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与梦中他无法改变的告别已然不同了,这里是掌握在中的现实,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见,想怎么见就怎么见,傅云深道:“谢谢谢先生,那我们改天再见。”

    谢景行听出了傅云深的话中之意,他却只是笑了笑,:“再见。”

    夕阳西下,拉长了傅云深的身影,谢景行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一片树叶悠悠然地飘落下来,谢景行伸出接住,他抬头看着枝繁叶茂的高大梧桐树,这棵树,是傅云深当年亲种下的。

    傅云深走出巷子,回到车上。

    想到那个强硬的吻,傅云深舔了一下嘴唇,拇指摁过唇角,细的伤口让他“嘶”了一声。

    夕阳的余晖洒下,傅云深觉得有些燥热,他扯开两颗衬衫扣子,肘压在方向盘上,指尖轻叩。

    谢景行身上是很多秘密没错,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每一处似乎都是按照自己的审美长的,突然把自己按在沙发上亲吻,更是让傅云深亲身体验了他配不配把他压在身下。

    虽然谜题尚未解开,但这并不妨碍傅云深承认,自己对谢景行这个人产生了好感和欲念。而且之后还有着那样的解锁任务要进行,他们的关系,也许应该更进一步。

    傅云深开动了车,系统这个时候回来了,它道:五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

    系统十分气愤道:我给你的申诉竟然没通过,议会竟然主系统的做法是合法的,他们认为剧情有了第三方的参与,所以主系统可以采取一些方式修正,可是我觉得原剧情的残疾就已经很过分了!本来就不应该系统忽然觉得好像自己了很多不该的,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

    傅云深问:不应该什么?谢景行系统可以相信,不过就是蠢得可爱,总是漏嘴白给他一些信息。

    没什么!系统赶紧道,五爷我会继续给你申诉的!我相信议会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议员是公正的!

    傅云深倒不觉得系统继续申诉会成功,根据自己的猜测,主系统至少是它们的组织结构里一个地位不低的存在,它做出一个相对有理由的决定,就算可能有些不正确的的地方,议会也不会因为这点事直接打主系统的脸。

    更何况谢景行和主系统已经坐上了牌桌开始交了,系统那么怕谢景行,至少明谢景行和议会不是一个阵营的,议会会保持中立的立场吗?

    傅云深没有那么天真,等着对方来跟自己谈什么公理正义。

    傅云深道:你愿意申诉就申诉吧,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五爷,你就不生气吗?系统还是义愤填膺的,这么一弄,你随时都面对着生命健康威胁啊!太恐怖了。

    傅云深忽然问道:我想问你,在你眼里,是主系统更恐怖还是谢景行更恐怖?傅云深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还不知道主系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他竟然从来都没把主系统放在心上。

    他无意识中是这么想的,谢景行的平安符处理主系统造成的“意外”,他在局中安心解决完这六本书。可是谢景行是他的什么人,他竟然会有这种白嫖的想法?

    听到傅云深的问题,系统竟条件反射地开始发抖,它战战兢兢道:我不知道不谢景行的存在简直就是所有系统的噩梦,当年所有见证那件事的系统,都受到了惊吓。

    但傅云深已经从系统的语气里听懂了,他道:我知道了。

    由于傅云深把孩子们打包扔游乐场,让他们亲密相处的操作,四本书的剧情逆转值都涨了,傅云深收到提醒之后有些疑惑,道:谢兰泽的也涨了一点?

    系统笑了起来,道:明五爷您的拉郎功力不凡啊,谢兰泽和别人产生出了一点爱情的可能性?

    傅云深只是按照直觉随口让谢言和谢兰泽一起去的,但他们两个人并不太熟吧,这也产生了可能性?

    六个人结束游乐场之行天已经黑透了,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路俞傅池四个人回傅宅,谢兰泽则是先送谢言回梧桐街。

    谢兰泽心里很慌,因为今天的更新一个字都还没写,他看了谢言几次,希望他能来开车,但是又不太好意思。

    谢言觉得自己很累,四叔常常他聒噪,但没想到今天遇到个更能讲的,看到谢兰泽的目光,谢言道:“兰泽堂弟,我回去会帮你把你的稿子打出来整理一下发给你的。”

    谢兰泽惊讶地看了一眼谢言,道:“堂兄你竟然都记下来了?”刚才在游乐场里他都是随口而已,没想过要谢言给他记下来,毕竟这么多内容,怎么可能?

    “是,我差不多记下来了。”谢言道,“你的故事挺好听的,我还挺喜欢的。”

    被读者当面夸奖,谢兰泽耳尖悄悄红了一点,道:“谢谢。”但是这真的可以做到吗?想到傅云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速记员妻子,谢兰泽想想又觉得也许有可能。

    谢言道:“嗯,快开车吧,我早点回去帮你打。”

    谢言被谢兰泽送了回去,他哒哒哒地上了楼,看见谢景行书房的灯亮着,他敲了敲门,然后进去道:“四叔,我回来啦!我用一点点‘超能力’帮您的兰泽侄子写文可以嘛?”

