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江火欲燃山 > 第44章 求援
    灌到第三瓶时,中年男人就全吐口全倒了出来,他口中那个名字,按辈分江湛应该叫声五叔。

    江湛思忖时抚过手指,突然觉得那上面好像缺了点什么,易谦收到信息,朝江湛低声道:“哥,季哥一个人去了北安区京大附属三院。”

    “怎么,他不舒服么?”

    “方北季哥不像是生病了,而且是直接上了电梯,应该是和某位医生约好了,具体的方北也不清楚,季哥不让他跟着。”

    江湛的眉皱起来。

    季秋寒很排斥医院,当时遭流氓报复上急诊的时候,他几乎是被江湛直接一手拖进去的,回去车上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之后他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胃痛,江湛都是让魏微到家里来看。

    “等他出来之后让方北去看看他去的什么科,约的哪位医生。”

    江湛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就算是真病了,季秋寒也不可能一个人上医院。

    他最近很反常。

    就像今天中午,他坐在客厅,竟然吃光了一盘的番石榴,他从来不吃这种“黏腻又没味道的东西。” 这样的反常的事最近在细枝末节上悄然滋长。比如前一晚在卧室,季秋寒不心将咖啡洒在了地毯上,重度洁癖的情人出去再回来,却并没有喊来佣人清理,而只拿回来了一本书…就好像……,他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

    京大附属三院十七楼。

    主任办公室门被敲响,“宋主任,下一位预约的季先生提前走了。”

    新来的护士觉得奇怪,宋主任是A市精神科的权威专家,全国各地都有病患慕名而来,一号难求。而那个肤白俊美的青年下午比预约就诊的时间整整提前来了两个时等待,却在马上要到他的时候,突然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嗯,我知道了,叫下一位吧。”坐在办公室里宋行辉手下正翻着一叠老旧的病例,彷佛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病例页下面,宋行辉的签名更显青涩。而右上角则贴着一个男孩的一寸照片,他的肤色很白,漆黑的瞳孔却失去焦距,像完美无瑕的瓷器被抽离了灵魂。

    多年前,他跟着博士导师接下还是个孩子的季秋寒的治疗案,当时新闻上关于5.23重大惨案的报道铺天盖地,而他的主攻的研究方向就是重大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康复与治疗。

    在一次次特殊的心理干预与引导下,他发现了这个安静孩子的“异常”。书桌上死掉的仙人掌,土壤下面填塞着密密麻麻的药片。

    “为什么不想吃药呢?吃了药就眼睛就可以重新看见了,还可以像其他朋友一样一起去上学,踢球…,你难道不想把病治好么?”

    男孩低着头,漆黑停滞的瞳孔遮隐在长顺睫毛的阴影下,他的话却让宋行辉手里的钢笔一顿。

    “…我没有病。”

    “…治好了眼睛,我就有了。”

    季秋寒从医院出来,刚掏出烟盒电话就来了,组里的方斌在一幢民房内发现一具女尸,被残忍分尸后装在黑色塑料袋内,凶手未进行抛尸,疑似虐杀团队再次顶风作案。

    季秋寒挂了电话立刻驱车赶往,事发地在一处职业技术院校的背后,周边村民自建的二三层楼跟摊大饼似的蔓延,杂乱无章,家家户户都改造成了宾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学校的情侣,或者是周围工地的工人,人流量大,鱼龙混杂。

    季秋寒开车拐进巷,方北一行人则停车在对面路口。

    车上还坐了两个男人。本来自从季秋寒来了A市,江湛就撤掉了他们,只留了方北一个人,可最近又新添上了,而且跟的是全天不分性质的行程。

    带鸭舌帽的青年抱怨到:“都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还没跟咱们老大闹起来?……还是他没发现我们现在时时刻刻盯着他?方北,我就你刚才应该拐进去,明目张胆一点……!这样我和向南就能从无聊的看孩子工作里解放了!”

    方北收回目光,道,:“…你也太看咱们季哥的话语权了,他都不用闹到少爷那,他光跟谦少提一句,我保证你能立刻收获一次从肉体到心灵的“彻底解放”…”

    鸭舌帽:“………”

    见方北揶他,鸭舌帽又拐去招惹旁边坐着的黑衬衫:“向南,你咱们老大是不是太多心了,在咱们的地盘,他又是警察,我瞧他身手也不差到哪里去,至于派我们三个人盯点么?无聊透了…,我还是更喜欢…”

    帽檐下闪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灵巧的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一旁被唤作向南的青年冷漠道:“你有这些废话的功夫还不如祈祷他在我们的时间段内别出事,否则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鸭舌帽悻悻的撇撇嘴,翘起二郎腿:“……没劲,他能出什么事啊?最多就是给老大拦着那些不长眼睛乱扑上来的狂蜂浪蝶咯…,我猜这才是老大的本意吧…”

    又等了一会,望向车窗外的鸭舌帽忽然道:“——哎哎,有辆警车出来了,……是狂蜂浪蝶?!!”

    “什么狂蜂浪蝶?”

