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历史军事 >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 正文 第1051章 归属感(求月票求订阅)
    布木布泰“对王笑所的事”感兴趣,她的时候是真这么认为的。

    在她看来,王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厉害就厉害在对世间规则洞悉,这是他权力的来由。

    而她就算失去了权力,却也想听听王笑是如何剖析权力的。

    舱房中点起烛火,摆上了酒菜,两人如老友般对坐下来,王笑看起来是有些饿了,夹了菜吃着,漫不经心地起来。

    “我最近想到一件颇有意思的事,如果我是福临,回到沈阳以后要怎么做才能在辽东翻盘,其实清朝也有很多弊政,只是被军事上的胜利掩盖了”

    王笑侃侃而谈着,语气平淡,气质比往常又有了些不同。

    他似乎在境界上又上了一层楼。

    而他的话题也是布木布泰以前最感兴趣的,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懒得听这些了。

    那些天下大势、褒贬时弊关乎权力,她曾很在乎,但这时她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他英俊的面容,那些话落在耳边则像是很远很远

    “你又不是我儿子,何必想你如果是我儿子又如何?”

    布木布泰悠悠然了一句,带着些怨叹。

    王笑道:“你不必埋怨我,你应该感激我的原谅。哦,不感激也没关系,反正我自问不欠你什么。”

    布木布泰不喜欢他这种坦荡的态度。

    她想要的是他对自己激烈的反应。

    但王笑似乎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多,拈着酒杯又起蒙古的形势。

    “你知道你最好的选择是什么,让科尔沁像归附清朝一样归附楚朝。我虽然不会给予你们的贵族以前的特权,却能带给草原和平、富足,让你的族人不再受战乱和贫脊之苦

    大玉儿,我由衷劝你一句。我们活在世上,该有更高的追求。

    比如,为我们治下的人们谋求更好的生活。我认为这才是掌权者有了权力之后该做的,而不是永远陷在对权力的追逐之中。

    其实我很欣赏你,不管是权谋还是施政,你做得并不差,在我眼里你比多尔衮要厉害得多,他太在乎个人的荣华富贵了。你比他强,比他有大局观,你懂平衡,还能在平衡中推行你的政治抱负。

    但你的政治抱负格局了,你太害怕失去。学会放下吧,回到蒙古去,看看最底层的牧民过的是什么日子,重拾你的抱负。分辨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到时,你会明白这次为什么输给我。

    真的,我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你为我献上的哈达,成为我的朋友和同胞,一起构建一个富强的大华夏”

    布木布泰笑了笑。

    这个笑容颇为复杂。

    她饮了一口酒,道:“王笑,你知道你活得越来越虚伪、越来越讨人厌了吗?”

    “我是真心的。”

    布木布泰一字一句道:“假、大、空。”

    她看着王笑,又道:“谁活着不自私?谁活着想要的不是声色犬马?你是中了什么邪?现在一开口就是仁义道德,放在眼前的美人儿不懂享受,大谈你那一套哈哈,远大的政治抱负?可笑。”

    王笑自嘲地笑了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仁义道德?”

    他反问了一句,低语道:“我不仁义,也不道德。”

    布木布泰道:“假仁假义。”

    “知道吗?有个老头叫郑元化,我其实没见过他几次,却把他视为平生宿敌。但,他死了,我感到很孤独。

    为什么孤独呢?

    我举个例子,人的需求就分为那几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和爱、被尊重的需要、还有自我实现。

    这世上太多人活在战乱、贫苦中,活下去都千难万难。当低级的需求不被满足,人们就会觉得活着就是为了吃穿、为了享福、为了荣华富贵。

    他们都不相信远大的政治抱负,全都不相信。

    呵呵,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抱负,所有人都觉得我假。觉得我就是想当皇帝,所做所作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

    可是怎么呢,我确实不仁义、不道德。我有的也就是平常人都有的责任感,只是我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在其位、谋其政。”

    王笑摇了摇头,又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当然,比起真正伟大的人,我差得太远太远。我太卑劣了真的太卑劣了。

    可笑的是,每当我想要学着做一点伟大的事,或者学着伟大的人几句话。所有人心里都不信。

    世人不相信伟大,只信荣华富贵,只信声色犬马。

    世人甚至厌恶伟大,排斥伟大。因为这对他们而言太假了。

    郑元化要变法,一个掘了黄河的大恶人要变法?他能是为了天下百姓吗?他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王笑要变法,一个抄了衍圣公府的大恶人要变法?满口假仁假义,必是为了谋朝篡位!

    现在,郑元化死了,站在这个高高的位置上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你懂我这种孤独吗?你不懂,你连归属感和爱都没有”

    布木布泰一愣。

    “归属感和爱”这几个字入耳,她只觉心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

    但她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

    布木布泰不再想听王笑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缺的东西,需要王笑填进来。

    这一刻,她只想得到他的归属感与爱。

    可王笑眼眸中依然只有坦然和平静。

    他原谅了她之后,对她也没有了那种火一样的冲动

    “王笑。”她轻声唤了一句,打断他那些虚伪的政客之言。

    “嗯?”

