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不管到底有没有，都跟自己无关。
她只要一句不知道就能敷衍过去。
墨承安恍然，“嗯”了一声。
“你的有道理，但我仍旧认为那天晚上的女人不是娜娜。而你身为我的贴身助理，连当晚上谁出入我的房间都不知道。当然要对此事负责到底。”
“呃。我要怎么负责？”
黛米人都傻了。
男人理所应当的话，让她脑子里开始浮现一些很奇怪的念头。
恨不得现在就能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她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呆下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端倪。
而墨承安，显然不会放过这个会。
男人黑眸有意无意地朝黛米飘过去，却又并不会暗示，而是轻飘飘开口。
“你想怎么负责？”
“除了帮我查出来那个女人是谁，你还能怎么负责？”
黛米先是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中途反应过来，又立刻笑开。
“这个这个，其实也没必要找。如果不是娜娜姐，那那个人只能是城堡里的佣人了，相信格伦斯伯爵会帮你解决掉的。”
“嗯哼。你忽然提醒我了。”
墨承安心念微动，很快就有了想法。
想求证其实还不简单，格伦斯伯父本人肯定知晓。
他甚至不需要费多少力气，打个电话就可以。
话间便直接去旁边拿起了。
黛米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墨承安已经按下了号码，很快那边便有人接通。
“伯父，回家了吗？”
格伦斯伯爵一听是墨承安的声音，语气也立刻有了改变。
“在路上呢，怎么了？”
男人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些很淡很淡的笑容，时不时目光还会不经意往黛米的方向飘过去。
但也只是浅浅看一眼，而后便又收了回来。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请教一下伯父你。”
“宝你。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天才拿了这么大的好处，格伦斯伯爵当然态度极其好。
墨承安也没有犹豫，便直接了出来。
“关于我离开格伦斯城堡的前一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伯父应该还有印象吧？”
“当然。”格伦斯伯爵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娜娜一直看着窗外，还戴了耳，似是没有听到他话。
便放心了一些。
“是不是刚刚娜娜留在后面，跟你了些不中听的？宝，关于这一点伯父确实得求求你，娜娜因为这次事故整个人新型大变。你也知道她原本性子就骄纵，都被我惯坏了。可现在因为毁容受到了刺激，所以就更夸张了一些。”
格伦斯伯爵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她话不好听，我这个当爸爸的，就代替她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格伦斯伯爵话里话外都十分严谨，而且守着本分，没有在这个时候再和墨承安起冲突。
他垂眸，嗓音忽然压低了不少。
“娜娜并没有得罪我，反而她让我得到了一些信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因此记起来了一些画面。”
这话一出，格伦斯伯爵立刻紧张了起来。
“呵呵，宝啊，你怎么会忽然记起来呢，那天晚上你可是意识很不清醒的。”
“伯父也是男人，难道不明白如果一个男人当真完全失去了意识，是没办法做任何事情的。更何况是对一个女孩逞凶。”
格伦斯伯爵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能让黛米的母亲当情人，也是用的类似借口。
对夫人自己是酒后乱性，对黛米的母亲也是无意识的行为。
可实际上如何，他比谁都要清楚。
于是好长时间，听筒里都是安静的。
电话两侧的男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格伦斯伯爵顿了顿，嗓音压低了不少，“你既然都记起来了，又何必还给我打这个电话。应该怎么处理你了算就是。”
他现在有那么点摆烂的心态了。
反正墨承安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再解释也毫无意义。
至于当初的那些补偿，虽然也不少，可跟如今拿到的项目比起来，又是天壤之别。
墨承安反而吃了一惊。
“随我处理？”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那一抹笑声都格外冷漠。
“格伦斯伯父这是承认，那天晚上的事情另有隐情了。”
“哎，隐情不隐情的，你既然想起来一些画面，想必也已经很清楚。我看咱们彼此都不必再试探了，这件事伯父向你道歉，的确不该为了留下你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段。”
“但当初做这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
总的来，格伦斯伯爵认为他就是没吃亏。
一个大男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可吃亏的呢。
但墨承安完全不这么认为。
他脸上的笑容到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也就是，伯父承认了，那天晚上是故意设计我。”
听筒那边格外安静。
但很显然格伦斯伯爵也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墨承安顿时脸色沉到了极致。
他拿着站在书桌旁，周身却都散发着极致的冷漠和疏离气息。
这让黛米下意识避开，走到了角落去忙碌。
但这个距离，仍旧能听到男人话的大概。
“具体的事情，你还是问黛米吧。”格伦斯伯爵无意纠缠，直接给了他标准答案。
“如果需要道歉，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对不起。但如果是要别的，恕我直言确实目前也拿不出来。”
格伦斯伯爵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墨承安话的声音。
黛米才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朝他那边看了过去。
正好对上男人漆黑如墨色的眸光，里头像极被什么东西熏染过，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眼底的冷厉。
“格伦斯伯爵怎么？”黛米虽然很想回避这个话题，可她现在更想回避这个看起来冷漠又愤怒的墨承安。
便还是主动询问了一句。
