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娱乐圈]乙女的游戏 > 正文 第345章 第三十章
    这世上有很多个‘她’,有的她遇到的事情是只要三观正常就知道受害者是谁的,比如第一集故事里的原型姐姐们。而有的‘她’遇到的事就无法准确的找到,谁应该在那个故事里扮演坏人,比如第三集故事的原型。

    金柔嘉为了剧本能尽可能完善去监狱里见过当事人,当事人的法是忏悔,是她也不想,是时过境迁,她也不好谁对谁错。当事人是一个视角,她还去见过几位报道过当年案件的记者,他们基本都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过上都有自己报道过素材的备案,老一辈的记者还是有点职业素养的。

    拿到记者素材的金柔嘉还去村子里打听过,有没有人还记得那位奶奶,年轻人不知道,老一辈影响深刻。那是个村子,百八十年也没出过的灭门案,想忘也忘不掉啊。不过时日太久,很多人的记忆都模糊了,对同一件事比如老太太的丈夫到底打她打的多可怕,每个人记得的都不太一样。

    记忆偏差最大的是老太太的兄弟姐妹,还能清醒沟通的也就四人了,弟弟年纪最,记得最多。弟弟享受的最多,弟弟的怨言最大,弟弟口中的姐姐是疯子,是家门不幸,是全家之耻,是让他被迫搬离村庄东躲西藏无处落脚的恶人。姐妹们对大姐到都是夸的,夸姐姐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不然那么好的大姐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视角,金柔嘉把那些视角糅合在一起成了她第三集的故事,一个可怜的杀人犯的故事。

    扮演那个杀人犯的是金善映,光看名字就算在韩国熟悉的人都不多,但一请回答9里善宇他妈,大家瞬间就有印象了。金善映也是女演员里大器晚成的类型,96年生,人到中年才算让观众有点脸熟。

    金柔嘉选她是冲着她身上那种柔弱温婉的味道,女人,看着弱不禁风,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灭自家满门的杀人犯。事实上那位奶奶也是这种类型,两人的气质特别贴,金柔嘉差不多是看到人就定下了角色。

    金善映是个很努力的演员,走的不是天赋路线而是刻苦派,她看了导演为了创作剧本搜集到的所有资料,自己写的人物传比金导给她的剧本都厚。这姐姐在开拍前恨不得一个标点符号都跟导演对一边,生怕自己理解错误导演的意思,也怕自己演的太过或者在卖可怜。

    导演的初衷是想要拍一个可怜的女性,但她的初衷不是拍一个可怜的杀人犯,再可怜的杀人犯也是杀人犯啊,而可怜本身只是可怜而已。金导要的是在大环境下无力挣扎的女性可怜可悯,怜悯的不是这一个人而是她身后的一群人。

    第三集故事里的女士是一个符号,金善映演出了那个符号,至少金柔嘉是满意的。

    满意自己作品的金导在刷热搜,她最近的新爱好就是刷热搜。

    项目一直霸占热搜,从第一集到现在就没有从热搜上下来过,唯一一次掉到第九,转头又因为男女大战吵到第五了。金导的新项目可以是又一部国民作品了,第一集的点击都过一亿了,虽不止是韩国民众贡献的点击,但超过韩国国民总人口的数字一句国民作品不为过。

    被誉为现象级作品的剧集,按理应该是一片夸声才对,可实际上谩骂更多,可能是因为男性感觉到了被冒犯以至于战斗力无限强。姑娘们不是不会撕逼,而是主力军多半被瓜越切越大的爱豆夜店事件吸引走了,战斗力确实弱了点。

    金柔嘉对于任何夸赞她再度成功的言论都没什么兴趣,她还是更想看撕逼,友真的太有意思了,吵架都很有意思。

    第三集刚上线不到十分钟都没播完,热搜就冲顶了。最近把那部剧当阶级敌人对待的男同胞们,翻出了kbs做过的专题去抨击创作者金柔嘉毫无底线,表演者金善映更是不知所谓。

    比起第一个故事里的全度研,金善映的知名度要的多的多,但凭借她饰演过善宇妈的好感度,粉丝还是有一波的,就是吵架不怎么厉害。倒是金柔嘉莫名在战局中多了很多粉丝,主要是女性,不对,基本是女孩子。

    在无法判断谁是真正恶人的第三集里,掐架就不再局限于男女之争,而是混战。有现实中懦弱的男性同胞能够理解软弱的人压抑后的爆发,也有现实中就个性坚强的女士们理解不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母亲会亲杀死自己的孩子。

