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江火欲燃山 > 第31章 蜘蛛的网
    那天之后,一连几日阴沉沉的天空终于在一场暴雨之后迎来晴天。江舟在江宅里养伤,因为伤势,各餐都是易谦吩咐厨房精心另做,然后直接送到楼上的,一时风平浪静。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江家并没有那么多所谓迂腐又繁琐的规矩。当然,这也就是从江父江炎这代才开始这么“肆无忌惮”,从前江老爷子在时候,甭管各位在外面地盘多大多呼风唤雨,祠堂里听训是雷不动的。

    直到后来江炎上位。这就不得不先一下他儿子江湛的上位史。完全不同于隔壁周域那样狗血曲折的八点档,江湛从生下来那就是众星捧月的东宫太子爷,当年江炎突然重病去世,江湛不到二十就坐上那把交椅时,下面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为什么呢?因为敢有异议的,早在江炎上位那两年里就全被他给杀光了。

    黑夜里,季秋寒光听着就直皱眉头,“你父亲他…”

    “从前人家管他叫“江六少”,后来去了那个“六”字,直接叫江少,再后来是江爷,…切,土的不行。”

    他末尾轻嘲,但光听那一个去掉“六”字的称呼变迁,这背后关于具体如何去掉的推测就足以令人心泛悚寒。大概当年身历过‘江炎时代’的人,都拒绝回溯对那场罔顾人伦的腥风血雨。

    “他就那样。”江湛把支着头的手放下来,不太情愿的懒懒道:“我爷爷他从生下来就没笑过,大概自就缺少人味儿,什么兄弟叔伯,在他眼里全都一文不值,连亲生儿子他都能一枪崩了…当然,除了妈,”江湛了个哈欠。“他对那个拿撒娇耍赖当饭吃的女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等季秋寒追问,江湛忽然翻身压住他:“我完了,任务完成,开展下一阶段指令。”着,他手指灵活的要去解季秋寒睡衣的扣子,只可惜,一把就被抓住了。

    “我问的你是这些?还不是你一直在跟我扯旁的。”

    季秋寒夺回扣子,不想再听他绕弯子,“上回是在东南亚落下的毛病,这回又是从就有,嗯?是不是都在扯谎骗我?”

    每回一提到睡眠问题,江湛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把他推倒了做,再不然被他问的没办法,像刚才那样一个有那么三分根据的给他听。

    “哎,果真人民警察不好糊弄啊…”不出意外的,他又被季秋寒在被子底下踢了一脚。

    月色正浓,春宵一刻,江湛叹气哀嚎,抬手丧气的遮住眼睛。

    这是当他不想讨论或者想结束某个话题时的下意识动作,季秋寒科班出身,这点哪再发现不了。偏偏眼前的人还不是一句“坦白从宽”能吓唬的,他只好曲线救国,放缓了语气。

    “江湛,你自己,连着这几天你哪天真的睡好了?我知道你有时候是为了让我安心在装睡,可是这样的感觉对我来,很不好。”

    季秋寒垂下眼睫,淡淡的失落,他一这样,惹得江湛当下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我不是在骗你…”

    “你我们应该彼此坦诚,这件事要是换我瞒着你呢?可我每次问你都在糊弄我,虽然我们有各自的边界,但在身体这方面,我有义务照顾好你。”

    审讯法则第六条,软硬兼施。

    黑暗中,他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还是,你不配合,好好跟你不行,非得让我也抽你一顿才肯实话?”

    沉默的气氛被破,江湛一下子就笑了。

    他拉下情人搂在怀里,手肆无忌惮的伸进睡衣,手掌摩挲在瓷细的皮肤,这具皮囊与灵魂都让他喜爱不得了。

    “抽我?就为你这个想法,这段别犯事,不然我一定给你治顿狠的…”江湛咬着他的耳朵威胁,轻柔的却更像是吻。

    “时候很少能睡好,还要应付他时不时发神经,所以习惯睡得很浅,在东南亚是…”江湛朝他眨眨眼,“那段确实是神经紧张些,还是不提了,我怕你拷我。”

    “那最近几天呢,是因为舟的事?”

    “一方面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妈在怪我,可能那时候处理问题的方式太绝对了。哎,那子,我瞧着等他好了还是趁早滚回英国找大姐去,眼不见心不烦…”

    季秋寒无奈:“有你这么当大哥的么?”

    “让我管着可不见得是好事。”

    着,季秋寒就被摆弄起来,江湛又回到他最喜欢的睡觉姿势,埋在他细腻温暖的颈侧,还舒适的哼了一声。

    “上次魏微不是我好多了?而且现在有你陪着,乖,没事的,睡吧…”

    第二天一早,江湛有会,吻了吻他额头就先走了,等人把门关上,季秋寒才坐起来。

    他拉开抽屉,那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剪下来的空药板,没有任何字样标识,镀铝板被折的很皱巴了,那晚在桃园,它就被人这样揉成一团塞在揉扁的烟盒里。

    或许是职业病使然,季秋寒去扔掉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他便抽出来收了起来。

    细窄的药板被剪刀裁过,五颗药片的位置已经全空了,只有最后一颗的位置,似乎当时掰出来的人很急躁,镀铝纸和凹槽的空隙里残留了一些细的白色粉末。

    季秋寒将它放进透明袋子里。

    A室与S市联合出动的酒吧凶杀案,侦破到了瓶颈阶段,凶手挑选的目标全是身份混乱模糊的陪酒姐,甚至目前接到报案的六起,也不过是他们“已知的”而已。

    “六名被害人全部被以极为凶残的手法肢解后抛尸,其中一名四肢全部被斩断,头颅失踪。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目前唯一能确定身份的第四名死者…”

    PPT上是一张接一张的照片,旁边的大面玻璃墙上密密麻麻的黑线荧光笔将凌乱的线索串联,复杂的社会关系,案发现场的细枝末节,马克笔还在一张张照片中间飞过穿梭,不停地增加新的脚注,铺满整整一墙,庞杂信息量每回看都让人想头脑爆炸。

    围坐在长桌前的行动组,每个人都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着什么,划过重点,企图在万千种联系里找出那条醒目的红线。

    季秋寒拿着白色钢笔,从开始就连笔盖都没开,戳在本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这场案情报告会里所有的内容在他脑子里一字不差的录过,跟随讲话人的新增阐述,他脑海里那张展开的蜘蛛巨网也在不断地,不断地犹如潜伏的蜘蛛嘶嘶吐着丝,重新增改排布,细密钩织。

    季秋寒的记忆力惊人,这是他在失明那两年里的意外收获。

    直到晚上八点,神情疲惫的他才开车回来,拎着工作的笔记本刚迈进大门,就被迎来的易谦拉住了。

    主要传达两个重要信息:一是大姐来了,正在云舒厅等您。二是大姐很生气,哥已经在祠堂从中午跪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