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14章 挖坑
    “好,好,还你!你别激动,耳朵这东西咬下来可长不回去了。”

    曹富贵浑身一僵,寒毛都竖了起来,心里大骂娘希匹,嘴上可不敢得罪这白眼狼,还得和声细语地安抚,他富贵哥一张俊俏的脸蛋,要是缺半拉耳朵,那还能看吗?!云南白药都喂了狗了!

    “我,拖油……那个,乔,乔,乔啊!你看哥虽然是拿了你的扳指,不过是和你闹着玩,哥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要还给你,你富贵哥是那种抢孩东西的人么?!上次不还来你家给你送药了?要不是我的药,你这伤也没这么快好利索吧?”

    曹富贵一时想不起拖油瓶的大名,随口就喊他乔,特地提起送药这茬,指望他高抬贵嘴,放自己耳朵一码。

    听他这么一,脖子上勒着的细胳膊不安地动了一下,耳朵上咬得让人心寒的利牙似乎也松了些,寒风一吹,被这子口水湿的耳朵一阵发凉。

    曹富贵精神一振,悄悄挪动手臂,嘴上不停。

    “啧啧,你看,你这就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了不是?”

    一到狗咬,背上的崽子顿时怒了,呼呼热气直喘,嘴下用力,又咬紧一分,含糊叫道:“我的扳指!还我!”

    “哎呦,妈呀!疼!这是人耳朵,不是猪脑壳!行行行,你松点嘴,我这就拿出来给你还……咦?我明明放在贴身兜里的!”

    曹富贵一摸怀里,突然大惊失色,低下脑袋去看,扯着了耳朵,哎哎叫唤:“你先松开,我找扳指呢!”

    乔应年也紧张起来,不知不觉顺着他的力道松开嘴,也伸长脖子去看曹富贵那两只在怀里左摸右找的手。

    “在哪儿呢?我明明就放在……放你嬷嬷个腿啊!”

    曹富贵装模作样摸索着,救下了自已的耳朵,哪里还和这子客气?背脊猛地一挺,一手拎住勒在脖子上的细胳膊,另一手手肘顺势用力后击,顿时杵在乔家崽子的肚子上,把挂在身上还想咬人的白眼狼给掀翻在地。

    “砰!”一声闷响,就像是甩开了一只破麻袋,那子居然一声不吭。

    曹富贵扭头一看,嗬!黑瘦的拖油瓶软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哎,哎!你别装死啊,醒醒,醒醒!”

    他有些麻爪,虽然平时吹牛耍懒,好吃爱玩,混是混了点,可真没故意过屁孩子,要干仗也不找娃娃干啊!

    拖油瓶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没有了刚才势如疯虎的凶狠架势,黑瘦的脸颊显出一股毫无血色,死气沉沉的气色,干柴棍似的细长四肢软瘫着,要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简直就不像个活人。

    “我艹,阿爷前辈子欠你的啊?!”

    曹富贵怒气冲冲地蹲下身,皱着眉,心地半抱起这倒霉孩子,瘦的身体抱在手上,才惊觉拖油瓶瘦弱得吓人。他烦躁而粗鲁地摸索孩子的脑瓜,没发现有什么磕伤,再扒开又脏又黑的破袄子一看,拖油瓶虽然瘦得肋骨根根显露,身上伤痕累累,但也没大的新伤旧痛,就连上次看到的几条伤口都已经结疤,像是几条丑蜈蚣。

    不应该呀?既然没大碍,没道理这么轻轻摔一下就昏吧?

    曹富贵寻思着,他这到底是内伤还是病弱?

    “咕噜咕噜——”熟悉的响声如雷鸣般响起,正是从拖油瓶干瘪的肚子里传来的。

    曹富贵一脑门子官司,不用了,十有八九都是饿的!

    他黑着脸想丢开孩子,想想又有些不忍心放手,呸!算是欠他个抢扳指的情吧,虽则这玉扳指是丘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机缘巧合到了自己手上,可到底也是拖油瓶他爹的遗物,瞧着乔家这犟头倔脑又可怜的孩子,曹富贵难得对外人有了点心软。

    凝神在“炼庐”的药柜里翻了翻,翻出颗老祖宗号称内补气血的“丹参丸”,给拖油瓶喂下。这药是没给大黄试过,老祖宗留下来的,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吧?

    一颗药下肚,看着孩子的脸色显见慢慢缓了过来,眼珠子轻轻在眼皮底动了几下,曹富贵这才松出口气,把人放地上躺下。

    想想,又忍着脑瓜胀痛,从“怀里”掏出根大白萝卜放到孩子的破袄子上,道:“哥今天就不和你计较那么多,玉扳指我一时找不着,改天一定还你。孩子家家的,别这么倔。”

    也不管人醒还是没醒,拍拍屁股,悠哉悠哉走了。

    乔应年躺在冰冷的地上,温热的怀抱只让他停留了片刻,怀里被塞了根粗壮的大白萝卜,耳旁听着曹富贵嗡嗡嗡地着什么,他咬着牙,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缓缓坐起身,死死盯着远去的身影,直到人消失在眼前。

