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科幻灵异 > 深夜异闻 > 正文 第326章 天至日
    在丁局的首肯下,白朗见到了还在看守所的戴硕。

    数月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巅星娱乐公司老板。

    如今,已经没了盛气凌人的架势。

    听白朗要问他父亲的事,他变得越发谨慎起来,“上一辈的那些生意,早都跟我没关系了!老头子一走,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你们不能到我这里来算账!”

    白朗,“你不用担心这笔账会算在你头上,只是想跟你打听打听,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关于29案有没有提过什么?”

    戴硕想了想,“我这样,算是协助你们调查?”

    白朗点头,“当然算。”

    “那可以算作是我的立功表现,对我从轻处理?”

    戴硕慢悠悠地,“关于这些条件,咱们可得先好!”

    白朗笑笑,“你父亲已经不在世,你也没办法再举报他了,还能怎么立功?”

    戴硕,“我知道他的同伙是谁,对方来头可不,这还不关键吗?”

    白朗,“我们也知道,他跟东南亚的跨境犯罪组织合作,不用你来。除了这个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戴硕陷入沉默,半天才,“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要执着于十年前的事情?连我父亲都,200年、2009年,这两年就像是噩梦一样,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非要旧事重提?”

    白朗立刻察觉出,他口中的弦外之音,“除了警方之外,还有人跟你提过十年前的事?”

    戴硕不吭声。

    显然,他还巴望着刚才提出的条件。

    白朗叹气,“好吧,你的意思我懂,如果你提供的线索,的确能够帮助我们,我会帮你去向上面争取,我保证。”

    戴硕这才开口,“巅星刚在彭城开起来的时候,愿意跟我合作的人还不多,我只能从老家找合作资源,当然,也做过一些不那么光彩的勾当,这些你们都知道了,不用细”

    “去年,彭城本地的财团,突然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当时还很高兴,以为自己总算在这里站稳脚跟、被他们接纳了,没想到,他们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

    白朗问,“哪家财团?你讲清楚。”

    戴硕,“不是一家,是沈氏集团和林氏集团,这两家的联合代表,他们一起来找我的。他们知道我租下了沈家的房产,就是发生命案的西城花园,作为公司艺人的宿舍,想跟我谈谈合作。”

    “我很高兴,还跟林家的继承人林樱见了一面,酒过三巡,他突然开始忆当年,问我知不知道十年前,我父亲跟他父亲也曾经合作过,但是我父亲不够义气,关键时刻把他们给卖了。”

    “当时我吓了一跳,酒也醒了,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饭局上全都是他们带来的人,其中还有个女人,自称狐仙,起话来神神道道的,更加吓人。”

    “我只能给他们道歉,让他们放我一马。如果以他们财团的势力在彭城搞我,我这生意只怕难做了。”

    “他就,只要我之后听他们的安排,或许可以考虑,不仅不整我,反而还帮我。”

    戴硕告诉白朗,原本林樱只是打算借着他们巅星娱乐公司演出的名义,把东门三流广场翻修一遍。

    但林樱带来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却对西城花园宿舍里住着的年轻艺人很感兴趣。

    当她察觉到,戴硕安排这些艺人,在宿舍里做皮肉生意之后,就表示自己想去跟他们认识一下,还保证不会断了戴硕的财路。

    白朗恍然大悟。

    看来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胡安结识了江东,显然之后江东犯下的杀人罪行,也一定有胡安的帮助和怂恿。

    “不过我猜,林樱跟那个狐仙之间也有矛盾。”

    戴硕想了想,“这么吧,毕竟林樱的弟弟林泉。也是我这里的艺人,林樱就算再冷血无情,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弟弟。”

    “可我发现,他好像怀疑那个狐仙,一直在怂恿他弟弟做坏事,为此两人还发生过争吵。”

    “我听见狐仙,你现在可以不信我,等到大限来临的那一天,今天这些蝇营狗苟,都会不再重要。”

    “大限是什么?”白朗感到脊背发凉。

    戴硕,“具体是哪天我不知道,但狐仙隐隐约约提过当时涉及到安排三流广场演出的时间,我记得她,‘天至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你知道‘天至’是什么吗?”

    “天至。”

    白朗心头苦涩。

    这个他父亲十年前编下的谎言,没想到十年后,竟又一次带着威胁出现了。

    结束与戴硕的见面后,他便直奔养老院去找黄时雨。

    如果胡安跟林樱的计划表,也有明确的时间限制,那么搞清楚“天至日”就是目前的关键。

    好在,黄时雨对此还有印象,他告诉白朗,按照白衣曾经的法:“天至”会以十年为期限进行循环,每次持续数月之久。”

    “天至日”分为两天,一天是“噩梦的开始”,一天是“噩梦的结束”。

    “那时候你父亲编造这个传,本质上是想要借此让沈思月逃生。所以对他而言,所谓开始,应该就是他实行搭救沈思月计划的那一天,而所谓结束,就是指计划成功或失败的那一天。”

    黄时雨,“不知道这能不能给你们一些线索?”

