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见怪 > 第15章 兔
    “这是什么东西?”明夏拖着松青的腿,气喘吁吁的往后拽了拽,“女娲的后代?”

    李悠然从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均匀地洒在他们周围,一边没好气的:“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它们的祖宗又是谁。

    “不过,”她收起瓶子,看到距离他们较近的怪物已经开始惶急的向后退,满意的点了点头,“……女娲是万妖之祖,磕个头也正常。”

    明夏被一个“妖”字激得浑身发毛,先前他觉得罗罗就像妖怪,毫无征兆就从天而降不,还专捡着人啄咬。今天这事儿就更离谱,好端端的在街上走着,就莫名其妙冒出这么多蛇。话老城区离着尧江还远着呢,这附近又没有什么湿地湖泊,最多郊区有几个野水泡子,哪里养得出这么多的蛇?

    尤其它们出现的方式,明夏看得清楚,明明就是从那一团越来越浓的雾气里钻出来的。这就证明这东西并不是大自然里真正的动物。明夏虽然是理科生,但也是看过电视剧的,《西游记》里不就是这样演的,但凡妖物出现,总是伴着云啊、雾啊、风啊的。如今李悠然也这么,那就肯定不会错了。

    “真是妖怪?”

    李悠然嗤的一声冷笑,“哪儿来的那么多妖怪?这就是不入流的把戏,你就当看个热闹好了。”

    明夏又问,“你洒的是什么?”

    李悠然没理他,一双眼睛在蛇群中扫来扫去,像在其中寻找什么。

    粉圈之外,怪蛇游来游去,一个个昂起头冲着圈里的人吞吐蛇信,做出一副威吓的姿势。不多时,蛇群中游出一条细的怪蛇,它沿着粉圈来回游了几圈,然后凑到粉末之前,试探地弓起身子,把脑袋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悠然猛然向前一窜,一把捏住那条蛇的七寸,死命往地上一摔,再拎起来的时候,蛇已经蔫了。

    蛇群大哗,然而有的往前冲,有的往后缩,反而乱成一团。明夏看的心惊肉跳,生怕这些怪蛇不顾一切的从粉末上冲过来。

    李悠然却不理会这些,她手里捏着蛇的脑袋,紧紧盯着它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想看什么,直接放马过来,别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话音刚落,蛇就挣扎起来,蛇尾扭来扭去缠上了李悠然的手腕。紧接着啪的一声响,蛇在她手腕上炸开。

    烟雾迅速散开,周围的灯光也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眼前的种种异相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长着耳鳍的怪蛇,也没有笼罩在街口的浓雾,西街两侧路灯明亮,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可以一直望见“樱花酒吧”那块闪烁不定的粉白色招牌。

    明夏头重脚轻的在地上坐下来,有种从噩梦中穿越回了真实世界的恍惚感。但垂眸间就能看到深色地砖之上还沾着浅色的粉末,于是……刚才所见到底是真是幻?

    躺在他身旁的松青哼唧一声,醒了过来。

    明夏,“……”

    这货醒的可真是时候啊。

    李悠然扫了松青一眼,回身俯视明夏,眼里带着明显的警告的神色。然后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唇边,“嘘。”

    松青十分迷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是……怎么啦?明夏你受伤了?”

    明夏扫一眼肩头渗出的血迹,叹气,“没事,摔了一下。”

    松青左右看了看,“我也摔了?你是扶我的时候摔的?”

    “不是。”明夏经历过一场惊吓,浑身上下都酸软的没一丝力气,话也有气无力的,“你别瞎猜,跟你没关系。”

    松青不是很放心的样子,他心的扶起明夏,“要不要紧?去包扎一下吧。”

    “药和绷带家里都有,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明夏有些羡慕的看着松青,觉得这子运气可真好。要是他也一直晕着,然后等怪蛇都消失了才醒来该多好。

    李悠然趁着他们话的功夫,用脚把地上的粉末踢散。夜风吹过,广场深色的地面上再没留下丝毫痕迹。

    这老城区可真他娘的邪门啊。明夏苦恼的想,南江的没错,天黑之后就不该在华新街上游荡,一游荡就遇见怪事。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神经病啊?也不知老城区啥时解除隔离状态,他长到二十来岁,从来没这么一门心思的想回家!

    另一边松青还在疑惑呢,“我酒量平时还不错啦,啤的白的都能喝点儿,怎么醉倒就醉倒了……哎呀,让你们见笑了……我怀疑酒吧的饮料里加了料了……”

    三个人就在松青疑惑的发问当中穿过了广场。李悠然取了车就回去复命了,松青一直觉得明夏伤口挣开可能跟自己有关,执意留下来帮他重新换了药。他不放心明夏的伤,但两人只是一般关系,他留下来也不合适,只好留下电话号码,嘱咐明夏有事给他电话。

    该走的人都走了,卷闸门重新上了锁,连内层破了大洞的玻璃门窗也被明夏心翼翼地阖上了。这还不算,明夏还特意从工具箱里翻出两卷胶带,把窗洞、门缝都严严实实地糊了起来。

    他想他可真傻。真的,原以为几百年难得一遇的罗罗就够吓人的了,没想到出去溜达一圈又长了见识,原来还有更吓人的!好歹罗罗扑上来的时候还有个动静,蛇这东西悄咪咪的就能顺着门缝钻进来,防不胜防啊。

