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69章 看到
    “哪里哪里, 顾同志太客气了。来来来,大家一道把被褥铺铺好,早点休息。我听你们干校这个劳动也是蛮辛苦的……”

    曹富贵笑得两眼弯弯,赶紧招呼几位来拿东西。

    站在一旁的张普玉一眼横来, 嗤笑道:“干校战士是劳动, 我们这帮……是改造!你这子长得娘气,胆子倒是大,就不怕受连累?”

    正在帮着顾青山整理床铺的乔,听了他这显然不善的话头, 霍然转身, 挡在曹富贵身前, 冷冷地盯着这人, :“这位先生,敬人者人恒敬之。我阿哥心善, 却不是来受闲气的。”

    “赤佬!乡下人还会拽几句文……”张普玉脸色不善, 一双眼睛饿狼似地盯在乔脸上。

    “张普玉!”顾青山脸突地板起,不怒自威,喝住了他。

    张普玉看了他一眼, 冷笑一声, 拎着自己的东西,猛地惯到靠墙的床铺上, 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引得守在外头的欧战士都进来张望一眼, 看着地上的东西他眉头一皱, 盯着张普玉呼喝训斥了好几声, 倒是没其他人什么。

    看欧战士出去了,低头瑟缩在旁边的胡敬全才喘出口大气来,亲热地拉过曹富贵,走到他和顾青山一道住的里间,低声道:“同志,你不用理会姓张的,他就是个旧社会帮派分子余孽,不识好人心,迟早要被……咳,不他了,你这里有没有多的棉袄什么的?我衣裳带的少,实在有些冻得吃不消。你放心,我买,二十块钱……呃,够不够?”

    胡敬全穿着薄薄一件夹衣,里面根本没有絮棉花,刚才在山路上已经冻得半死,如今屋里虽然暖和些,明天要劳动也是难熬,身上积蓄虽然不多,总还是性命要紧。

    “有,有!”

    看他哆哆嗦嗦掏出两张十元钱,捏在手上肉痛地不舍得放开,曹富贵用力一抽,把这钱利索地收进了自己怀里。

    他笑嘻嘻地对这位胡同志道:“一件旧衣裳也不值当二十,这样,我看你们吃的用的也不够,有什么需要的,我悄悄给你们带过来,这钱我就不客气了。”

    他倒是不差这几块钱,只是无缘无故帮得太多,做得太过,就有些着眼让人怀疑了。反正抱定主要大腿,周围这几个,能结善缘的就结几个,张普玉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善类,又八字不合的,还是少招惹吧!

    乔看富贵哥收了钱,立即默契地从一堆物事里翻出件灰色的旧棉衣,顺手递给胡敬全。

    老胡似笑又似哭地捏着这件衣服,眼睛不舍地盯着曹富贵怀里已经离他而去的钞票,也不舍得手里的棉衣,只得蔫蔫地谢过。

    “阿乔,去盆热水来,我帮顾同志看看伤腿。”

    乔应年随口应了声,拿着木盆走出去,路过外间,他目光微侧,深深盯了一眼满脸戾气的张普玉。

    张普玉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眯起眼缝,眼角微微抽搐,看着这个阴沉的年轻人走出去,嘴里喃喃骂了声:“册那!”

    曹富贵看着顾青山撸起裤管后露出来的腿,胫骨上有一道凸起的伤痕,歪歪扭扭像是条蜈蚣趴在他消瘦的腿上,旁边肌肤青紫,伤口附近还有些红肿渗液,看样子就是近几个月的新伤,还没好利索,怕是又感染了。

    “伤得不轻啊!缝了有十几针吧?”曹富贵也没问伤的来由,皱着眉头搭上手一摸,眉头舒展了些,“还好,骨头倒是没歪,接得挺正。”

    曹富贵给乔治过腿,还精心钻研过老祖宗的医方,又有老酒伯随时指导,对外伤骨科如今也是理论知识丰富,手上功夫比蒙古大夫略高深点。

    反正技术不够药来补,剩下的那丁点黑玉断续膏,卖给顾大佬一个人情,那是妥妥的值啊!

