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将信将疑，呆呆地望着江际海，愣愣吃了一口饭，状似无意了一句，“就算你和母亲之前没有爱情了，我也不会惊讶的，毕竟她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了。”
“你别胡八道，”江际海神色变了变，有一丝慌乱，但却不像撒谎的样子，“我和你妈妈，我们是互通了彼此的心意才走到一起的。”
江澈很想提起那个为江际海挡刀而死去的林叔叔，但是又怕江际海会太过伤心，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提起这件事，但是能够确定的是，江际海和林望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那一段煎熬的岁月，想想就会让人陷入癫狂。
“爸，”江澈经过了凌几个时的思考，冲动到根本冷静不下来，道，“不管你和别人怎么样，我其实是个双性恋，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谈朋友也是个男的，后面也断断续续地和女人交往过，但是感觉都没差，万一以后我想稳定下来了，带了个男的来见你，你可千万别惊讶。”
江际海的怔愣和讶异在沉默之中不断被放大，江澈静静等着江际海开口，他其实想过许多次向江际海坦白的场景，也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的措词，可没想到最后却以这么平静的方式传达了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江际海放下碗筷，从未有过的深沉。
“嗯，我想过了，定下来是一件大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我觉得这种事情总要和您报备的。”江澈道，“我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其实，我一直以为……您和那个林叔叔是不是……”
“没有，”江际海连忙否认，也不想听江澈接下来的是什么，“我只喜欢你妈妈一个人。”
江澈就知道，只要自己一提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江际海就会很激动，江澈也放下碗筷，他不太想了解上一辈的事情。有些事情，既然江际海不想，江澈就不会去问，可明眼人都应该能看得出来，关系这个词语有时候很肤浅，有时候又很深奥。
“您可以一直这么想下去，我不能剥夺您的意识，我先去公司了，碗筷放着我晚上回来洗或者叫钟点工，”江澈站起来，转身离开餐桌的身影又顿了顿，想到江际海床边母亲的照片，还有被江际海抱在怀里睡着的相册，道，“爸，这种日子您过得开心吗？可我觉得很压抑。每天每天都，可是我不想以后和你一样后悔，所以我选择做商人。”
“那个男人死的那段时间里，您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江澈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您每天就沉浸在那个男人死去的痛苦里，却不曾看过我一眼，您肯定也不知道我住院的事情吧。活着的人，流着你骨血的人难道不比已经死掉的人更加需要你的关怀吗？”
“您到现在还会您只爱母亲一个人吗？”江澈道，“爸，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住院的事，”江际海被吓到了，站起来拉住他的手，江澈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你怎么会住院，你没和我……”
“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江澈看着他握着自己的右手，今天终于把想的一些事情出来了，江澈很开心，“现在多看看我也还来得及，还有，昨天擅自看了您的相册，对不起。”
江际海的眉眼间，带着一些苍老，整体看起来却很年轻，他轻蹙眉头，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是这么想他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什么，垂眸笑道，“我并没有在后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有能力能够保护好你们母子就好了，我还在想如果这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一个我陪着你林叔叔那就好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的东西，我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并且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并没有后悔，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
“江澈，”江际海好像终于对林望的时候释怀了，对他道，“我很高兴自己当初做了一个对的决定，和你母亲在一起有了你。”
江澈的表情凝固了一秒，而后笑道，“原来你不后悔有了我啊。”
“什么？”江际海发现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
“没什么。”江澈回握住他的手，笑得温暖，“希望你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对我这么坦白，爸爸。”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江澈的精神看起来就好了很多，他其实就缺次和江际海谈谈的机会，有时候如果能制造出这种机会，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些花了自己好几年时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花几分钟就能明白了，就算那不是真的。
江澈是一个很容易生气又很快就能哄好的人。
下午去了趟公司，刚坐下没一会儿，林霁的电话就给自己回拨了过来，江澈犹豫了一会儿没接，听着王秘书讲着这几天以来公司的近况，到竞标的事情，江澈突然道，“城东郊区那块地皮最近是不是有人在炒？”
“目前还看不出来，”王秘书继续翻着文件，接着道，“但是能多少了解到有很多人想要那块地，我查过了，听那块是个风水宝地，在风水上那个位置简直堪称完美，毫无漏洞。”
“哦，”江澈虽然不信这些玄学，但是关于风水他多少还是信一些，尤其是做了商人有了这些那些个买卖交易后，他不得不谨慎一点，“那你也帮我留意一下吧。”
“嗯？”王秘书不解，“怎么？”
“让城南的厂子搬到城东去，城南的工业区污水排放量超标，影响员工休息还是产品质量，正好有块风水宝地等着我，你去拟一个投标书我看看，然后我再想想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王秘书想着，江澈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真的能行吗？
“叫助理泡杯咖啡进来，”江澈开王秘书送来的文件，这么道，“顺便叫人资今天之内把公司的人员名单发到我邮箱里。”
王秘书镇定地道了声好，也不知道江澈在搞什么鬼。
助理好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王秘书刚出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正好，刚找你要咖啡呢，送进去吧。”王秘书点点头，助理就一溜烟进了江澈办公室的门。
“老板，咖啡。”
“谢谢，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有事情的话会叫你的。”江澈头也没抬，眼睛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文件，虽然一直盯着看，但是他却一点都没看见去，因为林霁刚刚的一个电话，他不接，但是心里却一直想着，怪别扭的。
“好的。”助理健步如飞，来的快去的也快。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就只剩下江澈一人了，他放下手中装模作样的文件夹，一直盯着手机看。
林霁每五分钟就会给自己一个电话，江澈还在等待这五分钟之后的来临，可是这次过了十分钟手机都没有新动静，江澈郁闷的同时，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方电话过来，自己接起来不就好了，非要在这闹心，又没人陪自己。
又过了两分钟，手机就直接进了好多消息——
“江澈，怎么不接我电话。”
“江澈，我昨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怕扰你休息。”
“你看到消息就回我一下吧。”
江澈看着这么些条信息，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舒坦了之后正准备给对方回复消息，林霁又了一个电话进来。
江澈还在键盘上字的手突然刹不住车，一下就接起了。
“喂？”
江澈听见林霁的声音急促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他瞪大了眼睛差点就想把电话挂了，可是又有些舍不得，声应了句诶。
“江澈。”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大气，杂音也变少了，“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哪能啊。”江澈撇撇嘴，“今天还要见面吗？”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哦，”林霁，“不过前台姐姐要预约才行，要不然我今天先回去吧，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来都来了，上来吧。”江澈极为无奈，他没想到自己不接电话，他还能找到自己公司里来，“正好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你把手机给前台，我一声就好了。”
林霁坐在江澈的办公室里，第一次感觉这种见面场合很正式，让人不禁严肃起来。
江澈看着对面乖巧的林霁，突然开口道，“其他倒是先不，你是怎么知道我公司的？”
林霁支支吾吾的，脸还红了，一咬牙就了实话，“第一次在酒吧的时候，我无意间拿了一张你的名片。”
“哦，这倒是情有可原。”江澈猛然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的衬衫也不见了，用怀疑却坚定的语气问道，“那我的衬衫也是你拿走了？”
“唔……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