    “我想要你。”

    “我过,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你想怎样?要我取悦你么?”

    王笑道:“只有孩子才会得不到就哭、就闹。你不是孩子了,学着接受‘得不到’吧。”

    “不。”布木布泰摇了摇头,道:“太苦了抱我,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用柔软的语气恳求王笑。

    王笑摇了摇头,道:“你就当我们是一对离和的夫妻,还能这样平和地相处,只是为了孩子。”

    “你别逼我恨你。”

    难得的柔软过后,布木布泰再次显出凶狠的态度。

    王笑却只是吐了两个字。

    “幼稚。”

    以他如今的地位,确实不在乎布木布泰恨不恨他,再了,她本来就一直在恨他。

    布木布泰吸了吸鼻子,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嘴喝。

    她仰着头,酒水顺着她的红唇流淌过她的脸颊,又流入她的脖颈。

    她情绪很复杂,有伤心、有欲念、也有故意展露出的风情万种

    好一会儿,王笑站起身,从她中拿过酒壶。

    “别这样,让它过去吧。”

    布木布泰顺势抱住王笑的腰,再次哭了出来。

    “你也别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你原谅哪怕你恨我也好,你不能这样把我从你心里丢出去”

    王笑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对你已尽了最大的宽容,别得寸进尺,我们之间就这样了。”

    “我不信。”

    她抱着他腰不放,拿脸蹭着他。

    “你还记得在雍和苑吗?你是我的奴才,我坐在你身子,让你取悦我;我杀了你的人,杀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如果有会,我还要杀掉你的妻儿生气吗?来,打我啊,撕扯我,摁着我,教训我”

    “你醉了。”

    “我没有王笑,你曾经被我征服,你甘心吗?你不是想告诉我谁才是主子吗?对了,这些日子我都看到了,你不喜欢顾横波那种脚,你喜欢我的天足,你更喜欢我的放肆,喜欢看我不服气又被你掌握的样子”

    布木布泰着着,忽然笑起来。

    她欢喜地抬起头,眼中浮起柔媚之色。把脸贴过去又蹭了蹭,带着些讥笑又道:“还真当你是和尚不成?还不是这副德性。”

    她伸想去解王笑的腰带。

    王笑却已拨开她的,道:“这不是感情,你要分清楚。”

    他摇了摇头,推开布木布泰,往后退了几步。

    布木布泰抬着头看着王笑,只从他眼中看到平和。

    她心里那重新翻起来的希望且又落了空,于是比昨天还更绝望。

    她知道,王笑对她真的不感兴趣了

    顾横波摇摇晃晃端着酒菜穿过走廊,推开门,却见舱中一片杯盘狼藉,但不见了王笑与布木布泰的身影。

    这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向门外的护卫问道:“晋王呢?”

    “那女人醉倒了,晋王送她回舱房了。”

    顾横波连忙又往二楼的船舱跑去

    门是打开着的,她快步进去一看,只见王笑正在把布木布泰抱着放在床上。

    “晋王”

    王笑回过头,道:“你怎么来了?”

    顾横波先是又警惕地看了布木布泰一眼,见她闭着眼,一副醉倒昏睡了的样子。

    “哦,她晕船,又喝了点酒,昏睡过去了。”王笑似乎也有些醉,揉了揉额头,随口道,“你怎么过来了?”

    顾横波心中暗想“我怎么过来了?我要再晚来一步,你们就搞一起去了。”

    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有些紧张地捏了捏,低声道:“晋王,下官有要事禀奏,你来看这个”

    “是吗?这种时候你还有”

    顾横波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她眼看着王笑缓缓倒下去,连忙伸抱住他,却是整个人都被他带倒在地

    好一会,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只觉魂都要被自己吓掉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王笑昏睡中的面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觉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脸上烫得要烧起来。

    “晋王晋王”

    顾横波心唤了两声,四下一看,又想了想,慌慌张张跑到门口,向护卫吩咐了一句。

    “去,晋王吩咐,你们去把苏茉儿给我看管起来。”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露了破绽,登时更加慌张。

    但好在护卫们并未发觉,转身走开了。

    顾横波于是关上门,心翼翼地把门栓好,过程中抖得厉害。

    “这是王妃交代的,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这样,王妃交代的不要怕不要怕”

    好不容易把门栓上,她目光不由自主又转向躺在那的王笑

    船舱外的海浪声都听不到了,只有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顾横波又是咬嘴唇,又是跺脚,却也不知怎么开始下

    突然,她才想起来布木布泰还在屋里呢,于是又掏出那个瓷瓶往床边走去。

    她伸出,把瓷瓶往布木布泰鼻子下送过去,就像在面对一只熟睡中的老虎。

    下一刻,她脑袋后面一痛,眼前一黑,人就软软栽倒下去。

    一声轻响,瓷瓶落在地上。

    “呵,真以为我晕船?醉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横波迷迷糊糊醒来,脑子里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冷笑。

    她努力睁开眼,只见天光已经大亮了,自己正躺在床榻下边。

    衣裳完好,什么都没发生。

    她有些庆幸,又有些迷茫,再转头一看,只见王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的衣裳乱七八糟的,似乎是被随意拉起来的

    “完了!”

