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结束夏言疏采访已是两月后, 八月初, 酷暑月份。从S市飞往北京的班机降落时,大概是下午三点钟, 蔺来机场接沙轻舞,远远的就瞧见那抹高瘦的倩影,无言无语地走近,沉默地伸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另一手很自然的拥在她的肩上, 一并出了机场。
沙轻舞上了车,蔺将行李放到后车厢,折回驾驶座时,沙轻舞正在系安全带,刚扣下安全扣,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猛地一拉,与此同时, 她的下巴也被一只大手勾了过去,吻干脆地落了下来,带着两个月的思念。
他将她的唇肆无忌惮的啃咬,一手捧在她的脸上,一手桎梏住她的后脑勺,这个吻有些疯狂。
而被蔺疯狂吻着的沙轻舞此刻在想: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像蔺一样被她爱的男人了。
还没来北京之前,沙轻舞已经接到几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刚到北京那几天忙着面试, 基本都是无果而终。为此事沙轻舞还消沉了几天,蔺安慰她不着急,可她依然心急,这仿佛是她有生以来最清闲的几天,好生不习惯。
翌日下午,沙轻舞接到蔺的电话,让她将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去做什么?”沙轻舞问他。
“羽毛球,记得穿运动服。”
“羽毛球?”
“对,部门组织的活动。”
“你们部门?”沙轻舞眨了眨眼睛,“可是,你们部门的活动带我合适吗?”
“部门活动向来只准带家属,不带你,你让我带谁?”
顿时,沙轻舞被蔺一个轻描淡写的反问堵的没话。只是......家属,这两个字怎么听着如此暧昧呢?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虽然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还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成为蔺家属的事实。
“下午五点半我去梵悦接你。”蔺最后了一声。
五点半,蔺准时出现在梵悦楼下接沙轻舞,去的是上次夜跑时偶遇蔺的那个羽毛球场。蔺将车停在一旁,从车上下来时顺手从后座拿了羽毛球拍,递给沙轻舞:“帮我拿着。”
沙轻舞接过,跟着他下了车。
进了羽毛球馆,迎面有几张熟悉面孔,是胡超、徐玉浒和魏老三人,还有两个男人她不认识。蔺上前给她做了介绍,一个叫蒋恺,一个叫陈建新,是新闻司的同事。但他在介绍沙轻舞时,只有简单的五个字:“这是我家属。”
完,他看了沙轻舞一眼,唇角几不可察掀起一条弧度,补充:“沙轻舞。”
“大家好。”沙轻舞微笑着同众人招呼,拿着羽毛球拍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没想到见蔺的同事比见他家人还要紧张。
“蔺太太好。”胡超笑眯眯的看着沙轻舞,语气的暧昧欲盖弥彰。
沙轻舞不自然地抿了下唇,蔺太太?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听闻蔺太太是记者?”按捺不住的八卦人群上前,七嘴八舌追问起沙轻舞来。
沙轻舞点头:“我的职业确实是一名记者,不过目前属于无业游民。”
有人笑:“怎么会是无业游民呢?记者下岗,蔺太太就上岗了不是。”
蔺太太上岗?
沙轻舞脸颊一红,拉了拉蔺的尾指,求救。
奈何某人似乎很享受听蔺太太三个字,对她的求救置若罔闻,笑眯眯的看着她,完全一副“令人发指”姿态。
到了最后,还是魏老出来伸张正义,解脱她于苦难之中:“谁想先和我热热身?”
时候,沙轻舞听蔺焉显摆过蔺的战绩,听闻他曾经拿过省羽毛球赛的冠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蔺羽毛球的动作并不华丽,站姿和手势都是标准动作,锐利的眼眸紧盯白色的羽毛球,回球动作迅速,无论是怎样的球过来,他都能稳稳的接住,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给对方,杀一个措手不及。
“哇喔!”又是一阵欢呼,因为蔺的某个杀球。
“沙记者喜欢羽毛球吗?”一直不参与八卦的徐玉浒忽然问沙轻舞。
沙轻舞侧过来看了她一眼,沙记者?不由地,沙轻舞若有所思的掀起唇角。
“我不擅长羽毛球。”沙轻舞回答。
徐玉浒轻笑,目光看向场上的蔺:“是么?我还以为蔺先生喜欢羽毛球是因为沙记者呢!”
