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是清楚他哥的身世的,又知道今天上门来的客人与他哥之间才是真正的血亲兄弟,生怕来人欺负了他哥,得到消息后就匆匆往这边赶来,结果就看到两个护卫大哥将滚出来的一个双儿抓住要丢出去,看了眼花厅里的情况就把头缩回来,询问护卫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抓着的人又是怎回事。

    护卫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就算地方来的又怎么了,他们可是受皇室邀请的,而不是让人跑到他们门上来羞辱他们无比敬重的家主的,因而虽然抓着的是个应当受保护的双儿,可动作一点不轻柔而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并且将厅里的情形跟林武详细描述了一遍,少了林文气势束缚的周庭书想要大骂,也被护卫塞了团布将他的嘴巴堵上,从未受到如此羞辱的周庭书……当场就眼睛通红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丟得好!那是我哥,竟敢骂我哥,要不是我哥先动手,我还想揍你一顿呢!”林武不解气地骂了一通,让护卫大哥赶紧把人送走,他又转身回到花厅外面守着,万一里面再发生什么情况他好及时冲进去护住他哥,因为里面还有三个周家人以及一个同来的下人婆子护卫将人送到门口就丟到他们来时的马车上,马车旁还守着周府的下人护卫,自然又好一通吵闹,可白府的人早做好了准备,一挥手一排护卫守在门口,想干架?他们不怕。

    “我们少爷了,白氏不欢迎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跑到我们白府来敢羞辱我们家主,有多远丟多远!”金诃带着人在门口放话,一点不怕跟周家撕破脸面,皇城的人谁不知,白氏与周氏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等周庭锴等人出来,周庭书就哭喊着叫人回府,搬救兵去,他要带人抄了这白府的别院I

    别院门口好一通热闹,本就有不少人家派人暗中关注白氏的情况,于是周庭书还没回到周府,这里发生的热闹就迅速在这一带传开了,又通过别院人的口传到了他们的主子耳中。

    再花厅里,林文把人丟出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抢了舅舅的差使,挠挠头轻咳一声,脸红红地赶紧站到舅舅身后面去了,还瞪了瞪眼里犹有着笑意的乌霄。

    胡妈妈顾不得之前发生的冲突了,此刻像见了鬼似地指着林文,她是以前白府里出来的老人,此刻的林文活脱脱就是十几年前的易少爷,怎会这么相像?他跟易少爷什么关系?易少爷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吧,尤其她也知道白易身体亏损过无法生育的情况。

    周庭树终于得到了自由,又羞又怒,林文和白府这样的举动简直是赤果果地他们周家的脸面,而这分明又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让人的,他就算再想看好戏,此刻也没脸面待下去了,可看周庭锴与周庭瑞没一点想走的意思,跺了跺脚,羞愤地丢了一句:“得罪了,告辞!”

    “哎……二少爷……”胡妈妈徒劳地在后面喊人,可哪里喊得回周庭树,就算他是庶子,但在周府除了比不上周庭锴,那也是个极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他想到昨日父亲的话,只怕想要找回场子都难得很。想想今天闹出来的事,他一个头两个大。

    胡妈妈跺脚:“易少……”忽然看到林文转过来的目光,又连忙改口,“白家主,你真是太……太胡闹了,你这样要如何收场?你有没有想过夫人的立场?三少爷本就在老爷那里得宠得很,他回去一告状你……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文依旧怒,这婆子以什么立场来指责舅舅的?她既然当自己是周家人,那怎不跟着那两兄弟一起离开的?居然将手伸得这样长对舅舅也指手划脚起来了,舅舅怎么行事还要她一个婆子来教导?要舅舅和白氏对周氏跪舔不成?

    “哼,”白易没好气地冷声道,“我连周家少爷都能丟出去,再丢一个周家的下人也不是多么费事的事,有事事,周夫人让你过来有什么交待?还是胡妈妈你在周家主面前也是如此行事?别忘了你我如今的身份!”

    他是白氏家主,可不是一个改姓了周的下人可以不敬的。

    胡妈妈惊愕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以前的易少爷嘴里出来的,而且那眼神冷得让她心里鼓。

    周庭锴皱皱眉,母亲让胡妈妈过来还另有交待,看胡妈妈的神色似乎确有其事:“胡妈妈,母亲有什么交待就出来吧,舅舅是白氏家主,不需要旁人置喙。”他也意识到,这胡妈妈一进来就少了对白氏家主的尊重。

    胡妈妈到底收敛了些,看看厅里的人:“夫人交待我单独将信交给易……白家主。”

    白易轻笑拒绝:“不必,直接给我便是,我这里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妈妈直皱眉,虽然畏于这里几人的态度不敢直白地表露出对白易的不满,但心里却是如此想的,易少爷怎可以这般?太张狂了,太少不经事了,但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依照白易所从怀里取出藏了一路的信,不等她送到白易面前,白易手掌一伸出,那信自动从胡妈妈手里飞出来落到他掌里,这也让胡妈妈更加意识到她与白易间的差距。

    白易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拆信,胡妈妈想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巴,她没能完成夫人的交待白易快速阅览完,眼里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胡妈妈,看来白凤姝的心腹胡妈妈居然也不知道当年的事,否则就不会这么直接地送信过来,对林文也只是惊讶于与他相似的容貌罢了。

    白易将信丟给林文:“阿文你也看看,怎么做由你决定。”

