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娱乐圈]乙女的游戏 > 正文 尹南絮
    大型颁奖礼都有afterprty,受邀参加派对的人比参加颁奖礼的人要少得多,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圈内聚。颁奖礼之前就知道尹南絮会提前走的姜东元没在颁奖礼上找人,更没想到会在派对上看到尹南絮,准确的不是他看到的,而是有人跟他尹南絮在花园。公开的好处就在这里,两人处于同一个场合自然有人会,另一个人在哪。大家都默认,双方应该在一起啊。

    百想的派对定在希尔顿,酒店内部的空中花园打理的即漂亮又有情调。楼层高,不管是看头顶的夜空还是楼下的灯火夜景都不错,哪怕不想仰头也不想俯首,只在花园里被花朵树木包裹,也是个聊天的好去处。

    姜东元就在花木繁茂的花园见到了跟孔侑相谈甚欢的尹南絮,真相谈甚欢。

    不是只有导演的画面感好,优秀的演员画面感都不差。并排坐在花园椅上抽着烟聊着天的男女,背景是一片蔷薇花海,花丛里闪着衬托花朵的夜灯。朦胧的灯光,暧昧的月色,有满天繁星作伴,有万家灯火作陪。

    一袭黑色连衣裙的姑娘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那样的环境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聊着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让气氛好的

    姜东元面无表情的抱臂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一株景观树侧面,等着那两人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亦或者发现不了他。毕竟有树挡着,虽然那树也没多高就是了。

    树真的没多高,想挡住姜东元有点困难,以至于‘相谈甚欢’的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他,孔侑先发现的,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边,先发现后还冲姜东元招招,尹南絮顺势看过去也冲姜东元摆摆。

    两人过于光明正大的态度让姜东元的表情稍微好了点,能挤出一个面对媒体的笑容了,松开臂双插着口袋慢吞吞走过去,站在两人面前,左右看看,冲孔侑扬扬下巴,也不知道是想让对方让位置呢,还是想让对方直接闪人。

    孔侑就当他是让自己让位置的意思,翘起腿往椅背上一靠,学着他冲尹南絮另一边的位置抬下巴,以示那边还有个地方够他做了。姜东元白眼一翻,刚想话,尹南絮先站起来,伸示意姜东元坐。她的动作打断了两个男人的眼神和下巴交流,姜东元往她让出来的位置一坐,拉着尹南絮在另一边坐下。

    一条花园椅,坐三个人,挤倒是不挤,都是标准身材。

    就是气氛吧不那么和谐。

    三人都不话,卡在中间的姜东元不话归不话,拉着左边尹南絮的却没放,还用两只包住了。右边的孔侑眼神暗了暗,叼着烟望着夜空,左边的尹南絮直接把里的烟灭了,这种组合她什么都尴尬,还不如不呢。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尹南絮灭了烟,姜东元就开口了,抓着尹南絮的面朝孔侑,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他“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分后还能做朋友的习惯,分难道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是啊,分后当然是老死不相往来。”孔侑认的很干脆,话锋一转又“但作为演员知道导演上有个好项目,谈没谈过恋爱都想要自荐啊。”拍拍皱眉的兄弟“成熟点,别什么醋都吃,我们在聊项目。”

    姜东元肩膀一抖把他的抖开,转向尹南絮“你的项目不是结束了吗?新项目?”

    “我的项目还没开始呢哪来的结束,你的是纪录片,那个结束了,我们聊的是现实题材改编的事情。”尹南絮倒没什么吃不吃醋的,笑着解释“他是前辈啊,我跟前辈取经。”

    关于现实题材改编这种话题姜东元还真没办法参与,他从影多年都没参与过那样的作品,但对两人的回答不太满意。一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什么演员因为导演的项目好来自荐,另一个对方是同题材前辈,她取经,还是把责任拉倒自己身上。干嘛,就你们两专业,我幼稚是吧!

