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50章 悲剧
    外面狂风骤雨, 乌云滚滚, 黄林生产队的队部里却是热火朝天, 人人忙得四脚朝天,眼珠通红。

    “仓库里的油毛毡拖出来, 盖到麦棚里去, 快!”

    “队长,仓库要漏雨呢?”

    “侬憨大啊?!现在特娘库里有个屁!麦子淋湿就白收了!”

    “噢噢,对哦!”

    “大灶烧起来, 湿麦赶快烘, 等到明朝不弄干,芽都发出来了!”

    “队长, 柴湿了!咋办办?”

    “各家各户征收!以后算工分还!”

    曹支书去了前溪村的大队部主持抢收工作, 黄林生产队石河生队长独撑大局,把队里能动的队员个个都抽得跟陀螺似的拼命转。

    时光不等人, 台风风猛雨急,麦子虽是收上来了, 一个保管不好,要是被雨水浇透, 这么闷热的天气, 过上一夜麦子就能生生给焐出芽来,或是发霉,那就前功尽弃了。

    防风防雨、烘麦, 当真是跳上两脚也做不完的事, 这一晚, 谁都别想睡了。

    这么多的麦子,队部里腾挪不开,湿的麦又要尽快烘干,石队长一声令下,让十来户房屋宽敞,平时表现又好的人家把这批湿麦分发下去,连夜烘干。

    队会计施忠国和“铁蛳螺”两人顶着风雨站在麦棚前,一边点数,一边记账,扯着嗓子把湿麦一户户分派下去。等到风停雨歇,麦子烘干后上交队里,到时再算工分和柴草。

    老曹家根正苗红,又向来表现良好,也被分派到了千把斤的烘干任务。

    曹富贵穿了雨披,顶风冒雨陪着阿爷和二叔将盖得严严实实的一板车湿麦拉回家,麦子倒没湿多少,三个男人已经淋得跟水里捞出来一样。

    回到家中,余下事情便让女人和孩子们抢了过去。搬麦的搬麦,生火的生火,三个大男人坐在边上歇口气,看着屋里忙忙碌碌。

    阿奶端来几碗姜汤,给屋里的男人们灌下。一口热汤下肚,又辣又甜,发出一身汗来,身上这才舒服许多。

    台风呼啸了一夜,生产队里的人们也忙碌了一夜,等到清时分,云散雨歇,台风已经过境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村里被台风刮倒好些树木,好几户人家连屋顶都给掀飞了,还有两个队员被吹倒的树木、杂物砸到,一个伤了腿,一个脑袋挨了一下,总算是没什么大碍。

    碎金溪暴涨,混浊的泥水里裹着鱼虾汹涌直下,几个贪吃的孩子跑去捞鱼,差点让水给冲走,幸好让巡逻的民兵一把捞上来,回家后都让家里大人揍了个屁股开花。

    等到第二天的下午,麦田里、道路上都还是一片泥泞,天上日头已经火辣辣地又挂出来了。

    石队长一声吼,全队动员晒麦子。

    因为提前收割而损失的,再加上来不及抢收的,这次台风刮过,生产队的大田总计损失了有两成的麦子,足有近万斤,肉疼得队员们咝咝吸凉气。回过神来也是后怕,万一这场风雨没避过,损失的就不止这一点了,能捞回来一二成都算是老天爷开恩。

    没日没夜忙了两三天,曹书记也终于回家歇息。整个大队都防风备战,前溪村还好,有他亲自盯着,坎坡村的没怎么把台风的消息放在心上,这一下台风来得太急,收割慢了一拍,只抢回来一半多点的粮,真正是欲哭无泪。

    大队干部熬夜了灾情报告送上去,接下来又要处置灾情,交公粮、翻地、抢种晚稻,整个大队都忙得喘不过气来。

    忙过抢收,已经要了曹富贵半条命,抢种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奋勇退后,一力承担了家里的后勤保障工作。

    种田是种不好,做好吃的他可是一把好手了。

    拿到炼庐大半年了,里头老祖宗留下的花花绿绿各种方子,尤其是食方,曹富贵是刻苦钻研,精心试制,把材料配料齐全的通通都试制了一番。

    到了夏日里,各色菜蔬瓜果齐全,双抢期间,屋里一日三餐,除了早上那顿由二婶来做,中午晚上两餐,他是使出浑身力气十来天都不带重样的,吃得家里几个的眼泪汪汪,就生怕开学再也吃不到大哥做的好菜。

    做的菜色多了,出特效的机率也高,时不时就冒出个红字加气血、加精力的好菜,倒是没有再出过金字的特效。曹富贵寻思着,炼庐大约是要更珍贵的材料,象是上次的熊掌,才容易出金字特效吧!

    这一年,像黄林生产队,尤其是老曹家这样幸运的只是极少数。天时、灾害和各种原因导致的灾荒,使得整个国家都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下。

    国家和政府想尽一切办法带领民众度过难关,不但从国外进口了许多粮食,救济灾害严重的地区,报纸上还刊登了各种开源节流、挖潜力的先进事迹和方法,什么“双蒸饭”、“球藻”等粮食食用增量法和代食品,推广号召大家学习。并且对于饥荒引起的水肿等疾病,集中免费治疗,给予一定的粮食补助。

    日子虽然难熬,种种积极的举措也让困苦的民众没有在艰苦岁月里失去希望,历经过重重苦难的人民咬牙坚持,负重前行,一步步走过坎坷,向着希望的未来艰难前行。

    听有些重灾区悄悄搞起了包产到户,大队里人心浮动,很多人趁夜偷偷进出队长和书记的家里,希望也能学着搞一搞。

    石河生也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跑到曹书记家里探风声,话没几句,生产队里突然闹腾起来,两人惊疑不定,刚开房门,曹爱党冲了进来,脸色古怪地叫道:“孙婆子偷粮被人撞到,跌进溪里淹死了!”

