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晖人数占优势, 并未将他当回事，轻易让他近了身。
但楼瑾显然察觉到计扬的算，眼神渐渐焦急，竟伸手拨开王晖等人，来到计扬面前：“我真没事，你快回去。”
然而没等话更多, 楼瑾突然面色一凝,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见，计扬用双手抓着想要将他推走的手腕，怯弱又坚强般的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周围一圈的“坏人”, 咬着嘴唇道：“不走，我陪你, 他们看起来很奇怪, 我不放心。”
计扬是什么人楼瑾再清楚不过，一套擒拿格斗的能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收拾普通人一对二不在话下。
王晖就是个拍马溜须的狗腿子, 在集团的人事部当个主管, 要不是楼瑾记忆力不错，根本想不起这号人物。包括他带来的人, 都是久坐办公室的中年人，一三最多就是麻烦一点, 依旧能够轻松镇压。
但这么大的优势, 计扬却放弃动手, 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无害单纯的年轻人，这是什么意思？
楼瑾一时间有点没看懂。
但他没看懂，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明白。
就看眼前，所有人都穿着泳裤，围追堵截放狠话，纯爷们儿之间闹出血性拼刺刀都行，谁能想到那么多。
但这个奶白清秀的男生一出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无害动物，躲在楼瑾的身后，抓着楼瑾的手明显怕的不行，却还努力维持自己的张牙舞爪。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那么别扭呢？
王晖盯着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了又看，直到男生被他看得好像炸毛，倏地把手指插进了楼瑾的指隙，两人来了十指交叉。
既是保护，也是寻求依靠。
哎呀我去！
王晖犹如雷击，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向了楼瑾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号的病毒，吓得脸色都变了。
“啊？”
计谋得逞，计扬有点忍不住嘴角的笑，以直男的心态开给给的玩笑，旁人越是夸张的反应越是有趣。
他用拇指在楼瑾的手心挠了一下。
就怕楼瑾不懂他的用意，低估了他的品味。
手上的力量骤然一紧，手指像是被牢牢锁住，无法挣脱。
然后楼瑾对他道：“换衣服吧，你跟我一起过去。”
看来这是懂了。
“这个，不好吧，楼少？”王晖脸色连连变化，似乎对这两人的关系格外排斥，本能的不愿意将这个“娘炮”带到安董那里脏了眼。
楼瑾看他：“计扬不去，我就不去了。”
计扬甜甜地“嗯”了一声，“楼瑾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王晖嘴角抽搐，继而长叹一声：“你这……楼董要是在的话，得活活被你给气死……害！算了，你们赶紧换衣服。”
再次被提及父母死亡，楼瑾脸色发冷，直到手心再被挠挠，楼瑾回过神来，看向计扬。
计扬对他展颜一笑。
心里薄薄的那层阴霾，瞬间消散无踪。
没有问计扬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去，还是以这样一个“身份”过去。
总归计扬是有自己的算，而且值得信赖。
楼瑾收回好奇，也止了心底的荡漾，专注分析接下来的局势。
这边计扬开了衣柜，正要脱下泳裤，见王晖盯着自己看，他眼珠子一转，夸张地白了对方一眼，抱着衣服迈着内八一路跑进了淋浴隔间里单独的换。
王晖：“……”
日了狗了，老子没嫌你恶心，你还嫌我！？你个二椅子娘炮，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膈应人的生物？
王晖心里愤愤不平，骂了一圈，视线又落在楼瑾几声，回过味儿来，哧哧笑了。没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没了楼家的庇护，楼瑾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竟然搞上了同性恋。这下可好了，这子估计这辈子回到东方集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
等着所有人都换好衣服离开会所，自然都坐上了王晖那辆白色的国产轿车。
五个男人挤在车里，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计扬将车钥匙藏在大衣兜的内侧，怕百万的越野吓到这个狗腿子。
轿车在城里穿梭，一路无话，半个时后抵达了另外一家会所。
比起计扬他们之前去的大众洗浴会所，这家会所可就高档了，会员制的会所里什么都有，就连计扬嘴里的“不正经”也多着呢。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进了会所，在大门口遇见一名戴着金边眼镜，斯文俊逸的大帅哥。
这人明显和楼瑾熟悉，见面长叹一声：“你呀，真是……跟我来吧，安董在房间里等你很久了。”
