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龙武看了一眼，眉宇便下意识皱了起来。
他如今对何茉茉，已经有那么一点敬而远之的心态。
可电话既然已经打过来了，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等老爷子转过身慢悠悠踱步走出去之后，顾龙武便终于拿起。
“喂。”
“龙武哥哥。”里面传来何茉茉温软的嗓音。
那一刻顾龙武心里的想法是，你不要再这么喊。
听起来实在是很奇怪。
可此时此刻，何茉茉的嗓音着实是有些奇怪，除了那一丝猜不透的温软之外，更多的似乎是夹带着的低低泣音。
她在哭？
顾龙武略微有些不解。
但还是选择沉默，静静听着她。
何茉茉顿了顿，才终于组织好语言，“龙武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先是什么事，能帮我一定帮。”
可何茉茉不敢。
她只是满脸的纠结和迟疑，就这么咬着唇在电话那边，嗓音里满是凄楚可怜，“你能不能先答应。”
顾龙武面色紧了紧。
没话。
这是原则性问题。
除了阿焰的要求，任何一个人提出来，他都不会满口答应。
两边僵持。
总有一方要败下阵来。
何茉茉也知道这样的办法最终还是行不通的。
便缓缓开了口。
“我奶奶病重了就在今天她忽然晕厥过去，打了20送到医院里，医生、她可能挺不过去这一次了。”
这样的事情，旁的人听了，其实心情是很沉重的。
顾龙武顿了顿，只能出两个字，“节哀。”
可等了好长时间。
那边的女人也只是低低哭泣着，声音里一直带着啜泣。
其实顾龙武是有点烦的。
他向来讨厌女人哭。
或者，因为讨厌任何人哭，所以连带着把刻板印象，归类于爱哭泣的女人。
“所以你要我怎么帮你？我们家并没有认识厉害的医生。要医术世家，应该是找顾西陵。”
同样姓顾。
可是这两家人并没有任何渊源。
顾西陵一家是宁城土著，在宁城算是根深叶茂，底蕴极其深厚。
而他们或许财力相当，但论及底蕴却是远远不如的。
何况他们家里头，前后也就自己一根独苗。
何茉茉只能一边颤抖着一边缓缓解释，“不是因为这个。我奶奶身体其实一直不好，这些年我们家里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我特
意选在今年回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实话奶奶能熬多久，我们也不清楚。可是”
“可是原本医生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但这次她忽然晕倒过去，现在可能就只剩下、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了。”
电话里头的女孩正在啜泣。
隔着很远的距离，顾龙武不太能感同身受，却仍旧选择默默倾听。
他相信这时候的何茉茉，是需要人倾诉的。
一直等啊等。
等到何茉茉似是哭够了。
才终于听到她正事，“我奶奶有一个意愿，是我一定要完成的。龙武哥哥，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求你帮忙”
“你答应我好不好？”
还是没有具体是什么事。
可顾龙武毕竟不蠢。
他沉默了几秒，“结婚，对么？”
“嗯。”
“我奶奶只有我一个孙女，这么多年来就是想看见我结婚。她其实病情很重，硬扛着也很辛苦。医生这次会病倒，也有可能是
因为忽然放松了。毕竟她现在以为我们在交往，心里头一直绷紧的那根线，现在松缓了不少。”
女孩在电话里哭泣。
“至少、至少就是做个形式，我们哪怕不领证也可以。只要能让奶奶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她的心愿就可以。”
顾龙武现在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只是因为没有人站在他身边，所以无从发现。
要是换在今天之前，他都绝不会答应。
可经过下午的群聊之后，他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了。
既然阿焰能答应跟别的人以恋爱为前提好好交往，为什么他不能答应？
她明知道自己那样在乎，还是同意了试一试。
那为什么自己不可以跟何茉茉试一试？
有那么一瞬间，顾龙武心口烦闷的情绪几乎要冲出来。
他整个人仿佛不受控一般。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后化作了两个字。
“可以。”
什么？
何茉茉吃了一惊。
她哭泣的语气都在那一刻收了回去。
要知道打这个电话之前，何茉茉已经提前打好了草稿，做足了准备。
甚至已经想好了策略，目的就是让顾龙武答应下来。
可最终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就已经听见了自己最好听到的那两个字。
“我，可以。我同意了。”顾龙武重复了一遍，“现在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何茉茉擦了擦眼泪。
她狠狠抽了抽鼻子，在顾龙武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用力掐了掐大腿。
到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就是一下子有点惊喜，你真的同意了对吗？”
“对。什么时候办婚礼，通知我一声就行。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吧。”
顾龙武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里。
他其实也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那瞬间就是答应了。
答应了之后也不愿意再往深了去思考。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随即安抚了何茉茉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在电话那边，何茉茉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就只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他答应了。”
“他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何茉茉喃喃重复着。
其实心里头已经猜测到，估计是他跟岑焰之前发生了一点什么事，所以才冲动的答应了。
而原因对于自己来，并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要趁着顾龙武答应的档口，直接把这件事坐实了！
便立刻擦干眼泪往客厅跑。
爸爸妈妈就在那。
奶奶重病是事实，还有几个月时间也是事实。
想在离世之前看到自己结婚，也是事实。
何茉茉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符合逻辑。
无非
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