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大唐扫把星 > 正文 第491章 负荆请罪
    从女妓出现开始,这门生意就一直不绝。

    平康坊里最多的就是三门生意:青楼、酒肆、逆旅。

    衣食住行,衣食自然是必须品,随后就是吃喝玩乐。

    午时之前基本上没人来青楼大部分人没时间,有时间的那部分人要么没钱,有钱的也不肯早早起床出门。

    午时后,看着第一个客人进来,站在二楼过道上的杨智叹道:“有人不齿青楼生意,可却忘记了但凡是男人皆有欲望,有了欲望就得有发泄之地看看那些往日里道貌岸然的男人,到了此处就放浪形骸,可见人皆是虚伪的东西,只是平日里被自己压住了本性而已。”

    身边的老鸨笑道:“是啊!上次一个客人进了房间,还教授女妓作诗,奴在外面路过,想听听他作什么诗就听着喘息,什么好肉,哈哈哈哈!”

    “都是贱人!”

    做了这一行之后,世间男子在她们的眼中都是道貌岸然的蠢货。

    杨智轻蔑的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在家中养着女人,自家关起门来发泄。可有人依旧喜欢来青楼,为的便是那些奉承。”

    老鸨冲着楼下一个熟客招,抛个媚眼,“奴都教导了那些女人,不管那男人是丑是美,不管他是否得力,都要夸赞,由衷的夸赞,果然,那些男人来了接着来。”

    “这便是人性!”

    杨智不屑的转身,“好生看着这里。”

    老鸨低声道:“郎君放心。”

    这位右卫将军之子淡淡的道:“切莫提及我的身份。”

    “是。”

    开青楼没有后台容易出事,这里也是如此。当初曾经发生过几起同行诬陷的事儿,但最后都被杨智摆平了。

    老鸨笑着陪他下去,“晚些奴叫人把账目送去。”

    “也好。”

    楼下上来了几个男子。

    “本王事情还多,你偏生要拉着我来,没有好女人回头让你去算账,这是”

    一个微胖的男子皱眉看着老鸨,“丑!循毓不是本王你,长安城据闻就有一人喜欢睡老鸨,那人叫做什么英雄,你莫要和他学”

    尉迟循毓看着杨智,“杨智?”

    杨智在这里从来都是悄然来去,今日被人堵住了,他也从容的一笑,“何事?”

    “我是尉迟循毓。”

    老鸨看到杨智的面色瞬间惨白

    “是在这里话还是回去?”

    尉迟循毓的本意是闹一场,让杨青身败名裂。

    但贾平安却要以德服人,以德报怨。

    杨智的脸颊微颤,“屋里话。”

    老鸨想溜,人渣藤伸,“哎!本王虽然不肯睡你,不过陪着话也好!”

    李元婴何等的心明眼亮,此刻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但却不问,不,只是出相助。

    晚些四人进了一间屋子。

    杨智默然。

    “想这里不是你的产业?”

    尉迟循毓笑道:“你在此开了几年青楼,这里的人认识你的不少吧?长安县我认识人,只需拿下一问,你觉着那些人可会守口如瓶?”

    杨智抬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此事”

    李元婴伸挑起老鸨的下巴,“真是我见犹怜呐!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的好处儿子享受了,儿子出了事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父子一体,祸福与共,这等话就别了,徒惹人笑。”

    杨智膝盖一软,“你要如何?”

    这是彻底认栽了。

    “我知晓家父对令尊多有不敬,只求”

    右卫担负着宿卫长安的职责,每日的轮值很是严谨。

    午后,刚去溜达了一圈的尉迟宝琳进了皇城。

    到了右卫外面,门子笑着拱,尉迟宝琳颔首,很是客气。

    这便是夹着尾巴做人。

    身后,杨青和几个将领进来,见他脊背微微弯曲,不禁嘲笑道:“当年他也颇为风光,后来就渐渐泯灭了脾气,见到谁都笑一笑。”

    “这是老好人,不得罪人。”

    “老好人就不该在右卫!不该在军中!”

    将军,再进一步就是大将军,谁不想?

    看看梁建方,身为大将军,在朝中法有分量,在军中话有分量。

    男儿就该如此!

