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是已经在刚才都完了吗？”白朗看看表。
“哎哎哎别这么打发我啊，”
沈天青又好气又好笑，“我这还有一件私事没跟你呢。”
“什么私事？”白朗不耐烦。
“这事还是你托付给我的，”沈天青回答，“记得吗，你上个月托我，帮你找找你家的祖传串？”
白朗心里“咯噔”一声。
沈天青，“为了帮你找这件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现在东西就在我上，我还不得亲交给你？”
“你在哪里找到的？”白朗满腹疑虑。
他明明看见自己的串，戴在十三仙的腕上，确定自己应该不会看错。
现在，要么是沈天青分明找了别的串来骗自己，要么就是恰恰明，沈天青跟十三仙在暗中有联系？
“在黑市。”
沈天青飞快回答，“你这串真是宝贝，价格炒得真高，几乎可以买一个新的苹果了”
早知道彭城有黑市，只是自己没去查过。
白朗暗想，难道十三仙把串给卖了？
“不过我也打听了，这东西只是普通的石头做的罢了。”
沈天青突然加重了语气，“只是这串象征的身份、代表的含义，恐怕就珍贵得多了。”
“十几年前，彭城最负盛名的风水先生协会喜福会，那里面的四大门，胡黄白柳”
白朗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如果当真是我的东西，无论多少钱，我都买回来。”
“所以还是得见一面，当面验货，方显诚意。”
沈天青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语气，“狼哥，你下班了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八街见，”白朗回答，“灯火酒吧。”
灯火酒吧，灯火幽暗。
水仙占了角落里的一张台，“两位先来一杯我们这里的招牌鸡尾酒，万家灯火，好不好？”
“是含酒精的吗？”
沈天青声明，“我不能喝酒！如果有养乐多，我想要一杯。”
白朗瞪了他一眼，转脸对水仙，“一会儿还有事情，我喝柠檬水吧。至于他，你给他随便上点什么都行，这位沈大少爷有的是钱，把你整间酒吧买下来都不在话下。”
沈天青倒是一点儿不生气，轻快地跳起来，“我自己去吧台跟调酒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吧台前。
站在吧台后的女调酒师，戴着黑色的口罩跟棒球帽，看起来，活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特工。
正是来上晚班的十三仙。
“哈喽。”
沈天青笑嘻嘻地，“请问有养乐多吗？”
自打他们一行人进门，十三仙早看在眼里。
她本来已经跟另一个调酒师，安排好了换班的时间。
再做一个时，就可以去她一心想要调查的“水下”酒吧见识见识。
怎么也想不到，偏偏在这时候冤家路窄，把白朗和沈天青一起撞见了。
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尽快溜走。
想到这里，十三仙只是飞快地看了沈天青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那没有酒精的饮品里，你有什么推荐吗？”沈天青又问。
事情真多。
十三仙干脆从台下抽出一张纸质的酒水单，随塞了过来。
不料，沈天青一把按住那张纸，微微欠起身越过吧台，“姐姐，你怎么不话啊？”
他这一番突然的举动，一下子贴得十三仙好近。
让十三仙下意识地猛然后退了两步。
这边，沈天青自顾自坐下，“不用这么大反应吧？要是把你吓坏了，还能调酒吗？还能算卦吗？”
到“算卦”两个字的时候，他恰好看向十三仙。
令十三仙心头一震——难道这家伙早已认出了我？
“西京八街，起混沌卦，悲在多灾多难，喜在虚惊一场。凡事心。”沈天青慢悠悠地念着。
“上次我朋友来这里喝酒，赶巧听见了这一卦，出自仙姑之，没错吧？”
十三仙吧台下的，已经暗暗使力，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看来上次那三个男人，就是沈天青故意安排来的。
白朗走了过来。
他倒是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沈天青，一只搭上他的肩膀，“还没点好饮料吗？”
“我觉得坐在吧台这里比较带感！”沈天青干笑了两声。
看这个态度，白朗还没认出自己。
十三仙微微定了神，决心静观其变。
白朗拉过一把高脚椅坐下：“你要当面交货，我的传家宝呢？”
沈天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抽绳布袋，轻轻把口拉开，朝向白朗，“狼哥，你看。”
白朗把伸进那个布袋，立即摸到了沁凉的一串珠子。
那珠子跟普通石头的触感不同。
