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春日旖旎 > 第50章
    何文放弓着腰溜溜达达地蹭回来, 探头偷偷觑着谢汀。

    一张大脸悄咪咪越过谢汀的肩膀,投射在手机屏幕上。

    四目相对。

    谢汀:“……”

    何文放:“……”

    谢汀绷着脸把聊天界面往他脑门上用力一怼, 怒道:“何文放!你胳膊肘拐的够远啊!”

    对话框里,何文放宛若一个绝世狗腿子, 孜孜不倦、事无巨细地给应辞许报告谢汀的剧组生活。

    到赖床不起, 早上多吃了两口粥, 大到顺嘴夸一句友情出演的男演员长得挺帅,没有他不敢的。

    应辞许问:[有多帅?]

    何文放回:[害, 不足应总十分之一]

    应辞许:[姑娘眼光忒差]

    谢汀:“……”

    她冷笑连连, 挑着眼梢盯着何文放不话。

    何文放眼神躲闪, 趁她不注意猛地抬手抢了手机塞进怀里, 直直往后蹦了三步远, 才梗着脖子昂着脸硬气道:“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谢汀被他的理直气壮闪瞎了眼:“你还有理了?!”

    何文放左顾右盼,声嘟囔:“也不知道是谁一杯子把人砸走,还拉不下脸道歉……唉,谁叫我就是善解人意呢?”

    谢汀:“……”

    她太阳穴直跳,抬手指着他气的不出话,休息室门被推开,赵伊绚抱臂倚在门边, 挑着眉梢幸灾乐祸:“哟, 吵架了?”

    谢汀瞥她, 有些不耐:“做什么?”

    赵伊绚看了何文放一眼。

    自她出现, 谢汀神色就淡淡的, 闻言顿了一下, :“放放先出去吧,我跟她两句话。”

    何文放神色古怪,有些犹豫,一时没动。

    这两位见了面就掐架的姑奶奶有什么话好的?留她们两人单独相处,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怎么办?

    谢汀又看了他一眼。

    何文放不情不愿地带上了门。

    赵伊绚先开了口:“你受伤了?”

    谢汀有些诧异地挑了眉:“擦伤而已,你还会关心我?”

    赵伊绚翻了个白眼:“我关心你个屁!要不是怕你缺胳膊少腿的耽误明天去看温雪,我闲的扯淡来问你?”

    谢汀似笑非笑看着她,一脸“哦好的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伊绚转头便走,身后谢汀平静道:“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只要还能动,我爬也会爬过去。”

    赵伊绚的脚步凌乱一瞬,滞在原地。

    她没转身,犹豫片刻,轻声:“那些血字……不是冯景然做的。”

    身后谢汀静静望着她背影,没有应声。

    赵伊绚豁然转身,神色紧绷,声音含冰,却有半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是……”

    谢汀抬手,倏然断她:“我不知道。”

    赵伊绚定定看着她,神色变幻。

    半晌,她神色越来越冷:“我以为你愿意复出,是你想通了……原来还是只有我,永远活的不堪。”

    她抬手用力甩了门,“嘭”地一声,重重砸在谢汀脸上。

    ……

    上午动作戏只是开胃菜,下午都是重头戏,又是枪战又是爆破,谢汀中午抓紧时间憩了片刻。

    到片场时一个新棚刚搭起来。

    颤巍巍的稻草棚,圈里养着几只脏兮兮的羊,谢汀一边看道具组调整,一边随手从跺在一旁的的干草堆里拽了几根喂羊吃。

    因为有绑架戏,艳丽的旗袍染上点点污渍,剪刀掠开几道长长的口子,布料软软地垂下来,露出她细腻瓷白的皮肤。

    化妆师认真地在她身上涂抹出伤痕与泛着紫的斑驳淤青。

    日光下她长睫半敛,在眼下拓印出一绺长长的阴影。

    面颊上几道浅浅伤痕,倔强、狼狈而颓废的美。

    而她嘴角浅浅笑意堪称温柔,注视着正仰头认真吃草的、脏兮兮的羊羔。

    场记立在一旁,抬眸这一幕入眼,恍惚一瞬,下意识抬手开了手机相机,对准了谢汀。

    导演和道具组长一起过来,带着谢汀在棚前再一次走位,再三叮嘱每一个爆破点的位置。

    确认没有危险后,现场安静,板开始。

    南雁浑身狼狈,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在身后,男人拖着她往前走,走进草棚里,抬手粗鲁地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

