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
他当然是吃得下的。
林柯艾在车上又吃了一个红豆包, 下了车又嚷嚷着饿了。
可爱是洛钦抱着的，林知夏对他的唠叨嘀咕充耳不闻，转而问洛钦, “你真的确定, 你要做菜？”
洛钦自信满满地点头, “我学过了，你相信我。”
林知夏趣, “跟网上学的吗？”
“跟李姐学的, ”洛钦抿了抿嘴，“当然我觉得网络视频教学，其实也还不错。”
林知夏笑出声。
本来他们计划晚上出去吃的，但是不知道洛钦突然抽什么风, 自告奋勇包下了今天的晚餐，他倒要看看成果会是什么样。
洛钦放下可爱就去了厨房, 还把李姐赶了出来, 林知夏带着林柯艾在客厅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他走到厨房，想要观摩洛钦的战况，却见洛钦左手锅铲, 右手平板，看起来是挺有条不紊的, 但是平板里却传出来了清晰的讲解声。
“首先，我们需要准备青红椒, 淀粉，食油，番茄酱……等食材……”
这佛脚抱得还能更临时一点吗？林知夏腹诽。
但是洛钦围着萝卜围裙, 板着脸，皱着眉，严阵以待地看做饭视频的样子，真的还挺可爱的，林知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发现他进来之后，洛钦立时放下平板，挠了挠鼻子，“突然忘了步骤。”
林知夏才不给他面子，直接拆台，“按照你这个一边学习一边实践的速度，我们还吃得上年的晚饭嘛。”
林知夏边着边走到洛钦旁边，探身去看洛钦切的食材，嗯，切的还是挺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出来还能不能看出本体。
洛钦顺手喂了他一个西红柿，自信不减道，“肯定吃得上，很快的。”
“切。”
林知夏走到另一边，他也有要做的菜，八宝饭。
早上让李姐帮忙蒸了糯米饭，食材也都处理好了，应该很快就能完事儿了。
洛钦看到他的动作，好奇地问，“夏，你在弄什么。”
林知夏想都没想，随口道，“八宝饭啊，咱们这儿过年不都吃这个吗，你没吃过？”
洛钦微微一愣，没话。
洛钦没有接话，厨房里突然的安静让林知夏回过神来。
桐城好像是没有八宝饭这个习俗的。
他心下一沉，然后心地观察洛钦的神色，洛钦只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没什么。
但林知夏总觉得，那个眼神里似乎有些别的意味。
他在洛钦面前出纰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都是些细节，可是加起来也挺致命了。关键每次洛钦明明注意到了，但都没有拆穿，更没有追根究底。
他是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对于林知夏三番五次的不对劲却总是视若无睹，是真的因为没有任何想法么。
林知夏有些心慌，又有些迷惘。
既然已经做好要一起生活的准备，他是不是，应该跟洛钦清楚？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林知夏还是在想着这事儿，好在林柯艾一直在闹腾，评比桌上的菜哪个是最好看，哪个最丑，洛钦抱着他耐心地听他胡扯，所以林知夏的心神不宁暴露的没有特别明显。
“可爱，叔叔做的菜好吃吗？”
林柯艾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好次！”
洛钦有些得意，冲林知夏挑了眉。
“他吃什么都好吃，他的话你也当真，”林知夏笑，然后夹了一个丸子到嘴里，洛钦期待地看着他，林知夏眨了眨眼，“味道还行吧。”
洛钦长舒了一口气。
林知夏心下稍稍平静了一些。
“爸爸，我要吃枣枣！”
林柯艾指着林知夏面前的八宝饭，大声喊道。
“好的，爸爸给你盛。”
林知夏用勺子挖了一块给他，黏软香甜的八宝饭入了口，林柯艾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洛钦也，“夏，我也想吃。”
“不就在你面前嘛。”林知夏声抱怨，然后也给他盛了一点。
“我好喜欢，八宝饭哦，可是爸爸，只有过年才会做，”林柯艾边吃边叹气，“日子真难过。”
林知夏面色一滞，下意识地看向洛钦。
“很好吃，很甜，”洛钦，“我还是第一次吃。”
“那，那洛叔叔你好可怜奥，”林柯艾同情地看着他，“爸爸，他每年都，都有的吃。”
林知夏头疼。
他都刻意不提起这一茬，可架不住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
饭是吃不下了，林知夏借口不舒服就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洛钦来了。
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房里。
林知夏坐在床边，见他进来也没话，洛钦坐到他身边，轻声问，“夏，你怎么了？”
林知夏咬了咬嘴唇，然后迎上洛钦的目光，下定决心道，“洛钦，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洛钦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是指，你跟以前的林知夏很不一样这件事，我的确，很早就看出来了。”
他的猜测其实远不止这个，但是他又不能唐突地在林知夏面前出自己的揣测，万一是错误的，就很冒犯，所以只能语焉不详。
果然，洛钦是知道的，林知夏想。
“我的确不是之前的林知夏，”林知夏声音微颤，眼睛看向别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现在的样子。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应该没人会信吧，不定还会觉得我神经病，如果不是我自己的经历我也会觉得太荒唐太离奇了。”
“我信的，”洛钦把他拉入怀中，轻声，“夏，我其实这样想过，也许你跟以前的林知夏不是一个人，但我也只是想想，因为这种事情实话，确实是很不寻常的，我怕是自己想太多。我没有问你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愿意我知道的话，你会自己告诉我，你不，明这是你的秘密，我不想强迫你，硬要你出来。”
他原以为洛钦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觉得不舒服，觉得惊慌，甚至更过激的反应林知夏都有预想过，因为这的确是件不太容易接受的事情，可没想到，洛钦很温柔地接受了。
林知夏心里暖暖的，他环住洛钦的脖子，轻声，“所以你每次看出破绽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洛钦淡淡笑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离婚之前我就觉得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跟以前不太一样，但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一层，”洛钦顿了顿，“后来再遇见，有一次我们去吃饭，你你对螃蟹过敏，我才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念头。”
林知夏轻轻叹气，“原来是那个时候翻的车，我都不记得了。”
洛钦斟酌再三，还是问道，“夏，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完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呀，”林知夏低声，“四年前吧，一开始，我没有他全部的记忆，我真的以为你是我的伴侣，我一直是一个人，第一次有了家人，当时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所以虽然你对我总是很冷漠，但是我还是想靠近你，我真的没有做戏，也没有别的坏心思，我只是以为我们是情侣之间闹别扭，所以你不愿意搭理我。后来，我从乔玫的生日会上回来，我突然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跟你提出了离婚。”
他声地，缓慢地着那个时候的事，却好像一把把刀子割在洛钦心上。
虽然他有过这样的猜测，可当他知道这一切不是猜测，是现实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自责感顷刻间将他吞没。
那时的林知夏，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努力地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得到的回馈却全部都是恶意。
尤其是自己。
他将他清清白白的真心，踩在了脚下，还一次又一次地用言语刺伤他。
他记得每次被自己讽刺后，林知夏都只是无助地看着他，然后默默地缩回自己的角落。
那么多的委屈，无人可，只能自己独自饮下。
而那个时候的洛钦却觉得，他在装可怜。
“对不起，夏，”洛钦用力地抱住他，“对不起。”
洛钦不知道该什么，只能一遍遍地重复这三个字，可越就越难过，越就越懊悔。
在此之前，他曾经无数次跟林知夏过要补偿他。
但是现在，他觉得着会补偿的自己，真的非常可笑。
作者有话要：我掐指一算，快，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