    白朗摇头,“十年前,在沈思月被杀的当晚,父亲的计划就失败了,可那时候还是夏天,跟现在的时间有些对不上,除非”

    “除非什么?”黄舒在一旁问。

    “除非,对父亲来,沈思月死了,并不意味着计划的彻底失败。”

    白朗缓缓地,“而是胡门和白门,这两家的安危,才意味着最终的结局。”

    “想当年,沈思月死后,父亲曾经让我去向胡门传递一条消息,详细内容,‘卦已经算过,连日风波不停,起卦守城,宜从长计议,忌山间出行’。

    “可惜我去错了地点,没能及时告诉给胡安,结果胡门随后就在山上遭遇了车祸。黄老爷子,不知这条消息你能作何解读?”

    黄时雨静默了片刻,吩咐黄舒道,“你出去。”

    黄舒无奈,只得起身。

    病房里,只留下他与白朗二人。

    黄时雨才,“按照你父亲的脾性,就算他自己甘愿赴死,也一定会想办法去救胡门。”

    “不过这里头有点蹊跷,他让你传递的这个卦象,不是他所擅长的类型,而是我们黄门常用的法。”

    “你看你熟识的那位仙姑,叫做‘十三仙’的,她起卦的方式是跟女珍儿所学,承袭黄门传统,就与此类似。”

    “特点是给出的指示,往往很明确,所以一般只针对普罗大众消疑解惑,同道中人之间甚少使用。”

    “也许你父亲当时的确是心急了,又或者他考虑到,你对风水秘术不够了解,怕你会出错,所以用了如此简白的方式。”

    “咱们分句来看,‘连日风波不停,显然是事情的前提,从29案,到沈思月被杀,这两件大风波诚然恐怖,当时我们也都萌生了离开彭城逃命的想法,可见此言不虚。”

    “‘起卦守城’,这是卦象显示应该要‘守’,也就是留下、按兵不动的意思,也许当时胡门也有意想走,你父亲则是建议留下。”

    “接下来两句就非常明显了,要‘从长计议’,还特别提醒不要去山上。这明,你父亲很可能得知了那个犯罪团伙的行动安排,意识到他们可能会考虑在山上杀害胡门一家,所以发出了这个警告!”

    白朗不语。

    当年胡门曾有计划,要去山上寻址,重开喜福会,这是胡安当年的法。

    不过查到现在,想来所谓“寻址”,也不过只是幌子,恐怕是要埋藏某些线索。

    而自己的父亲白衣也是很了解。

    可是在计划实行之前却走漏了风声,被组织的人发现,白衣意识到胡门再去上山便会有危险,才让自己去阻止。

    黄时雨看白朗不话,长叹一声,道,“我听舒儿,现在你们怀疑,胡门的后人,那个叫胡安的女孩,可能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甚至是包括养老院的这件案子,也是由她一策划?”

    白朗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黄时雨便,“你可以阻止她吗?”

    白朗,“如果我能做到,就不会导致别人再无故丧命了,现在我们缺乏确凿的证据去抓她。”

    黄时雨,“在抓她之前,不能先阻止她吗?”

    白朗,“我想,她一直都在恨我,不会听我的劝阻,除非我”

    后面半截话,没能出口。

    其实,这几天他已经逐渐认清那个最坏的结局:他被胡安杀死,或他把胡安杀死。

    唯有控制住整个计划的源头,那么这恐怖的连环杀人器一般的计划,才能真正停止下来。

    只是不敢细想,毕竟,太残忍了。

    黄时雨打断他,“孩子,阻止她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只是意味着要伤害她或伤害你,你可以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想,也许就可以破坏她的计划。”

    “她所的‘天至日’,很可能跟她自己比较在乎的日期有关。比如,她父母在山上出事的日子,又比如,白门遭到杀害的日子。”

    “这些,都可能意味着一个计划的覆灭,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你觉得呢?”