    顾横波心中惊呼一声,转头一看,却是没看到布木布泰,一时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她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痴迷地看着王笑。

    她抬起,想碰一碰他,但又心慌得厉害。

    下一刻,她的被王笑握住。

    “竺,我们这么努力,一定会有一个孩子的”

    顾横波听到他喃喃了这一句,眼眶一红,几乎要哭出来。

    ——忙来忙去,结果就是这样换了别人和他‘努力’。

    一时间,顾横波觉得秦竺好可怜。

    下一刻,她又觉得布木布泰好可怜,只能用秦竺的名义

    马上,她发现真正可怜的是自己才对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上流下来,她又是害怕又是懊悔,心乱如麻。

    “你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横波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只见王笑已经醒过来。

    “晋王呜呜”

    王笑揉了揉额头,道:“你对我下药了?”

    顾横波呜咽道:“我罪该万死”

    王笑却只是叹息了一声,道:“芊芊给你的药?唉,其实她过虑了,我和布木布泰已经结束了。”

    “晋王你你都猜到了?”

    “别哭了,你胆子这么大,敢做这种事,还哭什么?”

    顾横波哭得更凶

    她六神无主,既怕王笑治她的罪,又怕唐芊芊怪罪她办事不力。

    聪明一世,没想到栽在布木布泰上。

    那蛇蝎女人装醉、装晕,回头孩子又生出来

    而自己忙来忙去,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呜呜呜”

    王笑又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官你也别当了。”

    “呜呜”

    顾横波已完全哭成了泪人。

    她哭着哭着,肝肠寸断,王笑什么也听不进去。

    忽然,有两个字落入她耳中,让她身子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纳妾?”

    “晋王你你能纳我为妾吗?!”

    “嗯。”王笑道:“回了京,我纳你进门就是,别哭了。”

    顾横波如坠云端,抬起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王笑在想什么。

    这么久以来他都拒绝接纳自己,为什么今天却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顾横波心里一片茫然,她觉得王笑一定是以为昨夜和他欢好的人是自己。

    ——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他

    “晋王,你昨夜呜呜呜好坏”

    王笑伸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别哭了。”

    顾横波被这么一抱,又是狂喜又是害怕,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脑袋乱成了一片浆糊。

    这样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王笑抱到了腿上

    “真别哭了,眼睛里怎么有这么多水?”

    “晋王,我我好喜欢你啊。”顾横波低声道。

    “我知道。”

    “”

    以前顾横波很自信。

    她认为自己很懂那些闺中情调,觉得有朝一日,自己能把王笑在床第之事上拿捏得死死的。

    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得,她脑子里晕乎乎的。

    等王笑的伸在她腰上时,她突然一个激灵,按住了王笑的。

    ——现在要是那个,他就要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过了他就知道自己刚才骗他了

    ——不能让他知道!

    “晋晋王别这样”

    “嗯?”

    “不要好不好?”

    “怎么了?”

    顾横波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就道:“我我想等进了晋王府,再”

    “嗯?”

    “其实,我虽然出身卑贱,但但也觉得就算是作妾,也还是等礼成了再再那个比较好”

    “可是昨夜”

    “昨夜是万不得已,但我也懂得规矩”

    “唔,原来你还是这样传统矜持的人。”王笑道:“好吧,是我唐突了。”

    顾横波一愣,心里忽然又懊恼起来。

    ——自己到底在干嘛啊?完全错了啊,这时候应该趁热打铁才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夜长梦多啊蠢丫头!顾横波啊顾横波,你今天怎么这么傻?到底是为什么要那么?

    她一时又好恨自己关键时候糊了脑袋。

    “那个晋王,其实也可以的。为了晋王,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王笑已经把她扶起来了。

    他站起身,道:“你不必委屈求全,先纳你进门也好。嗯,你有这份坚持,我觉得也不错。”

    “”

    顾横波又愣了一下。

    她真的完全琢磨不透王笑了。

    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但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她需要再想一想才知道怎么应对

    海船破浪而行,并不因船舱里发生的事而影响它的速度。

    布木布泰慵懒地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茉儿端着水盆过来,低声问道:“主子,昨夜”

    “你,他为何感受不到我对他的好呢?”

    “奴婢不明白”

    “我也没想明白,”布木布泰有些迷茫地缓缓叹道:“但也许,有些东西索取是索取不来的”

    她抬着脚架在床尾,保持着这个姿势,像是有些魔怔。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