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的想法确实光棍,若是原身还在,或许还对生母有些想法,但对林文来,那真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有些怨隙的陌生人,原主心里有怨,他可是要替原身将这口怨气出了的,出怨气的最好方法不就是站得更高,高到周家也无法比及,让他们后悔曾经的舍弃。

    料到会与周家这位夫人有见面的一日,只是没想到时间来得这么早罢了,这一切的源头自然就是月天秘境了,让各方势力汇聚南安城,整个晋国以及晋国周边的地带,目前就属南安城最为瞩目,大大出了回风光。

    白凤姝的行动力也果然迅速,在拜访过此地主人安城主后,给其他几方派人送去拜礼,随后便往白家而来,并且不是先送上拜帖,看主人家什么时候有时间会客,而是直接坐上了马车,带上周庭锴亲自过来了。

    马车里,周庭锴几次想开口问母亲怎可如此鲁莽,白凤姝却不欲同他多作解释,若不如此,她未必能在拍卖会之前见上白易,随便找一个借口便可拖过去,她却等不得,否则就不会亲自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

    白凤姝刚出了城主府客院,各方势力便接到了消息,范家也有主事人在此,听到周家的行动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范淳升精神有些蔫蔫,主事人是他的叔叔,:“二叔,这白夫人摆的架子倒比叔叔和咱们范家还大,当真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这女人亲自过来不会让她得逞了吧。”

    “未必见得,”范畴广呷了口茶,“如果这女人有自信掌控得住白家,让白家那双儿言听计从,又怎会匆匆从临城赶来,周家什么人物没有,居然派了个女人过来,还不是没有把握,想通过这女人向白家下手,现在他们赌的不过是白家手里可能还有一颗水离丹。”

    水离丹这等功效的丹药数量不可能多,一下子拿出三颗已属意外,所以如范家这些势力猜测白家手里是否还有剩,结果是可能有,但绝不会超过一颗,否则这白家的运气真要逆天了,想想都不可能。

    可就算白家手上还有一颗,冲他们交出三颗的份上,别的势力也不可能再联手逼迫他们将最后一颗交出来,何况交出的三颗其中一颗是白送给安城主的,安城主得了丹药又岂能不护着白府,得了安城主的庇护就等于站到了大皇子的船上,有了这双重保护白府的形势立变,连范家都感觉到了威胁。

    倘若以后是二皇子上位还好,可一旦是大皇子坐上了皇位,范畴广越想越不是滋味,有些动作必须加快才行,无奈此次两位皇子的表现对于各世家来有目共睹,而二皇子被大皇子衬托得黯淡无光,以前没放在一处比较又有一干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谁也不认为二皇子比大皇子逊色甚至更有皇家风范,可真到了要紧关头就完全曝露出来了。

    范淳升担心道:“如果真让他们得了去呢?”只有两颗拍卖,范家虽在晋国势大,但范淳升也没有蠢到认为范家就能抢到其中一颗,机率得很。

    范畴广眼神立即冷下来:“除非他们立即服用了,否则也要看能不能安全带回去。”

    范淳升眼睛一亮:“好!”无本的买卖最喜欢了,范家就要做一回背后的黄雀。

    白凤姝刚出来,白易也接到了消息,而萧锐扬与娄靖也都出了关,两人这要紧关头不可能闭死关,何况未伤及根本,这一调息已无大碍。

    萧锐扬洗漱出来就听到这些纷纷乱乱的消息,萧家的事先抛开不理,不管他母亲想做什么在他这儿都是行不通的,眼前最紧要的便是白凤姝的到来,想到这女人对阿易曾经做过的事以及此行的目的,萧锐扬眼里就闪过凌厉之色。

    萧锐扬握住白易的手:“我与你一起见她吧,阿文那里怎么?”

    以往的事也足够他了解这个女人,林文如今在南安城出的风头够大,这女人不可能不注意白易身边的人,作为白易的亲姐,提出见一见白易领回来的孩子再正常不过,要是避着才显得心虚让人看出问题,可萧锐扬一想到林文与白易相似的面容,就担心被这女人看出什么来。

    白易反握回去,笑道:“一起见吧,就算她查出了阿文的身份又能如何,阿文跟我了,无论是林文还是白晟,都与周家毫无关系的。”

    白易虽觉得林文是推脱之辞,但细一想可不就是如此,想认,以什么身份认回去?难不成要公开白凤姝曾抛弃亲生孩子的过往?那她这个家主夫人的位置可就不太稳当了,何况周家的家主当真毫不知情?那时白凤姝的地位可不及现在。

