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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庄楫石针对伍家恩呢？</p>
庄楫石数落的那番话里有四个字“能不配位”，深深刺伤了伍家恩的自尊心。伍家恩有自知之明，察觉到担任申长以来左拙右支忙脚乱的窘态、全省重大项目和投资绝对额明显下降的趋势，还有数次突发事件处理的被动与难堪。</p>
过去混在一干申委常委里面笑话茅克砜无能，回头再看，人家茅克砜做得可以了，起码在徐迢、庄楫石两任申委书计交替进程中压住阵脚，各项主要经济指标稳中有升。</p>
而伍家恩呢，上任后每个月各项指标稳稳地下降</p>
愈是如此伍家恩愈介意别人评价自己的才干，好比俞晨杰、白钰自己“能力有限”，明显自谦之辞谁都不当回事儿；但要都业淳“风流倜傥”就会立马翻脸，因为他作风真有问题。</p>
上次赴京告状没成反倒落得一地鸡毛，有高层领导质疑“伍家恩到底行不行”，伍家恩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p>
到副国以上层面，每句话每个字都不是闹着玩的，往处叫话中有话，往大处要负正治责任。</p>
副国以上如果评价某人“不太让人放心”，明真不行，因为背后肯定有事实和数据为支撑，而非键盘侠高叫两句“收复*湾”，然后就没事似的上床睡觉了。</p>
庄楫石能冲着副申长“能不配位”，也能在俞晓宇甚至乔赣面前，岂非很糟糕？</p>
官至伍家恩的层面，无须顾虑被降级，但京都正省部级位置多得很，调到哪个岗位都是工作需要，待遇等却天壤之别。</p>
所以难怪伍家恩在总结会上怒气冲天桌子拍得震天响，他也别有所指含沙射影：</p>
“个别市主要领导仗着过去取了点成绩威风得不得了，看哪哪不顺眼，大有扫平城市之势，结果呢？关键时刻掉链子证明你就不是作风硬朗的好干部！照我工作还是要务实，别成天搞花里胡梢的形象工程，踏踏实实完成申委省正府交办工作，完成本市本地区本职工作！”</p>
相当于被指着鼻子骂娘，大概是俞晨杰从正以来最耻辱的一幕！</p>
俞晨杰从基层办事员到现今副省级干部，大会会只有受表扬，还没被顶头上司这般声色俱厉地骂过。</p>
关键是骂得有道理，争取环控系统项目一事的确砸在自己里，感觉输得窝囊透顶又不能怪任何人。</p>
三个项目随便他挑，偏偏挑了个前任市长挖的深坑，真是欲哭无泪！</p>
反过来如果白钰接这个项目会是什么结果？没法预测。各人官运如此，冥冥间自有天意。</p>
白钰坐得离俞晨杰不远，清楚地看到他虽故作镇定，却掩不住指间不住颤抖和眼角的阴鸷，这个跟斗栽得太大了。</p>
前期太高调了，特别直升飞凌空跳到车顶勇救詹天那幕，令得省领导和各市领导们颇不以为然，据可靠消息，后来詹天没主动跟俞晨杰联系过，更谈不上救命之恩了。</p>
同样招商铩羽，其中也有难度之分，省市领导们都清楚俞晨杰主动挑了个最有把握的，却输得最惨，席间充满揶喻和幸灾乐祸之色。</p>
轮到同为申委常委的吴晓台发言，淡定从容地表示胜不矣败不馁，不以成败论英雄，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努力营造和优化投资环境，国产大飞产业链项目后面还有会云云。</p>
伍家恩客气地让白钰“讲两句”，白钰也客气地“伍申长、吴常委讲得很全面了我没必要班门弄斧”。</p>
实质是没必要拉仇恨。</p>
吴晓台和白钰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摆在那儿，不也抢不走，多了没意思。况且争取项目这档子事变数很大，难保下次马到成功，故而收敛些方是上策。</p>
散会时俞晨杰垂头丧气走到门口却又被伍家恩叫住低低了几句，下楼后没头没脑朝白钰道：</p>
“坐我的车吧，有事商量”</p>
车子开动后俞晨杰深吸口气，目光直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伍申长把上次申申长对周沐市长的话一字不漏复述了一遍！”</p>
“中心思想就四个字，点到为止？”白钰问道。</p>
俞晨杰点点头，两人都陷入沉默，车子驶出省府大院平稳地行驶在城市主干道上。</p>
