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养了一只小狼崽 > 正文 77、疟疾
    陆云泽一直觉得,自己重生这一辈子,是来改变姥爷和贺邵承的命运的。

    他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生也能够改变别人的命运。

    如果他没有去当志愿者,或许王成就不会主动参与抢险,也就不会触电身亡了他们一家肯定还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就算房子被淹了,被褥、床榻、枕头一时半会儿都睡不了——但至少,王成还活着,还有坦荡和光明的未来。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其他所有人都在伤心地为王成落泪,伤心他们失去了班级里的一位同学,恐惧生死这种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但只有陆云泽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张着唇,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个上午的。其他来上课的老师也都听了王成的事情,不少也跟着落了泪;还有老师带来了一束菊花,放在王成空着的课桌上。

    陆云泽就在后面,刚刚好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一束菊花。

    他像是僵了似的,一直到中午午休时都没动,还是贺邵承把他拉着,才终于站起来的。

    “贺邵承”陆云泽一开口,嗓音都哑了,“贺邵承”

    贺邵承紧抿着唇,面孔也板着。他当初是和么儿一块儿去接送的王成一家,当然听到了王成那句要一起加入抢险队的话。

    “么儿乖,我们先回家。”

    陆云泽看着他,忍不住地就抽噎了起来。

    但他还知道这是外面,因此一路上都被贺邵承拉着在走,还没有哭到多么失态的地步。每一步都恍恍惚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往那个方向。这样的情况,中午也肯定不在外面吃饭了,贺邵承直接就带着么儿回了家。曾姥爷今天已经去辣酱厂赶忙安排发货了,因为之前打广告和政府点名表扬的事儿,辣椒厂生意好得简直要疯了。他已经复工复产了几天,每天都忙得老晚才能回来,所以这会儿家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云泽一回卧室,就又哭了。

    他坐在床边,紧紧地抱着贺邵承的腰,一边哭一边低喃着“怎么会”这三个字。贺邵承能理解他此刻的惊慌和愧疚,但他到底比么儿冷静许多

    ——

    “么儿,王成的去世我们都不想看到。但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是电和水让他走的,不是你,么儿”

    “不贺邵承,你不懂”陆云泽哭得眼眶都红了,嗓子也哑哑的,“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去,他不定就不会参与抢险队,更不会在外面淌水触电了”

    他无法把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出来,此刻便只能不断得落泪。

    贺邵承紧抱着怀里的么儿,清晰得感觉到胸口的衣服已经潮湿了一片。

    对他来,失去一个同学固然难过,但或许是经历的太多,贺邵承心里也始终把亲人,同学的位置分得很清楚。尽管,听到王成去世的消息,他也十分哀伤。但在贺邵承心口最深的那个圈里,只有么儿和曾姥爷。

    只要这两个人还在,他的情绪就能够保持平静。

    “么儿乖,不是你的错。”

    “呜可是,是我”陆云泽哭得颤抖不止。

    “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难逃其咎。”贺邵承垂下了眸,轻轻地抚摸着么儿的发丝,“去他们家帮忙的不只是你,还有我。王成也是看到了你和我两个人才打算一起参与的。我平常和他打篮球打得多,论关系,我比你和他熟多了。如果我不在那里,或许王成还不会有那个念头”

    陆云泽含着泪看向贺邵承,再一次摇了摇头。

    他知道贺邵承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明白,他自己现在做所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拨动命运的齿轮。他本来不应该在县城读书的,他应该在村上,根本没淹到水的村上。他重生以来是让他们家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不是还有许多无辜的人也因为他改变了原本该有的人生呢?