    右卫两个将军,若是升职,自然就是对。

    “看看他,哪有半点武人的模样?”

    杨青摇摇头,觉得和这等人竞争真是滑稽。

    几个将领都笑了。

    “此人早已平庸之极。”

    彼可取而代之的诱惑让他们心中微动。

    要是尉迟宝琳滚蛋了,他们之中的一人不得就有会取而代之。

    人生就像是爬山,爬过一座山,看到了风景。旋即厌倦了,又继续爬山直至精疲力竭。

    晚些议事,尉迟宝琳依旧沉默。

    他原先也算是大唐的顶级衙内,可从尉迟恭躲在家中炼丹开始,他就成了臭狗屎,不人人踩一脚,但日子堪称是王老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晚些议事,不出预料,杨青再度压制了他,把轮值的事儿丢了过来。

    回到值房,下的官员来了。

    “将军,咱们不能老是这般被人欺负吧?”

    “有事咱们上,有好处杨青他们上,咱们是后娘养的?”

    尉迟宝琳的好脾气连麾下都忍不住了,纷纷出言批判。

    杨青回到值房,麾下来请示今日轮值事宜。

    “今日他们去。”

    谁愿意顶风日晒?

    谁愿意一站许久?

    “将军果然段了得,又为兄弟们争到了歇息的会。”

    “多谢将军!”

    “难怪下官刚从尉迟宝琳那边过来时,听到值房里有人在呵斥他呵斥,哈哈哈哈!”

    众人不禁大笑了起来。

    这般下去,尉迟宝琳哪里还有颜面和老夫争夺?

    杨青心中暗自得意,淡淡的道:“那人不值一提。”

    一个不敢惹事的人而已,老夫胜之不武。

    有人来禀告,“杨将军,家中有人求见。”

    杨青皱眉,“可是谁病了?”

    他起身道:“你等先等着,老夫去去就来。”

    他一路到了皇城外,就见一个家人在那里转圈,神色惶然。

    “阿郎!”

    见到他后,家人上前低声道:“阿郎,郎君有事”

    “何事?”

    杨青皱眉,“快些,老夫还有事。”

    “阿郎,先前尉迟循毓寻到了青楼,堵住了郎君”

    轰!

    杨青只觉得晴天霹雳般的,整个人都炸了。

    “那逆子老夫早了此事不可就为,那逆子不听。尉迟循毓,这定然便是尉迟宝琳的段,老夫休矣!”

    一骑缓缓而来,近前下马。

    “你!”

    杨青面色铁青,“好段,你阿耶果然好段!不吭不哈的就给老夫一击!”

    尉迟宝琳,你这个老阴比!

    尉迟循毓微笑拱,“陛下巡幸天台山之前,我有一日从窗外经过,听到阿耶杨将军家中有人开了青楼,他本想弹劾,可想来想去,杨将军悍勇,若为了此事拉他下来,也有违同袍数年的情义”

    竟然是这样?

    杨青心中一震。

    “阿耶沙场之上,同袍就是看护自己后背之人,所以才是同袍兄弟,可托付身家性命他不忍从背后捅杨将军一刀”

    尉迟宝琳竟然这般

    杨青心中大悔!

    “可我却听闻右卫里杨将军对阿耶颇为不敬,颇多诋毁,于是今日便去了青楼,与杨智了一番话。”

    尉迟循毓的眼神陡然凌厉,“按我的想法,本该全数揭穿,让你身败名裂。奈何阿耶有言在先,不肯对付同袍,如此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而去。

    杨青呆立原地。

    家人也惊呆了。

    “他竟然竟然不揭穿?”

    杨青深吸一口气,“尉迟将军高风亮节,羞煞老夫了。去,寻了树枝来。”

    尉迟宝琳还在被围攻。

    “难事都给了咱们,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日长了谁受得了?”