    “你还真会治伤?”胡敬全穿上棉衣,浑身都暖和起来,也凑到顾青山旁边来看热闹。

    “胡同志,你瞧人了不是。我这是祖传秘方,这药也是珍稀,用一点少一点啊!要不是看顾同志合眼缘,我还真舍不得往外拿。”曹富贵拿出剩下的半盒药膏,话里话外叹息道。

    人情总要做足,让人知道珍惜啊!

    顾青山没多什么,红着眼眶拍了拍富贵哥的手。

    正着,乔捧着一大桶热水回来了。

    “谢谢,谢谢!这位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顾青山立时坐起,想要站起来接过,被曹富贵一把给摁住了:“哎!顾同志,你别站了,就这么先敷一敷,我给你上药。”

    曹富贵捞起热毛巾往顾青山的腿上一敷,顾青山冻得刺痛的腿,被温热的水一激,顿时血脉舒张,浑身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趁着这时机,曹富贵将手头的药膏均匀地抹了上去。

    一阵清凉之意顿时透入,钻心的酸涩和刺痛竟然慢慢褪去,顾青山瞪大了眼,惊喜地叫道:“曹同志,你这药很灵光啊!”

    “哈哈哈!是吧!祖宗秘方!唉,可惜如今主料再也收不齐,这药以后也做不了了,愧对祖宗啊!……几位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曹富贵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拉着乔告辞,万事过犹不及,火候太过,就怕把金大腿给烤焦吓跑了,来日方长么!

    看这两位热情的老乡走了,胡敬全一边忙不迭地把自己冻得生痛的脚丫子泡进热水里,一边惊叹地托了把他的厚底眼镜,摸着顾青山的腿仔细量,好奇地问:“老顾,这药真灵啊?”

    “真灵!我都不怎么痛了。”顾青山用力地点点头。

    胡敬全摸着下巴啧啧摇头,感叹:“高手在民间啊!这祖传秘方怕是不虚。按咱们都落到这地步了,一般人避嫌都来不及,这老乡头一次见面,也太热情了。莫非有事相求?不对啊!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求人家还差不多……”

    “对了!”他一拍大腿,眯起眼低声笑道,“老顾,是不是人家听到你家有个漂亮女儿,先来拍拍你这老丈人的马屁啊?”

    顾青山腿脚轻松,也有了笑的兴致,笑骂道:“呸!我女儿才十岁。”

    他抬头看看四周干净舒适的环境,决心再观察几天,要是住得过得去,索性把恒接过来,反正现在也没学上,父母年纪大了,又要照看兄弟家的孩子们,也照顾不过来。孩子总归是在父母身边才最好。

    想起迫于形势,劳燕分飞的妻子,还有被她带在身边的女儿,他的心头一阵抽痛。

    曹富贵拉着乔一路走出干校,想起顾青山感动的表情,乐得嘴巴根本就合不拢,想起来就呵呵呵自得其乐地傻笑一阵,一路飘飘摇摇,差点摔进路边坑里,亏得乔一把把人拎起。

    “哥,你再高兴也看着点脚下啊!把大牙摔没了可没处补去。”

    乔应年无奈地叹口气,也不知他在乐些什么,索性揽住这不省心的阿哥一道往前走。

    “哼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跟你,他……嗯!我也跟你不明白,反正我看着顾同志很顺眼,帮了他,哎呦,我这个善良的心啊,惬意!”