    被堵上嘴巴的姜东元不高兴,脸上就带出来点不爽,孔侑一下就笑了,尹南絮也笑出了声,作为中间格挡同时听到两人‘默契’的笑声,更不高兴了。

    “呀。”

    孔侑一乐“你跟我呀?”他才是哥。

    尹南絮也笑“你吼我?”她可是女朋友。

    再次被堵住嘴的姜东元脑袋左右转转,丢开尹南絮的,腿一翘臂一抬往后倒,长胳膊一左一右搭在他们的椅背上,眼里已经有了笑意,表情却还绷着,硬邦邦的开口“搞清楚,做错事的可不是我,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话音落下,不知道谁先笑的,三人一起笑出声来,真实的,带着趣味性的,觉得现在的场面很有趣的笑声。笑的尹南絮倒在姜东元的肩膀上,笑的孔侑踢了下姜东元翘到他那边脚尖,笑声由变大,姜东元是声音最大的那个,笑的不能自已。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的姜东元左拇指按着眼角,右搂着兄弟,脸贴过去跟孔侑头靠头一起看向尹南絮“我们两谁更帅?”

    孔侑抬给了他胸口一巴掌,倒是没反抗,反倒顺着他给自己拉票“别只看脸啊,男人要有味道。”

    作为评审,尹南絮摸着下巴仔细研究了一下,给出标准答案“我男人最帅。”

    这话让两个男人都不太满意,姜东元先开口“我们两都是好不好。”孔侑跟上“这又不是媒体采访给什么标准答案。”

    尹南絮放下不乐意了“你们两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欺负我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好意思吗?”

    年龄加起来并没有过百的男人们对视一眼,再转向她,异口同声“好意思。”完一起笑开,笑的尹南絮想翻白眼。

    一笑泯恩仇有点过,但笑过了,有些事就在笑容里消散了。消散的事情不用再提,至少当下不用提,作为后加入的姜东元,带头换话题,不聊什么男男女女,聊尹南絮那个还没开始就吸引了孔侑的项目。

    三人从只能坐一排的花园椅上起身,转移到人更多的亭子里去,那边有酒有食物灯光也更明亮。路上姜东元依然是走中间的那个,左右两边的人跟他尹南絮想要继续釜山电影节的项目,越靠近亭子人越多,人多就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话题断断续续的,一直到亭子里落座在沙发上,才算解释清楚。

    座位变成了,女导演单独坐单人沙发,男演员们一起坐在了长沙发上,真的聊项目。

    聊项目,导演的角度和演员们的角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句南辕北辙都毫不夸张。

    演员们倒是没谁反对尹南絮的想法,项目的立意是好的,两人都认同。但他们同时反对她在这个时间点继续推进她的项目。现在的时间点很不妙,釜山市政风头正盛,老一辈的电影人纷纷举起投降,她在这个点介入即是在打已经投降的前辈们的脸,也是在跟市政挑衅。

    后者就不解释了,前者多几句。谁都不乐意输,何况是闹的那么难看的输,前辈们挑头搞事情,闹那么大,都拉了国外的电影人站台,就这样都输了,输的真心丢脸。圈内谁都不想谈这件事,今年百想人能到那么齐,就是大家都想把这件事盖过去,此时尹南絮要跟进这个项目,真的有点打脸的意思。

    不是她的想法不好,也不是她想拍那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亦或者是她不能跟已经是赢家的市政作对,没那回事,当年潜水钟不也是跟政府硬刚么。但潜水钟占着大义,不少电影人都是支持的,而尹南絮在这个节点推进项目能得到的支持太少了。真想操作等一两年,哪怕是半年也行啊,等舆论平息了,大家都忘了,那时候再弄也行,干什么非要卡在这个节点。

    尹南絮跟他们的想法是反的,正是因为舆论还没有平息,今天的百想不过就是块遮羞布,还没盖好,她才想要乘着会把项目往前推。大家都输了,都输的很丢脸,她这个时候站出来带着自不量力的名声,多的是人等着看她笑话。可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恰恰是能帮助项目的关注度不会掉到无人所知的人,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时。