墨承安脸色微微凝着，落在身侧的指一直垂在那，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像是在克制和隐忍，眉眼里还能看出其中的挣扎。
还没有确定的那一刻，不想吓到她。
墨承安如今也已经有些了解面前的女孩。
她如今已没有了先前的胆怯和懦弱，但却仍旧有一些畏惧。
要是没遇到什么事还好，他有自信能慢慢服女孩，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到现在，他一再试探之后，黛米仍旧没有要坦白的意思。
那就意味着，假如由自己随意出来，恐怕会真的吓到她。
而那个结果，是墨承安不愿意看到的。
过了一会，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
黛米听到这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许是真的在怀疑了，给格伦斯伯爵打电话的时候，黛米是真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还有一点惊魂未定。
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起来。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失望？”墨承安忽然挑眉看向了她。
黛米愣住，立刻抬起头，“没有的是，你看错了。”
“是么？”男人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她这样的回答里是哪个字不对，让墨承安心里又生出了不悦。
男人稍一扬眸，眼底波澜不惊。
“可我看你好像不愿意跟我谈这件事？为什么？”
墨承安忽然决定不想放过她了，瞒着自己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死不承认，为何要放过？
他当初因着这件突然状况，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觉得没办法面对黛米，所以当初离开格伦斯城堡时都有些匆忙。
可现在回过头想，那天晚上的人明明就是黛米。
但他假装不知道。
甚至一直隐瞒到了今天。
这算什么？
墨承安如今是越想越气，尤其是自己被心虚折磨了那么长时间，但眼前的女孩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不。
她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很好。”
“呃，公爵你在什么。”黛米看着男人脸上带着愤怒的山色，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咬紧了唇。
“今天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吧，如果没有需要我帮助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
她着就要走。
闻言。
墨承安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长臂却直接伸出，将她抓到了怀里。
黛米惊呼一声！
“你”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郁金香城堡是干什么的？”
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
修长的指落在她腰上，隔着一层布料缓缓摩挲而过。
无意识中带起了一些触电般的摩擦。
“公爵，你快松。”
黛米挣扎了一下。
但男人似乎比她动作要更迅速，单便能扣住她挣扎的双臂。
而后缓缓挑开薄唇，像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似的。
“刚刚还在外面感谢我给你工作的会，现在却对我这么不礼貌，嗯？”
男人缓缓俯身，薄唇还上扬起了一抹略带深意的弧度。
隔着些许距离，他的呼吸里仿佛带着一些灼烫的气息，就这么落在黛米身上。
这让她浑身发颤，根本不敢乱动作。
“你、你先放开我。”黛米哪还敢挣扎，只能低声求饶。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忽然禁锢住自己，可眼下的情况的确是不得不先求饶。
“嗯哼。”
墨承安稍稍松开了。
这样两人的身体便没有完全贴合在一起。
但黛米仍旧被他禁锢在怀里，只是隔了一些距离，让他们的姿势看起来没那么暧昧。
墨承安微微抿着唇，垂眸的眼眸里尽都映出她的模样。
“脸红了？”
他嗓音低哑。
黛米只能双挡在胸前，哪还敢去跟他目光对视。
现在心里头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没、没有。公爵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心里有了调戏她的心思，墨承安便也没有松开的打算。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下头故意在她耳边话。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除了当事人，对不对？”
他故意试探她。
故意调戏她。
好长时间黛米都完全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尤其现在这个当口，脑子整个都是迷糊的，迷迷瞪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
整个人像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动物一般，就这样落入他编织的陷阱里。
“我、我会努力帮你查清楚的！”黛米到最后只能想到这一句话。
她声音清脆，很大声地向男人保证，“真的，我一定一定会努力想办法查出来那个女人是谁。如果、如果不是娜娜的话。”
黛米已经想好了，先敷衍过去。
真到那时候，还是要继续推到娜娜身上。
要是她今天露了破绽，那自己就把这个破绽补上去！
墨承安稍一上前，便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眸色深浓，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
“很好。你挺有自信的。”
“是、是啊毕竟那都是我的地盘。啊哈。”黛米脑子转不过来了，只能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在墨承安耳朵里。
“你的地盘？”
“是啊。”黛米现在尴尬地脚趾扣地，“反正我在格伦斯城堡呆了两年，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明天我就给她们打电话打听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况，肯定会有所收获。”
“嗯哼。”
