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科幻灵异 > 深夜异闻 > 正文 第309章 寄生天使
    顾星很乖觉。

    她坚持拍摄“寄生天使”的专栏,已经令杂志社的领导,对她多有不满。

    此时,如果再生出事端,恐怕她的工作就要不保。

    所以她便也不再追问关于王丽英的故事,继续寻找其他人的素材。

    但她跟王丽英的友情,就算是结下了,

    每次去采访,就算不跟王丽英碰面,顾星也会给她带去些吃的用的,王丽英还回赠过感谢信给她。

    顾星发现,王丽英写得一好字,文笔也很不错,起话来条条是道。

    她开玩笑,“等你出狱了,不定可以写本回忆录出!”

    王丽英意味深长地,“那得看看,环境是不是足够安全了。”

    虽然很关注王丽英,不过今天顾星来东渡河,为的不是见她,而是为另一个人而来。

    此人名叫张蒙,是女子监狱里的清洁工。

    今年四十五岁,黑皮肤,个子不高,话少但很热情。

    因为顾星常来常往,两人就算认识了。

    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陷入了一桩故意伤人案中,并且被指控为疑凶。

    顾星来找这里跟她相熟的狱警,打听打听案件的前后经过。

    事情发生在两周前,张蒙下班回家。

    她就住在东渡河附近的烂尾楼里,这里空间逼仄,环境潮湿,

    却因为租金低廉,且距离她打工的地方又近,所以一住就是数年。

    跟她同住的,是她五十岁的丈夫何辉。

    何辉目前没有工作,据因为几年前在工地上打工时受了腰伤,此后不能干重活,于是赋闲在家。

    两人没有子女,生活开支都由张蒙一人承担。

    因此张蒙除了在女监做清洁,也会到附近收收废品,工作很辛苦。

    那天晚上,她刚过9点,就上床睡觉。

    根据她的法,她一直睡得很沉,然后忽然在朦胧之中,感到一阵异样的冰冷。

    冰冷的液体浸入她的口鼻,让她几乎要窒息。

    等她挣扎着清醒过来,发现丈夫何辉竟将她拖到了浴室里,扯着她的头,狠命按压进水池中——他要淹死她!

    张蒙,自己不会游泳,本来就很害怕水,这一点何辉早就清楚。

    加上当时,她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按进水中,已经呛水,难受得浑身发抖。

    但是何辉不由分,用力一次次把她的头,深深浸入水里,如同一个可怕的冷血杀。

    张蒙为了求生双胡乱扑腾,情急之下,打翻了边的许多东西。

    就在那时,她摸索到了一个东西,于是抓起来向后砸去。

    事后证明,她砸向何辉的是一个玻璃瓶装的芳香剂。

    而那一下正砸中了何辉,对方施加在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下来。

    张蒙大口喘息着抹干脸上的水,发现何辉仰面倒在地上。

    芳香剂的瓶子打破了,碎片就在脚边。

    就在这里,双发的法出现了明显分歧。

    张蒙描述,何辉虽然摔倒了,但口中对她谩骂不止,大吼着“我要杀了你”、“你活着有什么用”、“去死吧婊子”,同时准备起身。

    张蒙害怕对方会伤害到他,于是她捡起一片碎玻璃,直接对着何辉刺过去。

    张蒙刺中了何辉的腹部,鲜血开始渗透出来。

    何辉痛苦地抽搐、求救。

    满是血的张蒙也吓坏了,在午夜时32分,她拨打了急救中心电话。

    但按照何辉律师的法,在遭到第一下打击之后,何辉倒在地上,当时就已经不具备再次攻击张蒙的可能。

    同时,他否认何辉有杀害张蒙的动,给出的理由是:此前把张蒙的头按进水池里,那根本不是何辉的本意。

    因为何辉并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何辉患有梦游症。

    他所谓的“杀妻之举”,根本就是一场梦游。

    而就在倒在地上的瞬间,何辉逐渐从梦游中醒来,意识处于清醒与模糊的边界,没有行为能力。

    “而张蒙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以残忍段刺伤了何辉,导致何辉腹部受伤严重。”

    于是,何辉律师,“这就是故意伤害。”

    顾星不肯相信,张蒙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朴实和气的大姐,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动伤人呢?

    狱警叹了口气,“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张蒙呢?”

    跟狱警聊过之后,顾星心情不佳。

    想来既然到了东渡河,干脆就去仓库走走转转,拍几组照片。

    暮色四合之际,光线效果最是动人。

    顾星自己也不清楚,对于本期“难以磨灭的城市记忆”的杂志主题,她怎会第一反应,就想到十年前29案的枪战现场。

    也许的确是受到了王丽英的影响吧?