    真向男演员们的,等事情平息了,她再出来推进这个项目,谁还会在意呢?事情都过去了,她不过是一个想要用现实题材博一把的新人,这样的新人圈内没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电影分类里特别有个现实题材?因为这样的作品很容易出彩,尤其是对新人来,她如果只是众多新人中的一个,那她又为什么非得拍现实题材呢?没意义了不是么。

    两边的角度各有各的道理,不上谁对谁错,单纯是立场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所谓的观点不和。

    观点不和怎么办?要是以前尹南絮大概是笑笑就过去了,但现在么,她倒是有心情跟男演员们辩一场。辩论有结果吗?没有,双方都无法服彼此,这是开始就知道结局的辩论,不然之前尹南絮就不会笑笑就过去啦。

    那为什么还辩论?好玩啊。

    是什么改变了尹南絮的心态?姜东元的存在。

    尹南絮跟孔侑,姜东元代表着一场美梦,做梦都未必能梦到的美梦。她没谎,她在紧急通道里跟孔侑的那些话一句都没谎,但她的真实里藏着没出来的话。姜东元的存在对她来是一场美梦,让姜东元存在的游戏更是美梦的诞生。

    游戏里的一切都太美好,容貌、背景,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很美好。那些傻的可爱的认为自己能跟当局作对的导演们很美好;拍摄就聊拍摄,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项目,别的都不谈的制作团队很美好;一心为她着想,即便对她的想法有些不赞同但还是,你的作品由你决定的的老师们很美好。

    哪怕是让她从未谈过那么累的恋爱的孔侑都是美好的,那真的是个好男人,好到作为结婚对象一点都没问题的男人。

    游戏里的一切都仿佛一场美妙的梦境,那就是传中的理想国。

    在这个国度里她不用去考虑什么现实问题,年纪到了该结婚,表面上混的还行实际上谁累谁知道。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根本就不存在,反倒是她想要结婚在很多人眼里是在浪费才华。这个世界太棒了,棒到姜东元的出现就像是钓在她这个社畜眼前的胡萝卜,吃到他,人生就圆满了,这个梦才真正展露它的美妙之处。

    如果姜东元是美梦,那孔侑就是现实,是她必须去背负的东西,比如她迟早要结束这个游戏的。七大姑八大姨再惹人烦,爸妈还在家啊,游戏总有结局的。

    跟姜东元在一起的时候尹南絮就想开了,既然这是个必然会有结局的梦,那不如就在结局前好好的结束它。做点她现实中不会做的事情,比如拍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纪录片,比如拍一个无数人不赞成的作品。一如她跟林权湘的,那会是她的人生作品,代表她年少时想要成为的大人。

    坚定、勇敢,不低头的大人。即便知道南墙就在前方,也会拼尽全力的冲上去的大人。

    那样的大人活在现实里是会撞的头破血流的,如同撞不倒南墙只能随波逐流的林权湘,她就是林权湘,还没人家有背景。如今有个会,能让她去拼一把,为什么不去呢?当然要去才行。

    失败了怎么办?那是成熟的大人会考虑的事情,成熟的大人才会先想好后备计划,如何给失败的项目兜底。孩子什么时候在事情没做之前就先想好失败了怎么办的,热血上头的孩子们想的都是我就是打败恶势力的英雄,英雄怎么可能失败呢。

    这个梦做都做了,跟孔侑分都分了,跟姜东元在一起都在一起了,尹南絮现在想的是把这场美梦漂漂亮亮的做完。所以所有人不行的事情,她想去试一试,不定呢,就算不成功好歹也试过啦。

    她多久没有干过不在乎结果只在乎过程够不够爽的事情了,这样的会比做一场美梦还稀缺,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因此,即便他们的都是对的,林权湘的是对的,孔侑和姜东元的也是对的,目前的时确实不好。但尹南絮还是会去做,就为了跟所有人,我做到了,跟老师,跟那些举白旗的大佬们,我做到了。