半晌，白钰轻笑道：“张柒意外失足，不存在任何问题，黄金别墅里黄金全都卖了给市直关发福利？他睡过的女医生、护士一律评为三八红旗？光达正常恢复营业，卖高价药是临时工个别行为？”</p>
“怎么可能？诗委市正府良心被狗吃了？！”</p>
俞晨杰陡地泛起怒容，道，“省领导们越不让查证明里面越有问题，公安那边按程序进行！哪个省领导再啰里啰嗦，请他白纸黑字写出来，口头指示不算数！”</p>
白钰情知俞晨杰今天会上憋了一肚子气，愈发有了顶着干的念头，当下道：“好，回头我让周市长节日期间牵头做下分工，卫健委、公安、审计等多线并行。”</p>
“没有节假日！”俞晨杰冷冷道，“通知市直、区直关全体加班，负责拆迁的，负责招商的，负责港口改制的，负责城建的等等，事情做不完哪有时间放假？”</p>
“呃好的，联系两办联合发个通知。”</p>
白钰无奈地。</p>
通知发下去后整个勋城官场怨声载道，络上铺天盖地便都是怒骂声讨攻击，南方城市最早实施朝九晚五，也最重视个人空间和休闲娱乐，八时就属于自己，任何人不能占用。三季度冲着市领导“突击性任务”，从上到下硬着头皮把工作顶了下来，本来想四季度松口气调整调整，没料到表彰大会还连着动员大会，四季度拆迁任务更重！</p>
吕东墨不干了：我这把老骨头凭啥跟在你们后面拖抹布似的？我不求升官不求发财唯愿安静地呆在家里练字！</p>
遂硬拉着柏芳莲到俞晨杰办公室要求召开紧急常委会，讨论节日加班问题。吕东墨的意思很简单，三季度绝大多数公务员休息天数都是个位数，特殊情况也罢了，四季度刚开头好不容易盼来的长假便被清零，以后何时是个头？诗委对此要有法，诗委没法就到省里要法！</p>
俞晨杰倒也不是处处强硬，特别面对吕东墨这等当地有声望的社会名流还是以安抚为主，当下不紧不慢道：</p>
“好几位常委都出去有事了，临时召集不起来啊，要不这样，我把在家的叫过来范围讨论讨论，如何？”</p>
“也行！”吕东墨气昂昂道。</p>
这边俞晨杰以拖延战术消磨吕东墨斗志之际，白钰那边召集副市长们雷厉风行部署四项工作：</p>
一是按三季度成功经验由云歌吟主导市拆迁领导组尽快拿出难题清单，然后循例组织攻坚克难分队点对点处理，尽量让问题不出区。</p>
二是周沐主持三季度被叫停工程的甄别和二次招投标工作，同时启动部分旧城改造、城中村拆迁地建设；这些工作按理应由邢成顺负责，他挑三捡四不愿碰棘的、得罪人的，又想捞有油水的、实惠的，白钰干脆以常务副市长牵头为由都交给周沐！</p>
周沐纵有千般不是，起码做事实在，不会玩那些瞒天过海勾当。</p>
三是准备委派杨功到勋城港协助楼遥加紧最后阶段攻坚，不料楼遥一会儿这个理由，一会儿那个理由，在座副市长们顿时明了他好不容易独自啃下大半根硬骨头，不愿别人分享胜利果实。</p>
白钰笑笑杨市长主要协调港口与城区之间配套工作，省得楼市长跑来跑去很辛苦；杨功则半开玩笑划疆而治吧，港口那边的事情我不管。</p>
副市长们都窃笑，楼遥也悟出自己过于计较了，微微红着脸我也舍不得杨市长老是跑来跑去。</p>
四是周沐督办审计局主导的两项调查，这也是白钰首次在市长办公会上作出明确，分别是深南集团估值和拍卖流程合规性，具体梅芳容负责；还有勋城药品带量采购提供给未中标企业30%部分账目以及光愈集团、黄金单品、光达药店高价售卖等一系列问题，按分工应该是楼遥，考虑他分身乏术便由周沐主抓。</p>
白钰道：“嗯下面这段话不要记录同志们听听就行关于张柒的死省领导明确指示点到为止，那就点到为止不再深究。但俞书计和我一致认为人死了可以盖棺定论，账目必须查清楚不能成为糊涂账，因为查不与查都在那儿，日后追究起来在座各位都得承担责任！深南集团问题，我知道很多同志对辞职的蒋跃进同志抱同情态度，所以更要对程序合规性进行复查，唯有程序经得起推敲质疑，马永标才不会无休止地写举报信，这跟申委、省纪委关于蒋跃进同志的结论没有矛盾。”</p>
“但是”</p>
霍忠躇踌片刻还是表示反对，“我的话也请不要记录。白市长虽然强调调查深南集团处置程序问题与老蒋无关，其实同志们都明白密切相关，怎么可能无关呢？程序要靠人推动执行嘛，最终由老蒋拍板嘛！但程序方面作为市领导都面面俱到熟悉掌握吗？我看不尽然。这么吧，很多时候领导等于傀儡木偶，完全被底下人牵着鼻子走，类似现象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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