    抱着拍拍看的想法,走进这间废弃仓库。

    没想到刚刚拍了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话声。

    顾星虽然平时一个人在外面跑新闻习惯了,危险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

    但毕竟这里人烟稀少,还是不免有些提心吊胆,想着安全第一、尽快离开。

    就这样,迎面遇上了十三仙和沈天青。

    他们三人边走边聊,还算融洽,行至路灯处,方把对方看了个仔细。

    顾星见沈天青有些眼熟,听他自报姓名,才恍然大悟。

    “我怎么好像见过你?你就是彭城首富沈西来的儿子嘛,过去我们杂志社还发过采访函,想邀请你来拍摄一组照片,结果被你们集团断然拒绝。”

    沈天青羞赧一笑,“这些行程安排的掌控权,都不在我自己里,如果你现在想拍,我倒是不介意”

    顾星摇头,“虽然‘灰头土脸的富家子’也是一个蛮有噱头的主题,但我没那么恶趣味关注你的私生活,更何况你旁边还有别人这位姐,恐怕也不愿意被媒体拉出来曝光吧?”

    沈天青看着十三仙,“她可比我还有名,‘彭城十三仙’,你听过没有?”

    顾星来了兴趣,上上下下打量着十三仙。

    “原来你是那个传中的仙姑?我一直以为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没想到却是个姑娘?”

    “你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做我的模特,披露一下,你是怎么搞了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又依靠风水那一套,骗了多少人?”

    听她语言尖刻,十三仙倒是不生气,“这么看来,顾记者你不信风水?你是彭城本地人吗?”

    顾星点头,“我是啊!在我时候,彭城的喜福会,风行一时,我爸妈当时还是喜福会里胡门的信徒,有事没事就要拉着我去拜狐仙。”

    “我记得当时那个狐仙对我,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都喜气洋洋,那样好运也会降临到身上。”

    “可是我呢?我总是表现得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担忧,他们就让我改。”

    “可我又不信他们那一套,所以不管他们什么,我都皱着眉头去反驳。时间长了,爸妈对我的感情越来越疏远,还狐仙没有给他们带来福运,都是我害的。”

    “直到十年前喜福会溃散,他们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从那以后,我们家从上到下,没人再信风水!”

    十三仙忍不住,“你的有理,那狐仙的话,确实没什么好信的。只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又出现了当年胡门的后人,也自称狐仙,还骗了不少人呢。”

    顾星不解,“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十三仙想了想,决定不妨多透露一些。

    “这人名叫胡安,之前曾经在一个许愿站上出现过,不过也不排除通过其他方式招收信徒。”

    “虽然我也给人看卦收钱,但她的生意,做得比我大多了。更糟糕的是,她还会唆使人杀人!”

    “胡安?”

    顾星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依稀记得仿佛在东渡河女监里听过。

    “你确定她是神婆?我怎么记得她是个作家?女监里的图书角,好像有放置她的书,很多犯人都曾经看过”

    十三仙和沈天青对望了一眼,继续,“没错,她曾经确实是个络作家,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了自己的作品,但这人很会蛊惑人心,也许那些书,就是她跟女监里的人,达成联络的方式”

    话到这里,十三仙兀自一惊。

    刚才顾星提到的张蒙案,再度浮现在脑海。

    细细想来,此案,跟之前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一系列案子多有相似。

    且地点又是在东渡河附近,只怕不是巧合。

    但案件中,张蒙对丈夫何辉只是造成了流血伤害,并没有伤及性命。

    如果,背后也有胡安的指使,那么恐怕她不会满足于目前的结果,还会继续下。

    想到这里,十三仙不由觉得心里打鼓。

    顾星迟疑地发问,“你的意思是,在女监里打扫卫生的张蒙,可能是通过那本书,而认识了你的那个胡安。”

    “又通过某种方式,变成了胡安的信徒,由此受到她的蛊惑而动伤人?这是不是太离谱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三人在巴站停下来,同时陷入了沉默,

    都在用自己的思路,复盘刚才彼此交流过的信息。

    直到车子呼啸而来。

    三人上车,在后排落座,顾星才再度开口。

    “我能不能问问,你们两个,一个仙姑,一个富家子,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对29案那么感兴趣?”

    十三仙,“我们是被绑架来的。”

    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沈天青显得很紧张,急忙补充,“其实只是一场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还是不要张扬出去”

    顾星会意,“那么这场误会,跟那个胡安有关系吗?”

    十三仙点点头,“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们,但关于她的事情,我建议你去查一查。既然你有意关注张蒙的案子,那么这可能会是一个少走弯路的线索。”

    顾星,“你看起来对胡安很了解嘛,都同行相轻,你跟她也算半个同行了!那你愿意帮助我吗?”

    十三仙的神情很慎重,“我更建议我们互相帮助,我可以给你提供胡安的消息。”

    “反过来,关于你刚才提到的女囚王丽英,她对当年29案的了解,你能不能帮我们问清楚?”