    也跟那个曾经中二的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主角的自己,看,我做到了哦。我成了你,成了我们,都希望成为的大人了呢

    尹南絮的坚持没人懂,她也不准备出来,勇敢的少年自己飞翔就可以,何必为自己找多少观众。何况再怎么少年,她也没当年虚荣的希望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心态了,老成世故的人为年少轻狂赌一把,尹南絮的心态稳的不能再稳。她不需要别人的认同,足够相信自己的人只要能服自己就能解决一切。

    服了自己的尹南絮对于能不能服别人根本不在意,对持反对意见的人也不太在意。对男演员们是这样,对老师也是这样,对林权泽为代表的那些知道她还是要把项目推进的前辈们的反对就更不在意了。她就是要去做,做一场属于她的美梦。

    这场梦在一开始就遭遇到了阻碍,先是林权湘怎么都堵不到人,以至于尹南絮都准备出去度假了,后来在百想堵到了人,对方要求先看剧本,而她找不到写剧本的作家。

    愿意为钱做事的作家当然有,多得是,但让她看上的作家基本都不缺钱。她所在的圈子决定了她的选择作家的范围,根本就没考虑过不出名的人,出名的作家都爱惜羽毛,谁会冒着风险跟她赌一把呢。林权湘的是对的,不会有人给她写剧本,剧本都没有的项目还有什么好继续的。

    尹南絮自己写?别闹,她的金指没那个功能。

    金指残缺的尹南絮因为一次次的堵到作家门上,再被委婉或者不委婉的赶出门,在圈子里多了个作家杀的名声,这个名声一直传到了远在济州岛的康佑硕的耳朵里。老先生以橘子熟了工人不好找为理由,让尹南絮过去当个摘橘子的工。尹南絮谷歌了一下橘子的正常成熟期,确定正常情况下橘子一般在十月成熟而不是七月,就买了票飞济州岛。

    特地查过的尹南絮碰到了一年四季都能成熟的橘子,悲催的当了一个时的工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躲回屋里吹空调,午餐时被老先生数落太没用了,就她这点忍耐力还想着能拿下那些傲慢的作家,想什么呢。这话尹南絮不认,她忍耐力简直不要太好,被人家赶出门还能不要脸的继续蹲守,这跟摘橘子毛线关系。

    前辈试图用摘橘子给后辈距离,凡事都是一点点做起来的,植物的生长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做事也一样。她现在不占天时,跟地利毫无关系,人一点都不和,三点都不沾,她的橘子树都栽不下去,怎么可能种出橘子来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不认同我的话?”

    “嗯。”

    “嗯?我看你是想挨揍!”

    坐在遮阳棚下面朝结果无数的橘子园里掰着新摘的橘子的吃的尹南絮,把脑袋凑到有橘子不吃吃西瓜的前辈面前,淡定准备挨揍。姿势之熟练,态度之坦然,给康佑硕逗笑了,笑她看来这段时间没少被打。

    最近见的长辈们多(很多作家都是她的长辈)经常被威胁的尹南絮含着橘子瓣,含含糊糊的跟他“都是嘴上凶,真动的没有。”

    同样是嘴上凶的康佑硕斜了她一眼“你就是被打少了,真挨过毒打就知道乖了。”看她吃橘子吃的一脸随便你的样子,拿吃完的西瓜皮丢她,看她躲开就骂“刚才不躲,现在躲什么!”

    “多脏啊。”尹南絮不乐意,挨打和挨口水是一回事么。

    康佑硕笑骂她一句,你也没多干净,眉峰微挑,顺着‘干净’的词往下“你别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就你有勇气干什么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事情。这件事要是往回倒几个月,当初斗争时你往前面站,那现在绝对不会出现帮你的一个都没有的场面。落到现在的地步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图名图利,想搏一把,成了你就是万丈光芒,不成也不能怎么样你。你图名利,跟别人讲什么大义?当谁傻么?”

