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 > 43、风陵园·围杀之局(九)
    一具白骨当空而坐,无数魂魄灵体塑成血肉的一部分,漫天血色与绿光交杂,光怪陆离。

    五个人在它面前像蝼蚁一样渺。

    “这东西就是樊家家主樊肆?”

    姜别寒抬头仰视,整只剑鞘在嗡鸣。

    长鲸出鞘,剑光刺穿白骨右脸,骨骼皴裂声震颤天幕,没过多久,滚滚而来的黑烟凝成八股粗壮结实的黑绳,再次将那个洞补全。

    剑光在巨大的骷髅头四周飞驰,不论劈斩得多快,蜂拥而来的黑烟总能将缺口补得密不透风。

    血肉像不断累叠的高楼,已经筑到了白骨腰际。

    长鲸剑已经折损一次,方才又疲于奔命,此刻剑光不复出鞘时的凌厉,如倦鸟归林,回到剑匣。

    “你杀不死它的。”叶逍仰面躺在地上:“等这东西完全成了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便是半个地仙,谁都杀不了他。”

    “这些魂魄,都是死掉的人?”

    “你以为她们养蛊是为了好玩?”叶逍森然一笑,两条腿正在溃烂,像烧完的骨殖:“每一寸肉体,每一根骨头,都由这些人来铸就当然也包括我们。”

    —

    满树铃铛无声晃动。

    这些铃铛是姜黄色的浮屠花,干朽的树皮像一张张尖牙利嘴,正发出龇牙咧嘴的呼噜声,凶狠地警告试图靠近的两人。

    “阵眼就在这里?”白梨已经被练出一身胆,能做到熟视无睹,“我们要把树砍断吗?”

    薛琼楼不苟言笑:“退后。”

    他伸出,像托举一片白云,轻飘飘往上一抬,浮屠树发出凄厉的嘶鸣,地面寸寸崩裂,虬结的树干暴起,根须宛若蟒蛇缠作一团。这些根须下竟悬着无数骷髅骨殖,咯拉作响。

    继而一挥袖子,整株浮屠树也倒飞出去,在风中肆意飞旋。

    地面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污血如泉眼里的水喷薄上涌,血流满地。

    白梨仿佛预见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我们不会要跳下去吧?”

    “没错。”他转过脸,饶有兴味地微笑:“害怕的话,在上面等着。”

    白梨想我一个人会死吧,他又加了一句:“没人有空管你。”

    白梨:“”

    她还真是个实在的

    龙套,一旦脱离了主角团,存在感便低到尘埃里。

    薛琼楼没废话,一步踏进漩涡,像踩进一座满是淤泥骸骨的坟堆。少年干净的白衣和这片污血相比,有如云泥。

    够狠。

    白梨深吸一口气,紧跟而上。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周身像撑起一个保护罩,这些污血骸骨朝她涌挤而来,又沿着一片透明的壳儿滑落。一路坠下去,像一只场景飞速交替的万花筒,奇景纷纭。

    双脚安然无恙地触到地面,一条冗长的甬道展现在眼前。

    阴森的寒意从甬道深处涌出,薛琼楼洒出五枚白子,将前路照得通透明彻。靴底踩在青石板路面,阵阵沉闷的回声萦绕在耳畔。

    墙壁上依次挂了一排壁灯,以白骨制成,血迹斑斑,形状五花八门,有的像头颅,有的像交叉的双,还有的甚至是一整具躯干,油灯便置于肋骨内,无声地诉出一股阴森森的扭曲感,像变态的人体展览馆。

    一名红裙少女亭亭玉立,撑着一把绿莹莹的油纸伞,背对着两人抹眼泪,哭得如泣如诉。她转过脸来,竟然是先前那四胞胎姐妹中的一个,面庞稚嫩纯真,不含半点矫揉做作之色,无助地朝薛琼楼伸出:“带我回家吧我好想回家”

    还没接触到他衣袍,便像冰块靠近火炉,瞬间融化。

    左侧的白骨壁灯下,又蹲着个瘦骨伶仃的孩。

    身后有“呲呲”声,白梨低头一看,一条血红的长舌像滑溜溜的蛇一样,蜿蜒到她脚下,卷上她的脚踝。

    薛琼楼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抓住。

    她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歪斜着立在原地,惊恐至极以至于无法出声,指了指脚下。

    薛琼楼抬将那孩挥到墙上,化作一团黑烟撞得粉碎。

    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黏糊糊湿哒哒的感觉,她轻轻揉了揉,平复一下骇然的内心,又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我们继续走”

    一道白影兜头罩上来,将她笼在里面,有泛着兰麝香的暖意,白梨没完的话噎在喉咙里。

    什么东西?!

    她扒下来一看,是一件雪丝外袍,握在里像一片轻逸的雾。

    少年身上便只剩了一件绑着束袖的中衣,少了这件拖泥带水的宽带

    褒衣,看上去更挺拔,和初见时一般,像一片薄薄的刃。

    “我不习惯等人。”

    他没等完转身便走,轻车熟路,满脸正经事正经办的神色。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途,想靠近白梨的鬼魂碰到这件法袍,悉数融化。剩下脑瓜灵的,见接近白梨不成,转头蜂拥涌向薛琼楼,随即啪叽几声被打进墙壁。

    一条河流横亘在眼前,浓黑河水无风起浪。

    走近了才发现,河渠里那一片黑色波浪压根不是水,而是无数挣扎扭动的魂魄,彼此黏成一团。

    白梨在岸边站定,立刻有臂伸出来,五指钉在岸上,抓出五道白痕,摸索着想把她拽下去。

    “这样还怎么过去?”