“他从就羽毛球,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
徐玉浒眼色不自然一闪:“从?”
“嗯。”沙轻舞点头,“大概是他初中时候我就听焉蔺拿了省羽毛球赛的冠军。”
“你们从认识?”这才是徐玉浒关注的重点。
“嗯。”沙轻舞又点头,“从认识,他家在我家隔壁。”
徐玉浒脸上的笑容在沙轻舞这句话中消失了,对于蔺和诸段亦没有结局她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她也喜欢蔺,所以当她知道蔺的女朋友是诸段亦那种大家闺秀的时候,她无法不放弃,因为她确实比不过诸段亦,各个方面。
自从蔺与诸段亦分手,她就一直在蔺身边工作,就连他调回国内,她也义无反顾的跟了回来,仿佛只要陪在他身边都是一种幸福。沙轻舞的出现让她开始不甘心起来,为什么蔺可以选择这样条件的沙轻舞却不能多看她一眼?
刚刚沙轻舞了什么?从到大?青梅竹马?
“哇喔!”又是一阵激动的欢呼,将徐玉浒的思绪抽回,她看了眼身侧笑的明媚的沙轻舞,干净的眼眸只有蔺一个人。
默默的,徐玉浒起身,然后缓缓离开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蔺的目光,从未给过她。
蔺将一瓶矿泉水开封后递给沙轻舞,沙轻舞接过喝了口,然后问他:“你就没有想过当运动员吗?”
“想过。”蔺回答。
沙轻舞诧异:“真的想过?”
蔺边擦汗边点头,与她一同并排而坐:“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羽毛球选手。”
“那后来为什么放弃了?”沙轻舞追问。
蔺看着她的眼睛微垂,落在地上,声音轻轻的:“大概是不够爱吧。”
沙轻舞皱眉:“什么意思?你更爱外交官这个职业吗?”
蔺笑着抬眸,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无声抬手去揉她的发心,动作温柔宠溺。
“蔺。”沙轻舞忽然喊他。
“怎么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外交官这个职业?”
倏然,蔺眼眸一震,然后一闪,轻笑:“怎么会,你想多了。”
是吗?是她想多了吗?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外交官这个职业呢?
像是为了避开这个敏感话题,蔺扬了扬手里的羽毛球拍:“和我来一局,敢不敢?”
沙轻舞笑着应战:“OK啊,输了的人明天做早餐。”
蔺唇角一扬,笑了声。
他的笑声爽朗,落在空荡的羽毛球馆里,格外清脆。
见蔺起身,沙轻舞对他伸手,蔺会意,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拉的时候故意将力道加了几分,迫使沙轻舞不得不跌进他的怀里。蔺顺势将她圈在怀里,低头暧昧一笑:“你这是投怀送抱?”
沙轻舞瞪他,咬牙:“你故意的!”
蔺精明的眼光一闪,承认:“就是故意的。”
“快放开我!”沙轻舞挣扎着。
她越是挣扎,蔺就越将她禁锢的更紧,不容她逃脱。
在一群人暧昧分明的目光下被他紧紧桎梏在怀,沙轻舞满脸涨红:“蔺,他们都看着呢!”
“看什么?”他从容淡定地反问,眼睛却盯着她,满是戏谑。
“看我们!”她没好气的一声低吼。
蔺猝然一笑,沉沉的笑声从他胸膛处传来,沙轻舞听的有些心烦意乱,双手去推他,某人却无动无衷。
倏然,蔺松开对她的禁锢,掌心攥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漫长的沉默过后,等来的却是他不容置喙的一句:“看我可以,看你不准!”