    明夏越想越害怕,开始后悔不该把李悠然放走了。虽然他滚撒泼也不一定能把人留下来,但好歹也要试一试呀。退而求其次,他也应该把松青留下来,虽然这家伙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拖后腿没起到任何作用,但留下来好歹也能做个伴儿。

    明夏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干脆把前台那张被美人抓花了的桌子拖到猫笼子旁边,上面铺了被褥,给自己做了一张简易床。桌子稍微短点儿,但蜷着腿也能睡。主要是猫猫狗狗们都感觉敏锐,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不定还能给他提前报个信儿。

    美人本来趴在猫爬架最顶层的窝里睡觉,一低头见前台的桌子被明夏占了,而且还特意拖到它眼皮底下来霸占给它看,顿时大怒。明夏这边刚躺下,美人已经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下了猫爬架,三窜两窜就窜上了桌,踩着明夏的胸口抬爪就挠。

    明夏正处在一个惊弓之鸟的状态,反应也快,居然一把抓住了美人的爪子。

    “美人,”明夏知道这祖宗在闹啥,忙不迭的求饶,“美人,你听我,我不是要抢地盘,我是太害怕了呀。”

    美人被他抓住爪爪,险些气炸了肺,爪尖上几个尖尖的指甲都探了出来。

    “不骗你,”明夏也不确定这猫有没有涂庆吹嘘的那么聪明,但他这会儿肯定是不能松手的,一松手它的爪子就真挥过来了,“我今天遇到怪事了,吓得半死,也不敢回屋睡去。你没看我就想躺到你旁边壮壮胆么。”

    美人一双怒气冲冲的猫眼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

    明夏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美人好像真的在思考他的话是真是假。

    片刻之后,美人爪尖上的尖指甲慢慢的收了回去,然后它低下头,凑到明夏脖颈处轻轻嗅了嗅。

    明夏已经不知道该什么了,“你一定能闻出来吧,对吧?你看我没骗你吧?”

    美人把爪子从他手里挣脱开来,有些嫌弃地甩了甩,然后踩着他的胸口来回溜达了几步,稍稍有些不安的样子。

    明夏大着胆子在它背上摸了一把,“要是不嫌弃,你就陪我一起睡吧。”

    美人嗓子里发出不大高兴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在嫌弃他这个提议。不过在踩着他的胸口来回走了几趟之后,美人终于大发慈悲的在他胸口处趴了下来。

    明夏被它压得要断气了,还不敢反抗,昧着良心继续拍它马屁,“美人你可真赏脸。我感动死了。”

    美人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像是终于放松下来,把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眯起了眼睛。

    明夏轻手轻脚地摸摸它的后背,觉得有这么个热乎乎沉甸甸的身体挨着自己,似乎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或许美人的存在真的提供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明夏这一夜竟然没有做噩梦。虽然这张简易床的舒适度差了点,但早上睁开眼的时候,他仍然觉得自己的状态比前两天好了很多。精神饱满,身上也比之前有力气。

    美人还窝在他的胸口,睡得全身软绵绵,闭着眼酣睡的样子有一种白天绝对看不到的乖巧温顺。

    卷闸门外有人敲门。

    明夏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听到敲门声才醒来的,连忙答应一声爬了起来。美人被吵醒,不高兴地伸出爪子伸了个懒腰,正要重新团起来窝进被子里,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从被子里窜了出来,冲着大门的方向喵的一声叫了起来。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明夏顾不上收拾被褥,套上衣服就跑去撕胶带、开门。这会儿天已经亮了,清的光线从卷闸门的开口处照进来,昨晚恐怖的经历也仿佛离他很远了。

    卷闸门刚开一条缝隙的时候,明夏就看出来人不是涂庆,而是南江。这人总是穿着黑色的训练服和黑色的短靴,他是不会认错的。

    明夏有些失望。涂庆进山已经两天了,他既然已经遇到了涂庆,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呢?

    清的光线中,南江显得风尘仆仆,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红肿了好大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破口,看上去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斗。

    南江站在破破烂烂的玻璃门外面,疲惫的望着他笑了,“明夏,扰你休息了吧?”

    明夏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脏又开始突突直跳,直觉又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南江像是累到极致,在他开门的这段时间里就像站不住似的靠在了门框上。明夏看他那个样子,赶紧从屋里拖了一张椅子出来,“坐!”

    南江也不客气,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坐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被我吵醒的?”

    “也不算,”明夏给他倒了杯水,“你这是才回来?别人呢?老涂呢?”他往外看了看,马路边只有一辆车,车上并没有人。

    南江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霎,伸手把背包拖到了身前,然后拉开拉链开始往外掏东西。

    他并没有什么,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但明夏却仿佛预见了某种危险似的,心慌气短,心跳也越来越急。

    “是出什么事了吗?”他结结巴巴的问南江。

    南江掏兜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捧出了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这是涂庆让我捎回来的,让你好好养着。”

    明夏有点儿傻眼,“……他的?”

    南江点头,“他这是他的命,根,子。”

    明夏认识涂庆快二十年了,头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命,根,子是一只约莫四五斤重的、毛色黑灰斑驳的、左边耳朵上还有个伤疤的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