    食物新鲜清冽的气味萦绕在鼻端,他再也顾不得想,曹富贵那混蛋到底是抢东西的坏蛋还是救命的好人,抖着手把萝卜狠命塞进嘴里,连皮带缨子,死命地嚼碎往下咽。

    辛辣带着点甜味的汁水溅开来,溅到他的脸上,眼里,激出泪水,他什么也不顾,只是用力地嚼,用力地咽下去,汲取所有能让他活下去的养份,他想活,他要活下去。

    曹富贵没回家,走着走着,拐到了去风水庙的路上。

    如今的风水庙里不供菩萨,供的是生产队里的牛,老酒伯借住在风水庙里,队里派给他的差事就是养牛,两头牯牛,一头怀崽的母牛。冬闲日子里牛不用怎么下地,天寒地冻,更需要精心照顾,尤其是那头配种怀崽的母牛,那是比人还要活得滋润,待到春日里下了牛犊子,就能为公家集体又多出一份力。

    风水庙里道君菩萨虽然还端坐着,面前已经没了香火,泥塑木雕的身体上挂了些破布烂麻,供台上晾着给牛吃的精料。天井边屋檐下用粗木档钉了几个栏,铺着干草,三头牛各住一个单间,还算干净,味道总是有点重。牛栏前长长一条食槽,老酒伯正在往里加草料。

    “吃着呢?大花,胃口还好吧?”

    曹富贵走进风水庙,耸了耸鼻子——也就是冬日里,牛栏的臭味还能忍忍,他笑眯眯地和母牛招呼,大花眨眨湿润的大眼睛,温顺地甩甩尾巴,回了他一声“哞——”

    老酒伯放下箩筐,擦了把汗,走过来。

    “富贵啊,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里作甚啊?”

    “老酒伯,你这话的,我什么时候有好东西没惦记着你啊!”曹富贵大喊冤枉,侧过身从怀里抽出根大白萝卜,“给。”

    “哟!好东西。”老酒伯眼睛一亮,也不细看,夹手夺下萝卜,飞快塞进旁边的草料堆底下,又抓了两把细草撒上,再看不出一点异样。

    “有事伐?唔事体快点走,让人看到你跟我这富农混一道,又有得嘴了。”

    老酒伯也不问他萝卜哪里弄来的,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他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老实头,更不用曹富贵这混蛋了,总算其还有点良心,记挂快饿死的老酒伯。

    “老酒伯,我寻思着上山弄点肉吃吃,你那套抲蛇行头借我用用呗?”

    曹富贵知道老酒伯上山采药、抲蛇很有一手,有他的东西和经验帮忙,“寻肉大业”也多几分周全。

    “大冬天的,蛇都冬眠了,就你这身板,还上山弄肉,侬莫被狼叼走就是万幸了!近山里半青的野果都让队里人摘得精光,哪里还有什么‘肉’等你去捉?深山冷坳介危险,阿五那么大本事,介结棍个人,都被野猪顶穿肚皮,现在半死不活,只能当半劳力。侬勿要做青天白日大梦了!”

    老酒伯脸色都变了,苦口婆心劝曹富贵不要异想天开。

    阿五是大队里有名的猎户,前几年带了猎犬和自制的土猎-枪上山时,倒霉遇到几头狂躁的野猪,好容易逃出条命,人却废了。

    “我晓得,我这么爱惜命的人,哪里敢进深山?就是去近山看看能不能捡点什么漏?阿拉阿奶讲我额头锃亮,运道那是再好没有了。”

    曹富贵连连点头,哄着老酒伯把他的蛇药、驱虫药、绑腿、长棍等等一整套东西都拿了出来,又细细问了怎么驱虫,走山路,还学着绑了腿,别看就是上山走道这点事,果然样样都有大门道。

    抱着一堆家什,别了老酒伯和大花,曹富贵走到无人处,把东西都丢进炼庐,眼看日头快要西斜,他胡乱啃了个萝卜当晌饭,自觉精神头恢复了许多,又去寻大黄的晦气。山间好肉许许多,只争朝夕,哪里能浪费宝贵时光?

    山村虽大,却无大黄容身之处。

    曹富贵围追堵截,威胁利诱,终于在山脚旁再次堵到了哀怨的大黄。

    “狗子乖,好好帮阿哥试试招数,改天带着你上山,我吃肉来,你啃骨头,快活不快活?嗯?!”

    摁着大黄身板,曹富贵抱着狗头,语重心长地与狗子畅想大好“前途”,大黄还能怎么办?只能呜咽着从了。

    曹富贵怕狗子又趁机跑了,见四下无人,拎着它就进了炼庐。

    “这是咱俩的秘密基地,你好好跟着我富贵哥干,到时我在这里种上麦子,果树,养上一群鸡鸭,最好再弄几只猪,你就是我的牧,牧猪大将军!少不了你的骨头吃。”

    想着美好的前景,口水都快把自己淹了,回过神来看看荒凉的药田,边角上成堆的萝卜白菜,他脸都绿了。“精神力”没炼到家之前,什么猪羊满圈,鸡鸭遍地的,也只能想想,收点菜都快把自己累得半死,哪里还有力气养家畜?

    在屋里找了把铲子,曹富贵在山脚边选块地方,开始吭哧吭哧挖坑,“精神力”等会儿还有大用,先省一点是一点。

    大黄心如死灰地被坏蛋带到这坑狗的破地方,见坏人不理会自己,埋头开始挖坑,它悄摸地就算开溜,在这古怪的地方绕着田地跑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出路,又不敢冲进那片白雾。到头来还是在山脚蔫蔫趴下,悄悄看人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