    “我们这些人为名利往前冲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指望你能拿那点心思去骗人?那帮作家一个比一个鬼,电影圈能混出头的作家跟电视剧的那帮人可不一样,我们可没有作家为王的法,导演是一切的核心,那才叫电影。你想让那帮人给你当马前卒,帮你去拼搏,你凭什么?凭你身后站着姜帝圭?做梦!”

    “心脏,没什么,能混出头的就没干净的,这个圈子干净的都沉底了,能拼会杀敢抢才能站在顶端。我们谈家国大义的时候披的外衣比你漂亮多了,你都不想想当初你干了什么。你随大流跟在我们这些人后面,你年纪,胆子也,那一点问题没有。可我们这些人退了,你再出来逞英雄,虚伪都虚伪不到点子上,蠢!”

    康佑硕的话可谓刀刀见血,一点情面都不留“你一句伪君子都侮辱了这个词,真人你就更谈不上了,人家坏归坏,脑子好歹还行,你呢?蠢到家了还以自以为聪明。你当谁看不出来?为什么非要这个时间点推进?因为这个点关注度最高,最能凸显你的存在。可你踩的是谁的脸,是我们这些退出的人的脸,我们的脸面就那么好踩?不过是看你年纪没真的动,不然姜帝圭算什么?几人联谁压不过他?”

    “孩子就老老实实当个孩子,看在姜帝圭的面子上,大家也愿意留点情面,他都多大年纪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下丢,他没打死你真的是脾气好,你不止在败坏你的名声,你也是在败坏他的名声知道吗。他花了几十年立起来的招牌,你这半个月都要给他砸完了,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不为他考虑吗?活的那么恶心?半夜你睡得着吗?”

    “知不知道现在女性导演协会的人对你都有微词了,这个圈子对女导演本来就看不上,你还长了一张别人认为脑袋空空的脸。草包美人是大家对美人的既定印象,为什么姜帝圭一直不让你对媒体露头?因为你的容貌是你的短板,性别更是。你就想让人家一句,女人果然就那样,又蠢又毒,把这个圈子女导演的名声都败坏了,你就满意了?真想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活在下水道里?”

    沐浴在阳光下的尹南絮抬遮太阳,望着穿透指缝的光束,浅浅的勾起嘴角,声音软软的跟前辈“好难听啊”

    “跟我撒娇有个屁用!”康佑硕翻了大白眼“更难听的话我还没呢。”张口就更难听的“你就不可能找到愿意帮你写本子的作家,因为你根本拍不出来那样的作品。”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你看过下三滥的导演能拍出什么好电影。强|奸|犯的电影就是强|奸|犯,英雄的电影就是英雄,你算什么?你干的事情算什么?坏都坏不到点子上,愚蠢的导演比人品低劣的导演还没有存在的意义,后者好歹代表人类的劣根性,你能表达什么?能代表什么?代表人类有多蠢?”

    越越生气的康佑硕脏话都骂出来了,尹南絮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气的康佑硕差点真的揍她。幸好这边动静有点大,让老太太发现了,借着添茶过来瞪了康佑硕一眼,才把康佑硕的火气压下去。他其实也是上头了,本来没准备那些难听的话的,这不是好听的话姑娘听不见去吗,就想骂醒她。

    好听的话听不进去的姑娘,面对难听的话就更听不进去了!