它那么润，那么冰，摸一下好像就让人想起冰川大地。
白朗还记得时候生病发烧，浑身发烫，父亲把串从上褪下来，让他把心紧贴在珠子上。
是那阵凉意，把他从火烧火燎的地狱里解救出来。
父亲问他，串对他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家族、传统
本来可以有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答案。
可是白朗忍不住回答：“救命恩人”。
毕竟他满脑子都是幼年的自己，孤独地侧卧在床上，双握住那串珠子，轻轻抵在发烫的额头。
好在，父亲并没有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生气，反倒正式决定将串传给他。
同时教导他，无论发生什么，串不能离身。
“因为这珠子是有灵性，一旦离了主人，灵气就没了，时间久了，就像是人死了。”
“我的串，死了吗？”
此刻白朗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串珠子。
模样是一点儿错也没有，晶莹透亮，干净的明黄色，用眼睛数一遍，不多不少，整十三颗。
白朗把珠子移到眼前，借着吧台反射过来的蓝光，仔仔细细地看。
其中两颗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上面隐隐有凸起的纹络，那是两个刻上去的字。
白朗眯起眼睛确认：一个字是雨，一个字是珍。
不是他的那串。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白朗吐了一口气。
沈天青还不知道，“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狼哥？”
白朗决定先不把话破，“你是从黑市找回来的，那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的卖主是谁？”
沈天青摇头，“这也难了，帮我买回来的这家是个二店的老板，他上有一件，正好是上个月有人拿来出货的，也是受人所托，我没细问。”
白朗点头，“多少钱？我付。”
沈天青摆，“别这么客气了。总之我就当交了狼哥你这个朋友，以后咱们肝胆相照，互通有无！”
白朗正想反驳，只见眼前的女调酒师，突然端来两杯柠檬水。
她的袖口里，戴着链一类的东西，轻轻撞击在玻璃杯上，发出一串脆响。
这声音很特别，白朗一听见，赫然把视线移动过去。
再看眼前的人，似乎已经不再是陌生人了，倒是周身散发出一阵熟悉的气息。
“真的没有养乐多吗？”
沈天青声抗议，把吸管插进水杯，喝了一口，又，“狼哥，关于那起爆炸案的资料，你上掌握多少？”
在离开执法局前，白朗的确调出了相关资料。
只是他的级别不够，只能看一些粗略的内容，要看详细内情，还需要组长方舟的审批。
当时负责档案的执法者问，是否需要帮忙向方舟提起申请？
白朗当时心烦意乱，只草草地，“先不用了。”
现在沈天青这么直白地问，白朗也只能，掌握得相当有限。
当年那起爆炸案影响恶劣，接近一年后才调查完毕。
最后的书面结论是：2号仓库里储存的物质，发生了化学反应，由此发生爆炸。
事故原因似乎没什么疑点。
白朗吸了一口烟，看向沈天青，“案子发生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吧？”
沈天青一口一口地吸着柠檬水，“也不算很了，当时上中学。”
“那天晚上你没去八街看看热闹吗？”白朗问。
“那个商业街的立牌仪式，你爸好像还亲自出席，亲点燃了烟花。”
沈天青神情郑重，“当时我姐姐沈思月刚刚失踪，我没有那个心情去。”
白朗让水仙，直接帮他们预约周三晚上去“水下”的“门票”。
水仙告诉他，已经问过了，本周三晚上的主题没什么特殊要求，正常进入即可。
“没什么特殊要求，那是什么主题呢？”
沈天青十分好奇，“不是据都很刺激的吗？”
水仙笑了笑，没回答。
沈天青跟着白朗走进“水下”酒吧，沿着略显逼仄的木质楼梯一路走下去。
地下一层很大，有一个半圆形的吧台，两个服务生站在里面忙碌。
客人们散落着坐在各处，相当随意。
沈天青声，“狼哥，我看这里挺普通的，哪有什么特殊主题啊？”
白朗环顾四周，“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男的？”
的确都是男人。
从服务生到客人，全员男性。
不同的身材、不同的穿着风格、不同的年龄，都混杂在一起。
他们靠得很近，笑都很亲热，莫名带着一些旖旎的情调。
白朗大概明白了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他本想回头嘱咐沈天青几句。
不料，转眼间，他已经被两个男人，拉到一边的桌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