    吵架这件事,尤其是络撕逼,按理是谁人多谁就赢了,可一旦变成混战,那就成了一团浆糊。

    糨糊们正搅和在一起无法分辨谁是友军的时候,同样作为女性主义作品的2年生的金智英开始宣传预热,一下把本来已经战成一团的男女双方分开,迅速选定队友冲向新的阵地。

    相比起金柔嘉的项目拍的艰难程度,‘金智英’的项目组要顺利的多,不过那个项目也是从立项开始就被无数友抨击。电影是改编,早就出了,还是热门,想要知道电影会拍什么了解就行,抵制、抵制电影的民们也更好操作。

    不像金柔嘉,她的项目在国内都不太好找信息得去外找。

    别人的作品理论上跟金导没什么关系,但对方想要联合宣传,两边都是女性主义的作品么。金柔嘉不是很懂得电影跟剧有什么好联合宣传的,这不就是蹭热度的委婉法么?不过她去看了那部作品后觉得联合宣传也可以操作,两部作品的表现方式不一样,但内核是有相似之处的。

    都是再讲无数个‘她’的故事。

    所谓联合宣传不是两家团队凑在一起变成盟友,没那么亲密,双方又没有切实的利益牵扯。而且金柔嘉的项目全放完了,那边才会上线,对方需要的是还真是蹭热度。她的热度高啊,那么高的热度又是同类题材,哪个发行方不想蹭。

    蹭热度么,就是对方的宣传对带上她,会把两部作品对标,会想方设法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电影上,好等电影上线时,就自动多了一批买票进场的观众。金柔嘉对那个项目的关注不多,直到电影的女主角扮演者郑有美,和她的‘女主角’金善映被联合抵制,金导就把视线挪过去了。

    掐架掐疯了的男观众也不知道谁那么有‘才华’,居然跑去青瓦台的官申请禁止2年生的金智英上院线,更有‘才华’的是想把郑有美开除国籍。那么荒唐的事当然是不会被官方搭理,但那么荒唐的做法,把金善映也带上了,金柔嘉就很诧异,关金善映什么事?

    跟金善映有关的是,电影蹭了热度啊,既然都玩捆绑销售了,那不如捆绑一起再见啊。就这个神奇操作,得到了海啸般的群嘲,队友都在嘲。

    真的,这年头做男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上班稍微靠近女同事一点就得面对性|骚扰的危险,下班回家还要被老婆抱怨不理解她的辛苦,我自己的辛苦都不知道跟谁。你们这些没事干的人能不能不要在扮演仇女症患者?要是那么想攻击作品,把孔侑也带上啊!单落一个孔侑在外面你们是不是有病!

    楼上一看就不关注这件事,孔侑被带上了,男神新称号是谄媚女权,女权狗,他们只是秉持着同为男性同胞的想法没准备把多个零部件的男神一起人道毁灭。不过我觉得,男神应该不想跟你们做同胞。

    男神搞不好都不想跟他们一个性别,大家都是人,怎么能差距那么大呢?你们的脑子真的有长吗?金善映又是为个什么?人家只是演员演了个角色而已,攻击什么演员啊!

    攻击导演,导演不在乎啊。金柔嘉被骂到死的时候也没发表什么言论,她眼里那帮人应该都是犬吠吧。攻击郑有美多有存在感,女演员被吓到不敢出门了,果然还是要大心脏才行,金柔嘉不愧是金柔嘉

    大心脏的金柔嘉正在跟心脏的女演员一起烤肉吃,组这个局的是孔侑,郑有美确实被吓到了。不止是被上的言论,是有人在她家门口徘徊被助理发现了,这还好是发现了,要是没发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孔侑知道之后想安慰有找不到立足点,他虽然也被攻击但远没有郑有美那么惨,他的基本盘和国民好感度也比郑有美要高,为他掐架的粉丝众多,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也多,就怕自己无法感同身受,就想找金柔嘉帮忙安慰一下。

    接到电话的金柔嘉觉得自己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她在这方面就没怂过,为此,她叫来了金善映,让两个同患难的女演员们试试能不能报团取暖。

    两个女演员可以抱团但取暖就不必了,因为金善映的想法跟郑有美不太一样。作为首次得到那么多讨论度的女演员,金善映是觉得,这次是她的事业新巅峰来着,没有什么怕的想法,更没什么担忧,更多是自己拍了个好作品,运气很不错的念头。

    四人烤肉的局,吃到最后其他三人就负责旁听金善映对于事业新巅峰的感慨,姐姐的兴高采烈,把弟妹们都逗笑了。大笑一场,酒也喝干,散场时郑有美的心情好了很多,特别感谢两位来帮忙的女士。金柔嘉觉得她就是个顺带的,没帮上什么忙。

    孔侑挑眉扫了她一眼,“你买了单,帮了大忙了。”

    “我怎么觉得你表情不对?”金柔嘉怀疑道,“买单怎么了?”

