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历史军事 >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 正文 第1089章 小案子
    京城。

    一辆马车由什刹海附近的晋王府向清水坊行去。

    顾横波懒洋洋地坐在马车上,揽着董宛的,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前几日我就随笑郎和姐姐们到积雪巷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姐姐们都与他在那附近相识,唯独就我不是。但要起来,院子住着也有院子的好处。总之你要买宅子,我与家里打过招呼了,过去挑一间便是,那条巷子都是王家的产业。”

    董宛道:“只怕我的银两买不得这般地段。”

    顾横波露出好看的笑容来,反问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在笑郎眼里的份量?总归是休要啰嗦咦,你看那边那妇人抱着个孩子好可爱,我好想给笑郎生一个。”

    董宛也是习惯了她这般开口笑郎闭口笑郎的,终是无言以对。

    如今顾横波已离开知事院,她这人虽有才干,却一门心思地扑在夫君身上。

    两人如今所关心的事也大相径庭。

    董宛听着顾横波完那些相夫教子的东西,才起自己关心的事。

    “知道吗?朝廷终于肯外放刘偀大人为县令了。”

    “是吗?”顾横波正掀帘子看着外面某个卖首饰的铺面,眼中发亮,漫不经心道:“我好像有听姐姐们过。”

    “此事蹉跎了一年多了。”董宛道:“中间朝廷收复江南、平定西南。也是如今天下太平了,夏向维大人这才递了辞呈,要陪妻子到外地上任。”

    “嗯?”顾横波这才放下帘子,“他不做官了?”

    “是啊,眼看四海清平了,朝中本就有多位重臣如左老大人、董老大人功成身退,但夏大人年纪轻轻,又是晋王门生,这次致仕,可谓替刘大人付出良多。”

    “怪不得人都反对女子出仕,这多亏啊。丢了丈夫的大官,得了妻子的官。也不知往后别人要怎么议论刘偀。怕是要她败家,坏了丈夫的前程。”

    这就是顾横波与董宛的不同了。董宛提起刘偀始终都是尊称,顾横波如今身份不同,则是随意称呼。

    董宛道:“旁人议论便让他们议论去,我认为他们此举是对的。刘大人以女子之身首任一方父母,远比夏大人任一高官于世间有益。”

    “好吧。”顾横波眼看董宛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颇为宠溺地拉过她的拍了拍,笑道:“刘偀有夏向维这样的夫婿在背后支撑,可惜我们宛没有,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保你顺顺利利地当高官,女高官”

    董宛对此哭笑不得。

    她这些哪是为了让顾横波替她撑腰,只是有感而发,迫不及待地告诉好友而已。不过她素来知道顾横波待姐妹好。

    彼此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董宛自是不会认为顾横波是在炫耀什么,只是笑着让她倚在自己肩上。

    以前一起唱戏,都是顾横波扮生,她扮花旦,如今却有些反过来,顾横波愈发有些娇滴滴的。

    “宛,你从知事院调到了哪里?”

    “大理事,任七品评事官,但其实做的是协助修定律例,我负责领人审阅校对。”

    “好的官啊。”

    “很大了,这可是有品级的。在知事院虽然权力大,却不是这般正式官员。我看晋王还会继续官制改革吧?那时这些品级、官称也许会有个大变化。”

    “嗯这事我可不能和你。”

    “我知道”

    她们这般着话,到了积雪巷附近置了个宅子。

    因这边是王家附近,去年还遭过刺客,如今王家已翻修了一遭,又安排了人巡卫,环境与治安都十分好。

    顾横波虽是晋王府的妾,但王家下人却满口“三少奶奶”叫着,颇为殷勤,办完房契又领着她们入府坐了坐。

    她们正好遇见了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穿着一身汉家女子的襦裙,挽着头发,一副家中儿媳的打扮,里抱着个娃娃,与王玉笑笑地从后院踱过来,竟有些闲适温柔之感。

    董宛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顾横波却很是忌惮对方,虽她才是王笑名正言顺的妾室,却是拉着董宛避开了那女人。

    “别理她,就是个蛇蝎妇人”

    董宛如今调任大理寺,因这边上衙更方便,她很快就带着娘亲搬到了积雪巷买的宅院。

    天下初定,承平之世,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她大部分时候忙着公务,偶尔与顾横波、李香君见上一面。

    待到十二月,顾横波随王笑去了城外的山庄,也就不太常见到了。

    之后董宛倒是交了个新朋友,也许又不算朋友她时常见到布木布泰,一来二去也能聊上几句。

    在董宛看来,布木布泰那“蛇蝎妇人”的评语是有些偏颇的,接触下来,她能感受得到对方为人大气,待人也好。

    但董宛始终是保持着一些警惕,聊的都是些平常的话题。

    “如今新订的律例是宛修的吗?”

    “我哪会修律例,只是任着这个差事,组织各位老先生们修订”

    之后又她们再见,话题多也是这方面的内容也许是因为布木布泰知道董宛对什么感兴趣,有意引导。

    “其实在如今楚朝,蒙人、满人只要落了户籍,也能与汉人一样,晋王便过,蒙汉一家,满汉一家。”

    “什么人都行吗?”

    “自是要查清没有烧杀抢掳的恶行。”

    “那我也可以落这户籍吗?”

    “许是可以的”

    “宛,我今日去落那户籍,却是不行的啊。”

    “为何?”

    “那吏员问我有人亲属,我大儿子王玄烨,儿子王融。他又问我儿子父亲是谁,我便了,王笑。他又问我哪个王笑,我只好是晋王王笑”

    “嗯确是没有道理阻你落户,明日我到衙中问问这个章程要怎么办。”

    “辛苦宛了。对了,如今这新的楚律我也能学吗?”

    “自是可以的,朝廷也是号召臣庶知法、懂法”

    通过平时这般聊天,董宛认为布木布泰是一个想要融入这承平盛世的新朝的女人。

    但在临近年关这天,布木布泰又问了一个问题,让董宛整个人都懵了。

    “宛认为,我可以告状王笑吗?”

    “你什么?”

    “我与王笑的儿子,我养到四岁,含辛茹苦,王笑仗其权威把他带走,我可以告他吗?”

    “这”

    布木布泰道:“前几天京城有桩案子,有一富户早年强掳了一女人,其后那女人生下儿子,富户又把那儿子抢回,那女人上告之后,案子发到大理寺,你们不是依法惩治了那富户,又罚他还回儿子,且赔付抚养银我看,这与我这桩案子颇为相似”

    董宛整个人都是懵的,喃喃道:“可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一样,那是审理时审的,岂是我们能争论出来的?”

    “晋王”

    “因为他是晋王,所以不能告是吗?那你们修订的这新律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