    一声闷哼,她眉心痛苦之色一闪而逝,偏过脸眼神凉淡,却含一把细细尖钩,狠狠刺向男人的脸。

    男人一刹那便被激怒,抬手冰冷枪口抵在她额前,声音嘶哑,带着怒火:“!帮你的人在哪儿?”

    南雁眼里飞速闪过一丝轻蔑。

    而后唇角微勾,倏然媚眼如丝,沁着水光扫视他,声音沉媚,一笑倾倒万人眸。

    男人微微一怔,便听她低声喃喃:“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男人仿佛被迷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向前贴近,侧耳探在她颊侧。

    南雁眼底笑意一晃而过,下一秒,一口咬在了他耳尖,狠狠向下一扯。

    男人疯狂凄厉的哀嚎刹那冲破天际,鲜血喷薄而出,热烫烫地洒了她一脸。

    暴怒下的男人高高扬手,一耳光便要用力甩下——

    外头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枪声,脚步匆匆而来,压着嗓子:“大哥!追过来了!”

    男人低咒一句,甩手将南雁丢在地上,举起枪向外冲了过去。

    草棚内只留全身被缚住、无法动弹的南雁。

    外头枪zhan一触即发,里面,南雁吃力地靠坐起来,咬牙开始找机会解开绳子——

    然而下一秒,本不该在此时响起的爆破声轰然响起,泥土飞溅,惊呆了全场的人。

    因为爆破发生在草棚后面,而那里,根本没有设置爆破点。

    现场人都一瞬呆滞,这场戏算是废了,陈启怒吼声比子弹出鞘的声音还响:“他妈的怎么回事!道具组是死的吗?草棚前面爆炸,前面!谁他妈让你埋后面了?爆的这么早有他妈屁用——”

    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炸起来的泥沙扬起在草棚上,支撑的木柱摇摇欲坠,而四处铺满的干草成了最直接的引燃物,火势从背面角落而起,被秋风一带,火星点点,直冲而上……

    现场刹那骚乱起来,有人大喊:“谢汀还被绑在里面!!!快救人——”

    下一秒,一个黑影如风般窜了进去,而后,

    “嘭”——

    一声巨响。

    ……

    司机开车,周平坐在副驾,拿着平板低声向自己在工作时间任性翘班的老板汇报工作。

    应辞许倚在后座上,眼帘半阖,颀长的双腿交叠,手指微屈,搭在纯黑色真皮座椅上,随着话声轻轻敲动,懒洋洋模样。

    车子里有清浅的冷松淡香,他半听不听地,视线凝结在柔软脚垫上。

    脚垫平整,只靠近门缝处微微蜷曲起一角。车子驶过缓冲带,细微的颠簸下,他余光里瞥见一闪而逝细细的浅白光芒。

    他眉心轻敛,微微弯腰,长臂一伸,指间捻起一颗圆润可爱的珍珠耳坠。

    女孩子的饰品,躲藏在角落里,也不知静静地在那里躺了多久。

    应辞许眸底漾起一个清浅至极的笑,一闪即逝。

    也不知道姑娘哪回落在他车里。

    微微恍神,车子猛然一刹,猝不及防间,指尖的珍珠耀着光一跃而起,重重落在他脚尖,弹跳一瞬,而后莹白的珍珠从他深黑皮鞋上一滑而过,静静隐没在柔软的地垫里。

    应辞许心头微微一滞,细细的不适感如同软针,密密麻麻穿梭在他心头,令他眉心无可遏制地深深蹙起。

    司机忙道歉:“那辆车忽然窜出来……”

