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春日旖旎 > 第47章
    屋内静了很久, 谁也没有再开口,只能听到秋风鼓起窗帘, 掀起的瑟瑟声。

    谢汀后退一步, 像是脱力一般,砸进沙发里。

    她抬手支额,疲惫道:“没什么必要的话,应总以后还是少来剧组吧,影响不好。”

    “何文放, ”她摆摆手,嗓子微哑, “送送应总。”

    从始至终没有看应辞许一眼。

    何文放神情尴尬,犹豫着上前, 心开口:“应总……”

    应辞许眸色深黑幽暗, 眉眼间带几分要笑不笑的冷峭, 静静望了谢汀片刻。

    气氛胶着而沉闷,浓稠的窒息感令人心脏一寸寸紧缩。

    何文放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只看一眼应辞许的表情, 就心惊胆战地垂下了眼。

    谢汀藏在手掌后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应辞许忽然抬手一甩, 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扣开门把,转身离开。

    他甚至彬彬有礼地仔细将门阖上, “啪嗒”, 细细的轻响。

    这一霎那, 谢汀眼帘紧紧地闭上, 眼角沁出一滴泪。

    她抬手粗暴地将泪水擦掉,深吸一口气,笑嘻嘻看何文放,声音轻松:“我的午饭呢?我要吃饭。”

    何文放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盒饭给她摆好,筷子仔仔细细递到她手里,然后往后一退,两手抱臂,抬眉道:“吃,我看你吃不吃得下。”

    谢汀翻了个白眼:“我干嘛吃不下?”

    抬手挑了一筷子米,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三秒后,她筷子一甩,腾地站起来,烦躁道:“我去睡一会,到点叫我。”

    何文放:“睡,我看你睡不睡的下。”

    谢汀:“……”

    她火气腾地上来,霍然扭身,抬手往门外一指:“人还没走远,你现在去追,还追的上!”

    “哟,这么快就悔过了?”何文放眼睛一亮,把药盒往她手上一塞,“我这就去把应总追回来!”

    谢汀:“……”

    “我是让你跟着他,”谢汀头痛,怒吼,“一起滚!!!”

    ……

    谢汀竟然睡着了。

    只是又有梦魇缠来。

    可这一回的梦,同最近那些都不大一样。

    梦里的视角很混乱,她像飘在空中,又像是被重物沉沉压着,被翻来覆去一霎抛向云端,一霎被人楔在墙角,狠狠挞伐。

    她双眼迷蒙,微微张着口却不出话,声音被搅弄地破碎迤逦,断断续续地,像只被人玩弄于股掌的猫,细软缠绵的低吟。

    她看到那人额角有薄薄的汗,蒸腾在麦色肌肤上,顺着眉梢而下,从下巴溅下来,“啪”地在她脸颊。

    他声音冰冷,低低哼笑,沉着嗓子一声声问她:“是这样吗?嗯?是这样吗?”

    谢汀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心脏一霎兴奋到爆裂,一霎酸软到哭泣,她想要反抗,可浑身都是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讥诮又冷冽的低笑声贴在她耳边,一下下往脊背上钻,她发起抖来。

    “还要我来吗?”他一声声质问她,“要我来吗?”

    谢汀被他逼迫的呜呜哭起来。

    “嗯?”他虎口掐在她腻白的手腕上,捏到她痛,声音冷漠,又好似含着清浅的笑意,令人脊背发冷。

    他另只手钳她下巴,强迫她昂起头,“还要我吗?”

    “要吗?”

    谢汀眼泪自眼角滑下,沁入鬓发里,她拼命张口,呜咽着出声:“要……要你……”

    门被人“砰砰砰”剧烈敲响,谢汀陷在梦魇里无法自拔,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她才猛地张开了眼。

    操……

    那种鬼压床的窒息感一刹那如潮水般褪去,她猛地坐起身,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何文放还在外面锤门。

    她直接赤着脚去开了门,何文放已经急的不行了:“你他妈吓死我了!!怎么睡得这么死!”

    谢汀口干舌燥,没空理他,兀自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一口灌下去大半瓶,才算喘了口气。

    “睡着了,”开口嗓子已是嘶哑,“没听见。”

    何文放皱眉:“又做噩梦了?”

    谢汀捏着瓶子的手一顿。

    易拉罐冰凉的外壳渗出凉凉的冷汗来,顺着她手指往下流,可她还是不可遏制地感受到自己脸颊温度在缓缓升高。

    噩梦……吗?

    她眼神游移,喝可乐掩饰,点头道:“嗯……确实挺可怕的。”

    nmd,刚吵完架就做这种被碾压的死去活来的X梦,确实是很可怕啊!!!

    何文放担心道:“要不要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谢汀摇了摇头,拿冰凉的手掌贴了贴脸,试图降温。

    可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再加上应辞许一声声的逼问,降温降的她……耳朵尖都红了。

    偏偏何文放还心翼翼地试探问:“睡一觉起来冷静点没有?考虑一下给应总道个歉什么的?”

    不提还好,他的名字被破,谢汀只觉得后腰都酸痛起来。

    她眉毛一竖,扭头硬邦邦道:“不考虑,闭嘴!”