    过去的时候,他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可现在,一条人命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能,只能一个人压抑着这份知道真相的痛苦。眼泪不断的从眸中滚落,他抱着贺邵承哭得越发痛苦,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吃饭。贺邵承皱着眉,把么儿哄到了床上,给他不断的用帕子擦拭眼泪。等到陆云泽哭得不那么厉害了,他才去厨房烧了点米粥,打算让对方至少吃上两口。

    但陆云泽已经带着泪睡着

    了。

    他陷入了那个,最让他恐惧的记忆中。

    急速行驶的汽车,他在副驾上的质问,以及贺邵承仓促但却做好万全准备的回答。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那一辆来撞他们的卡车,或许他已经和贺邵承去了香港,在那里开始新的人生了。

    他们会结婚,会在一起度过余生

    可是没有如果。

    车子被撞下了山,贺邵承被树枝刺穿了胸膛。

    耳畔又一次回想起那沉闷的声响,陆云泽惊慌得打了灯,看到了男人满身是血的模样——

    一碗粥放在了床头,短时间内是不会吃的了。么儿不动,贺邵承也没有吃饭的念头,打算下午就不去学校了,让么儿好好的在家里调整一下情绪。毕竟王成的课桌就在陆云泽的面前,多看一眼都会让对方的情绪继续陷入不稳定之中。他想了想,便上了床,仔细的把么儿搂进了怀里,让他睡在自己的胳膊上。

    陆云泽皱着眉,似乎连睡觉都很痛苦。

    贺邵承便轻轻地抚摸起了他的背。

    他是不困的,他只希望么儿能够舒服一点,安稳一些,好好的睡上一觉,把所有的悲伤和惊慌都发泄掉。然而这样的安抚却没能起到效果,反而让陆云泽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继续抚摸时,在他怀里蜷着的人却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要!!!贺邵承!!!不要!!”

    “么儿!”

    贺邵承猛得绷紧了身体,用力的摇晃醒了面前的人。

    陆云泽带着泪,恍惚的看着他,还根本分不清此时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少年贺邵承的面孔和上一世最后的模样重合了起来,让他痛苦不堪。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淌到了两侧,他仓皇地伸去摸贺邵承的胸口,嘴里还在喃喃“不要”这两个字。心触碰到的地方是完整的,那里没有树枝,也没有血,只有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

    贺邵承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陆云泽这才不那么害怕了。

    但他还是大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人,“呜呜贺邵承贺邵承”

    “么儿”贺邵承的唇死死地抿着,“做噩梦了?乖,不怕不怕”

    温

    暖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肩膀,胳膊;可也没能完全稳住陆云泽的情绪。

    他始终都紧抱着贺邵承,生怕自己一松,对方就又走到那样的结局上去了。他的重生能害死一个无关的人,他怎么确定自己一定能改变贺邵承的命运呢?万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心办坏事

    “呜贺邵承,你别走你别走”白净的面孔已经因为落泪而泛起了绯红,他脸上总能瞧见的酒窝此时也根本看不到了,只剩下满满的痛苦,“贺邵承”

    一整个下午,陆云泽都在梦醒之中挣扎。

    他哭得太累了,控制不住地就闭上了眼,可闭上眼后脑海里又浮现出王成的面孔,上辈子贺邵承的面孔让他内疚,让他害怕,于是又不断地惊醒,抱着贺邵承继续哭。贺邵承也根本没有休息,始终都在搂着么儿,哑声哄着对方。掌不断地拍抚着么儿削瘦的脊背,他也隐约的听到了几句“不要死”,但他不能确定前面含糊的那个名字是自己。

    么儿刚才为什么,会喊着他的名字大哭?

    王成去世了,他可以理解么儿此时的痛苦;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贺邵承紧紧地皱起了眉,把这个疑问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曾姥爷回来时,没瞧见外孙和贺过来迎接,心里还挺纳闷。

    因为之前捐款的事儿,他们厂子确实是出名了,光今天接到的订单就不少呢!现在物流运输也恢复了,一天就把库存拖了个干净,让他不得不又安排了紧急生产。当时提前把东西搬到二楼去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曾老头辣酱没有遭遇任何损失,所有的东西都还好好的放着呢。但开口笑厂子就惨了,尽管身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但他们厂子是凹进去的,一下雨,那水不就淌进去了嘛!排水系统排不了那么多的时候,整个一楼仓库就给淹了一半。尽管后来也有抢险队过来帮忙抢救,可还是淹了不少的库存,这会儿不知道挑挑拣拣,还能不能重新整装出货。

    损失大了去了!

