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策江山:嫡若惊鸿 > 正文 第346章 有没有你想要,却求而不得HaiGe.NeT
    容若唯有的一丁点睡眼朦胧被这句话闹的一激灵,人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寒冬腊月,冬季不太温暖的太阳很早就下山,黑夜随之拉开帷幕。

    房间里没有点灯,就着暗沉的光线,容若看不清慕北辰的脸,只有依稀的轮廓,也是冷硬清然的,弧线从下颚开始勾勒一点点往上,直到对上那双常年被雪覆盖般没有温度的眸子,清冷的,明亮的,深不可测的。

    “你找我有事?”容若可不认为慕北辰真的是特地跑来给她上药的,这个男人连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阴谋。

    慕北辰右抬起来,轻轻挥动了一下,宽袖随之带起一阵微风,泛起黑涛波纹,房间就登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让容若眼睛略感不适的闭上,听着耳旁淡如秋水的声音道:“你去墨流芳华了?”

    容若用食指揉了揉眉心,脑袋的晕眩感好多了,热度也退了下去,只是还有些无力,四肢泛酸,更懒得动弹,索性依旧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点头:“你有个好管家。”欧阳惜悦那点伎俩放在无知少女身上还能玩玩,容若怎么可能没看穿,不过人在屋檐下,不想多惹是非。

    “买个画都能晕倒,越发有出息。”慕北辰凉薄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容若放下,倏然睁开双眼,眸光灼灼的看过去:“王爷若是无聊来消遣我的,请出门左拐。”生病的人气性大,她不止头疼,还腰疼,背疼,屁股疼,哪有闲心像往常一样和慕北辰你来我往,舌尖大战。

    慕北辰冷眸定定的回视了半晌,忽而身体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容若见此以为他要走了,轻哼一声往下躺了点,侧过身来背对着他,打算索性再睡个回笼觉,等晚些连带着晚饭和宵夜一起吃了。

    等了许久,容若也没听到房门开动的声音,想着慕北辰难道跳窗进来的?脑子想着,身体更快一步直接翻回去,吓的惊叫道:“啊!你怎么还没走。”

    慕北辰俊颜冷然,神色寡淡的看着容若时,只叫她觉得自己在慕北辰眼里不过就是桌子上一盘味道平平的菜,“趴着,把衣服脱了。”

    容若眼角一个劲猛抽,这么直接的么?

    慕北辰像是忍够了容若磨磨唧唧,干脆弯腰双各抓了容若一只臂,就这么跟翻稻谷似的掉了个个儿,容若鼻子嘴巴突然埋入被褥里,人还晕乎乎的,她刚才莫名有种被慕北辰当杂技耍的错觉。

    还没等容若多想,她就觉得背上一凉,感受到肌肤在指尖战栗,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身子底下的被子,嘴上不饶人道:“王爷想看就直,给你看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闭嘴。”慕北辰冷冷的丢了两个字,容若打算还调侃两句,到底自己这个千年后的老鬼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露个背而已,露背装她都穿过,这点场面,她可不会像京城那些姑娘忸怩羞怯,反而自觉占了上风,蠢蠢欲动以一鼓作气好生教训这个死男人一番。

    不过容若的打算到底在开口前就夭折了,慕北辰也不知用的什么药膏,一贴到皮肤上,那个酸爽——火辣辣像被烤,还刺疼刺疼的跟万千子蚂蚁啃噬她的肉一般,再加上微凉的指头在她的肌肤上畅行无阻的放肆,容若快疯了——

    尼玛,你怕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老子信了你的邪!

    容若不会喊疼,可她的身体会有下意识的反应,挣扎或者扭动,却叫慕北辰冷喝一声:“不要乱动。”

    “你妹!”容若指头抓着被子,撑起脑袋别扭的往后扭:“慕北辰你有必要吗,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使得他这么折磨自己。

    慕北辰眉眼不动,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着指的动作,优雅的不像是上药,反而像抚琴作乐,眼睑收敛着看不清眸内神色,薄唇淡淡道:“孙婧玉死了。”

    “嗯?”容若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注视着慕北辰是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不过是惯常清冷的面容,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想来慕北辰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所以她听到的是什么?

    “孙婧玉死了?为什么?”容若忘了慕北辰还在给她上药,就要坐起身,这么一动作,扯到了背部的伤,疼的倒吸她一口凉气,眼泪不受控制的挤在眼角,她闭上眼仰起头来了两个大的深呼吸,再睁开时,眼眸依旧纯净明媚,哪里还有半分水色。

    慕北辰抹完最后一点药膏,把罐子放在旁边,拿一块干净的布子擦,漆黑如墨的黑眸似被层层黑幕遮盖,眼底一簇明光跟流星一般一滑即逝,“为什么忍着?”