沙轻舞鼓圆眼睛瞪他:霸道!
有时,沙轻舞很怀疑蔺的占有欲,因为......
某日黄昏,蔺同沙轻舞起婚纱的事情。
“婚纱?”沙轻舞震惊地瞪大双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种措手不及就像是那天早上一醒来就看见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
蔺点头,将手上的杂志放到桌面:“我和柳溪商量好请米兰的设计师珍妮弗来帮你设计婚纱。”
她僵僵一笑:“不、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蔺纯黑的眼睛看着她,淡笑:“这是我妈和你父母商量之后的结果。”
沙轻舞一颗自刎的心都有了,要知道张雯雯的炫耀程度远远地超过了蔺焉,怕是这场婚宴足够惊天动地。
事后,沙轻舞给张雯雯电话,试图调解:“妈,我和蔺的婚礼不需要这样铺张浪费吧?”
电话那头的张雯雯恨铁不成钢:“什么铺张浪费?你见过哪家嫁女儿不高调的?更何况我就你一个宝贝女儿。”
“人家焉和晓就没有办婚礼。”沙轻舞垂死挣扎。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设婚宴你就更加需要办婚礼了!也不看看你们这一群人,结婚不办婚礼,谈恋爱的不结婚,还有楚楚那个丫头都不知道飞到哪个半球过安生日子去了,现下就只有你了,敢不办婚礼我断你的腿!”
最后,还是商量未果,沙轻舞头痛的摁了摁眉心。
阳台风大,将她的长裙扬起,风中凌乱。
忽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低头吻了吻她引以为傲的天鹅颈,沉哑的声音伴着夜风从耳畔中传来:“不就是一个婚礼而已,你至于这么苦恼吗?还是,跟我结婚让你丢脸了?”
沙轻舞失笑:“丢脸?我怕是大大的长脸吧,要不然我妈能这么积极地张罗么!”
“那你捡了便宜怎么还忧心忡忡?”蔺不解了。
“那是你不知道我妈!”沙轻舞头疼,“她啊,准能将我们的婚礼搞得天翻地覆、世人皆知。”
蔺忽然沉沉一笑:“那很好啊,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沙轻舞皱眉,低头看了他一眼:“好奇怪,你怎么那么喜欢宣誓主权?”
同学会是,羽毛球场的时候也是。
“职业病吧。”着,蔺抬起头来,吻了吻她的唇角,音调格外的暗哑,“你就是我的。”
沙轻舞心弦一颤,然后倾身而去,吻上他的唇。
是的,她是蔺的,永远都是。
张雯雯对沙轻舞的婚礼十分专注,并将婚礼策划交给柳溪的婚庆公司承办,柳溪接到沙轻舞和蔺这个案子后,无声的被柳睿释放出县城,得自由的柳溪立刻飞到北京,找沙轻舞商量婚礼细节。
当沙轻舞接到柳溪电话时候,足足愣了半分钟:“你什么?”
“我在北京机场,你快来接我。”
“你在北京机场?”沙轻舞顿觉匪夷所思,“你不是被柳睿禁足在县城吗?”
电话那头的柳溪“哈哈”两声,嗅着自由地气息宣布:“被解禁了,因为你呀,我的新娘。”
沙轻舞掌心直拍脑门,她头疼,疼地格外厉害。
在机场将柳溪接回梵悦时,蔺刚下班回家,柳溪见了蔺,忙的躲到沙轻舞背后,怯怯地招呼:“哥好。”
蔺点头回应:“婚礼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柳溪连忙摆手,“帮你们策划婚礼是我的荣幸,况且......你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到时候将你们的婚纱照放到店面,一定会......”财源滚滚。
柳溪的话还没完,便被沙轻舞横眼一瞪,冷声警告着:“如果我在你的婚庆店内看到我的婚纱照,我一定会起诉你侵犯肖像权!”
