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锦在原地愣了好久之后才返回去牵住了沈白的手。
牵手这个动作在所有的暧昧里算是再单纯不过的了, 它不如亲吻热切，也不像拥抱温暖，更不像做.爱那样刺激。
可即使是这样, 也足以令沈白感觉到踏实, 有种闭着眼往前走都不会迷路的感觉。
是那只在脑海里想了很久的手。
他不知道那段空洞的日子过了多久，只知道当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还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关于程似锦的模样。
以前他到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多好，他见过很多人, 也触摸过很多人, 也有更多的人几乎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
可他就是能把程似锦所有的细节都回忆起来，细到他掌心的纹路都能清晰可见。
真神奇。
“你要跟我朋友喝酒吗？”程似锦回头看着他。
“听你的。”沈白笑笑。
“那....”程似锦放慢了脚步，紧贴在他身边, “你少喝点儿吧，给我个面子，好歹我今天是寿星啊。”
“好。”沈白。
程似锦的朋友们还在卡座上玩游戏, 只不过又换了个新花样，一群人拿着一副扑克牌在玩国王游戏。
沈白以前就不喜欢跟这群大学生玩这个游戏，觉得他们玩的太单纯了，一点儿也不够刺激, 顶天了也就是亲个脸什么的，没劲。
“呦呦呦！”卡座上人看见程似锦牵着沈白往这边儿走的时候, 很默契的再次发起了起哄的声音。
“似锦牵的是谁啊？”一个穿着无袖T恤的男的走到程似锦的身边喊了一嗓子。
“还能是谁，我男朋友啊。”程似锦松开了沈白的手, 挽着他的胳膊坐进了卡座里。
卡座上的人再次很默契的嚎了一嗓子。
沈白对这群大学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搁以前他肯定起身就走了，不，搁以前他压根儿就不会坐过来。
他当初跟程似锦也睡了差不多也有半年了, 但是他基本上就没有关心过程似锦的这些朋友们，甚至连他最好的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都忘了。
“牛逼啊似锦，”又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人凑到程似锦身边喊了一声，“你已经一脚迈入Double S老板的后宫团了。”“操！你以后出门心点儿，你已经被我列入暗杀名单了。”程似锦推开了他。
大背头笑笑拿起一杯酒举到沈白的面前，扯着嗓子喊，“沈老板你好啊，我叫孙浩，敬你一杯啊。”
沈白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差不多都已经忘了酒是什么味儿了，而且他不用看就知道这群学生估计也买不起什么好酒，但他看在程似锦的面子上还是接过了那杯酒。
喝完那杯酒之后他就叫卡座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去点一套黑桃A过来。
沈白酒量很好，但他就是不太喜欢喝啤酒，觉得逼格不够高是一回事儿，关键是每次喝完啤酒都很想吐。
“给你喝我的奶茶。”程似锦把他的奶茶递到他手里。
“给我喝了，你喝什么啊。”沈白。
“我让你喝一口，你不能给我全喝了啊。”程似锦瞪大了眼睛，那架势像是护食的狗。
沈白微叹了口气，因为一直沉浸在能够再次看见程似锦的喜悦里，他都忘了程似锦是一个凭借着奶茶续命的仙男。
“好好好，”沈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就喝一口，你看你急的。”
“嗯，你只能喝一口。”程似锦抬手给他比了一点点距离。
沈白笑笑，咬过吸管慢慢的喝着奶茶，一口奶茶刚到口腔里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是什么味道的时候，他就看见程似锦的眼睛越瞪越大。
“好啦！你喝太多啦！”程似锦喊了一嗓子。
沈白吓得赶紧把奶茶还给了他，恐怕再晚一秒，程似锦就要上手抢了。
“我就喝了一点点，连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呢。”沈白叹了口气。
“香草味儿的，我最爱喝的。”程似锦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
沈白看着他一下一下的嘬着吸管，却没有要喝奶茶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那你是在尝吸管是什么味儿的吗？”
“我在尝你是什么味儿的。”程似锦笑着看着他。
沈白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嘴就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那你直接舔我嘴巴多好啊。”
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过了太久不话的日子了，别人想跟他交流基本都得靠盲字，现在猛地一开口就是流氓话，他还突然有点儿不适应。
程似锦很明显也愣了一下，咬吸管的动作也停了，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按了暂停键一样。
就在程似锦犹豫是不是要凑上去舔一下沈白的嘴唇时，他听见身边的人跟疯了一样的欢呼声。
接着他就看见了好几个服务员个个都举着一个黑桃心的灯牌往这边儿走了过来。
“我靠！”孙浩在程似锦的耳边喊了一嗓子，“你家沈老板这是来给你送聘礼了吗！”