    “将军这般软弱,也难怪那杨青敢欺负你。”

    “”

    尉迟宝琳木然听着。

    他不是没脾气,相反,当年他的脾气很差,动辄喝骂甚至是出。

    尉迟恭出事前他的人生堪称是顶级衙内,可随即他就被社会毒打了。

    各种不顺,上官暗中施压,同僚不屑

    刚开始他奋力抗争,和同僚争执,和上官争执,甚至大打出

    但结果往往都是偏向对方,他成了反面典型。

    这便是社会毒打。

    挨打要立正,他渐渐沉默了,遇到事儿也学会了逆来顺受。

    看着这些下属愤怒的在狂喷,今日阳光好,他甚至看到了唾沫星子冲着自己飞了过来,却一动不动。

    唾面自干也是一种修养。

    他多年修炼了一招,那就是移形换影。

    你喷你的,你骂你的,我就想别的高兴事儿,比如下衙后去哪家青楼厮混一阵子,或是让家中的歌姬舞蹈一番。

    想一想的,他的脸上竟然浮现了微笑。

    这人竟然还能笑?

    众人不禁绝望,觉得在他的下大概永无出头之日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一个吏进来,见鬼似的的惊恐模样,“将军,将军!”

    尉迟宝琳正在想着上次那个女妓的热情,下衙后要不要再去光顾她一番,闻言漫不经心的点头。

    什么事儿老夫都无所谓了。

    他的神色之从容,让人不禁倍感无奈。

    “杨将军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侧身,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

    杨青赤果着上半身,脊背上背着的是什么?

    老夫的眼瞎了一个官员揉揉眼睛。

    杨青竟然赤果着上半身,背着树枝来了。

    后面乌压压一片人来看热闹。

    “这是要去给谁赔罪?”

    “”

    杨青抬头,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进去。

    “竟然是尉迟将军?”

    活见鬼了!

    众人涌上来,想听听是为何。

    里面。

    尉迟宝琳依旧在神游物外。

    杨青进来,见他神色平静,竟然无半点惊讶,不禁越发的惭愧了。

    老夫欺凌他数年,他一直沉默,甚至是微笑。老夫一直以为他是个怯弱之人,谁曾想他早就知晓了那个逆子犯的事儿,却一直隐忍,一直在宽容。

    老夫不该拿他的宽容当做是好欺负,不该啊!

    想到一旦那事儿被曝光,自己将会颜面扫地,丢官去职的后果,杨青不禁落泪跪下。

    “杨将军!”

    众人惊呼。

    那个女妓虽然好,但有一点瑕疵,就是嘴太大,一笑就让老夫少了兴趣,要不让她闭嘴?

    这个主意好。

    尉迟宝琳微微颔首。

    这是欣慰?

    一定是了。

    老夫欺负他数年,他虽然不,可终究是心存芥蒂。如今老夫负荆请罪,他自然倍感欣慰。

    杨青想到这里,不禁惭愧不已,“尉迟将军如此宽宏,如此胸襟,映衬着老夫心胸狭隘,不择段。老夫错了!”

    杨青垂首。

    这是请罪!

    尉迟宝琳的下属们都惊呆了。

    这是

    这是那个跋扈的杨青?

    这是那个见到尉迟宝琳就会冷嘲热讽,针锋相对的杨青?

    “老夫错了!”

    杨青再度请罪。

    负荆请罪有规矩在,若是主人不肯原谅,那么就不搭理。若是原谅,那就是蔺相如和廉颇般的将相和,亲去解开他脊背上的树枝。

    尉迟宝琳神色平静。

    这是不肯原谅吗?

    是了!

    老夫这几年欺负他太过了,换做是老夫也不肯原谅。

    杨青再度垂首,“老夫错了。”

    外面来了大佬,沉声问道:“这是闹什么?”

    有官员行礼道:“杨将军刚才负荆来此,是以往对尉迟将军颇为不敬,特来请罪。”

    杨青欺负尉迟宝琳几年了,这怎么突然来了个负荆请罪。大佬:“”

    里面。

    尉迟宝琳已经想通了,他觉得那个女妓虽然嘴巴大,但大有大的好处啊!

    想通了这一点,他不禁欢喜的把思绪从青楼拉回来,霍然发现杨青跪在自己身前,上半身赤果着像是在耍流氓。

    但脊背上却背着树枝。

    负荆请罪!

    尉迟宝琳的脑子瞬间短路宕。

    这是为何?

    难道这厮要陷害我?

    杨青再度低头,“这些年老夫对不住尉迟将军,按理尉迟将军就算是打杀了老夫也不为过,可尉迟将军这般宽仁,让老夫羞愧不已老夫错了。”

    他竟然认错了?