被威胁的柳溪撇嘴:“不放就不放,凶什凶!”
这是柳溪第一次踏进梵悦,好奇的不得了,参观了一圈后,柳溪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指着沙轻舞的房间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沙轻舞点头。
“可是......”柳溪皱眉,咬着下唇两回量两个房间门,费解地,“你们不是算结婚了吗?为什么......要分房睡呢?”
此话一出,喝着水的沙轻舞忽然猛咳了起来。柳溪看了眼咳嗽不止的沙轻舞,又问:“难道你们还没有......”
知道柳溪向来口无遮拦,沙轻舞生怕她语出惊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对着蔺呲牙一笑。再回过头看柳溪时,一双纯良的眼睛立刻染上阴恻,咬着牙警告:“姓柳的,你再惹事当心我明天让你见报哈!”
被捂住嘴巴的柳溪拼命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求饶再。
沙轻舞见柳溪配合,便松开了她的嘴巴,得到自由空气的柳溪大口喘气,在沙轻舞一双警告意味十分强悍的眼眸下,闪躲着视线,不敢再造次。
蔺悠闲地摸着眉骨,目观全程,漆黑如曜的眼眸落在沙轻舞身上,满满都是宠溺。
晚饭是由蔺指挥,沙轻舞做,柳溪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轻舞,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女人当中,除了莱楚楚这只妖精厨艺精湛外几乎都不会做饭,顾晓顶多会下个面条,还有就是蔺焉在法国八年学会了做饭令人匪夷所思,现在沙轻舞也学会了做饭,真是......世界未解之谜。
“我学会做饭很费解吗?”沙轻舞纳闷,不就是做饭么!
柳溪忙着摇头:“没!不费解,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沙轻舞问她。
“就是有点玄幻......”柳溪着,从上至下将沙轻舞量个通透,又补充,“看见母猪上树的玄幻事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沙轻舞拿锅铲的手一顿,然后狠狠的翻炒了下锅内的菜肴,冷瞪了眼柳溪,嘴型动作很大:“格纹滚!”
柳溪对美食向来没什么要求,只要是熟的,都不挑。所以沙轻舞这几道菜对柳溪而言,那就是美味佳肴。
蔺就不同了,嘴刁就算了,还毒。
“肉偏老,炒久了。”他一边吃一边评论。
沙轻舞狠狠地嚼了嚼口里的肉,两眼透着寒光,阴阳怪气地:“哦——”
吃完牛肉,他又夹了鱼吃,评论:“淡了点。”
沙轻舞狠狠地嚼着鱼肉,两眼继续透着寒光,又是阴阳怪气一声:“哦——”
一旁观战的柳溪左瞟瞟蔺,右瞄瞄沙轻舞,然后将嘴里的青菜咽了进去,青菜经过咽喉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了这根倔强的青菜带着来自沙轻舞厚重的怨气进入胃部。
顿时,她欲哭无泪。
她想,今晚一定会消化不良的.......
洗碗的时候,柳溪:“其实哥心里乐着呢!”
“是么?”沙轻舞有些怀疑,蔺的嘴刁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要知道他做的饭能媲美五星级大厨呢。
“当然啦,他虽然嘴上嫌弃,可还是吃的风生水起。”柳溪不容置喙。
沙轻舞洗碗的手一顿,看柳溪,有些狐疑:“真的?”
“嗯!”柳溪点头,万般肯定,“看得出来哥很爱你。”
沙轻舞心中一甜,害羞地抿了抿唇。
“再了,谁敢对哥使脾气,瞧瞧你方才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就知道哥多宠你了。”
被柳溪这般一,沙轻舞也非常认同。确实不知道从何开始,她对蔺不再恐惧和敬畏,反而多了几分任性。
好像......很多悄无声息的事情慢慢发生。
譬如,他们的浓情蜜意,相濡以沫,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