    买单当然没什么,但金柔嘉买单的话这一局就是她最大。韩国的规矩,私下酒局,谁是长辈谁买单,谁求人谁买单。按照规矩,这局应该是求人帮忙的孔侑买单,但金柔嘉买了,在这个局里,就不是前后辈的关系,而是导演和演员们的关系。

    摇头笑出声的孔侑觉得金导很可能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前辈后辈的事,她大概就是买个单而已。确实就是去买个单的金柔嘉觉得男演员笑的怪怪的,但也没追问,笑不就笑了么。

    酒局结束,安慰人是没什么本事的金柔嘉,在给女演员站队上还是很靠谱的。上怎么叫骂都无所谓,想要让女演员开心点直接给演出会才更有意义。论忠武路的人脉资源,金导在圈内是顶级的了。

    从第一部作品就在忠武路玩一直也没出去过的金导,以一部剧打开了新市场,新市场伴随着以亿为单位的点击率,随着高涨的点击率带来的是飞对她下一部新作品的重视,和各大制作公司更热切的接触。

    拍电影电影爆,拍剧,剧成现象级作品的金柔嘉导演,凭借傲人的过往履历在市场上有了个新称号,招财猫。

    “什么猫?”金柔嘉诧异的看向崔尚宇,他在个啥?

    跑过来想谈新合作的崔尚宇打开给她看自己的屏保,那是一张p过的图片,用陶瓷招财猫的身体p上了金柔嘉的脸,别,还挺萌。可金柔嘉一看,差点翻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无不无聊。”

    “不是我p的,我就是存个图。”

    崔尚宇表示他是在cj的内部聊天群看到的图,业内给她的新外号就是那张图,因为她的项目全赚钱,一部赔的都没有。剧那么lw的市场,她都能让飞赚翻了,他们在韩国市场的占有率在剧播出时上涨了两个百分点,堪称奇迹。

    “你现在差不多是财神爷本人,谁都想握着你的爪子跟你打声招呼。”崔尚宇让她了解一下她在圈内的热度。

    财神爷本人敬谢不敏,这个圈子不是一贯如此么,不管她的作品在拍摄前受到多少抵制和唱衰,只要项目火了,她永远是最受欢迎的。每次都是一样啊,这两年不都这样么,有什么好了解的。

    她火了,火到飞韩国区的负责人恨不得把金柔嘉供起来,放话不管金柔嘉的新作品拍什么,公司都全力支持。金柔嘉还真准备搞个大的,她想拍目前还关在看守所里,韩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的传记片。

    那位女士活着的本事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幼年是韩国的第一公主,父母都被刺杀身亡,家道败落退居海外,翻身回头又以女儿身打破韩国过往的传统登上王位。这位曾经许下,我会把一生都献给国家,我嫁给了国家的誓言,谁都不会想到,一招落败身陷囹圄。

    短短几句话能总结的人生何其精彩,信息量大的金柔嘉觉得她就算不虚构只按照现实拍,都能拍出一段传奇来。问题就在于怎么让那位女总统答应她拍,要不然她涉及侵权。这就是给活人拍传记的bug,那位活人还被关在看守所里限制外界探视,那问题就更多了。

    比起活人和死人的问题,飞的负责人更疑惑她为什么要拍个传记片,虚构一个人物和背景出来拍成电影不行吗?行当然是行的,但金柔嘉想要近距离的去观察一段传奇,那没有比拍传记片更好的方式了。

    那么个传奇的女人,如果镜头能捕捉到传奇下一丝一毫的真实,金柔嘉就认为值得。

    “我方便知得您为什么对她感兴趣吗?”

