论的，对于这些，我也不是全然不懂。我想请教何司令员一点问题，为了消灭那为数不多的日本鬼子，我们消耗了那么大量的力量。甚至，还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这就是一件好事儿了吗？如果直接打的话，恐怕伤亡会一些，不是吗？起码，我听的是这个样子的。”
何远并不愿意给方天纵脸色看，但是，心里头却对于那些私底下竟然连这些东西都能讨论的被方天纵听到的部下觉得有些不满。当下不能马上表现出不满，只是语气淡淡地回答道：“你不是军人，所以你不明白，也不该怪你。从战损十比一，到战损五比一。中国是用多少鲜血，才换来了如今的和日军势均力敌？永远都不要觉得，只用笨办法，就可以打的赢日本人。对于我们而言，能够减少哪怕一点儿的伤亡，也是非常有意义的行为。更何况，军队的损失你计算了，那么，一旦开战，或者是一旦在短时间内激怒日本人，会对中国的平民百姓，对我们防区内原本可以短暂安宁的乡亲们而言，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吗？”
察觉到何远心情变得非常不好，方天纵也不是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因此，便难得的安分了下来。无缘无故的跑去惹恼了何远，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可以想到的好处。反而，可能让他这一次本来顺利的参观兵工厂的行程都受到波折。为了挑开矛盾，不让自己这么尴尬下去，眨眨眼睛的工夫，方天纵将矛盾点引回了自己的身上，甚至，主动的跟何远提起了自己的专业领域相关的内容。毕竟，如果他最终选择了留下来的话，其他的东西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有关于他专业上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希望得到何远的重视的。
方天纵问道：“我听，何司令员对于经济方面的事情，也有一些认识？想不到啊，这可实在是有一些想不到。我是听楚桑的，他告诉我，何司令员学识渊博，如果我能够和阁下探讨专业上的问题的话，那么，想必也应该可以得到阁下的一些好的建议？”
“哟，这可就是赶鸭子上架了。”何远笑了笑，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也并没有什么装样子的想法，反而道：“要专业能力啊，这种事情，就别跟我探讨什么了。方先生，你怕是并不知道吧？我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起我的专业，除了打仗，就是杀人，跟经济金融这个领域，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你些别的东西，我也许还能够接上来两句，但是，你要是这么个专业的内容，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对这种事情是一窍不通，恐怕是没有办法跟你多聊些什么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人聊聊天儿的话，那当然了，我也不能扫你的兴。大概，我只能把你推荐给我们地委的翁书记，请他来跟你聊一聊你感兴趣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