    不过康佑硕的话倒是让尹南絮多了个角度,不一定非得找个编剧啊,身边不就有个自编自导的么,很多导演的本子都是自己写的,客串个编剧应该问题不大。那就值得聊了,好好聊聊。

    放下盘腿坐在凉床上的尹南絮望着因为姨母来晃了一圈后进入沉默的前辈,同他“你们斗争的时候我没往前站是因为那时候我觉得你们不可能赢。必然要输的战争,我站多前面都是炮灰,以我的资历,当炮灰都未必够格,站前面才是真的蠢。”

    康佑硕不接受这个话“到底还是没利益,利益足够你自然会往前站。”

    “这么也行。”尹南絮认“可这么谁都行吧,我冒犯的一句林权泽先生,当年轰动一时的剃头抗议,不也是为了利益吗。”看他表情要骂人了,伸做出暂停的势“您先听完,我的不对,您怎么骂都行。”

    “政治也好,运动也好,到摘橘子”尹南絮指着远处的橘子园,再指向自己“大到我们这代人能享受独|立|运动后的好处,人类的斗争不都是为了利益吗。当年剃头是想把市场做大,就得把竞争者赶出去,不然我们没本事跟人家争。今年的釜山电影节也是一样,争是为了话语权,这是您的,而话语权会带来利益。这话您认同吗?”

    康佑硕不认“你这是诡辩。”

    认为怎么辩都是辩的尹南絮跟康佑硕那些没办法跟她去拜访的作家的话“你我踩着老师的名声往上爬,蠢的无可救药还心思恶毒,不对。那是我现在做的事情的一个解释,但我的事情没错成这个解释没问题,可我的事情做成了,只要作品能拍的出来,只要电影能上线,我就是南韩电影人不屈的代表,是新时代的旗帜,是老师教出了一个好学生。”

    “你倒是做成给我看看!”

    “问题就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我做不成,笃定我做不成,没人愿意搭把,我就成了又蠢有毒还只能活在下水道里。可还是那句话,我做成了呢?”尹南絮望着因为她的话想翻白眼的康佑硕“有个作家前辈跟我,让我去找我老师写本子,我当时没好意思怼他,我要是能让老师同意给我写本子,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老师不愿意给我写本子是想保护我,不定也可能是因为没灵感,反正就那么两个原因,他觉得他不帮忙我就做不成。那是我没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要是砸钱公开对外收剧本呢?一亿,十亿,百亿,我砸的钱够多,砸不出来一个我想要的剧本吗?您觉得我做不到?以为我没那么多钱?那您看我了,我要是卖了所有身家,百亿我不止砸的出来,还能有钱拍摄。”

    “国内没人写就找国外的,我上有第一资料,其中不少事我还亲身经历过,这世上就没有缺钱的作家?我不信。”尹南絮冲康佑硕龇牙“你们不想家丑外扬,那我就不那么干,为的就是不让老师难做。但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成的,如果真的逼到我不得不公开收剧本,那我本找人,等着看韩国笑话的人,那边一抓一大把,有的是人愿意跟我合作。”

    康佑硕被她气笑了“你想在韩国被封杀就去试试。”

    “一句您不喜欢听的话,世界市场上,韩国只是个地方而已。到我就算在韩国被封杀,也能用一部嘲讽韩国的电影,卖出我绝对不会亏的权费。多的是人想看这个国家的笑话,太多”

    尹南絮扭头躲过他砸过来的一片西瓜。红色瓜瓤砸在凉床上,汁水溅到她的衣服上,胳膊上,脖子上,还有一滴刚好落在嘴角。舌尖舔过,拇指擦拭嘴角,笑看真的生气了,沉下脸的康佑硕。

    “您下三滥的导演都比愚蠢的导演要好,那我就跟您谈什么是下三滥。是我拿韩国电影市场的丑闻,政治格局的丑闻,为我在世界上的电影市场开道。你们或许大众的电影市场能封杀我,但众的独立电影节总涉及不到,只要我真的想找事,各国的独立电影节都欢迎我这样讽刺政治和大众电影市场的作品,我拍的再烂,光立意就赢了。哪怕不在任何国家上映,光卖权我也只赚不赔。”

