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靳寒没有跟她招呼，直接启动了车子。
徐婉荞从旁边悄悄量他，男人侧脸倦冷，握着方向盘的手岿然不动，很是骨感，比记忆里消瘦了。
车里的低压有点冷。
她抿了抿唇，把自己蜷缩在座椅里。路上，他也不跟她话，基本沉默，气氛显得更加尴尬。
过红绿灯时，对面横过来一辆油罐车，温靳寒眼疾手快，连忙扭转方向盘——堪堪擦过，有惊无险。
但因为惯性，徐婉荞猛地往前倒去，头磕在了挡风玻璃上。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眉头紧皱。
温靳寒忙踩刹车，把车靠边停了。
“怎么样？没事吧？”他回头，倾身过来，一瞬间把她笼罩在他怀里，热息卷面。
徐婉荞惊慌地往旁边躲去，侧头避开了。
于是，他伸过来要帮她查看伤口的手，就这么撂在了半空。
温靳寒在黑暗里量着她，抽回了手，眼底升起一丝嘲讽。
徐婉荞似乎也察觉过来自己反应过激，心里也尴尬，试图缓和气氛：“你忽然扑过来，吓到我了。”
温靳寒不置可否。
徐婉荞嗫嚅：“我没事。”
温靳寒没有再什么，半个时后，车在她现在住的区楼下停了。温靳寒送她上去，到了门口，跟她摊开手掌。
徐婉荞一怔。
“钥匙。”他皱眉。
徐婉荞连忙从包里去找，翻了会儿，翻出钥匙递到他掌心。
进门后，他把她按到了沙发里：“有医药箱吗？”
徐婉荞抬头看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反客为主。哪怕是去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也能泰然处之。
“……没有。”
“你等一下。”他捞起钥匙，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他驻足，回头跟她解释了一句：“上次来时，我看到区门口有药店。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好的。”可能是此刻心里乱，也可能是额头撞得太疼了，已经肿起了一个包，她出奇得乖巧。
温靳寒的效率很高，没过五分钟就回来了。
他把装着药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弯腰取出棉签和药水。去洗手间洗了手后，他回来撕开包装。
全程，也没有一句废话。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股严肃的气氛影响，徐婉荞也乖乖地没有动。
略有些冰凉的感觉从额头传来，一开始有点疼，她瑟缩了一下。他连忙收住，问道：“疼吗？”
“……还好。”
“我尽量轻一点。”他脱了外套，把袖子卷起来，回头继续帮她上药。
徐婉荞屏住呼吸，不大敢抬头看他。开始的轻微疼痛过后，就不怎么疼了。等他上完药，低头去整理剩下的垃圾时，她悄悄看他一眼。他专注手里的事，没关注她。不过，他感官敏锐，下一秒就抬起了头。
徐婉荞受惊，马上别开了头，却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他的目光在她慌乱别扭的脸上停了很久，忽而挑眉，无甚情绪地笑笑：“你是怕我呢，还是怕见到我？”
徐婉荞：“……”
两字之差，其中含义却是天差地别。他似乎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情绪——心虚和担忧，这样明晃晃的，用玩味的眼神传递给她，让她自己品。
徐婉荞受不了，心里的抵触陡然增加：“少自以为是了！温靳寒，你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混蛋！”
她还记得，初见时，他是怎么套路她的。
因为那该死的自信，他总是有办法，牵着她的鼻子走，让她乖乖跳入他的陷阱了。阴谋与阳谋，他都玩转得很溜。徐婉荞发誓，她再没遇到过比他更会的人了。
就是个王八蛋！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壳进了水，居然去担心他？他不去欺负祸害别人就该烧高香了！
徐婉荞心里郁闷，紧紧闭上了嘴巴。
见她如此，他也不再提这茬。
徐婉荞想起来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站起来，去了阳台。昨天洗的有点多，升降架按了按钮下来，她一件件收拾，图方便，全搁到肘弯里，算一会儿一起拿去房间——渐渐的，就有些不堪重负。
手里忽然一松，原是一大把的衣服都被他捞了过去。
徐婉荞抬头去看。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动作有条不紊，很快就把衣服全收到了手上。
“你卧室是哪一间？”他冷淡道。
“这边……”她去了前面带路。
前脚推开门，温靳寒后脚进来，略量了一眼，坐床边帮她叠衣服。
她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也过去帮忙。从到大，徐婉荞对于折衣服、叠被子这一系列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天赋的，加上这会儿心里发慌，更加手忙脚乱。
“我来吧。”他按住了她的手。
两人交叠的手之间，还隔着一件浅蓝色的内衣，蕾丝花边的。徐婉荞感觉手背快要烧起来了，飞一般抽回了手。
温靳寒却：“这么多年了，你还穿这种幼齿的内衣？”