    “啊?”容若重新趴在床上,侧脸枕着枕头,裸露的背部就这么坦荡荡的暴露在眼前,烛火轻晃也拉起了娇羞的迷离色,背部的主人反而无比坦然,好似那背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

    慕北辰眼眸深幽的看向容若伤痕累累的地方,绸缎般柔滑白皙的肌肤被鞭子抽的斑驳破碎,犹如一件上好的瓷器给整个摔碎了,对比完好的肌肤,那个地方更显得触目惊心,“你刚才很疼,为什么不喊出来。”

    乐了笑,痛了哭,这些生理情绪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就会产生,人非草木,故而生七情六欲,感知外界,并以此选择生存和需要的条件。

    容若莞尔一笑,这一笑如春天一缕风突然到来,吹起了第一朵花绽放的圣礼,使得整个屋子为之一亮,“王爷不也是,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与慕北辰不同的是,不管高兴的,糟糕的,自得的,失败的,容若还会有表现情绪的一面,只是很多时候她用笑容来掩盖真实的情感,与人拉开无形的距离,慕北辰则更加简单多了,一概的面无表情。

    容若想着,慕北辰若不是大昭静王,自己武功高强,下暗卫无数,就他这拽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怕早就被人打了十七八回。

    慕北辰深深的注视了容若一会,转身走到窗口,蜡烛的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地上的黑影显得奇怪又诡异。

    容若下巴搁在背上,脸侧枕着臂,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慕北辰的背影挺拔颀长,很像她在北方见过的白桦树,仿佛拔杆而起,直入云霄。

    透明的窗纸有外边挂着的红灯笼的烛火照入,晕成橙红橙红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森冷的脸庞渲染出一种鬼魅的诱惑力。

    “因为你孤独寂寞,渴望被接纳又排斥融合。”黑眸直视而来,带着穿透般的震撼力,看进容若心里,“容若,这世上有没有你想要,却求而不得。”

    有那么一瞬间,容若的心颤抖了一下,就像是盘桓千年的雪山,露出了雪崩的预兆,她跨过的千年岁月也就被慕北辰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沉沉的压在那本不再开启的书册扉页上。

    容若眼睑微敛,长睫盖住眸中翻涌蹦腾的情绪,敛了敛心思,再抬头时,眸光已平静,万千波浪全掩藏在内心深处:“所谓欲者,云何为欲,佛曰五欲六尘,道人见欲,必当远之。”容若挑起一边眉头:“今夜不是春花秋月,难道王爷要和我来一番悟禅。”

    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容若在这头,慕北辰在那头,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一双清然淡漠、静远幽深,一双澄澈清透、疏远戒备。

    不过有些微妙的情绪在无形中改变,一点一滴,一丝一缕,是把自己织就的牢不可破,还是滴水穿石,哪一天再来个开天辟地,造就另一番海阔天空。

    容若微笑的看着窗边的男子,素来莹白的脸庞因为红色灯笼的光晕多了一层微薄的绯色,更衬的风华独绝,隐约间又带了点不可言的蛊惑。

    他们两个永远在试探中靠近点,然后因为各自坚固的堡垒被排斥推开,等到下一次靠拢,再会被牢不可破的墙竖在中间,隔绝成两个单独的世界。

    容若曾经不心泄露过一次心思,而‘廉价’两个字好像一把利刃戳的她百孔千疮,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居然喜欢他,在她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时候。

    现在想想,或许容若还要感激当初慕北辰刻薄的言语,把她整个人从那种迷惑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她不知来历,不明归处,在寻找到自我前,她凭什么敢喜欢一个人。

    慕北辰先从这场无声无息的交锋中走出来,滚着银边的玄色宽袖被窗户缝隙溜进来的风吹的鼓鼓的,衣袍滚动,像是要乘风而去,然而周围黑色的剪影下,莫名叫他清俊的眉眼中刻上了淡淡的落寞。

    容若恍惚想起那个背影,刚要和眼前的慕北辰合在一起,眼神一晃,慕北辰离开了窗口,冰雪覆盖的面容仍旧是初时就有的矜贵森冷,仿佛全都是容若的错觉。

    “昨天晚上,孙婧玉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死状安详。”慕北辰行云流水般坐到摆放在房间中央的座椅前,重拾被打岔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