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大娘果然守信,给她带来鸡,蘑菇和各种调料。

    江舒涵让二儿媳进灶房帮她忙。

    大娘却抢先一步,自告奋勇道,“我来帮你吧。”

    江舒涵眼神闪烁了下。其实如果她坦坦荡荡跟自己想学做菜,江舒涵为了出去不定还真愿意教。但是她摆明想偷师。如果她学会了,自己还能出去吗?江舒涵很怀疑,不过她也没拒绝。

    做菜看起来容易,想要做好,调料的份量,顺序和时间以及火候都至关重要。

    既然对方有心学,江舒涵自然不能让她如愿。

    接下来江舒涵将大娘使得团团转,一会剥葱,一会剥蒜。

    趁对方不注意时,往锅里放点调料。

    一道菜很快出锅,可大娘却连一半步骤都没学记住。

    “味道怎么样?”江舒涵见她夹了一筷子,不停咀嚼,就是没有评价,不免好奇起来。

    虽然她挺自信,但是每个人口味不一样,谁知道这人好不好她这一口啊。

    大娘吃完一口,惬意地眯了眯眼,夸张地竖了个大拇指,“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鸡。”

    江舒涵笑了,“谁不是呢。你别看我经常给人做饭,但我自己吃鸡的次数太少了。我有三个孩子,最的女儿还没成家,一家老全等着吃饭。真是吃不起。”

    大娘不爱听这个。咋地啦?还想跟她哭穷啊?她可没钱给。

    大娘装作没听到,将菜盖上,放进篮子里,剩下的调料也一股脑全装进篮子里,“行,我现在就将菜献给县令,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完,她大步出了院子。

    等大娘走了,其他人全围进来。

    灶房里还残留着鸡肉和蘑菇的香气,勾得人心痒痒。

    逃荒这一路,大家一点油水都没进肚子,乍然间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一个个皱着鼻子不停地嗅,好像要把灶房里的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似的。

    花媒婆拍着大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哎哟,这香味也太好闻了吧?你啥时候这么会做菜的?”

    江舒涵信口胡诌,“这有什么难的。你多倒点油,放点大料,再差的菜也得香。”

    除了族长将信将疑,其他人还真信了。主要是他们家炒菜也没多倒油,不知道得香成什么样儿。

    不过大家不关心菜怎么烧,比较关心结果。

    江舒涵习惯“尽人事,听天命”。一计不成,大不了就再换一个。再不计,她就跟那大娘讲条件。

    当然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毕竟这个大娘看起来不像个善心人,她得再看看。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已经尽力了,要是真不行,咱得想别的法子。”

    这就是对自己的菜没什么信心。

    想想也是,那大娘一看就是穷苦人。被江舒涵糊弄住很正常,可那冒牌县令以前可是山匪,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不一定看得上。

    江舒涵原以为第二天才能得到结果。没想到大娘来得这么快,仅仅只过了一个时辰就去而复返。

    大娘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双掌相合,“成了。我们县令非常喜欢吃你做的菜。”

    江舒涵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她弯了弯唇角,“那我啥时候去给他做饭啊?”

    “不急,明儿一早,我就来找你。”

    江舒涵再三向她致谢。

    大娘支支吾吾不肯走,江舒涵心领神会,示意大儿媳把东西拿来。

    张氏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进了屋,很快提着一个包袱出来。

    江舒涵将包袱塞到大娘手里,“来的时候,只剩下些衣服,这里面有块布料,原想给女儿陪嫁,现在大娘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块布料是大红色,只有新嫁娘才会穿的。原身一直给女儿攒的好料子。

    也是来了这古代,江舒涵才知道古代的面料很多时候可以当钱用。

    大娘手伸进包袱里探了下,手指搓了搓,滑滑溜溜,应该是丝绸的,确实是好料子,她拿包袱的手紧了紧,笑得合不拢嘴,“好,以后有啥事尽管找我。”

    一家人送她出去。

    江舒涵示意两个儿子去别家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张氏回了身,撅着嘴不高兴道,“娘,她这也太贪心了吧。那可是你给妹留的嫁衣。”

    江舒涵歉意地看着柳丫。她空间里倒是有许多好东西。但是她没法拿出来。

    丫头看了眼母亲的眼神,善解人意道,“大嫂,娘,如果这块面料能让大伙出去,我很乐意送出去。你们就别伤心了。”

    江舒涵拍拍丫头的手,“等咱们安稳了,娘一定给你挑个好夫婿。”

    到底还是丫头,听到夫婿二字,脸羞得通红。

    第二日一早,大娘过来带江舒涵去县令家做饭。

    路上,江舒涵装作不经意间,随口问道,“对了,咱县令叫啥名啊?”

    大娘仔细想了想,“叫刘耀祖。”

    这个名是真县令的名字,江舒涵在嘴里念叨几句,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儿。

    大娘将江舒涵带进县衙后院,自己就先走了。她还有一堆事要做。

    江舒涵被个婆子带到灶房门口。刚进院子,江舒涵就看到院里有好几个下人坐在枣树下的石桌上唠嗑。

    他们唠得正起劲儿,连江舒涵走进来都没发现。

    江舒涵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他们,“请问,谁是管事的?”