墨承安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终于松开了她。
黛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朝身后退去。
她站得远远的，生怕再跟墨承安发生刚刚的亲密接触。
“怕什么？你不是要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们调查么，现在就打。”
“啊？”
墨承安已经坐回了他的办公桌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黛米。
瞧见她缩在墙角里，有如惊弓之鸟一样，整个人都显得胆怯而无辜。
男人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嘲讽，“不是真心想帮我查？”
“怎么会？我当然是真心的啊。”黛米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这还用得着去想么。
“很好。那你马上开始。”墨承安是真要逼到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还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二十四时之内给我答复。”
“啊？”
开玩笑不是！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正儿八经和你提的。既然这件事交给你了，就必须要效率。”
他正色道，“当我的助，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是。”
黛米只能硬着头皮给格伦斯家的“熟人”打电话。
与此同时，城堡上上下下仍旧在忙碌着。
老太太动作迅速，从昨晚开始就已经让人送了家具过来，将三楼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遍。
到今天又开始重新整理旁边的书房，连带着三楼那个公用的大露台，都开始叫人修葺。
佣人只是听命行事，也并不清楚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
连同夫人在内，谁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旁边还一直在砰砰砰地敲击着。
“老太太这是发什么疯？”
“回夫人。听下面的人，是正在改造书房，做了一些大改动，好像跟旁边的那个房间连通了。所以现在正在赶工。”
“这天都黑了，还敲敲打打的，她是不准备让人睡觉了么。”
“呃，老太太了。晚上九点她就会停工。”
夫人脸都是绿的，“因为九点她要开始睡觉了。”
而其他人什么时候休息，老太太压根不管。
夫人擦好了脸，穿着睡袍往阳台走了过去。
朝下面看的时候，只瞧见灯光通明的院子里，仍旧有人在搬东西。
看着像是衣架上挂着礼服。
“现在已经开始准备衣服之类的了？”
夫人看到这里，总算觉得不对劲。
她放弃了继续看夜景的打算，抬起头朝旁边的人看了过去。
“是什么类型的衣服，买了多少件？品牌呢，具体的设计风格呢。”
“都是各家一线品牌的衣服，暂时还看不出来数量。只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里头运。下午的时候我还听到她身边的助打电话，好像在联系一个专业的买，让人帮忙搜集一些经典款式的包包之类。”
“买包？那就是给女人准备的。”夫人疑惑不解。
“应该是。”
佣人不敢胡乱猜测，只能低声应付。
可夫人怎么想都觉得不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老太太最近出去接触到了谁吗？怎么会忽然间搞这么多东西。”
“这几日老太太并没有出门。”
“上门的访客呢？”
“前日里倒是有几位她的旧友过来，虽是女性，但没有年轻的女性。今天倒是有一个”
“谁？”
“格伦斯家的娜娜姐。”
夫人皱眉，满脸疑惑不解，“格伦斯伯爵的女儿？黛米的妹妹？”
“是的。”
“可传闻中她不是已经毁容了么？还是被黛米泼的硫酸，现在做完了整容，据脸还是肿胀得不能看。”
这话佣人可不敢乱接。
她只是很听话地站定在旁边，任凭夫人吐糟没有任何反驳。
“娜娜我倒是知道的，性格上嘛实话不算好。比起戴高丽来差远了。论容貌原本也差，如今毁了容更是没法被人瞧上演。要论家世，那格伦斯家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家族。老太太怎么会又看上她家的女儿？”
夫人越想与气。
“一个黛米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娜娜吗？”
“不行，你赶紧过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为谁准备的。好端端的搞事情，连大家的清静都不顾了，我怕她是在酝酿大计划。”
“是。”
佣人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就去找人打听了。
而老太太那边一直没有透露出来任何信息。
哪怕是负责设计的人，大多也只知道老太太要将房子改造一下，变得年轻化一些。
还要充满艺术。
而那个露台更是重中之重，临时叫人空运过来了一些荷兰的珍品鲜花，叫了专业的园艺师过来培养。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打造一个空中花园。
夫人看了佣人拍的照片，脸上更加难看。
“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这明明就是想打造艺术花园一样的地方，而且连带着三楼的装修风格也是。
照着年轻女孩的喜好来改造。
奢华典雅、梦幻干净。
“是为谁做的准备？”
“不定是她自己突发奇想呢？毕竟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忽然想折腾一下也很正常。”他们也只能大开脑洞了。
但夫人显然不会采纳。
“不可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我看她是嫌命长了还差不多。难道真是格伦斯家的那个娜娜？”
夫人很不理解。
但不理解也要试着去理解。
就像当时老太太非常喜欢黛米，她也不知道原因。
如今又忽然看上了娜娜，也并非完全没可能。
思及此，夫人忽然有了危感。
“那格伦斯家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让老太太这样上心。”
无人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但如果想提前一步拿捏老太太，就必须去查。
这一点夫人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没记错的话，老太太最近派了不少人去祖宅那边找东西。不定有一点关系。”
她很快便打电话出去。
“去帮我查一件事，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