    鸭舌帽目光紧追着车:“就是上回跟踪咱们季哥回家的那个警察啊!最后让方北绕掉了,是他开的车,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去啊…”

    莫名地,方北心一沉,这时,有三五个附近住户从那条巷子口出来。

    “老李这下要赔惨了!他家那栋楼还是去年新翻盖的,这下还谁敢租他家的房子?”

    “听死的还是个女学生!没结婚就生孩子,那孩跟他妈的尸体一起在房间里被锁了好几天,都臭了才发现!”

    “…造孽啊!没看见老李家那进去的几个辈都吓成啥样了,还有刚才那个警察,不也刚进去就吐的昏天暗地,直接被人架走了!”

    方北陡然推开车门,“谁被架走了?那警察长什么样?”

    “…谁哦!就开车拉走了嘞!”那住户看他面色不善,又开口:“…没看清,人挺高的,好像长的特别白!”

    方北脸色沉的像掉进了墨水坛子,关上车门的下一秒便拨通了电话,这次不是易谦,而直接是江湛。

    病房里,在案发现场突然开始剧烈呕吐的季秋寒进蹙双眉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按压着胃部。

    “呕——!咳咳!咳!”

    整个胃犹受再次攥挤,他偏头再次强烈的反呕起来,殷红的血丝混杂稀薄的苦水与胃液一同下落,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他胸膛起伏喘息,又跌回床上。

    “季哥你再忍一忍,方斌已经拿检查报告了,医生一会就过来,先量一下温度。”吴储情急,拿着红外探测仪去测季秋寒的额头。

    “别碰我…”

    “季哥,医生要看看你有没有低烧…”

    不听他解释,温度计被突然扬起的手大力挡开,季秋寒喝道:“…我让你别碰我!”

    火速赶来的方北在门口就听见季秋寒厉声呵斥,当即冲了进去,一把握住了吴储手中的温度计,“你没听见么?季先生不要碰他。”

    吴储诧异病房里忽然闯进来的三个男人,拧眉道:“你们又是谁?松开。”

    方北没有回答他,直到另外一个蹲在季秋寒床边低声询问的青年站起来,朝方北点了点头,方北才稍许松了口气。

    这幅关切的姿态令吴储更加不悦:“我再一次,让开,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们查明身份,季队需要测量体温。”

    着,他欲方北手中抽开温度计,方北不放,而另外两个青年也起身站定,牢牢地将季秋寒遮挡在身后,意思很明显:谁也不能强迫病床上的人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吴储不想在医院动手,气压剧降之际,方斌拿着化验结果回来了。

    “医院人也太多了!吴储,大夫血常规正常,季哥可能是受到了刺激…,我看那个大夫态度敷衍根本不靠谱,一个现场怎么可能让季哥吐成这样?...会不会是季哥吃坏了东西肠胃炎犯了?”

    方斌发觉病房内气氛不对,以季秋寒的病床为中心,两方对仗,神色不明。

    “这几位是...?”

    “…方北,水…”

    季秋寒的的声音沙哑,方北顾不上回应方斌,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季哥,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飘散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令他产生无可抗拒的恶心,季秋寒撑着坐起来:“走…,回去,”

    方北看着季秋寒手臂虚晃的撑在床沿,不敢执行他的话:“现在么?季哥,江哥马上就过来了,你现在的状况还是等…”

    “怎么回事?”

    吵杂的楼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吴储抬头,只见门口急匆匆走进来一个身形高挺的男人,而刚才对他颇为敌意的两个青年则一见到他,立刻恭谨地垂首站定。

    男人没有看他们,而是神色担忧的直径向病床走来。

    吴储刚想出声阻拦,却发现方才抵触任何人碰触的季秋寒,竟然主动向男人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轻轻地抓住了男人的衬衫拽了拽,就像密林中一头受伤虚弱的兽在求援。

    季秋寒向来不示弱的,这一下可把江湛心疼坏了,他俯身将季秋寒带进怀里,“不怕了,慢慢,哪里难受?”

    季秋寒的额头抵在江湛腰腹,两个人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交流着。

    一旁目睹的这亲密一幕的吴储脸色差极了。

    从他的角度,向来与人疏离冷淡的季秋寒,此刻竟任由这个男人像安抚幼崽一样一下一下地抚顺着他的后颈,甚至用额头相抵试探温度,他明明刚才还厉声挡开了他的温度计不是么。

    江湛再三确定季秋寒的温度不烫后,才松口道,“好,我们不在医院,但是回家以后你要配合魏微检查,你乖一点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季秋寒点了点头,他见江湛同意,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江湛带他走就一定会带他走。

    江湛站起来时目光掠过一旁的神色阴沉的吴储,然而并没有多做停留。

    稻草人一样杵在房间中央的方斌已经被方才短短几分钟里巨大的信息量震惊的失去语言功能,他看着男人像吩咐手下一样朝另三个青年着什么,然后,这个周身气度不凡的男人亲自蹲下来给季哥穿好了鞋,就这样,直接带走了他们季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