    虽然挺感慨的,但毕竟没损失到自己头上,辣酱厂生意又好的出奇,曾老头心情当然不错。他回来时还去带了两刀新鲜的肉

    ,又顺路买了点么儿和贺喜欢的菜,放下了塑料袋之后才上了楼,一边走楼梯一边喊着“么儿”“贺”。

    贺邵承听到了声音,又抚摸了一下陆云泽的脸颊,这才翻身下床,走到了卧室门口。

    瞧见他,姥爷还挺高兴,“贺诶,我卖了空心菜会来,今天给你们烧个蒜泥空心菜”

    “姥爷。”贺邵承抿了抿唇,“么儿可能,不想吃。”

    “诶?怎么了?”曾老头一愣,往屋里头看了看,只见自己外孙正蜷在床上呢,脸也泛起了红,“发生什么了?”

    “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在参与抢险救援的时候,触电去世了。”贺邵承也垂下了眸,“就是我和么儿之前去帮忙转移的那一家当时,那个同学也要学我们,这才参加的抢险队。”

    曾姥爷一惊,眼睛都瞪大了。

    这次的水是大,可听身边死了人的,这还是第一例。他这下也沉默了,一个和外孙一样大的孩子,在参与救援时去世了,他家父母得多伤心呢?

    他自己也是为人父母的,女儿也离家出走了那么多年了,再明白不过这种感觉。更何况这还和他们家稍微有点关系

    参与救援的时候走了。

    唉,怎么就有这种事儿呢?

    他拍了拍贺邵承的背,又沉沉得叹了口气:“好了姥爷知道了。这样吧,你今天先好好陪着么儿,之后等那家办丧事了,我们再送点钱过去”

    “嗯。”贺邵承点了点头。

    “么儿情绪怎么样?”

    贺邵承转头看了一眼,“不是很好。么儿觉得是他的错姥爷,我也不饿,您自己先弄点吃着。我回去陪他。”

    “好好,你饿了就出来,姥爷先把饭菜烧好了热在这儿。”曾姥爷走进屋里,稍微看了看外孙,摸了摸陆云泽有些发烫的面孔,这才去厨房先把饭菜备着了。

    贺邵承则又回了屋里。

    陆云泽虽然闭着眼在睡,但却很紧张地揪着一点枕头,一直到重新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时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这样的安稳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是又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陆云泽再一次蜷缩在贺邵承的怀里,沙哑地啜泣了起来。这样

    反复的哭泣实在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他的眼眶此时也已经完全肿了,原本白净的面孔此时已经狼狈不堪。贺邵承却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有满满的心疼,一直都睁着眼睛没睡,轻轻地拍抚着么儿的背,动作温柔又仔细。

    他以为只要让么儿把情绪发泄出来,就能好了。

    然而,半夜的时候,陆云泽却是蜷缩在他怀里,冷得发抖了起来。

    在这样七月份的时候寒战,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让贺邵承都不住得皱眉。而陆云泽此刻也不会做别的了,只会不断地在贺邵承怀里蹭,带着哭腔喃喃“冷”这个字。贺邵承紧紧得搂着他,把被子也死死得压住了,整个被窝里热得他额头上都满是汗水。然而陆云泽的冷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连脚都明显的泛着冰凉。

    “么儿?么儿?”

    贺邵承抿着唇,觉得情况不是很对。

    这种天怎么可能会冷呢?