    “我对每一个特别的‘她’都感兴趣。”

    李仓东曾,金柔嘉的八个剧的剧本包含的信息量都足以扩充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当初金柔嘉不想用电影的表现形式去阻拦作品的传播度,现在金柔嘉想要借电影的传播形式提高观影门槛。

    对于那位女士外界的评价已经足够多,而金柔嘉想要的是名利下的真实,那才是她的兴趣所在。而剥离了总统之女和总统这两个身份之下的女士是什么样的,需要有观影门槛的观众才能沉下心去探究,只作为女人本身的‘她’经历了怎么样的人生。

    她在第八集播出结束后,拿下了年度剧集的称号,不管业内还是业外都认同今年就算再出一个爆炸性作品也不会超越她所创造的影响了。

    光是项目霸占热搜快两个月这一个记录就基本不可能实现,何况还是引起全民撕逼的大场面。在十月上线的‘金智英’倒是试图复制这个奇景,也试图创造一个新的票房奇迹,至少是文艺片的票房奇迹,可惜止步于三百六十七万人次,虽然也算成绩不错,但有她做对比总是差了点意思。

    孔侑的粉丝很不喜欢把两个项目放在一起做对比,都在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一个剧和一部电影怎么能放在一起比,格调都不同,拉低男神逼格。这话让最近有个私人个站的金柔嘉的粉丝不爽了,跟谁比格调呢?

    双方非常诡异的掐了起来。

    我们都没带金pd,你们跳出来自己认领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剧就是剧啊,这点还能不承认?随便到哪去,她就是剧,剧怎么可能跟电影比?这不是常识吗,有必要争?

    不是很懂你们的常识从哪来的,剧跟电影在题材上没发作对比,故事内核也算相似,但在都是商业项目的角度是可以做对比的。好好去看看‘金智英’的营收,再算一下她的营收,一部剧的盈利点是电影的七倍,你们站在什么角度剧不配跟电影比?凭你们过了损益点啊?金柔嘉的项目就没有不过损益点的!

    金导的项目不止没有不过损益点的,她到现在还保持着文艺片票房成绩最高和商业片票房成绩最高的两座王冠,我们家握两把权杖都没话,你们一个演员什么?

    我是多久没上,世界变那么快?导演和演员的粉丝为什么能掐起来?而且演员的粉丝为什么敢掐导演?

    金柔嘉发现自己在热搜上还是因为她的粉丝和孔侑的粉丝掐架时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两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掐起来?

    弟子正在老师家吃饭,饭后一根烟的悠闲时光里刷到了这个热搜,把给老师看,深感这年头的朋友好无聊啊。李仓东倒是觉得挺正常的,络上什么不会发生啊,他还莫名其妙被放过讣告呢,有人造谣他车祸挂了,还真有人信。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李仓东虚点了下,笑看弟子,“这代表你的国民基本盘彻底稳了,自此你在韩国就是随便句话都能上新闻被人讨论,并且被当成大事对待的人物了。”

    抱着抱枕的金柔嘉依着沙发扶回他,“我原来不是吗?”

    “你原来是个热门导演,新星。再闪耀的新星也只是新星你知道吧,但你现在是恒星了,是就算你出了一、两部,甚至三、五部烂片,民众也会在骂过那部作品后还会期待你下一部作品的存在了。”李仓东遥想当初,好像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

    金柔嘉笑了,“我以为瞒天过海之后我就是恒星了,快两千万的数字呢,我不是恒星国内哪还找得出恒星来。”

    聊到票房李仓东就不是很想理她,“你出去悠着点,这么话迟早被人打,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您是嫉妒”

    “滚!”

    乖巧听话的弟子圆润的‘滚’了,她来找李仓东有正事的,需要借老师的政客朋友搭个桥,她想要去见那位女士。拒绝外界探视这回事,还是看关系硬不硬。李仓东的关系还是很硬的,金柔嘉确实有资格去见那位女士了,可那位女士不想见她。

    金柔嘉不着急,慢慢耗着呗,她有的是时间跟对方耗。要这个游戏哪里好,不就是她拥有了漫长又悠久的生命么。

    漫长又悠久的生命全用来工作是不太现实的,如同再璀璨的恒星也只在夜晚才能被人眼看见,白天太阳太大,只能看到太阳。而生命中的太阳不止是追寻的理想,还有普通又平凡的日常。

    娱乐产业不管是什么工种,都是围绕着项目走的,一个项目开始到结束,不管成绩多辉煌总归会结束,会有新的作品替代旧的。金柔嘉现在就在专心攻陷新作品的‘灵感女神’,女神拒绝跟她见面,她也不能每天跑去探视,只能走古老的信件沟通路线。