    何文放这才看到她通红的脸,震惊道:“脸这么红?气成这样?”

    谢汀:“……”

    她咬了咬牙,把可乐罐往桌上一扔:“去片场。”

    一旦开拍,停一天,就是扔一天钱。

    谢汀这事大不大,没到了要剧组停摆的地步。

    陈启见她过来,没多,只拍了拍她的肩。

    戏服一换,妆容漂亮,谢汀一对上镜头,脑子里所有杂念都消失不见了。

    她状态无可挑剔。

    显示器后,陈启看了遍回放,心头感慨万千。

    他对身侧也眯着眼观摩的苏绍:“姑娘争气。”

    苏绍不置可否地挑了下嘴角:“刮目相看。”

    完,他睫毛微垂,遮住眼底深不见底的凉意。

    可惜了,这部戏,她无论如何也拍不完。

    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他苏绍,不愿意。

    ……

    应辞许直到阖上她的门,眼底的戾气才漫出来。

    他沉着脸去开车,外套随意一甩,发动机轰鸣,猛地一下窜了出去。

    疾风透过车窗疯狂灌进来,将他额发尽数吹起,露出那一块不的伤痕。

    还沁着血。

    他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眸光幽深,死死盯在眼前荒无人烟的宽阔道路上,一脚踩下油门——

    风声呼啸而来,卷进他眼底,旋涡及风暴狂肆而起。

    周平见到他时,一下子几乎没认出来。

    应辞许面容冷漠,抬步进了专属电梯,轻柔地“叮”声响起,电梯停在顶楼,他径直走去酒柜,低声:“拿冰。”

    周平垂着眼跑着去制冰机拿冰。

    澄黄色酒液粗暴地闯进杯子里,应辞许抬手略一晃动,仰脖灌了下去。

    粗糙的烟熏味,灼烫的烈火,以及彻骨的冰冷,混合成苦涩的刀刃顺着喉管往下。

    这感觉不敌谢汀给的万分之一。

    他低声笑起来,抬手又倒了一杯。

    抬眸时眼底已是猩红一片,扬眉轻笑着朝周平摊手:“碰一个?”

    周平同他碰杯,眼见他仰头一饮而下,也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我……操——

    是他这个穷逼不配,不配喝这一杯就要上万块用钱堆出来的酒。

    喝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周平狠狠咬了下舌尖,抖着嗓子问:“应总,你的头……”

    应辞许挑眉,笑的冰冷:“野猫抓的。”

    周平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里,心头一悸,不敢再问。

    应辞许仰脖将杯中酒液一口喝光,抬手甩了杯子。

    碎玻璃绽开,如同绽放在他头上那样。

    他嘴角露出个邪气的笑,无可掩饰的欲望与占有在眼底翻涌,哼笑声里咀嚼着几分轻佻的暧昧:“……欠收拾。”

    他起身,有一瞬踉跄。

    周平忙上前扶他,应辞许摆手,冷静道:“我没事。”

    休息室里,他只睡了一个时,被周平的敲门声吵醒。

    应辞许眼底已一片清明。

    他接过周平递过来的手机,目光一凝。

    热搜上明晃晃挂着谢汀的名字。

    #谢汀 不详#

    几个营销号整齐一片,九宫格放着那几个血红大字、那夜的诅咒娃娃,以及安颜、谢开成和季雨柔的照片。

    “谢汀这个体质是不是有点可怕了,时候克死妈妈,大了把亲爹和后妈搞进监狱,众叛亲离进了剧组,又把噩运带到剧组了……虽然这些事情很玄,但是仔细想想真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有病吧?谢汀会自己咒自己死吗?一看就是有人装神弄鬼,你们还真讨论上了,都他妈脑子有病!”

    “怎么别人没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你家谢汀跟这些东西扯上了?谁知道是不是坏事干多了报应来了,啧,我看《南雁》剧组趁早换人吧,谢汀这体质忒玄乎”

    “听谢汀学校她那一届也出过事情吧,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咯,我开始恶意揣测了”

    “之前吃瓜娱乐圈有很多女星为了红养鬼的,谢汀之前很糊的吧,一堆黑料,今年忽然就翻红了,是不是鬼反噬了卧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周平硬着头皮道:“我顺着这几个营销号查了下,都是同一个公司的,有……冯家的股份。”

    应辞许冷冷一笑。

    冯景然。

    周平有些疑惑:“血娃娃和血字的事情还在查,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看现在这个热搜,如果是冯景然干的话,他就只是这个目的吗?吓一吓谢姐,然后在网上踩她一脚?是不是有点……”

    太傻逼了点。

    应辞许淡淡道:“不是他。”

    冯景然那个蠢货,不过是心有不甘,见谢汀倒霉,好凑个热闹,落井下石罢了。

    他擦着边在网上黑她一把,想必是觉得这无关紧要的事,挑动不起来应辞许的怒火。

    又恰巧能恶心恶心他们罢了。

    可惜了。

    应辞许眼底暗火跳动,竟有几分愉悦地挑起了眉梢。

    他正有一腔邪火无处发泄,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他没有不陪他玩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