    但他此刻也只能搂着么儿,去感受他体温的变化。

    屋里此时关了灯,就一点点外面的月光,让贺邵承看不清陆云泽此时的面色;否则他就要惊愕的发现么儿的面孔已经泛起微微的青了!他不断的搂着么儿,用体温去温暖他,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这股冷意才在陆云泽身上退了。

    但他接着又觉得热了起来。

    面孔也红扑扑的,整个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滚烫滚烫。这样的热让陆云泽头疼不堪,呼吸都带着能灼伤的炙热,肠胃也泛起了恶心,最后就开始在床上干呕,根本无法好好的入睡了。贺邵承再怎么不懂医理,此时也意识到不对了,不顾这是半夜,立刻就去敲开了曾姥爷卧室的门。

    曾老头也纳闷着呢,刚从床上爬下来,结果就听贺,外孙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完了!么儿打摆子了!”曾老头猛的一拍大腿,“快,快,送他去医院!”

    贺邵承不是本地人,没听懂“打摆子”这个词;但现在也不是去询问的时候,立刻就去房间里横抱起了么儿,跟着曾姥爷一起下楼。尽管是个伙子,起来还比贺邵承大一岁,但贺邵承把么儿抱起来的时候,却觉得轻极了,轻得他都有些不安。

    还好现

    在水退了,电来了,他们家的电三轮可以直接用。贺邵承抱着么儿上了后座,两边的挡板都竖了起来,让他直接躺在自己的怀里。曾姥爷则开了车灯,转了转把,把三轮开出了家门。

    陆云泽还很痛苦,持续的高热让他都有些痉挛了。

    他紧皱着眉,半躺在贺邵承的怀里,电三轮的每一下颠簸都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也好在之前没吃什么东西,否则此时肯定已经呕得一身狼藉了。曾姥爷也焦急如焚,一边在黑暗的路上开车,一边忍不住的扭头看一眼外孙。他真的是忘了,大灾之后总有大疫,外孙之前又在外面帮忙干了那么久的志愿者天天赤着胳膊和腿在脏水里泡着

    “姥爷么儿,到底是怎么了?”贺邵承的面孔也死死的板起了,尽管他还表现的很冷静,但漆黑的眼眸里却已经有了惊慌。他和么儿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对方这样生病呢?他的么儿明明很健康,很活泼,每天都能吃能睡,每天都笑着两个酒窝

    可现在,陆云泽却烧得满面通红,在他怀里痛苦低吟。

    “唉!都是那场水!”曾姥爷拐了个弯,再过一会儿就能到平县第一人民医院了。他心里也着急啊,以前的时候,打摆子可是会死人的!

    贺邵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云泽还在他怀里低哼呢,脸颊也好,身体也好,都烧得滚烫滚烫的,那温度让他都有些心惊。曾姥爷也不敢耽搁,继续把车开到了医院唯一亮着灯的急诊部:“肯定是被带着病的虫子给咬了!”

    三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贺邵承立刻抱着陆云泽下了车,先曾姥爷一步进了医院。

    急诊的医生护士见来了个情况不对的病人,赶忙就推着推床跑了过来。

    陆云泽被贺邵承放到了推床上,曾姥爷这会儿也匆匆进来了,只见医生在拉着贺问病人病史情况呢。贺邵承虽然焦急,但也知道此时必须冷静,沉着嗓音和医生诉情况:“大约四十分钟之前,他开始浑身发冷,脚都发冰,持续了二十分钟后又开始发热”

    医生护士对视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个诊断:“可能是疟疾。”

    “果然是打摆子!”曾姥爷

    也急得团团转,都要拉着医生的去求对方了,“医生啊,这打摆子有药好治吗?老头子我我就这么一个外孙”

    贺邵承的呼吸也顿住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发烧,曾姥爷肯定不必这样着急;但从对方出“打摆子”这三个字之后,老头就急得满头冒汗,眼睛里都要有眼泪出来了。他知道有个病叫疟疾,但毕竟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在书本上读过关于这个病的资料,实在是不知道情况如何。然而医生们却还比较冷静,安抚了一下这位急得要哭了的老人家。