    “什么?!”石河生惊得寒毛直竖,眼珠差点瞪出眶,赶紧和曹书记一道匆匆跑了出去。

    孙婆子被捞起来时已经咽气了,手上还紧紧攥着一袋新麦。

    “她家人呢?!儿子媳妇一个没在!”

    石河生气冲冲地扫视一圈,队员们围拢一道,却没看到孙家的人。

    让民兵带了几个当事人一问,才知道了经过。

    这几日要交公粮,队里把麦子拉出来晾晒装袋,孙婆子趁人不备,悄悄将谷子扫进麦草堆里,等到公粮收进库后,她拎了袋子把麦杆堆里藏着的谷子扫拢,正好撞到巡逻的民兵队员。慌不择路逃走时,一头栽进碎金溪里,脑袋正撞上了溪坑里的大石头。

    孙光宗很快被人带了过来,哭嚎着喊老娘,死活不认自己对老娘偷粮的事知情。

    粮没丢,人也死了,再追究下去,队里出个偷粮的坏分子也不好看。

    石河生黑着脸让孙家把人带走,也只能到此为止。

    第二天,整个队里都知道了孙家悲惨的闹剧。

    曹富贵听到这事楞了一息,也是摇摇头,对孙婆子当真是只有一句话:可怜又可恨!

    没想到的是,孙家这破事还和他七零八拐地沾上了边。

    “……老二是我孙家的人,侬要其白白干活,没门!要么给粮,要么给钱!”

    孙光宗把来找二傻的曹富贵给堵住了,他脸色憔悴得像个半死人,面孔青里透黑,眼里仿佛有一簇阴火,盯得人浑身发凉。老娘一死,他似乎就把自己掼到了泥里烂到底,什么都豁出去了。

    “死开!”曹富贵不耐烦地把他两根柴棒似的手臂拨开去,骂道,“孙耀祖是侬阿弟,又不是侬儿子,侬充甚大头蒜还要孝敬的?要钱要粮,想得倒是美!”

    “二傻,侬要是敢跟着他走,以后不要再喊我阿哥!别想再回这个家!”

    二傻楞楞地看着孙光宗,步步挪到富贵的身旁,傻笑着冲他喊:“阿哥!”

    曹富贵乐了,让二傻低下头来,举手一拍他的大脑门,哈哈大笑:“行,你认了我做阿哥,阿哥天天让你吃饱喝足。什么破屋子,还回家,侬把二傻当过家人吗?!”

    指着孙光宗鼻子大骂一通,他拉起二傻就走。

    孙光宗不甘心地一咬牙,一把扯过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的孙家妹,在曹富贵身后大喊:“拖油瓶侬要,傻子也要,我家这个赔钱货侬要不要?!给五十斤粮就行!”

    曹富贵一楞,转过头去,刘翠芬惊惶地望过来,伸手想去抱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敢,眼里眼泪止也止不住,流得满面都是。她和孙光宗生的女儿被他爹拎在手上,四肢乱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曹富贵犹豫了片刻,低头看向身旁的乔,乔跟在他身旁,拉住他的手,漠然回头。

    明白了乔的意思,曹富贵呸了一声,不屑地骂道:“有本事生,没本事养,卵子生了屁用!”

    转头就走,把一屋子齷鹾肮脏留在身后。

    屋里隐隐传来孙留根的号哭叫骂,女人哭泣不断,孙光宗气急败坏地重重甩上破屋的大门,冲着外头高声骂道:“曹富贵!侬养只白眼狼当宝,我倒是看着,侬有个甚好结果!”

    “别理他,你要是把这种无赖的话放在心上,气煞自家,倒让他笑话。”曹富贵拉着乔的手,随口安慰。

    “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乔冰凉的手有些发抖,低声道。

    作为强台风重灾区,灾情报告上去后,九月初,政府拨了一笔救济粮下来,林坎大队很快分派下去,各家各户的日子总算稍稍松快了些。

    包产到户虽然没有政策明文规定,很多地方也开始悄悄实施。

    黄林生产队山高皇帝远,穷山沟里没那多讲究,队里对各家各户的自留地放宽了管束,睁眼闭眼,许多人家也学着山里人开荒种地,劳动积极性大为提高,生产迅速恢复。

    看着田里忙着操持晚稻的队员们,曹富贵赞叹归赞叹,这个下地么,呵呵,还是算了吧!蚂蝗最爱的就是他这样的细皮嫩肉啊!

    对水稻他没什么想法,炼庐里也没开辟水稻田,可是今年的冬麦,倒真是可以想想办法。

    生产队里的麦子,亩产才二百多斤,哪里像他炼庐里种的几茬麦子,优中选优,一茬茬选育下来,现在几乎都有千把斤的亩产。虽按老祖宗的法,拿到外面来种,没了灵气催生,产量会大减,可也能有近半的产量,也就是五百来斤亩产。

    要是能忽悠着队里试种,怎么也能增产一半以上。

    拿出种子简单,要有个明路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才是最烦难的。

    为了父老乡亲的生计,曹富贵摸着下巴又开始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