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六十年代黑天鹅 > 正文 坑货
    想开口吧,姨子怎么呢?

    横眉瞪眼的半天,西爱自己开口了,“不用等我晚饭,我睡醒了吃。”

    甜甜就吧嗒吧嗒跑去走廊里面去跟田叶叶了,“妈,姨不吃饭,睡着了。”

    一下子给人家都听见了,田叶叶忙转过头来打哈哈,“累了,这坐火车没缓过劲儿来,你一直犯困,身体不是很好哈。”

    四川老婆抿着唇笑,她算是看出来了,吃饭的时候就跟四川了,“难怪对门老爷们不话,提起来那姨子就跟哑巴一样的,这是请了个祖宗回来的,也不见出门,也不见带孩,那老娘们当大姐的,白天上班带孩子,下班还得伺候妹子。”

    四川喝酒,“去,喊你对门大爷来喝酒去。”

    拍了拍孩子,孩子刺溜一下就去了,你跑对门去,直接就跑西爱那边去了进门,田叶叶没喊住。

    西爱睁眼,俩人大眼瞪眼的。

    那孩子歪着头,“你是那懒婆娘。”

    “谁是?”

    “你。”

    “你妈教的?”

    “我妈的。”

    然后西爱伸出来,一巴掌给他。

    打屁股上了,“给老子滚。”

    给人孩子打的嗷的一声,受惊吓了,也是一口的四川话,“你个虾爬,我喊你妈给你一顿笋子熬肉。”

    然后叽里咕噜的一串方言,西爱琢磨着意思就是你个烂人,给你一顿好打。

    立着眼睛看着那毛孩子,“你去喊,喊我妈来。”

    给人气哭了,打也打不过,哭着跑了,西爱才放下来里的毛刷子。

    “呵呵,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我吵架,没输过的。”披着衣裳坐在饭桌前,倒是精神的很,一肚子的邪气也没有了。

    隔壁那孩子哭得震天响,田叶叶笑的抿嘴,“你跟孩子生什么气,你也?”

    “的很。”

    西爱巴拉一口饭,咬的咯吱咯吱响,吃饭不会米饭炒菜一起吃,都是吃一会儿菜,然后巴拉一大口米饭,然后再吃一会菜,再一口米饭。

    第二天直接就下乡去了,翔子不能找不熟悉的人带啊,给送到他家里那边去了,就让他兄弟带着了,他家里兄弟姐妹不算多,他是当老大的,下面俩妹子,然后一个兄弟。

    年纪都是正当年的,他们家负担确实是重的,但是还算是殷实的,最起码没有饿死人的。

    这一跑就是两个月。

    东北的雪都那么大了。

    西爱推着自行车,骑不动了,路很滑。

    直接就结冰了,这边的雪她眯着眼睛看,跟家里的不一样。

    罗布泊很少下雪,下一点雪就跟油一样珍贵。

    北京一年倒是总有几回落雪,雪落的倒是蛮温柔的,不带胭脂气儿,倒是总带着一点山里红的局气。

    这里下雪,下的硬。

    是的,西爱觉得硬。

    立在地上,能存很久,时间长了不动,铁锨都铲不动了。

    她没点子力气,推着车子走一会儿,人就冻得不行了,冷得很,已经是十二月了。

    太冷了。

    车把上挂着她文件包,皮子的那么大一个,然后她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脚湿了,脚尖那里,弯腰想着看看自己鞋子来着。

    真的给漏水了,她给气的。

    跺脚,“鬼天气,就不能我回去了下雪,这么大。”

    气的跺脚,发脾气呢。

    结果一个脚踩滑了,人况且况且的摔了。

    她那个地方,虽然是大平原,但是沟子多啊,她就滚下去了。

    她但凡是有点力气的,都能顺着爬上去。

    但是她就跟个怂包一样的。

    帽子也摘下来了,围巾也掉了,人坐在雪窝里面,仰着脖子看呢。

    这天苍苍地茫茫的,部队驻地离着村子有距离的,一般人也不会走这条路的。

    她是浑身疼啊,咬着牙,回忆了一下,刚才摔的时候,最后那公文包是超上还是朝下的那拉链,她怕进水了,里面都是她的记录呢。

    人就给呕死了。

    等着翔子来找的时候,就看西爱拉着脸,臭的要死一样的。

    这些日子他也算看出来了,这姨子脾气虽然大,但是你别招惹她就行,你把她的难听话当放屁,就发现这姑娘还算是有点可爱之处的。

    赶忙的滑下去,然后就看西爱那样子很崩溃了,眼神都不看人,叽叽歪歪的开口,“你知道,你们差点失去什么了吗?”