    胡妈妈与周庭锴都震惊地看着白易与林文,这信与林文怎么有关联?胡妈妈看着林文的面孔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紧张地看向周庭锴,今天来白府似乎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林文轻笑,这回的信比上回的直白多了,上回还隐晦地暗示她知道林文的身世了,质问白易究竟有何用意,这回就干脆多了,直接点明林文的身世,倘若林文要认祖归宗,需要林文与白易配合她行事,并将周敬卿想让周白两府再度联姻的试探了出来,她非常坦白地告诉白易,这桩联姻是不可能的,因为两人本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让白易别闹出来让两人都不得好看。

    白凤姝信里,最好的办法是她在周氏另挑选一名血缘关系较远但各方面条件都足以配得上林文的周氏子弟,如此既能让林文顺利回归周氏,周白两府也不必闹得难堪让世人笑话,周白两氏借此机会也可以缓和关系,这样的做法无疑对两方都是最为有利的,两虎相争,得利的不会是他们任何一方,而是紧紧盯着他们的其他势力,白易身为白氏家主,自然要以家族整体利益为重。

    看到后面林文气笑了,这女人哪来这么大的脸面敢对他和白氏的事指手划脚?以一副施恩的嘴脸好似费心为白氏及他林文谋划,事后还要让他感激这女人的用心良苦?

    见林文这般模样周庭锴更加摸不着头脑,难道信里了联姻一事?他心里总觉得他跟林文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而胡妈妈心里就更慌了,眼睛一直盯着林文的脸看,眼里的狐疑之色越来越浓。

    “白家主,我能不能单独与晟表弟谈谈?”周庭锴想先将联姻一事清楚,看林文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易看向林文,这事由林文作主。林文将信一收,也没还给舅舅,:“好,我们出去,正好我也有事情向你明,今天最好都清楚。”

    周庭锴心里的莫名其妙也更深了,看胡妈妈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什么又不出口的表情,疑惑更大,但还是向在座的人拱了拱手与林文一起走出去,乌霄旁若无人地跟了上去,看得白易也好气又好笑,这倒让周庭锴定了定心,看来林文与这位乌武王关系很不一般吧,那不用担心联姻一事了。

    “晟表弟,今天的事我很非常抱歉。”无人处,周庭锴歉意道。

    “该抱歉的不是你,而是周家的那一家子人,将别人当傻子一样耍很有意思么?包括你周庭锴在内,不过都是别人手里的一粒棋子而已。你不用急着否认,有些事情我比你知道得更加清楚,周家主那老混账是不是要你跟我之间联姻?他也敢提!他明明知道你跟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也敢提出这样的话,十七年前白凤姝生下一个孩子,可惜她当时在周府脚跟还没站稳,却生了一个五系魂力的双儿,可那位侧夫人怀了双胎,这对她的形势大大不利,所以她非常果断地将不利于她稳固地位的双儿交给身边的丫鬟远离临城,另抱回一个根骨上佳的男婴,可见这位周夫人早在怀胎的时候就作好了两手准备,否则匆忙之间又怎能准备好同是周敬卿血脉的男婴!”

    林文一口气完以上的内容,就转过身正眼看着周庭锴,此刻后者因他的话而眼神慌乱脸色发白。

    周庭锴脑中嗡嗡一片,越不想听那一个个字偏往他脑袋里钻,十七年前母亲生下的是一个双儿而不是男婴?男婴是从另外地方抱回来的?他声音干涊地问:“那个男婴……是我?”眼神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林文叹口气,这件事中其实伤害最大的不是他,而是原身和面前的周庭锴,做错事的不是他们,偏要他们来承受造成的后果:“十七年前你我都不能决定自己何去何从,只能听人摆布,可十七年后却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周庭锴,我不讨厌你,甚至我很庆幸离了那个府里,养母临终前为我找来了舅舅,我身上流着白氏的血,名字也入了白氏族谱,所以不会和周府有任何瓜葛,那对夫妻不管有什么想法算,都注定成空。这是周夫人给舅舅的信,你看看吧,想来周敬卿的试探让她失了分寸,否则怎会将这样的事就在信里写出来。”

    他将信递过去,心里还添了一句,白凤姝对周敬卿还真是真爱啊,一个试探就乱了心神,这信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就有意思了。

    真不知道周敬卿那样的渣男有什么好的,且不周庭锴这个庶子是从哪里来的,就他让侧室跟正室同时怀胎就够渣的了,就这样的渣男还让她一心为他谋算白氏的产业,到如今也没看穿,丝毫不值得他同情。

    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周庭锴手指刚碰到纸张就像被烫着了一般想要缩回手,看林文得无比从容,他就已猜到信里写了什么,不,其实从第一眼看到林文的时候,他就该有所猜测才对,林文那么像白易这个亲舅舅,而他与白易甚至母亲之间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就因为有那么两三分像父亲所以才一直没人质疑吗?可瑞儿却与父亲像足了七八分。

    或许是因为林文眼里并没有任何鄙夷之色,周庭锴最终还是接过了信,像要接受最后裁决一般迫不及待地展开信,恨不得将每个字都揉碎了反复咀嚼其中的意思,然而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告诉他,林文所的话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他是母亲用来稳固地位的儿子,他抢走了林文十七年的嫡长子的身份,他就是那个卑鄙无耻的窃贼!

    “周庭错!”

    忽然一道厉斥声在他脑中震响,一晃神周庭锴就看到林文不赞同的神色,此刻他的眼睛还带着血色,刚刚是怎么了?他刚刚是差点走火入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