    有一个方头大耳的男人看过来,在江舒涵身上扫了一眼,“你就是陈大娘推荐来的?”

    “对。”

    那男人点了点头,“我姓高,你以后叫我高管事就行。”他抬了抬下巴,“先去做两道安照菜吧。大人新纳了个妾是安照人,吃不惯我们做的饭菜,你做两个你们那边的菜给她送去。”

    江舒涵终于明白自己为啥会被选上了。她就嘛,以她的水平怎么也不可能超过这些专业大厨啊。何着她是沾了老乡的光。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当厨子,江舒涵也不在意,很快起精神到灶房找食材做菜。

    她干活的时候,有几个伙计趴在门口勾头往里瞅。看到她切菜似乎不怎么专业,几人交换下眼神。

    准备好材料,江舒涵开始炒菜。

    专业的厨师会颠锅,既可以让菜受热更加均匀,也可以让调料分散更均匀。可惜江舒涵不会。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两样算是基本功。江舒涵连这都不会,大家也没兴致再看了。

    纷纷凑到管事面前嘀咕。

    “大哥,你就放心吧。她做菜肯定不咋的,不会影响咱们哥几个的饭碗的。”

    在县令家厨房做事,那可是个美差。谁都想把这份活干好。每一个新厨子到来,他们都会考察一下。要是厨艺好,他们就拉拢。拉拢不成,就排挤。总归得跟他们一条心。

    要是厨艺不好,估计不用他们出手,人就得被主家辞了。所以他们通常都是放任不管。

    江舒涵做了一荤一素。炒完后,将围裙摘下,“高管事,那妾住在哪个院子啊,我给她送饭。”

    高管事起身,“先不急。你先吃。”

    江舒涵一怔。他能有这么好心?可是一细想,好家伙,原来是让她先试菜。

    高管事还没答话,他旁边的弟补充道,“前几天,春满园有个厨子在饭菜里下了毒。差点没把我们大人毒死。”

    江舒涵哑然。怪不得这县令不敢去饭馆请厨子呢。原来是被吓着了。现在草木皆兵,拿她也当坏人了。

    江舒涵也不废话,拿筷子尝菜,饭桌上还剩下两个馒头。

    江舒涵拿起一个馒头,就了半碟菜,正当她进军第二个馒头时,高管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盘子,瞪了她一眼,“行啦,你这是特地给方夫人做的。试一口就得了,你还想全部吃光啊?”

    这人懂不懂规矩。谁家试菜把自己肚子试饱的?虎不虎啊?

    江舒涵咽了口唾沫,将手里的馒头往怀里揣,“这个我拿回去给我孙女吃。”

    一个凉馒头,高管事也不在意,“方夫人住在芳秋院。你出门往右拐,一直往前走,看到一棵桃树就往右拐,走三十来步就能看到了。”

    江舒涵记下来,把菜放到托盘里,用盖子盖住,按照高管事刚刚的出门。

    这芳秋院倒是一点也不难找,江舒涵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

    只是她到了院子,却看到几个颇有姿色的丫鬟正站在廊檐底下嘀嘀咕咕,其中一个丫头脸皱得一鼓一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江舒涵哪怕是个现代人,也知道这古代大户人家规矩多,她也不敢上前,站在原地问,“几位姑娘,方夫人的饭菜来了。你们谁给接着呀?”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个个头摇成拨浪鼓,谁也不肯进去送饭。

    其中有个绿衣丫鬟最为年长,几人齐齐看向她,都在等她拿主意,她冲江舒涵抬了抬下巴,“你进去送给夫人。”

    她?江舒涵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这一个个避如蛇蝎,准没好事。

    “发什么愣呀,赶紧进去!”绿衣丫鬟皱眉呵斥。

    江舒涵骑虎难下,她一个帮厨自然没人家丫鬟来得体面,两厢对视后,她只能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做好被对方臭骂一顿的准备,缓缓推开门。

    门刚刚开了一条缝,迎接她的是瓷器,就这么噼里啪啦摔到她脚下。得亏她有心理准备,飞快往旁边跳了一步。房门顺势被她推开。

    “方夫人,你你这是……”

    江舒涵话还没完,就见一个容貌上乘的女子飞奔过来,快速将门关上。

    江舒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她得挨对方一顿才能出去?

    江舒涵正胡思乱想间,方夫人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托盘,随意往桌上一丢。

    扯着江舒涵的胳膊就往屋里带,江舒涵懵了,生怕她像容嬷嬷那样拿针扎她往后退了几步,“方夫人,你这是?”

    方夫人冲她嘘了一声,“我是方姐。买你蔷薇水的那个。”她将袖子凑到江舒涵鼻子下,“不信,你闻闻?”

    江舒涵看了眼方夫人。之前她卖香水给方姐的时候,对方戴着帷帽,她确实看不清方姐的长相,只有个模模糊糊糊的印象。

    不过这人身上的味道确实是她卖给方姐的那瓶香水。这香味可是独一份,别的地方根本买不到。

    这人确定是方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