    四川一愣,“失去什么了?”

    难不成失去你了?

    就听着西爱那声音,轻飘飘的,“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失去的会是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一个能让整个东北吃饱饭的、不可复制的、不可再生的、我。”

    这一长串,咬文嚼字的,翔子跟看二傻子一样的看了西爱一眼,“那什么,上去吧,拉着你上去。”

    四川悄摸摸的问一句,“你回去看看,是不是冻傻了。”

    “这的话儿,你一个字也不明白,神经兮兮的。”

    翔子抹了一把脸,“可算找到了,谢了兄弟,你我这给着急的啊,到饭点了晚上都几点了还不回来。这要不是出来找找,就冻死了。”

    四川往下看一眼,你就那么大的坑,使使劲就爬出来了,“你还不如个孩子,我们家那兔崽子进去了,一会就爬出来了,这要是我的兵,我——”

    比划了一下势,意思是就这么简单。

    西爱这一下子成红人了,出来找的人多,结果都看见那坑了,是真坑。

    但是真的吧,你使使劲,也不至于爬不出来了。

    西爱都没听见,她上来就关心一件事情,自己的公文包。

    然后打开看了下,拿着翔子的衣服给擦干净包,人就跟下神一样的了。

    翔子回家,刚想着问问西爱怎么回事呢,结果就看见西爱抱着田叶叶在那里哭呢。

    她是憋了一路了,自己很矜持的坐在那里,上身微微倾斜着,然后拿着纸擦眼泪,开口一句,“大姐,我特别可怜。”

    “我就正常回家的,结果刚开始走,就下雪了,那么大的雪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一个个的,打在身上的时候,跟沙子一样的,我耳朵边就听见莎莎的声音了,都看不清楚路了。”

    这是偏题了,按照她的思路慢慢来,描述一下感官,“然后我就推着走,路那么滑啊,我都不敢走,一步一步的,还带着那么大的自行车,走的我脸都结冰了。”

    “还有那鞋子,我走着走着就发现,脚趾头湿乎乎的,我的鞋子就很奇怪了,竟然——”

    翔子听得牙疼,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这半天了,就是各种不行,天气不好,路不好,然后雪也不行,鞋子也不行,就是娇气。

    他以前觉得这姨子娇气,现在换个词儿了,斗大的四个字,“矫揉造作。”

    这个词儿送给别人了,太委屈她姨子了。

    东北这边儿,就没有这样的缺德货。

    “你是,你掉进去,怎么不爬起来啊?”

    “我不想爬了,我爬起来有什么用,我还是要走回去,鞋子坏了,我也走不动了,不定半路上就冻死了。”

    “那你就在那里等。”

    “是啊,我觉得姐夫你一定会去的。”

    西爱这么一句,翔子一肚子的脾气,然后就成了苦唧唧的,你是骂还是不骂吧。

    这么个坑货。

    你劳师动众的,你有理了是不是?

    你还爬不动了,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西爱还在那里哭呢,觉得委屈。

    这人啊,从吃的委屈少,长大了就不抗事儿。

    西爱吃的委屈,算少的,偶尔吃一次,她能记得很久了。

    人一会就睡着了,田叶叶就冒出来一句,“你先别睡,一会儿看看发烧不发烧。”

    “不是,怎么就发烧了。”

    “你看着吧,她打就这样。”

    翔子就不信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就背着人下楼去了,真发烧了。

    翔子就纳闷了,逮着田叶叶问,“不是,这看着也挺像话儿的,早上起来一早就出门,然后去地里去,晚上天黑了才回来,人影子看不到一个,怎么就这么虚的慌呢。”

    “这发烧就发烧,你神算啊?”

    田叶叶也觉得嘴里面发苦,“她就是这样的,吃了药白搭的,要发烧最后就得起烧了才好,在医院挂几天水才行的,从就这样习惯了。”

    “她这俩月给累的,忙死了,不吭声,这是借着今天的事儿发作你,她心里委屈。”

    翔子等着第二天去,大家就笑死了,都知道他家里有个“坑货”。

    那么大一个坑,爬不出来等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