    应辞许抬手制止他,缓了一瞬,可那一刹那的不适不仅没有过去,甚而绵长地冲破胸腔,隐隐作痛。

    周平有些讶异地转头看他一眼,道:“应总,到酒店了。”

    “直接去片场。”

    车子继续直行。

    应辞许忍耐须臾,躬身将那颗珍珠再次捡起,用力握在掌心里。

    细巧的银针深深扎在他皮肤,轻易刺破,细细的血珠沁出来,仿若自虐。

    可那痛楚比不上胸腔闷痛的万分之一。

    好像一把的铁锤,发出嘈杂又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越敲越快,越敲越快,敲的人心头烦躁一股股胀起来。

    珍珠硌在他掌心,他的焦躁倏然有了出口。

    是谢汀——

    他瞳孔幽深,声音沉郁,一字一句:“车子开到最快——”

    是想见她,这一秒,就这一秒。

    一刻都不愿再等。

    她恨他也罢,厌他也好。

    即便玻璃杯再次碎在他额角,鲜血飞溅无数次,他也要踏进业火里一步步向她走去。

    他被魔咒镇压,滔天业火昼夜不息地焚烧他,她不救他。

    她是拉他沉沦的妖精。

    ……

    入目是薄薄的烟雾。

    秋日飒爽,万里飘蓝,纯粹如块宝玉,被渐渐飘气的浅薄黑烟悄无声息地吞噬。

    应辞许坐在后座,眸光探出去,这景象远远便闯进他眼底。

    这不对劲。

    他知道她今天拍什么戏,可这烟虽然还浅,但入目一看便知,那头着了火。

    心头的焦躁宛如化作实质,他声音冷如碎冰,带着湍急:“再快。”

    司机也看到那景象,心头一颤,油门霎时踩至最底,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猛地往前窜了出去。

    急刹车的尖锐利响在片场毫不引人注意,那头早乱了,骚动、恐慌,有人再跑,有人捏着手机歇斯底里地跳脚:“灭火器——灭火器拿来!!”

    车还未停稳,应辞许甩了车门猛地飞了出去,入目火势已难以抵挡,他疯狂向前跑去,混杂着烟气的烈风灌进喉腔里,辛辣刺鼻。

    何文放带着哭腔的声音,嗓子都破了:“汀汀!汀汀!”

    应辞许心头猛然一坠,他眸底已然腥红一片,箭步冲过去一把攥住他脖颈,哑着嗓子压抑着问:“她在哪?”

    何文放剧烈咳嗽,眼神触到来人,燃起不可思议的狂喜:“应总!应总!汀汀还在里面,她全身都被绑着,她动不了——”

    应辞许一把甩开了他。

    秋风燥烈,干草太多,火势顺风而上,不过片刻,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人脸颊都烧烫。

    周围人越退越远,剧组准备的灭火器寥寥无几,在冲天焰火之前宛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消防车还未出现。

    可她等不起了。

    她手脚被缚,就这样无力地躺在火势最中央的地方,烈焰般的火舌咬在她细白的脚踝,一寸寸舔舐她细嫩的肌肤。

    姑娘娇气得很,可这会儿连哭着叫痛,都没人能听到。

    应辞许眼底一片血红,胸腔炸裂,望见远处终于有人引水过来,他抬手抢了水枪,举手从头顶直直向下冲去。

    喷溅的水柱顺着他发顶四溅开来,水流冲刷在他面颊,顺着线条凌冽的下巴一滴滴涌进脖颈里。

    浑身湿了个透。

    随手抓起手边的道具服装,用水淋湿,捂住口鼻,躬下身子——

    他直直向火焰中心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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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总真的好爱汀汀的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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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叫我拥抱你》作者:别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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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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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在那个迷醉的夜晚,姜恬被反常喝得酩酊的尹树压在车内,动弹不得。

    长久的沉寂后,沙哑的声线在耳畔响起:“为什么不等我……”

    姜恬轻叹一声,望着浓重的夜色告白:“如果我知道你曾经如此爱我,我不会逃。”

    男人充斥酒意的吻落在她的额间,似是乞求。

    “那就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