    为了不让女士觉得她的信很无聊,主要是很多话也不方便写在信上,金柔嘉就去买明信片,用印着韩国各个城市地标建筑的明信片当信纸,跟自由被限制的女士传达平凡的日常充满乐趣。

    比如

    我以前都没去过景福宫,光在视频上看了,路过那边无数次今天准备拿这张明信片写信给您的时候才想去看看。诚实的,景福宫没什么好看的,但景福宫对面街角一家卖章鱼丸子的是真好吃。希望有会,能跟您一起试试。

    还比如

    中央地检隔壁的巷子里有一家乌冬面馆开了快四十年了您知道吗?据老板娘跟第一任大法官都认识,还是好朋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但冬天吃一碗热乎乎的乌冬面感觉比吹暖气都爽,强烈建议您试试。

    再比如

    青瓦台有一条路是禁止鸣笛的您记得吧,那条路往世宗广场的方向走到头,一条十字路口有一个老太太带着孙子卖烤红薯,她自己卖了几十年了,您时候都吃过她的烤红薯。我吃着有点干,严重怀疑她看我是有名的人不好跟她计较,她把烤坏的给我了。

    金柔嘉连续送了两个月的明信片,接连不断,每一张明信片的内容都跟吃有关,还都是吃。有韩式的也有中式的,她是按照收信人自己写的自传里的生活轨迹去写明信片的,编造的内容很多,但也真的能勾起一些当事人轻松的回忆,只要对方的自传没有通篇胡扯,那金导大概率能勾到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还在追逐的路上,男人的心不想再追逐了。

    金柔嘉跑去江南找一条巷里的炒年糕店时接到河证宇的电话约饭,她就把河证宇呼叫过来一起找。按照那位女士采访时的地址绕了二年半也没找到那家店,他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吃店买东西吃。

    那是个只提供外卖的吃铺,卖炒年糕、鱼饼、米肠什么的,两位名人没有太多遮掩。不过天冷了大家都穿的多,金柔嘉的羽绒服竖起领子能盖住半张脸,河证宇则是戴着帽子,除了他们的身高都有点显眼之外,别的倒也没怎么吸引别人的关注。

    排队的时候金柔嘉想喝点热的,四处看了一圈,指着街对面的咖啡店跟河证宇她去买杯咖啡,问他想喝什么。河证宇反问她想喝什么,随后让她在这继续排,他跑去对面给她买喝的了。

    先买好了吃的金柔嘉在路边等河证宇过来,六点的江南到处都是人,下班的人,去聚会的人,出来玩的人和回家路上的人。从人群中穿过,左右探头避让车辆背对着咖啡馆的霓虹灯往自己这边跑过来的河证宇,让金柔嘉察觉到了问题。

    她不是孩子了,早就不是了,她都能因为崔尚宇老是请她吃饭怀疑对方有企图,当然也能会因为买杯咖啡回来还一路跑的河证宇而想歪。那家伙是跑过来的,好像怕她等,又好像想更快过来,他跑到自己面前,所以金柔嘉就想歪了。

    想歪了的金柔嘉毫不犹豫的跟伙伴吐槽自己,“我最近自信的好像有点自恋,看你冲我跑过来,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河证宇微楞,眼神闪烁转而变成一个笑脸,笑着很轻松,话的语气就更轻松了,“我是啊。”

    “是什么?”金柔嘉低头要去拿他上的咖啡,没看见他的表情。

    随把咖啡递过去的河证宇又了一遍,“我是对你有好感。”

    这下愣住的是金柔嘉,诧异的望向他,真的假的?

    告白告的跟‘你想喝什么咖啡’一个样的河证宇先把咖啡放在她里,再去拿她上装吃的袋子,随即问她,“我们是回车上还是边走边吃?”