    还我宽仁。

    尉迟宝琳下意识的起身。

    “这是为何?”

    他亲解开了绳子,把树枝丢在边上,扶起了杨青,习惯性的微笑道:“有话好好,何必如此。来人!”

    边上有人应了。

    尉迟宝琳吩咐道:“去煮茶来。”

    着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杨青的身上。

    可他满脑子都是一个疑问:杨青为何要负荆请罪?

    莫不是想坑老夫?

    杨青感动的握住他的双,“记得去年,本来尉迟将军能得了嘉奖,就是老夫在边上撺掇,坏了此事,老夫不是人呐!”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咦!

    这都自揭其短了,难道他是真心来请罪?

    尉迟宝琳不禁狂喜。

    他在右卫这些年堪称是水深火热,最大的缘故便是杨青。

    杨青低头请罪,他的境遇随即就会转变。

    这!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杨青竟然幡然醒悟了!

    尉迟宝琳心中欢喜,唏嘘不已,“人孰无过?有则改之。”

    他不知道杨青为何良心发现,但人设不能倒,所以要云淡风轻。

    尉迟将军果然是胸襟宽广,老夫惭愧!

    杨青握着他的,认真的道:“以后尉迟将军的事就是老夫之事,有事只管,若是不便是看不起老夫!还有,下衙饮酒,不去便是看不起老夫。”

    尉迟宝琳含糊应了。

    杨青随即出去。

    值房内的官员们齐齐拱。

    “我等错怪了尉迟将军。”

    看看,我们杨青跋扈,你尉迟宝琳屁都不放一个,堪称是怯弱,可杨青就来了一个负荆请罪。

    “尉迟将军这不是怯弱,而是胸襟宽广,如今杨将军被他感化,此后咱们就是苦尽甘来了。”

    “以往尉迟将军总是笑,我觉着太平庸,可今日杨将军跪下请罪,尉迟将军依旧如此,这不是平庸,而是心胸!”

    “我等错了。”

    众人心悦诚服。

    尉迟宝琳依旧在震惊之中。

    晚些他出去,右卫的官吏将士见到他都尊敬避开行礼,和以往的无视大相径庭。

    尉迟宝琳只觉得人生就此翻开了新篇章。

    下衙后,他担心杨青反悔,就晚了些再出去。

    可杨青就等在大门外,见他来了笑着拱,“请!”

    二人随即去了酒楼,酒喝了,随即心结也打开了。

    想到老父亲对自己宦途的灰心,尉迟宝琳急匆匆的回家。

    “阿耶今日可好?”

    “阿郎今日还好,就是看着有些发呆。”

    哎!

    尉迟宝琳脚下加快,一路去了后面。

    楼台水榭是鄂国公府的标配,长安城也没几家。

    尉迟恭就坐在水榭里,孤独的看着夜色中的鄂国公府。

    “什么楼台水榭,其实都是空。楼台会朽烂垮塌,水榭也是如此,人也会成为黄土”

    “阿耶!”

    尉迟恭回身,什么黄土都消失了。

    “今日怎地回家的这么晚?莫非有人刁难你?”

    他深吸一口气,“若是不妥,老夫便进宫低头,向陛下效忠又如何?”

    尉迟宝琳行礼,欢喜的道:“阿耶,今日那杨青幡然醒悟,向孩儿负荆请罪了。”

    “哦!竟然如此?”

    尉迟恭心中一喜,“如此你在右卫就有了施展的余地,可喜可贺。可幡然醒悟?老夫纵横沙场半生,看惯了人心鬼蜮,什么幡然醒悟,多半为假。他为何低头?”

    尉迟宝琳在阅历上终究不如父亲,就了今日的情况。

    “此事”

    尉迟恭沉吟着,“此事不查清楚,老夫寝食难安。若是有人借弄鬼来人!”

    尉迟恭旋即令人去打探消息。

    “杨青家都查一查。”

    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日下午就查到了消息。

    当尉迟宝琳下衙回家时,霍然发现父亲坐在正堂里。

    这是好些年没有过的举动了,吓到了尉迟宝琳。l

    “阿耶!”

    “你可知此事是谁做的?”

    “谁?”

    尉迟恭的嘴角微微翘起,“循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