    不等她问完,起伏蠕动的“河面”上,缓缓铺开一片“银河”——并非是银河,而是黑白二子铺就的路,黑子如夜空,白子散落其中,远看像夜空里的璀璨星辰,近看似星罗棋布的鹅卵石。

    这家伙的法器终于有一回是货真价实的美观无害了。

    她踩上这条路,脚底魂魄聚拢成人形,趋之若鹜,接触到棋子的一刹那,溃散如烟。

    不知是不是甬道阴寒的缘故,白梨打了好几个冷战,寒意如一根冰锥贴着脊背滑下来,又冷又刺。

    脚步虚软,头晕目眩,几乎喘不过气。她差点踏空,一把拽住了面前人的袖袍。

    或许是见她这副风吹立倒的模样有些可怜,薛琼楼没有推开她,耐心问了句:“怎么了?”

    白梨摇头:“这里有点冷。”

    墙壁上溅满陈腐血迹,河中阴物肆虐,甬道固阴沍寒,刚进来的时候只觉得阴冷,走到半途越来越冷,是带着刺痛的阴寒。

    她快站不稳。

    指尖开始泛起青紫,如一片恐怖的毒斑迅速蔓延整只右,她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想低头看一眼,结果被一只捂住眼睛,视线一片漆黑。

    “诶,你干什么啊?”白梨感觉他指缓缓推开衣袖,一路滑上来,下根本不知轻重,她又痒又疼,“别动我臂,我不想缺胳膊少腿啊!”

    他充耳不闻,狠狠掐了一下,堪比用最粗的抽血针筒扎进臂弯,白梨差点飙出眼泪,气若游丝:“我记住你了”

    青紫斑痕

    如退潮的海水爬回去,皮肤下跑过一片浅金色的涟漪,像个进退无路的亡命之徒,慌不择路地窜进他卡在臂弯处的指。

    心脏被一只抓住,狠狠一拧。

    五脏六腑差点错位。

    如此强烈的绞痛,薛琼楼面上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如纸雪白,喉间涌起一股腥甜。

    白梨视线终于明朗,原本搀扶她站稳的少年,转而踉跄着靠上来,呼吸紊乱。

    她顾不上去揉被掐疼的臂挽,一把掺住他,惶然无措:“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你别吓我啊!”

    脚下棋子已经有些脱落,像房梁上松动的钉子,掉下一颗,整座房屋将毁于一旦。

    这条棋路毁了,他们两个就等着被河底的凶魂蚕食鲸吞。

    少年半跪下来,一抓住胸口,衣襟皱巴巴揉成一团,看上去相当虚弱,苍白的面色似寒冬里呼出的一团白气,虚幻而短暂。

    白梨不知道他好端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但她知道再不走两人就要葬身河底,她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撑起来,反倒让自己狼狈地跌坐在地。

    棋路开始坍塌,一片流星坠地。

    河底贪婪而凶险的趁而上,如一团流动的液体,不断拉长变作一根根漆黑的长戟,争先恐后地朝两人猛刺。

    一贯警的少年跪在原地,毫无反应,如一尊僵硬冰冷的雕塑,千丝万缕的碎发,让他眉眼被一团阴翳遮蔽。

    长戟尖锋寒芒跃动,在白梨瞳孔中凝聚成一个黑点,越靠越近。

    太快了,来不及躲开。

    身上外袍被气流吹开,如鹤展双翼。

    这件衣服可以缓冲一下。

    白梨鼓足勇气,紧紧拥住他,衣袍吹起又飘落,如鹤翼垂落,将两人笼住。

    扑通扑通的心跳清晰地穿透耳膜,她止不住发抖,没有松,反而搂得更紧。

    薛琼楼被这阵心跳声拉回神志,抬起目光,少女侧脸近在咫尺,掩在乌发中的耳垂,是满目血色中最纯粹的一抹莹白。

    他咽下喉间腥甜,心如刀绞但心气不减,像一柄卷刃的刀强行迎战,索性弃了这条棋路不要,袖底扫起一股风,身下仿佛打上一个浪头,两人便似浪巅的船,被澎湃的海水送上海岸。

    长戟离了河岸,畏葸不前,

    不甘不愿地退回河中。

    简直是命悬一线,白梨惊魂未定,还没一句话,便被拽着衣领从他身上扔到一边,额头砰一声撞上硬物。

    她恍恍惚惚地捂着脑袋。

    死里逃生不应该先增进一下战友情吗?

    少年仰面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轻扯嘴角:“你果然是个累赘。”

    所以他一向孤身上路,不喜欢结伴而行,和姜别寒一众是貌合神离,自然另当别论。

    白梨察言观色地闭上嘴,揉着前额抬头一看,背上立时冷汗淋漓。

    她刚刚撞上的硬物,是一个正在打坐的老人。

    他浑身散发出濒死的腐臭气味,俯视着她:“你们怎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薛:还是坑妹得心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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