    “回车上。”金柔嘉刚完反应过来不对,“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不然呢?”河证宇顺着她的话,用肘顶了顶她的胳膊,“走吧。”

    一句反问把清淡如水的告白成了玩笑,两捧着咖啡杯的金柔嘉却怀疑,他玩真的。因为那要真的是个玩笑,反倒不会那么平淡,闹都闹了,恶作剧既然开了场那当然要玩出点花样来。就这么随意的过去了,反倒更像是知道她会拒绝,所以干脆就顺着台阶下去。

    初冬,吹拂在脸庞上的夜风寒凉,里的咖啡是温热的。身边的人不讲话,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有些吵杂,路过一些店铺时还能听到店里放的音乐。

    河证宇安静的往前走,步调不快也不慢,表情也没什么太多变化。金柔嘉也就那么跟着,她也不话,但她盯着对方看,充满好奇心的眼神,看的本来心如止水的河证宇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喷笑出声的金柔嘉这下确定,他玩真的了。

    玩着奇妙游戏的两人上了车,河证宇维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把吃的地给她,让她自便,自顾自的抽烟。金柔嘉欢乐的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还瞄他,表情就差把‘看戏’两个字刻在脸上,搞的河证宇很是蛋疼。

    “够了啊。”脸冲着窗外的河证宇让副驾驶的家伙适可而止,“我就那么一。”

    副驾驶的家伙叼着炒年糕嚼的很欢乐,“我就我是自信,老师成天我是自恋。”

    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的河证宇努力维持淡定,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的人‘你耳朵红了。’,猛的扭头瞪过去,“呀!”

    “骗你的”金柔嘉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弯成月亮,折腾窘迫的电影明星,“你居然还会玩暗恋,多大了,还学朋友,喜欢就直接讲啊,我不会嘲笑你的”

    河证宇暗骂一句‘你现在就在嘲笑我’,嘴里却想转移话题,“你等下要干嘛,我送你回去?”

    “就你这态度还想追姑娘,好歹有朵花啊。”金柔嘉戳了块炒年糕递给他,看他扭脸不吃,反就自己吞掉了,含糊的开口,“你喜欢我的话,我让你给我弄个河马摇椅你还不乐意,什么人啊。”

    “那个很麻烦!”河证宇让她别搞事,“都了就一句话,过去不就过去了,你对我又没兴趣。”

    这点金柔嘉倒是不否认,“都知道我没兴趣你还,干嘛,要放弃啦?”

    “你又知道。”

    “当然了。”

    能那么平淡的出告白,要不然就是放下了,要不然就是宣告要追。就河证宇那个状态也不是准备追的样子,那大概就是放下了吧。金柔嘉对男欢女爱的事情兴趣不大,也不是没兴趣就是不太有那个想法,不管对象是河证宇还是别人都一样,不过河证宇会玩暗恋她还真的挺意外的。

    吃了一半炒年糕的金柔嘉把纸盒递给他分他另一半,自己拆米肠的盒子,随口问他,“你怎么会玩暗恋?”

    “闭嘴吧。”河证宇不想跟她话,他失恋呢。

    河证宇不是放下了,他只是觉得可以了,坦坦荡荡的一句,我喜欢你,没什么不能的。喜欢金柔嘉不奇怪啊,谁会不喜欢金柔嘉,至于告白之后应该有什么结果,实话,河证宇没想过,只是当时她问了,她笑着你喜欢我,他就也想笑着告诉她,我喜欢你。

    没了?没了。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能那么简单?大概是因为哪怕听到了告白也完全不会羞涩只会觉得有趣的金柔嘉,真的,很像个姐姐。会包容各种别扭的姐姐,会大气的把所有的尴尬都变成笑谈的姐姐。

    金‘姐姐’对这场告白转头就忘,专注去攻略女人的心,那才是海底针,不好弄。倒是河证宇开始动做河马摇椅,做好之后要不要送给金柔嘉还不确定,那东西坐起来真的很麻烦。

    在攻略女人心的路上,金导一直坚持到初雪降临,她收到了一封会信,写在便签条上的一句话,回应的是她的红豆粥。

    昨天半天突然想吃东西,出了区找到一家卖红豆粥的店,吃的时候想起来听青瓦台的红豆粥是特别制作的,您知道怎么个特别法吗?

    拿金铜碗装。

    青瓦台的红豆粥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拿金铜碗盛。

    金柔嘉特地去查了金铜碗,跑去买了一个再打包一份红豆粥去找之前帮她申请探视的人再试一次,这次她见到了人。两人不是完全陌生的人,彼此都是见过对方的。

    不过金柔嘉不确定女士是否还记得她,所以先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金柔嘉。”

    “我见过你,你的国家勋章是我颁的。”朴女士看向她上的纸袋子,用眼神询问那是什么。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看守所里嫌疑人见律师的地方,窗户是没有的,监控倒是有。金柔嘉打开她带来的红豆粥倒在金铜碗里推像对方,示意她尝尝是不是青瓦台的味道。