    萧锐扬也嗤笑了一声。

    周家家主夫人的车驾一路行来,并没有遭到封锁路段的城卫军的阻拦,显然他们也接到了上头的命令,对这位夫人与白家的关系一清二楚。

    白凤姝从车窗中看向外面的架势,心中对安城主与白府间的关系更加了然了,比她以为的还要密切,想来白府这些年来的经营早与安家有了往来,现今的举动让两家间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车驾来到白府门前,府门大开,管家在门口迎候,却不见白易的身影,白凤姝叹了口气,扶着儿子的手走下马车,这些年了,白易对她还有怨气,否则她亲自来怎不出来迎接多年不见的姐姐,只让府中下人接待。

    她也未摆出周家家主夫人的威风,除了必要的出行护卫外,只携带儿子与一名懂武的侍女,可谓完全以白府出嫁女的身份又重回娘家,白凤姝以为自己足够摆低姿态了。

    只是不是她愿意摆低姿态,别人就乐意接着的,时间是把杀猪刀,但也未必就将能所有的恩怨抹杀掉。

    “周夫人,请!家主等候已久。”管家带着府中人客气地拱手道,这是将关系撇得很清。

    “白管家客气了,府中人近来可好?阿易这些年不容易,全靠你们的支持了。”白凤姝扶着发髻上的簪子,仪态雍容地问候。

    “托周夫人的福,家主与白府近来都不错。”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换个场合不是事涉自身,周庭锴非得笑场不可,眼下却无奈得紧,易地而处,他也不认为时间就能把一切淡化,白凤姝却勾了下嘴角,眼里根本就没有管家这号人物,淡淡地:“领路吧,本夫人多年未见阿易,想念得很。”

    管家戳了几句也见好就收,只需摆明阵仗告诉这位夫人周家是周家,白家是白家,此外可没别的什么了,就算有那也是仇怨,一路上,其他下人与护卫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就算有些人是白府来到南安城后才进来的,但多年下来也了解到白府与周家间并不亲近,家主没出来亲迎足以表明对这位出嫁的姑奶奶的态度了。

    一路入府,到了接待外客的花厅才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等在门口,矮的一个自然就是轮椅上的白易,跟在白凤姝身边的侍女都为白府的慢怠轻忽气愤不已,但主子和少爷都没有发话,也轮不到她多嘴的余地。周家在临城几乎一手遮天,如她这般家主夫人身边的侍女走出去,临城的那些比白氏势大的家族都不会不给她面子,真是气着了。

    白易坐在轮椅上带着多年训练下来的仪式化的笑容看向走来的周夫人,岁月没有让周夫人的容颜褪色,反而举手投足间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这是个美丽又成熟的女人,为了坐稳当家夫人的位置,可以向娘家毫不犹豫地下手,却又包容着她的夫君侍妾的入门和庶子庶女的降生,白易不懂她如此汲汲营营到底为的是什么,只图一个周家当家夫人的位置吗?还是周家的那个男人让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白凤姝的笑容更加温柔完美,提起裙摆一步步走上台阶,华贵的裙摆轻轻摆动,让她犹如盛开的青莲一般,来到白易面前轻声叫唤:“阿易,你长大了。”

    “周夫人,你倒是容颜依旧,驻颜有术。”白易淡淡地笑道。

    “阿易,你连声姐姐都不肯唤了吗?”白凤姝轻叹,脸上的笑容仿佛也维持不下去似的。

    白易不为所动:“周夫人此行的目的你我皆知,既然代表了周府前来,那其他就免了吧。”

    “阿易,你……我们进去再吧。”白凤姝弯腰伸手要拍拍白易的手臂,一副长姐包容任性弟弟的模样,却手伸到一半被另一只手臂挡了下来,手臂主人弯下腰在白易耳边轻声问:“我推你进去?”

    “也好,贵客从远方来,我这主人岂能拒之门外,连口茶都不送上,麻烦锐扬了。”白易轻笑。

    得了吩咐的萧锐扬直起身子,冷厉的目光从白凤姝脸上滑过,饶是接触过武王的她也心头一颤,认真地量印象中还是冲动的少年,没想到十多年过去,昔日的少年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依旧守在白易身边。

    在失去生育能力的情况下依旧守着不变,阿易也是好福气,白凤姝清楚她的男人就做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