    “您想谈利益,我们就谈利益。我的项目如果推进成功,只有我一个得力方吗?未必吧。不管剧本怎么写,结局是按照真实的情况我们这些创作者输给了政客,还是童话般的我们赢了,只要作品能拍的出来,能上映,能出现在公众面前,我们奋战过的一切,你们奋战过的一切就会永远存在,那只有我获利吗?是所有战斗过的名字都获利,我们是斗士,他们是斗士,这是你们追求的韩国电影,韩国电影人的精神。”

    “我需要是一个多好的导演吗?不,我只要是一个讲实话的导演就行了。潜水钟是什么?纪录片,还是资料不全的纪录片,它都能被称之为划时代的作品,我好歹资料比它全,我哪怕就是拍个纪录片,我就不用编剧给我写本子,难道我还拍不出来了?不想那么干而已,纪录片的市场才多大,叙事电影的市场多大,想都不用想。”

    尹南絮扯着袖子擦拭落在胳膊上的西瓜汁“你谈创作我谈收益,这是必然会有收益的作品,我知道为什么你们阻拦我,时是一回事,脸面是另一回事,关键是你们不想我去趟那趟浑水,不值得。我拍成了,能上映,能赚钱又怎么样呢,我的职业生涯很可能就到此为止,如同潜水钟的导演一样,一鸣惊人后默默无闻。”

    “因为你们输了,输的一点余地都没有,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只要举着正义的大旗就能赢了。执政党展露了他们的力量,扼制住了所有人的喉咙,我这个时候迎头冲上去必然会被打的落花流水,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你们都是为我考虑,老师是,拒绝我的前辈们是,您也是,都是为我好,我非常感谢,真的,很感谢。”

    “我懂人生不是只有一部作品,我也懂一部作品决定不了成败;我懂人要往前看,要有计划的做事,不要蒙头往前冲,那没什么好下场;我还懂我的职业生涯很长,只追求这一部作品太短视。您和老师,前辈们的话我都懂,但我还是想那么做,也拜托您理解一下我。”

    康佑硕恨铁不成钢“道理你都懂,怎么就”

    “赚钱啊。”尹南絮笑着打断他“您就当我为了赚钱,或者踩着老师往上爬也行。”

    扬作势要打她的康佑硕怒视她“你缺钱吗!”

    “缺啊,这年头还有不缺钱的?”

    “那么俗你还当什么创作者!”

    尹南絮挠了挠鼻翼“我就是个俗人,艺术家太高大上,可能不太适合我。”

    只有一腔热血而没有计划的少年们会蒙头闯南墙,而再怎么也没办法梦回少年的大人们,还是会在事情发生前就做好计划,这东西已经成了惯性了。有了惯性还没办法改,也没有多少改的意识的尹南絮,讨好的冲康佑硕笑,问老先生能不能帮个忙,闲着也是闲着,写个本子呗。

    “不写!”康佑硕让她别做梦了“我才不要我的孩子给你这么个俗气的家伙糟蹋。”

    尹南絮眼睛一转“您听过一句话,大俗即大雅吗?”

    “你想什么?”

    “我想,两者是一回事。”

    “你一回事给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

    尹南絮头微垂,吐出一口浊气再抬头,仰脸迎着光,定定的看着康佑硕“我是为了韩国电影的未来才坚持拍摄的,总有些事,总有些人,必须得让后人知道,我们为之奋斗的到底是什么。不是新闻上几行字,也不是今年注定辉煌不再的釜山电影节,是我们即便头破血流也去斗争过的胆魄。”

    “我可以等,我们都可以等,等事情过去了,等我拍摄这样的题材不再有危险,那过往的一切都是故事而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故。我想拍的不是故事,是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是即便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那是我想要的作品,那是想创造的艺术。”

    “您觉得那不值得被记录吗?”

    月的济州岛阳光刺眼炙热,低矮的橘子树即阻挡不了月的光,也无法遮阴。

    月的午后,济州岛炙热阳光下的姑娘是那么美,美的让坐在阴影处康佑硕无法直视尹南絮眼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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