    青瓦台是什么味道的大概没人比面前的人更了解,那栋象征韩国最高权力者的建筑是她从生长的地方。搅动着红豆粥的青瓦台人,给带红豆粥的姑娘讲青瓦台。

    那栋建筑除了大没其他特别的地方,太大的建筑好处自然是有的,但坏处也有,比如当她必须要搬离的时候,她不知道有什么是她能带走,有什么是她不能带走的,打包行李很麻烦。

    青瓦台的后山有一片花园,春天时百花盛开,她和妹妹还的时候会在花园里躲猫猫,后来有了弟弟,他们就三个人在里面玩。她是看着那片花园长大的,从十岁进入那栋建筑一直到二十七岁离开,她在那里生活了十七年。

    在当时,青瓦台就是姓朴,就是朴家的宅院,女士从来没考虑过有一天她要离开青瓦台,她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家,父母,妹妹和弟弟加上她的家。青瓦台里照顾他们的人很多,有些能看得见,有些只能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看见,比如负责外院的佣人就不能到内宅来。

    青瓦台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姐弟三人的故事,也就他们一家人的故事,可当她再次进入青瓦台,那栋建筑不知道被修缮了几次,他们一家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

    “我时候,红豆粥要用金铜碗装,现在就是瓷碗了。”女士放下搅动粥碗的勺子,温和的看着比她一轮都不止的姑娘,“你想要拍我的纪录片?”

    金柔嘉颔首,“个人传记,不是纯粹的纪录片,还是会进行编辑,具体看拍摄后素材呈现。”

    “那你看过我的自传吗?”

    “看过。”

    “采访?”

    “都看过。”

    “那些已经是我能对大众的全部,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女士把粥碗往前推了推,“当我谢谢你这碗粥,能的我尽量告诉你。”

    金柔嘉没有要提问的想法,她不是记者,她也不是要喟叹隐私,她只对对方存在的本身感兴趣,“您想要告诉我什么都可以,您觉得可以出现在您的传记里,能代表您个人的事。”

    “与我有什么成就无关?”

    “只跟您本人有关。”

    跟本人有关的事有哪些?那可就多了。

    例如幼年跟父亲相处,那个少女什么都不懂,别政治了,秘书官跟父亲的对谈她都听不明白。她是第一‘公主’,她所要做的是维持公主所需要的体面就好,那时候,她还是个怀春的少女想着恋爱,想着嫁人,想很多姑娘们都会幻想的未来。

    要人生出现第一次拐点是母亲的离世,父亲没有要再娶的想法,国家却不能少了‘第一夫人’,少女就成了‘夫人’,韩国的‘第一夫人’。作为第一夫人,要代表国家出面了,她才算正式接触政治,去理解国是什么,家是什么,国家又代表什么。

    女士要把话题讲到广袤的视野去,金柔嘉却委婉的把话题拉回来,她更想了解少女本人,而不是第一夫人。

    第一夫人是不能嫁人的,不是真的不能嫁而是需要先考虑家国,在父亲还需要第一夫人进行外交时,女儿就不能嫁给别人成为一个妇人。

    女士在当时她是有怨言的,可现在回头看,那是命运的馈赠。如果她在那时成为了谁的夫人,那之后的故事也就不存在了。

    父亲大权在握时,第一夫人身边围着很多劝她走进婚姻的人,比如一直追随父亲的一位部长,时常跟她讲,我的儿子是个还不错的人。比如母亲在被刺杀前就在张罗她的婚事,人选都定下了。可母亲被刺杀了,父亲也被刺杀了,她走到那位部长面前怀抱期待出一句‘您好’时,对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更别有什么回应。

    金柔嘉再次委婉的打断她,“我想您不希望您的传记主题是您是个想要结婚的女人,或者被政局耽误了婚姻的女人,或许您更想告诉我,您作为人这个独立的个体所拥有的故事。”

    不管新闻是如何把这位女士塑造成一个脑袋空空的傀儡,在金柔嘉眼里对方都是很有段的人,至少她们之间见面,谈话的节奏一直在对方那,而对方一直在根据她想要听什么的猜测去推进话题。

    女士以为她想要听强大者弱的那一面,就讲纯真的少女时代;女士觉得她想听自己作为女性的特质,就将自己对于婚姻的期待。那些猜测是否准确其实不重要,但女士出口的话都是对她有利的话,都是不管可怜之人是否可恨都至少可怜可悯的话。