程似锦在“你家沈老板”和“聘礼”之间窃喜了半天才抓到这句话的重点，他猛地抓住了沈白的胳膊，一不心还被吸管戳到了上牙龈，疼的他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怎么了？”沈白捏起他的下巴。
“戳到了。”程似锦指了指吸管。
“你三岁吗，要不我给你找个奶瓶吧，流血了没？”沈白捏着他的下巴来回的晃，想找个亮点的光线好好看一下。
“应该没流血，没事儿，”程似锦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晃了，“你干嘛送酒过来啊，还这么大的排面。”
“好歹也是男朋友十八岁生日呢，排面当然得给足啊。”沈白笑了笑。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把一个布满灯光的推车推到了卡座的前面，而后朝着程似锦微躬了下身子，“祝程四先生生日快乐。”
程四差点儿想当场跟沈大白分手，他身边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只有沈白这个没文化的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他的名字当成了“程四锦”，还以为他在家排行老四来着。
不管跟他多少遍前程似锦！前程似锦！前程似锦！他都会淡淡的一句——哦，知道了，程四。
气的他一度想用奶茶砸死他。
“人祝你生日快乐呢，程四你怎么不理人啊。”沈白转头看着他。
程似锦很想再挣扎一下他叫程似锦，不叫程四，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好歹也是刚在一起呢，还是收敛一下脾气吧。
“谢谢宋经理。”程似锦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客气了。”宋经理完又朝身后的挥了挥手。
紧接着那几个举着灯牌的人就站到了两边，有四个人举着一个红色的长筒站了出来，还没等程似锦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就看见长筒里喷出了满天的红色纸屑。
这.....洋里带着点俗的庆祝方式真是让人感动啊。
宋经理让人把酒摆好之后，又让人端上来一个大冰桶，仪式满满的开了酒之后又端着一杯酒过来敬程似锦。
程似锦只得尴尬的拿起手里的奶茶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等宋经理挨个把他们卡座里的人都敬完之后才带着那帮服务员离开。
还没等程似锦松下一口气，他就看见两个男人带着很不正经的笑往这边儿走来了，程似锦不认识他们，但是也很清楚这俩男人肯定不是过来找他敬酒的。
就冲刚才那么大的阵仗，全酒吧的人应该都看见沈老板在这个卡座里了，估计接下来都会不断的有人过来敬酒。
“找你的。”程似锦坐下之后气鼓鼓的了一句。
沈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迎面走来的两个帅哥他总觉得有点儿面熟，但又想不起来他俩是谁。
“白哥你在这儿啊，刚才去吧台都没找到你。”一个高个子的人弯下腰喊了一句。
程似锦瞥了他一眼，心想我他妈还和平鸽呢。
“嗯，”沈白搂着程似锦的肩膀，“给我男朋友过生日，有事儿？”
“男朋友？”矮个子的那个人皱着眉头，紧盯着程似锦上下的量。
程似锦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牵住了沈白搭在他肩膀的手，像是在示威一样的挑了挑眉。
得意的都忘了他的眉毛藏在了刘海儿下，别人根本就看不见。
矮个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后又拿起他们桌子上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就很自来熟的坐到了沈白的旁边，却把酒杯举到了程似锦的面前。
“帅哥你好啊，我还没见过白哥找过你这类型的男朋友呢，我跟白哥也挺熟悉的，你叫我Carl吧，”Carl笑眯眯的又举了一下杯子，“来，哥哥敬你一杯。”
程似锦又不是真像他长的那么傻白甜，太清楚他这话里藏了几层意思了，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是跟沈大白睡过的。
还挺熟悉的！熟你妈个酒瓶子！
哈呸！
论遇到心机绿箭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比他还箭了啊！
只见程似锦挽着沈白的胳膊晃了晃，“大白哥哥，我酒精过敏，不能跟这位什么卡哥哥喝酒怎么办啊。”
沈白险些当场笑出声来，抿了两下嘴唇才忍住了疯狂上扬的嘴角，他一脸严肃的拉开了Carl的手，“他不能喝酒，想喝酒去找别人喝吧。”
Carl像是没反应过来沈白对他居然是这个态度，他端着酒杯在那愣了好半天都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等我叫保安请你？”沈白看着他。
Carl还是没出声，也没动。
“哎呀，大白哥哥你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嘛。”程似锦又晃了一下他的胳膊。
“没凶。”沈白拍了拍他的手。
高个子的那个人比Carl先反应过来了，赶紧拉着他站起身来，对沈白笑着了一句，“那白哥我们先走了，不扰你们了。”
沈白一个眼神也没再给他们。
“他什么意思啊，”程似锦这会儿也不发嗲了，撅着嘴垮着脸看着沈白，“我这刚混到男朋友的位置他就来踢我的馆啊。”
“你还生上气了啊，”沈白笑了笑，“人家踢到一个铁板子都没话呢。”
“哟！还替你前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话啊。”程似锦气的拿起奶茶杯就开始使劲儿的咬吸管，像是把吸管当成了不能不能骂的沈白了。
