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龙武从头至尾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甚至于他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
就这么一个个找下去，哪怕被拒绝，也没有任何不高兴。
直到最后几位。
“秦总怎么想。”
顾龙武现在已经十分淡定了，这么长时间的拒绝，让他的心性似乎磨得更成熟稳重了一些。
便只是笑了笑，举起茶杯尝了尝。
“茶叶都是从我父亲那弄来的珍藏，秦总尝尝？”
秦无痕脸上的表情稍有些凝重，但还是端起茶杯轻品，“龙武哥这么叫我，倒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现在秦家是你做主，这一声秦总是理所应当。”
“是。我父亲去年去世之后，家中上下一切，就由我来做决定了。”秦无痕眉宇紧皱，将茶杯放下，“龙武哥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四叔那边一直不服气我掌管公司。确实这一年来我也没做出太多贡献，董事会那边其实暗戳戳的，就想把我架空。”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无奈的表情。
茶杯扣在桌上，现在让人格外为难。
“龙武哥，我知道自己年轻。如果父亲还在世，其实我不必这样冒险。所以这一次我就像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顾龙武看着他，神色认真了不少。
“百分之六十吧。”
“六成？”秦无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比起刚刚的凝重，现在多了不少惊喜。
紧紧扣在一边，有些激动。
“六成那就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我原先想着哪怕五成把握都不到，我也好好拼一把的。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秦无痕将自己家里头的情况了，其实相当于已经是给了老底。
“外面的人都知道我秦家风光，却不想我这一年兢兢业业，最后还是被董事会嫌弃、控制，现在跟傀儡也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次，我可以拿出里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下订单！希望龙武哥不要让我失望。”
顾龙武见他这么坚定，反而还吃了一惊。
“无痕，你看看这周围。这些世伯世叔们，可是一早就放弃了的。”
“他们都是老一辈的人了！求稳！我不行！”
秦无痕自认为自己还算是兢兢业业的人，可没有办法，当下局势就是这么困难！
要不是家里头有许多人不支持他，他现在也可以把家族企业完全接下来。
顾龙武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可是如果最后失败了，这会导致很严重的结果，你应该清楚。”
“当然！”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后果会如何。
“但现在已经这样了！四叔也不能坏，我父亲死了他想夺权，我能理解！可是这毕竟是父亲交到我里的企业，我是万万不能随便交出去的。至少要努力拼到最后。”
“这次订单我下是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多的一个！如果最后顾氏集团能度过这次难关，相信龙武哥也不会忘记我今天雪中送炭。假如还是失败了，那我认命。”
“失败之后我就将公司所有权都交给四叔，只拿一部分股权留给母亲养老。”
秦无痕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实不相瞒，我连公章都是直接带过来的。”
他当即签字。
这番魄力倒是让顾龙武刮目相看了。
“以前听人提起你，只秦家的秦无痕，性子柔软少些魄力。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差。”
“人的成长就在那么一瞬间，从我父亲去世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再不努力，别我自己，恐怕连母亲也保不住。”
“身为独子，这或许是我必须要承担的东西。”
独子。
顾龙武一下子好像被他戳中了心事。
他忽然开口，“无痕，在你看来，我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很不孝？”
“龙武哥在外十年，是为国家做了贡献的人。这样的人我没有资格评价。从到大我都养尊处优，要我是纨绔二代也没错的。像这样的我更加不能对你的行为所以评判。哪怕是评价四叔，其实我都没资格。”
“你倒是想的通透。”
“合同我已经直接签下来了！往后还希望龙武哥能多多照顾！”
“好。”顾龙武让老张收起了合同，轻笑着开口，“我不会坑你。尽量。”
他这人也有个习惯。
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不会随意做保证。
既然如此，哪怕是现在也不能将话得太满。
好在秦无痕心里也有数，不会太过介意。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自己里头那份合同起身，“那龙武哥继续忙，我回公司还要宣布这件事。”
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回去之后，要面临怎么样的风波。
公司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们只恨不得能抓住会，将自己打入尘埃里。
只恨不得坐实了他无能的名声！
可越是如此，越是要拼命！
“总经理，这秦总是真没看出来，还挺有魄力的。”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这也是没法子，秦家那情况可比我们家复杂多了。”
“也是。”
他刚接公司那会，钱璐勇父子之外，都还有不少人反对。
可他们反对无用。
因为上头还有董事长压着。
顾氏集团毕竟是老爷子一做起来的。
无论如何大家都不敢反抗他。
顾龙武摇摇头，下意识看向老张，“你，如果我接的时候父亲也跟秦叔叔一样不在。下场会不会跟他一样？”
“这，不好啊哈哈。大少爷您还是有天赋的。”
“笑话。无痕难道没天赋么？他比我更懂这些门门道道。你应该实话，如果不是我足够幸运，回国时父亲身体还好，帮我力排众议。现在的我只会做的比无痕更差。”
老张但笑不语。
能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就已经算识趣了。
当初顾龙武对顾氏集团其实没有任何想法和兴趣。
甚至于连多看几眼合同都是不乐意的。
而现在，事事都做得周到。
老张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子，颇感安慰。
“差不多谈完了，无痕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