    曹富贵张张嘴,却苦于有些事情没法,只能和乔分享一下他这颗善良真挚的好心眼了。

    乔应年斜睨了一眼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线的阿哥,侧过身体为他挡住凛冽的寒风。

    大队干部和乡亲们都早已经散了,几个知青也回了知青点。

    曹富贵和乔两人提着煤油灯,在淡淡的月光下,顶着春夜的料峭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赶。看着路边被风吹得瑟瑟作响,张牙舞爪的古怪树影,曹富贵咽下口唾沫,悄悄往身边热烘烘的熟悉身体上靠。

    乔抿着唇,嘴角悄悄弯起,默默把自家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夜路鬼”的富贵哥搂得更紧了些。

    一阵呼啸的寒风突地刮过,煤油灯玻璃罩里微微跳跃的灯火突然猛地一蹿,灭了。

    曹富贵一惊,瞅着四周黑沉沉鬼影幢幢的荒野,一时人都僵直了,脸色惨白,怒骂一声“娘希匹!”声调都吓得变了。

    乔赶紧停下步,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下油灯,抬头对着富贵哥歉疚地道:“哥,你别怕。呃,是我忘记给灯加油了。”

    “我怕甚?!”曹富贵怒瞪一眼胡八道的乔,紧紧握住了他温暖的手,斥道,“拉牢阿哥,免得侬毛手毛脚又磕了。”

    乔乖巧地应了,微笑着牵牢阿哥的手。

    曹富贵拉紧乔,张望一下四周,指着前方隐约的灯火,:“前头就是知青点,问他们借点煤油吧!”

    队里给知青点配了两盏煤油灯,就算那几个男的不给,向采苓借点总是有的。

    乔应年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几不可闻地应了声,拉着他往知青点走去。

    平日里常常吃着加敏捷、加视力种种古怪特效食物的两人,这一段路虽然没有灯,慢腾腾地走,倒也没摔着。

    靠近知青点院门时,曹富贵松了口气,正想快步上前,乔突然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有人。”

    那里是知青点院墙角落靠着山脚的犄角旮旯,几个知青平时在这里堆些柴火什么的杂物。

    曹富贵一惊,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勉强看到黑影子模模糊糊的露了一角,好象在杂物围起的角落里动,要不是他和乔被炼炉美食加强过的犀利眼神,还真看不到。

    他凝神仔细一分辨,果然是人,好像还是两个人,不知在那个角落里窝着搞什么事情。

    “艹!有贼,还是俩!”

    曹富贵精神一振,眼睛锃亮,默默掏出了他的成名武器——“粮砖”,压低声音骂道:“不知哪来的贼坯,敢到你曹阿爷地盘上来寻死,这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啊!乔,操家伙跟我上!”

    他顺手塞了一块粮砖给弟,蹑手蹑脚,兴奋又愤怒地掩了上去,算给这两贼一个难忘的教训。

    去偷哪不好?敢来他贵哥看中的准老婆这里偷东西,要是连人都一不心偷了,岂不是要让他富贵哥头顶一片绿油油?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乔赶紧拿着粮砖跟上,随时准备掩护,这一套神出鬼没、大杀四方的板砖神功,这两年他已经和富贵哥搭档,练得炉火纯青。

    两人悄悄摸黑上前,走到近处,曹富贵躲在棵大树后缓下脚步,悄悄挥了个手势,悄点声,别惊到了两个贼,要活捉!

    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已经能勉强看清那两个靠在山角避风处,不知在内讧还是干什么的黑影了。

    月亮从阴云里悄悄探出头,借着柔和的月光,曹富贵终于看清了底下那个人的脸,表情仿佛十分痛苦,偏偏带着异样的晕红,还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呻-吟。

    这……这特么不是陆咏楠那子吗?

    曹富贵一楞,停下了脚步。不是贼?还是姓陆的捉贼反被贼捉住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上方的那个黑影紧紧抓着陆咏楠,微侧过脸,用力吻住了陆咏楠。

    月光淡淡地照在他的侧脸上,不是那个和陆咏楠同屋的,据是他相好的知青——周衡,又能是谁?

    曹富贵定定地站在树后,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表情,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前方两个大男人绞股糖似的扭在一处,像是嘶咬又仿佛欢愉地亲着,不可言表……

    浮云缓缓掩来,那两个人又重新陷入了黑影中。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了,曹富贵偏偏又觉得,好像眼里什么都看到了。

    娘哎!阿爷要长针眼咧!

    身后一暖,他整个人都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应年揽着惊呆的富贵哥,皱着眉头,随手折了根树枝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