    金柔嘉莫名的觉得这位女士,和另一位关在监狱里的女士在某些程度上有一定的共性,那是她第三集故事的主角。她首次去监狱见那位女士时,对方也是这样,猜测她想要听到什么,根据对自己有利的点去判断自己要什么。虽然后者的做法远没有前者来的不着痕迹,但她们是相似的。

    都是在可以腾挪的范围里,示弱。

    而作为人的女士,抛开性别,是跟柔弱这个词毫无关系的。

    女士换了个方向,新的方向是父亲遇刺的那天,她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父亲如何而是边境有没有异动。女士,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个政客,天生的政客。

    金柔嘉暗叹一声,她大概率没办法从一位政客嘴里得到她想要的了,即便这位政客愿意见她可能也是需要一个传媒作为喉舌。对方基本不可能再翻盘,但她还是在寻找会,或许一切还能重新开始的会。

    这位女士个人最大的成就就是从谷底爬到山顶,在她离开生活了十七年的那栋建筑时,没有人能预想到,她回以什么样的姿态冲进走进那栋建筑。如同现在,也没人就能肯定,这位女士永远会被压在谷底再也翻不了身。

    金柔嘉不能站在此时告诉对方,一年后你会放弃挣扎,她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能给别人‘未知’的未来下定语。她面对的是一个传奇,一个活着的传奇,活着的传奇真难搞啊。

    在为新作品做准备的金柔嘉跟活着的传奇保持着一个礼拜见一面的频次,不多,也不算少,起码她见对方的次数比对方的亲人见的次数要多。

    两人什么都聊,聊对方居住了半生的青瓦台,聊首尔大街巷的变化,聊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什么最热门,也会聊中国哲学。女士非常喜爱中国哲学,喜欢到金柔嘉怀疑对方才是‘祖国人’,两人用中文对话也没什么障碍,反倒是用中文对话能聊的更开阔些。

    不过也就是第一次用中文对话时多了点,她们两讲了不到两分钟就有人敲门制止了她们的对话,后来多了个也懂中文的翻译?金柔嘉也不知道那位是干嘛的,可能是人形监控吧。

    两人从冬末聊到春初,这期间金柔嘉不知道对方在经历哪些困难,她只知道自己并不关心政治,就算女士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政治的看法也没什么用。不过女士大概已经知道跟她聊政治没什么用了,她们聊的更多还是金柔嘉想怎么创作她的传记。

    金柔嘉还没想好,想要在九十分钟一部常规电影的时常里讲述某个人完整的一生是很需要技巧的,尤其是对方的人生还没完结,也过于复杂时。金导把新项目当一个挑战,她需要那样的挑战,需要去追寻她的戏剧之神。

    频繁出入‘不合理’场所的金柔嘉终于被媒体发现了,还有人才金柔嘉是不是要接棒李仓东进政坛,深挖下去才知道金柔嘉想要给那位女士拍一部电影。至于拍的具体是什么题材倒是打听不到,可为已经是板上钉钉国家‘罪人’的人拍电影?这帮电影导演都是疯的吗?

    电影导演的疯狂上了新闻,这次支持金柔嘉的民那真的是凤毛麟角,那位女士可以是被全国的民意生推下台的,要是那位女士的人生值得搬上大荧幕,那他们反击对方的游|行算什么?他们为了对方下台后举行的庆典又算什么?

    电影导演在络上被骂的狗血淋头,电影导演在现实中跟国家‘罪人’一起吃红豆粥。

    金柔嘉能听到的故事差不多都听完了,有些女士不想讲的她大概率也听不到,自觉收获还算丰盛的电影导演跟提供素材的当事人进行告别。

    “我要开始写本子,之后就是准备立项,不出意外很可能”

    “不会再来?”

    金柔嘉一愣,摇头失笑,“我是想,等我拍完大概要一年左右,不出意外很可能一年后你就能看到粗剪,如果这边给你看电影的话。”

    女士也笑了,“电影我还是能看的。”

    既然电影能看,要去创作电影的导演就得告辞了,在金柔嘉起身前,女士首次问她“你为什么想要拍我的传记,有名的女人我不是唯一的一个。见我还比见他人困难,也会给你带去危险。”

    金柔嘉莞尔一笑,“我只对您刚兴趣。”

    既然是玩游戏,当然要玩最大的boss。

    才华过人的艺术家都是疯子。

    疯狂的艺术家才能创造奇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