沈白活了二十九年加看不见的那些日子，他都没有哄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反正以前那些男朋友生气了他就干脆利落的选择分手了，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但他现在却想尝试着哄一下程似锦，毕竟他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奶狗了。
“吃醋了？”沈白捏过他的下巴，看着被他咬的已经不成型的吸管，默默的心疼了它0.001秒。
“我吃什么醋，我吃CH3COOH！”程似锦瞪着他。
“你这就有点儿欺负人我没文化了啊，”沈白啧了一声，“你还跟你朋友玩吗？不玩的话咱俩出去吹吹风吧。”
“沈大白！外面现在只有几度啊！你抽风还差不多。”话是这么，但程似锦还是跟朋友们了一声先走了。
“走吧，”程似锦抱着自己的羽绒服牵起了沈白，“寿星陪你去抽风。”
沈白压根儿就不记得程似锦的生日是在冬天，他是看着酒吧里的人一个个都穿的这么清凉，还以为现在是夏天或者春天呢。
吹风是不可能的了，沈白走到前台的时候问了一下前台他今天有没有开车来，前台姐姐车钥匙在门童那里，沈白又问了一下他有没有把外套放在这里，然后姐姐又把沈白的呢大衣拿出来递给他。
等沈白穿戴整齐之后，才带着程似锦走出了酒吧。
一出门就被呼啸的老北风扇了一个大耳光，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呢大衣，结果并没有什么用。
“冷了吧，谁让你这么臭美，这么大年纪了还学我们年轻要风度呢。”程似锦穿着羽绒服也冻的直跺脚。
“你们年轻穿羽绒服不也冷吗。”沈白看着一辆拉风帅气的跑车停在自己面前时，他赶紧拉开副驾驶的们让程似锦坐进去了。
等他绕到驾驶位的时候，程似锦喊了一嗓子，“你喝酒了还开车啊！”
“嗯，没事儿，这片儿我熟，走路不会有交警查的。”沈白帮他系上了安全带，他现在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的车技，只有自己握着方向盘他才能安心。
“不是，这是查不查的问题吗？”程似锦继续喊着，“是你能看清路吗？不会头晕眼花什么的吧。”
“程四，”沈白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来，“你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我接下来会把你带哪儿去吧。”
“三更半夜的你能带我去哪儿，去开房呗，不过我可没带身份证啊。”程似锦完这句话都能听到自己闷在羽绒服里的心跳声。
砰砰砰的真没出息。
不就是做个爱吗，反正自己也已经成年了。
而且沈大白又这么帅，不吃亏不吃亏不吃亏......
沈白笑笑没有话，只是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他不喜欢带人回家里去，也不喜欢去别人家里，所以他在一家酒店里有一间长包房，多少翻云覆雨的销魂事都在那儿解决了。
就连跟程似锦的第一次也是在那儿解决的，以前到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来却觉得真是委屈了他的奶狗。
“你想跟我去酒店？”沈白把车子开出了酒吧门口，驶入了一条路。
“我....我都行。”程似锦一想到马上就要干一些马赛克的事情了，他就忍不住紧张的手心出汗。
“那你是想去我家还是想去酒店？”沈白又问。
“家！”程似锦连零点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好，那我们就回家。”沈白笑了笑。
沈白的妈妈早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而父亲也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病逝了。
所以沈白早就没有对家的概念了。
虽然他每天都能找到很多人陪他过夜，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彻底走到他的心里来，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带到家里来。
在他看来他的家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家，是他唯一的保护壳，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张伪装的面具，在自己的壳里他都是最放松的。
然后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面对无尽的空虚，这种空虚不是随便约个炮就能够填满的，相反的是很多次他约完炮之后都会继续回到这个空虚的家里来。
相比跟那些人睡一夜，他宁愿回家拥抱自己的孤枕。
可现在他却带了一只奶狗回到自己的壳里，因为他觉得只有把自己最喜欢的人带回到自己的地盘里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你要喝什么吗？”沈白拿出了一双拖鞋放在他面前。
“有奶茶吗？”程似锦换上了拖鞋，“刚才走的急，忘拿奶茶了。”
“应该没有吧，”沈白，“要不给你叫外卖送。”
“那算了吧，”程似锦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齁冷的，别麻烦外卖哥了。”
脱完衣服程似锦就不知道干嘛了，愣在原地傻站了好久。
是应该先去洗澡？还是应该先热吻一番？
“傻站着干嘛，进去坐啊。”沈白把两个人的鞋子都放进了鞋柜里。
“啊？”程似锦愣了愣，“直接做啊？不先洗个澡吗？”
作者有话要：
程四你四不四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