    谢言却发现自家四叔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他道:“不可以吗?我保证就只有这一次我都答应他了”

    谢景行摇了摇头,:“可以。”

    然后他忽然道:“阿言,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谢言茫然,不知道四叔为什么忽然问他这个,他道:“难道不是四叔您取的吗?”

    谢景行没有回答,他把里叠好的平安符扔进竹筐里,道:“去做你的事吧。”

    谢言摸了摸后脑勺,所以自己这个聒噪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

    谢言把自己存储的内容导入了电脑,稍微整理修改了一下,为了避免让谢兰泽觉得不正常,特意再等了一个时发给他。

    但谢兰泽收到文档的时候还是惊呆了,这比前男友打字方睿高效多了,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原来自己家堂兄还有这种能力,太厉害了吧。

    傅云深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下着蒙蒙细雨的天气,他站在那棵开满淡紫花朵的梧桐树下,花朵簌簌落下来,有一朵落在他的肩头,溅起细的水珠。

    那个青衫男子向他走来,身上依旧是温柔的桂花香,却还是看不清面目。

    青衫男子将平安符仔细放进他的衣襟里,亲近地替他整理衣裳。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剧情,傅云深以为他依旧会淡笑着对自己温声:“早点回家。”

    可是青衫男子的语气却变了,他的声音带着悲伤和痛苦,但还是:“早点回家。”

    傅云深想要回应他,却改变不了自己任何的动作、表情和语言。

    他只能继续笑着和对方告别,继续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还转过身来笑着跟对方挥挥,似乎对青衫男子的改变的情绪没有任何察觉。

    在目光所能及的视野里,傅云深忽然发现,那棵第一个梦里还很矮的梧桐树,长高了。

    傅云深惊醒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关掉空调,起身推开了窗,夏日清晨的凉风悠悠吹进来。

    花园里,俞舟和傅城的99999朵玫瑰花艺还没拆,虽然有些凋谢了,但还是看起来充满了梦幻与浪漫。

    傅云深摸摸唇角昨天被亲出的伤口,伤口已经消失了,但他又忍不住回味了一下。

    只从个人情感角度出发,傅云深是想追谢景行的,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被谢景行这么亲了一下,就像老房子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让人再安排一次99999朵玫瑰。

    面对傅城和俞舟翻车的前车之鉴,傅云深还是没改变自己的策略,他还是决定送这个追人,他只觉得朋友们不成功是方式方法不对。

    但傅云深的主意,让他的策划和花艺师们秃了头,他们对着巷子和茶楼的图片研究了又研究,如何将玫瑰和古风的场景完美结合在一起而不违和,是个大问题。

    他们费了无数稿,终于弄出了设计图。和傅宅梦幻的现代风格不同,谢景行这边他们采用了盛放的深红色玫瑰,再在温室里寻来不少牡丹芍药,辅以其它的花草搭配,图纸上透露出一种纸醉金迷的幽深与靡丽。

    他们查过资料了,这个栖梧茶楼周围曾是古时某个世家大族的旧宅,随着岁月流逝如今衰落了,他们的立意算是世族旧日的辉煌如同这些盛放的花朵,在这条巷子里的某个瞬间得到了重现。

    傅云深想象了一下清静内敛穿黑衣的谢景行和这些靡丽之花站在一起的画面,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选定了这张设计图:“好,就这个吧。”

    他向谢景行去了个电话,征得了场地占用许可,于是土豪撒钱活动又开始了。

    另一边,谢言在楼上看着茶楼院子和门口巷子被深红的玫瑰和牡丹芍药占据的样子,有点无语:“四叔,这到底是什么土味的送礼方式,这富丽的样子和您太不相配了吧?”

    谢景行静静看着楼下盛放的牡丹,他也曾很多次见过这样的盛景。

    热闹的相府里,仆人传唱着客人们的礼单。

    “前朝古画一卷,徽州松烟墨一对,焦尾琴一张”

    客人们投其所好,送来的都是一些雅之又雅的东西。

    一个穿金线绣纹朱红衣袍的男子跨了进来,身边的侍从高声道:“扬州傅五爷送与谢相满城牡丹盛开。”

    在场的公子王孙、皇亲国戚们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谢相两袖清风、气质高华,怎会请了这个满身铜臭的扬州首富?”

    “这种攀附权贵的商户果然什么都不懂,竟然送了谢相如此俗气的牡丹?”

    “谢相君子如兰,牡丹不配啊”

    傅云深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谢相出门一赏?”

    谢景行无奈笑了笑,跟着傅云深往前走,道:“傅老板请。”

    后面的人惊呆了,这位傅老板好大的胆子,竟敢与谢相并肩而行!

    傅云深在谢景行耳边轻声道:“今日你生辰,特意穿得喜庆一点,不过,总归是要脱的”

    谢景行的眼神微微幽暗,俩人带着众人一路行至谢府门口,朱雀大街上,摆满了富丽的牡丹,牡丹荼蘼盛放,蔚为壮观。

    连看不上傅云深的公子王孙们都压低声音发出了惊叹:“不愧是扬州首富!太华丽了,大笔啊”

    谢景行将穿金线绣牡丹红衣的傅云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凝视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多谢傅老板,我很喜欢。”

    当然,此牡丹非彼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