    顾星,“这倒不见得行不通,只是你们要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查29案?”

    话音刚落,顾星的发出振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新闻提示,“今天下午,市区发生了枪击案?”

    沈天青一阵紧张,忍不住抓住了十三仙的,“仙姑,会不会”

    十三仙安慰地对他笑笑,“别急,如果有什么事,白朗一定会先联系我们的,除非他现在不方便。我们应该对他有信心,对吗?”

    巴驶入市中心总站,三人同时下车。

    顾星还要回杂志社工作。

    十三仙和沈天青,就在车站跟警队派来的探组会和,一同前往执法局做笔录。

    他们已经决定,只下午是一场误会,只是跟林樱见面聊了聊,双方没有发生冲突,最后和平分开。

    只是执法局上下,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所有人都面容阴沉,好像发生了什么巨大的灾难。

    结束询问后,沈天青试图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终于看见执法者凯,从洗间走出来,急着迎上前去,

    发现凯两眼通红,神情也不似平常,便问,“发生什么了?”

    凯揉揉眼睛,“沈大少,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沈天青点头,“我没事只是感觉你们不太对,怎么队里的人,突然都换成了我不认识的?舟爷呢?”

    “他答应了今天行动之后,就跟我联系,可是却一直没来电话。我还想跟他当面解释一下,今天我不是故意不听他的安排,去跟林樱见面,我是因为”

    凯摆摆,“不用了,总之你人没事就好,舟爷今天中午听你从医院失踪了,当时还很担心的”

    到这里,语气难免带了些哽咽。

    沈天青心下一沉,“舟爷在哪儿?新闻里的枪击案,就是你们下午的行动吗?”

    凯点了点头。

    “那舟爷人呢?”

    沈天青急得抬高了音量,“你倒是告诉我啊!他跟我保证过,今天下午会很危险,但是他会保护我妈妈,还会安排白朗保护我!可是现在他人呢?”

    凯,“他保护不了任何人了,不管你还是你妈妈,因为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沈天青顿觉透体生凉,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不由得发起抖来,“舟爷受伤了?”

    凯摇头,“不,他死了。”

    “不可能!他”

    沈天青还想再,却感到被人拉了一把,回头看见是十三仙。

    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充满痛苦跟恐惧。

    她,“天青,你先别激动,我们出去。”

    “他舟爷死了!你听见了吗?”

    沈天青甩开她的,“这是什么鬼话?舟爷是负责我们一切的那个人!他怎么会死呢?”

    “难道今天下午发生的枪击案里,死的不是坏人?而是舟爷?这是什么笑话吗?这”

    “死的不仅仅是舟爷!”

    凯咆哮起来,“还有我们的兄弟们!还有、还有”

    “还有谁?”沈天青转过脸去。

    “还有你母亲。”

    凯回答,“郑安琪,也就是袁梅。”

    方舟的追悼仪式简洁而朴素,警队里许多同事都到场了,—给方舟的墓碑献上鲜花。

    白朗远离人群站在一旁,看见凯出面,陪同方舟的家属们站在一起。

    直到今天他才得知,方舟的家庭情况——未婚,父母都已年迈,好在还有个大他两岁的姐姐,还可以照顾二老。

    方妈妈哀哀地哭泣着,儿子整天除了查案,没有任何空闲时间,连个对象都没有谈过,居然就这么走了

    白朗听见,忽然想起不久前,方舟还对自己自嘲,以后八成是要孤独终老的。

    恐怕年纪大了,只能住进养老院里。

    他还很看好长岁养老院。

    想到这里,白朗心下一酸,忍不住喃喃自语,“组长,原本好了,我去养老院看你的,现在,看你的地点恐怕要换到这里了”

    凯向方舟走来,两人并肩而立。

    凯,“狼哥,你要不要过去跟舟爷的家人聊几句?他姐姐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还听过你的名字。”

    白朗,“算了,我去了也是给人家添堵。”

    他低头看着砂石地面,

    余光却看见凯的上,拴着一个有点古怪的挂饰。

    别人或许看不出门道,但白朗却认得,这颇像是一个护身符。

    虽然边缘磨损,显得老旧。

    不过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还有精细的镶边,都能看出,的确是一件用心的作品。

    白朗问,“这是什么东西?你求的符?”

    凯摇头,“是舟爷的遗物他身上发现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还会信这些东西,以为是他家人给求的。”

    “没想到,返还家属的时候,他姐姐却没见过,但看得出来,像是过去流行过的护身符。”

    “既然都磨得这么旧了,或许舟爷一直带在身上,他姐姐就好心送给了我,我跟舟爷朋友一场,如今留个念想,也希望以后,能在工作中保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