    “有,有。这几天得了疟疾送过来的病人特别多,吃点氯喹好得很快。别担心,伙子现在还烧着是吧?我们这边先给他验个血,确诊了之后再补点液。来,我写个单子,你们家属去把费用交一下。”

    得了这句话,曾老头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不那么着急了。

    贺邵承也是终于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把胸口那一口浊气吐出:“好的,谢谢医生我去缴费。”

    “等一下,我这边单子还没开呢。”

    医生进了办公室,开始低头书写病历本和检查单,药物单,全部签字后才给了贺邵承。曾姥爷出门时还忘了带钱了,好在贺邵承顺拿了两百块在身上,这才没发生要回家拿钱的窘况。大半夜的,医院急诊人也不少,贺邵承缴费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同样家人得了疟疾,正在窗口缴费的妇女。连值班负责收钱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感慨——

    “这几天,来的全是疟疾哦。”

    “和水灾有关系吗?”贺邵承抬眸问了一句。

    “那当然,疟疾就是疟原虫到人身体里去了,每次有水灾都特别容易发。而且现在又是夏天,又湿又潮,蚊虫卵不就拼了命的冒出来了吗?”工作人员敲好了章,把东西给了他,“这几天伙子注意,别被叮了。你拿着单子,先带着病人去抽血台那边抽血,化验出结果了再去找医生。”

    “好,谢谢。”贺邵承抿着唇,拿起单子又匆匆地跑了回去。

    陆云泽烧得很厉害,护士给他量了个体温,已经三十九度了,到四十度大脑都会有危险。因此尽管还没开始上退烧的药物,但她已经从冰箱里拿

    了个冰袋出来,敷在了患者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陆云泽现在也起不来,所以也没去抽血台,护士直接在床边给他抽的血。碘酒擦拭了胳膊,细细的银针插入了那被拍得泛红的臂中,尽管知道这是必须进行的事情,但贺邵承还是恨不得由自己来替代么儿受这份苦了。

    他的么儿那么娇贵怕疼,夏天晒了晒都能疼得皱眉,现在打了针,肯定更受不了吧。

    但其实,扎胳膊肘和扎指完全不是一个疼度,恍惚之间的陆云泽却根本感觉不到胳膊上这么细的针进来。

    疟疾的检查也很简单,做个血涂片看一下有没有疟原虫就行,只是顺道再查个血象,免得看不到疟原虫。医生在显微镜里一看,瞧见了,这就出了检查结果单,在底下写了诊断。接着又由贺邵承把检查结果送到之前的急诊医生里。

    医生点了点头,这才给开了治疗疟疾的氯喹。

    贺邵承匆匆的去缴费,再把前后的单子一起给药房,领了药之后去护士站,看着护士把点滴配好,走到床边来给么儿的挂上。

    曾姥爷在一旁,不断的抚摸着外孙另一只。

    在他的时候,打摆子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有的时候听整个村都感染了,一趟能死十来个呢!也还好现在医学发展了,否则要是外孙真的出了事,他这个老头子活下还有什么意思呢?

    陆云泽的因为发烧,泛着微微的红。不过因为很瘦的缘故,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很容易的就插了针进去。但是这次的护士技术不大好,插进去之后还别了一下,让陆云泽疼得呜咽了一声。贺邵承紧张地去哄么儿,生怕陆云泽的乱动了,把针头给弄掉了下来。护士也有办法,又回去拿了个空掉的药盒子,放在患者的心,接着再用胶布绕着贴上,保证患者怎么动胳膊,的姿势都不会变。

    “挂完之后来喊我拔针。”护士收拾了一下,嘱咐了一句,“要喝水就去前台取,那里有杯子。”

    “好,好的。”曾姥爷点头,“谢谢啊。”

    他擦了擦一头急出来的汗水,终于在床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了。

    整个观察室里,这样躺着挂水的人还不少呢。

    贺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