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73章 忍
    乔应年扶着富贵哥上床, 铺好被褥, 扒了他的衣服,把人塞进被窝里。好不容易把个醉猫给整睡下,自己也被折腾出一身的汗。

    他在床头坐下, 忍俊不禁地伸指戳破了富贵哥的鼻涕泡。来热水, 绞了把毛巾给富贵哥擦干净, 乔应年抿着薄唇静静地看着微张着嘴已经起鼾的阿哥, 眼眸深沉。

    他缓缓俯下身,握着富贵的手, 唇齿在哥的耳边轻启:“哥,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哥,哥……”

    乔应年低声喊着, 满是压抑与痛苦。

    他知道,他不该死死缠着富贵哥。这么好的阿哥,理当有一个温馨的家, 几个可爱又调皮的孩子, 浪荡潇洒、富贵圆满一生。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慢慢长大, 走出阿哥的生活, 不再是他最亲的人。只剩偶尔相聚时, 偷来片刻时光, 看着阿哥眉花眼笑地自己家的那位, 他有着种种烦恼的美好日子。

    乔应年知道, 自己就是个冷心冷肺的混蛋,孙光宗的没错,他就是个白眼狼。阿哥把他从孙家的烂泥坑里拉出来,精心教养,拉拔他长大,他欠富贵哥的何止一条命!可他却喜欢上了自家的阿哥,觊觎着富贵的身体,更贪心想要他所有的爱,整个的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做一个梦。

    他记不清那些太过真实却又支离破碎的梦境,可在黑夜的噩梦里,他仿佛就是那个活在地狱里的乔应年,坠入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他在心底隐隐约约知道,这是梦,这只是个梦!梦里他却像是经历了那孤苦伤痛、孑然一身的一辈子。

    噩梦惊醒的时分,他冷汗淋漓,浑身虚软,一颗心像是沉在河底的淤泥之下,阴郁又痛苦,压得他仿佛要爆裂开来,满腔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恨与刻毒,却又茫然记不得为什么。

    只有当他看到富贵哥痞懒的笑容时,忽地就像是被戳破脓包,敷上了一剂清凉的好药,疼痛中却有着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欢愉。恍恍惚惚地从梦中彻底醒来,体味这平淡生活的美好。

    日子久了,噩梦渐渐淡去,即便是在梦中,他也能清楚明白地知道,那不是他的生活,更不是他的地狱,他是阿哥的乔。

    阿哥是救赎,更是他无法戒除的瘾。

    富贵哥当年无意中丢给他的那本龙阳春宫,已经被他翻得快烂了。

    十四岁时,他第一次做了个香艳的美梦,梦里是富贵哥贼笑兮兮的脸庞,却抱着他做着书里的姿势……

    他热血激涌地从梦中惊醒,从那一刻起,乔应年就知道,他这一辈子,心里只装得下阿哥一个人。

    他就是个白眼狼,恨不得将阿哥吞下肚去,永不分离的饿狼。

    乔应年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蹭过富贵脸颊的肌肤,滑过他柔软又泛着潮红的唇。

    富贵哥自长得俊,他又爱体面,学着城里的学生,将脸刮得干干净净。明明二十四五的人了,却得天独厚,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停滞,看上去就像个十七八的嫩学生。

    “哥,哥……”

    乔应年痛楚地低呼着,极轻地在阿哥的唇角亲了下,就像是一只蝴蝶,偶尔扇过它的翅膀,轻触娇柔的花蕊。

    看着富贵哥梦里还在咧嘴傻笑,喊着娶媳妇,乔应年只觉得心里就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地戳下,痛得鲜血淋漓。只能咬牙吞下自己的血,忍着噬骨的痛,帮着阿哥拭去迷障,拂去干扰,静静等阿哥想清楚,他自己终究想要的是什么。

    他苦笑一声,缓缓直起身,帮富贵盖好又被蹬开的被子,终究不舍得伤他的阿哥一丝一毫。

    他不肯信,阿哥心里一点没有自己,也不敢想,如果等不到一个天明,他将会是怎样……

    曹富贵一觉好眠,睡到大天亮,隐隐约约记得自己醉得稀里糊涂,好像对着乔乱一通,呃……这个,他不会了什么不该的话吧?

    富贵哥心虚地问乔,乔看看他,反问,阿哥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

    呵呵,这个,这个侬阿哥难道还能跟你讲,阿哥或许喜欢的是男人?

    “咳!帮我跟阿奶讲一声,中午我不回屋吃饭了。”

    曹富贵挥挥手,想起昨夜的算,匆匆去寻宓采苓,怎么也得再挣扎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得救吧?

    他转头扬扬眉毛,暧昧地一笑:“你也不用等我,我去找采苓,再努力一把,不定能给你娶个大嫂过年呢?!”