楼瑾看见对方，也是脸色变化，情绪涌动，最后被推着后背走了出去。
计扬还想跟上去，却被拦了下来。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笑着：“安董为各位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这边请。”
楼瑾停下回头看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计扬蹙眉，后来想想，算了，这到底是楼瑾的剧情，需要他自己面对，自己只能够帮到这里。遂从容地跟着服务员去里休息室。
休息室就是个KTV包厢，酒水瓜果已经摆放在桌面上，即便灯光全开也略显暗淡。
计扬走在最后面，自然坐在了靠近门边的角落里。与王晖三人一进屋就“咔嚓”点烟的老油条不同，简直将胆怕事写在了脸上，一副随时算逃跑的怂样。
王晖抽着烟，睨着计扬嘿嘿地笑：“杨啊，是吧？你在哪儿上班呢？”
计扬摇头：“没上班，我大学才毕业。”
“怎么认识楼少的啊？”
“我和楼瑾恰巧租了一个房子，他是我学弟。”
“哦。”王晖闻言，笑意更浓，吐着烟圈问道，“所以朝夕相处，你和楼少就谈朋友了？你追他，还是他追你啊？”
计扬顺着对方希望得到的答案回答的有点儿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现实还是书里世界，好像一个正经出生的孩子要是当了同性恋，就是堕落，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没有价值。
大环境影响国民的认知能力，国外涌入的信息和数据能够影响的只有年轻的表层民众，像王晖这种不待见同性恋的中年人其实才是社会主流，就更不要年纪更大，思想固化的安国智。
计扬搞这么一出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降低一点儿安国智的警惕心，争取低调发展的时间，只要一年，楼瑾的竞技游戏成功开发，就有了和安国智对抗的最基本本钱。
就像计扬之前在汗蒸房里的，这个公司做到多大不是重点，而是这个公司未来价值如何，才能够吸引京圈里的那些大鳄豪门为楼瑾站台，逼着安国智吐出他不该吞下的那一部分。
计家既然卷入了这个漩涡，对抗安国智就不是楼瑾一个人的事，计扬能帮就帮，反正两人gay来gay去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驾轻就熟。
这不，不过是计扬临时起意，楼瑾就能从容配合，这不是默契是什么？
忍着哈欠的冲动，计扬保持着紧张又倔强的表情，回答道：“我真不知道楼瑾身份，他上个月的水电费还是我付的呢，我觉得在一起了，钱就不应该计较，也没必要去在乎他以前是什么人。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他，认识的也只是现在的楼瑾。”
完，计扬嘴角抿紧，憋住的哈欠涌上眼睛，眼角眼看着就红了。
王晖搓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自觉该听的都听过来，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正好，房门敲开，之前带他们进来的服务员：“王经理，楼总让您过去一趟。”
“好嘞。”王晖笑呵呵的起身，在计扬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另外两人一个眼色，便扬长而去。
房门一关，屋里就还剩下计扬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王晖听的时候，这两人就在一旁喝酒玩笑，摆在桌面上的一桶冰啤酒短短时间已经见了底。
此时一人喝的尿急，丢下酒杯提着裤子就出了门，屋里转眼间就剩下计扬和另外一个男人。
那男人倒是比王晖年轻点，不到四十岁的模样，长相也比王晖周正，而且浓眉大眼很有几分憨厚模样。
这人在房间里安静坐了一会儿，视线就落在了白杨似的计扬身上，犹豫了一下，道：“你……真的是gay？我不太明白你们那边儿的，你和聊聊？为什么喜欢男人啊？”
计扬咬着嘴唇，怯怯：“我，我天生的，就，就喜欢……喜欢楼瑾！”
最后四个字计扬的声音很大，那人强忍着恶寒，凑近计扬道：“还真是你子的运气，再早半年，那可是活在云上的人，你连面都见不到一个。”
计扬怔怔，继而轻笑：“这就是缘分吧。他也过，要不是出了意外，我和他就不会认识，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呵呵，你倒是单纯。”这男人嗤笑。
计扬睁圆了眼睛：“怎么单纯了？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们不懂。他还了，等他毕业，我们就去海市定居呢，他那边有房子，到时候靠收租都能活下去。”
“真的？”男人忍不住激动，仔细去看，眼底的醉意很淡，他压了压情绪笑道，“那可不是，这年月海市的房子多贵啊，你们两个人又正好年轻力壮，在海市靠什么都能吃口饭，这年月啊，混口饭吃不饿死就已经很难了。”
“是啊……”计扬微笑，“只要等到楼瑾毕业就都好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楼上的某间房间里，也正在上演同样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