    白朗沉吟片刻,“黄老爷子,其实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懂,就是关于胡门经常讲究的‘势’,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黄时雨哈哈大笑,“我一直觉得,那是胡笳拿来自欺欺人的东西,什么‘顺势而为’,因势而起’,其实都是一派胡言。”

    “自己什么都不敢做,只想随波逐流、逆来顺受的时候,就这是‘顺势’,自己忍无可忍了,非要放一搏做出改变了,就是‘趋势’。”

    “现在想想,不过是把一切的解释权,都掌握在自己里,真不上到底是有智慧,还是太狡猾。”

    “不过这套理论,的确吸引了不少人。你如今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明白,生活总是很艰难的,人如果不肯相信背后有‘势头’在撑腰,只怕什么也做不成。”

    白朗走出病房,等在门口的黄舒便迎上来,“我父亲告诉了你很关键的线索吗?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白朗苦笑,“老爷子给了我很多提醒,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胡安的父母当年遭人杀害的日子,在那天到来之前,不知道胡安还会不会再伤害到其他人”

    响起,是十三仙打来电话,她急匆匆地,“你知道一周之后是什么日子吗?”

    白朗惊愣,“我刚刚才过,那是胡笳夫妇的忌日,怎么了?”

    十三仙,“谢天谢地,可算问到了一个明白人!林樱告诉我,林家已经派施工队,开始拆除东渡河的废弃仓库,预计一周之后就能完工,剩下的地基,要在完工当天直接炸平!”

    “很显然,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毁灭可能埋在地下的证据!可是那证据已经”

    白朗觉察出她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你知道那证据不在东渡河的地下,是不是?”

    十三仙,“是!陈庄洪亲口告诉我,它们应该埋在金兰路上!可是金兰路已经被沈家挖开了,却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就连沈思月的尸骨都没有!有人捷足先登了。”

    白朗问,“会是林樱吗?”

    十三仙犹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不能这样直接问他。如果他们已经销毁了从金兰路下挖出来的东西,现在却还要对东渡河下,这就明,很可能是他们误以为东渡河地下也有另外的证据,所以才会执行这个计划。”

    “眼下能够控制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暂且以为,自己的估计没有错。”

    听到这里,白朗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希望那份证据被林樱找到吗?如果证据被销毁了,或许林樱他们的计划也就终止了,他们起码不会再害人,不是吗?”

    十三仙暴怒,“如果任由他们把一切都毁了,他们会自认为跟十年前的事情毫无瓜葛,从此真正逍遥法外!真正应该拿到证据的人是我们!就算我们现在落后一步,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得。况且j组织”

    白朗忍不住问,“林枝,现在对于林家来,究竟是你想控制他们?还是j组织想控制他们?”

    十三仙没有再答话,她只是立刻挂断了电话。

    雨从傍晚时分开始下,好像太阳的降落是某种预兆。

    潮湿、粘稠的空气,笼罩在彭城上方,天黑了,雨夜缠绵悱恻。

    林樱坐在写字台边,桌上摊开着今天送来的检测报告。

    从金兰路地下挖出的部分骨骸,的确是沈思月无疑。

    只是那骨骸边还有两颗牙齿,经鉴定是来自于两个成年男子,其中一个是父亲林春山。

    父亲何时缺失了一颗牙呢?

    林樱回想不起来。

    从时候开始,父亲在他眼中是一个强健的君主形象,维护着林家的商业帝国,也同样维护着他们的家庭。

    只有提到j组织和那个遥远的女人“珍时,他才会流露出一种恐怖的神情:牙齿打颤,肩膀萎缩,深深陷入到自己的影子里,仿佛成为了可怜的一团。

    林樱作为长子,常常陪伴他出席各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种样态时几乎不敢相信。

    后来,直到年幼的他,第一次被j组织派来的人抓走。

    在黑暗中,他也感受到了那种陌生的恶。

    对方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冷酷的笑声,撕下他的眼罩。

    逼迫他亲眼看着他们剥下了一只死狗的皮。

    目的当然是恐吓他,让他见识到他们的权威。

    这招奏效了,当他们把他放回到林春山身边后,他发现自己也习得了跟父亲一样的恐慌反应。

    “j组织”,一个噩梦般的词汇,如果可以,这对父子都想用毕生的力量去忘掉它、摆脱它。

    难以置信,这些年来,j组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仍旧跟彭城的财团维持着合作。

    尽管彭城的法制越来越严格,也让他们越来越难以钻空子。

    但有时当他们需要转运一部分赌品或武器这类的违法货物时,为了行程上的便利,仍旧会考虑利用彭城仓库作为周转点。

    林春山和沈西来,都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变成了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喽啰。

    林樱原本还满怀期望地等待着父亲的反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住进了家里。

    他可以服自己像母亲一样,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待她。

    可是她那双跟自己一样的异色瞳孔,却仿佛无时无刻不再宣告她在这个家中的身份。

    随后林樱看到,父母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母亲多次哭喊,这个女孩会带来噩运,因为她母亲是那样一个可怕的怪物!

    于是林樱明白了,妹妹的母亲来自j组织(甚至还是j组织的头目),她的到来,像是来自j组织的一个更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