    乔应年看着富贵脚步轻快地跑出院门,垂下眼帘,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一丝锈味的血腥难以下咽。

    走到僻静处,富贵闪身进了炼庐,在自己捣鼓出的一堆古怪玩意里翻看,看看拿什么有趣点的东西当个敲门砖。找了会儿,找到个木头做的“华容道”游戏板,这玩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收起来的,哄哄娘正好。

    宓采苓如今是学堂一到三年级的语文老师,手下管着三四十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有本乡本土的,也有干校家属,也跟着邹校长锻炼出了一身对付熊孩子的“好功夫”。

    曹富贵悠哉悠哉走到学堂时,正好赶上学堂中午放学。

    邹校长亲自拿了根鼓棰,用力地敲着古樟树上挂着的一大块厚铁片——这玩意是当年大炼钢铁时烧出来的铁疙瘩,含杂质太多,做不了别的,挂着当钟敲,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当当——当!”

    悠长的钟鸣声响起,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嬉闹着跑向食堂。

    如今大队里条件好了,本队的孩子们上学吃午餐给补贴一部分,让学生们的家里减轻了好些负担,多半的孩子都在食堂吃午饭。学校本来的老师多半会和孩子们一道简单吃点,干校的老师们却都是回隔壁干校食堂饭,毕竟干校食堂大,供应的种类和东西也多。

    因为知青点就在学校附近,两个知青女老师常常会回知青点自己弄点吃的,调剂一下食堂里过于单调的吃食。

    “哎?好久不见啊!富贵同志。”于胜男看到曹富贵有些惊讶。

    “你好你好,胜男同志,喔哟!你这精神头,果然妇女能顶半边天,巾帼更胜男儿郎啊!”

    曹富贵笑嘻嘻地着招呼,眼光直往她身旁的宓采苓身上撩。宓采苓笑容沉静,不复刚来大队时的青涩稚嫩,淡淡的笑意中透着丝茫然的疲倦。

    哎,好像是有好久没见她了。

    曹富贵心虚地回想,宓采苓她们来了快两年,他开头是一见动心,开头热火朝天地追了一阵,没什么回应,后来也就淡了,自陆咏楠闹的那一出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喜好”之后,他是惊惶失措,东想西想,唯独没想起来要找这娘。

    他楞楞地看着宓采苓姣好而年轻的脸庞,心底问自己,当真喜欢她吗?真的想娶她回家,白头到老一辈子吗?

    “你好,富贵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宓采苓看着呆楞楞盯着自己发傻的富贵哥,微微颦眉。

    一年多的相处,她也对曹富贵有了些深入的了解,他虽然不爱循规蹈矩,却又能干体贴,也没什么大男子主义,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同志,也许……也会是个理想的对象。

    但终究不会是她的。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回去,回到沪市去,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

    “呃……喔喔!我是想起来,前阵子好像收了个东西,正好给孩子们当、当教具!”曹富贵突然像是从梦中恍然清醒过来,慌张地从怀里掏出个的木板盒。

    “喏,里头是个动脑筋的游戏,叫‘华容道’,给孩子们玩正好。给!”

    他把木盒丢在宓采苓手里,咧开嘴哈哈笑道:“宓老师,喔,还有胜男老师,学校里这帮猴崽子多劳你们费心了!改天我几只兔子请你们吃啊!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辣炒?”

    “要麻辣兔丁!”

    一听有兔子犒劳,于胜男的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没办法,曹富贵这子的手艺那真是人间哪得几回吃啊!要不是他看上的是采苓,要不是她还记挂着回城,还剩点女孩子的矜持,光是冲着他这手无敌霸道的厨艺,她都想嫁给富贵哥了!

    “行!下回让乔给你们送来,保证又麻又辣!”曹富贵大笑着,挥挥手,潇洒远去。

    于胜男摸摸下巴,觉着有点莫名其妙,转头问道:“哎,采苓,这子……跑来就给你,送这么个玩意?他……什么意思啊?”

    她指指采苓手上的木盒。

    “这是给孩子们的教具。”

    宓采苓微微勾起嘴角,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不知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曹富贵对她那点异样的微妙好感,也许从此结束了。

    彻底明白自己就不是个娶媳妇的料,曹富贵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潇洒自若,心酸是心酸,感伤也是感伤的,可心里头也彻底放下了一块石头,浑身轻松。娘的,总比真娶了个老婆,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更喜欢男人好吧?!那才叫一个害人又害己。

    娶不得就娶不得,曹富贵还没哀怨上几分钟,脑袋里就开始盘算哪里有什么合口味的男人,素了这些年,特么看着大黄都觉着眉清又目秀。不过俗话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乡里乡亲的,可不能祸害……起来,顾青山顾大腿的儿子倒是长得好英挺,年纪轻轻、斯文又腼腆,啧啧!

    想想顾大腿日后的威势,曹富贵咽了口唾沫,非常识相地把人家帅哥的影子甩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