徐婉荞楞了一下，看向他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很自然地点评了一句。
徐婉荞又去看手里的内衣——哪里幼齿了？不就是风格少女了一点吗？
这个狗男人以前就喜欢她穿黑色，或者红色、白色的全蕾丝薄款文胸，越Sex越好，他这样比较刺激。
他他喜欢风情一点的，但是不喜欢卖弄风骚的，她她不懂，他就笑着贴近她，一本正经地：“你这样就挺好，又娇俏又迷人，偏偏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她觉得他是在调侃他，把他推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想起来，那好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他惯会的就是一本正经地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荤话，完后，还要一本正经地观察她的表情，看着她脸颊涨红、不能自己的样子，还要放肆地调侃她。
好像，一天不欺负他他就会不舒服。
那时候她在想，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是不是平时都太无聊了，所以，一逮着机会就寻她开心。
“怎么又这样看着我？”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又低又沉，却没有丝毫起伏。有那么会儿，徐婉荞感觉跟他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她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不再去看他：“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与我有关吗？”
徐婉荞：“……”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直接？非要把人最后一道防御的面具都撕碎。
这样，他就舒服了吗？
徐婉荞硬邦邦地：“与你无关。”
他脸色微沉，可到底是一句话都没有。她迟疑地抬头望来时，他更是别过了头，起身走到了窗边。
月光把他修长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心里只剩亘古的寒意和苦涩。
“工作室的事情，已经敲定了，这段时间你也算熟悉过了，还能适应这个模式吗？”他变成了一副谈工作的口吻。
徐婉荞的情绪有点低落，想了会儿才敷衍道：“还行吧。”
“你也老大不了，也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路了吧。演戏真的能演一辈子吗？没有考虑过做别的行当？”
他笃定的语气莫名让她不舒服：“我喜欢演戏！怎么就不能演一辈子了！”
温靳寒被她激烈的语气弄得怔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我没有不让你演戏，也没有看不起你演戏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拓展一下自己的事业，更好地规划，让自己尝试多元化的管理，这样，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做投资的，也是钱滚钱，利滚利，不断拓展领域，不会总是静待一个产业的发展，那太单一了。”
徐婉荞觉得他是站着话不腰疼：“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智商和能力，能把演戏这一行干得出色就很不错了，还去尝试那么多的领域？
搞不好扑得爹妈不认。丢了西瓜又失了芝麻，得不偿失。
不过她也明白，他是好意，她这么抵触，无非是出于对自己无能的狂怒而已。
其实，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也是如此。总体来，他还是一个比较豁达的人。
天上开始下雨，原本晴朗无云的夜，变得晦暗起来。
她抬头往外面看了眼，：“等雨停了再走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白开水吧。”
“……好。”
谁知，后来雨越下越大，两人各自捧着茶，坐在客厅里大眼瞪眼。因为安静，气氛很是尴尬。
雨点像是撒豆似的，“啪嗒啪嗒”不断敲在玻璃窗上，有时密集得叫人心里发慌，像是敲在心上。
徐婉荞捧着杯子，头都没有抬，她能分明感觉到他在看她，都不带掩饰的。
可好几次抬眼，哪怕对视，他的脸上都写满了冷静。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色。
反倒显得她疑神疑鬼，家子气了。
徐婉荞垂下头，再不去看他了。
昏暗的客厅里，两人对桌而坐。温靳寒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脸上，努力克制从心里升起来的冲动。
半晌，他冷漠地转开脸，去看窗外不间断的雨帘子。
这雨，下个没完了。
让人心里，燥得发慌。偏偏这屋子，又这么闷，两相叠加，实在是压抑得很。
作者有话要： 正文应该快接近尾声了_(:з」∠)_
多撸点甜的~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