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有很强大的气息,这股气息甚至让身为妖的苍伐产生些微的不舒服，不过白言梨站出去后，那一点点的不舒服马上就消失了。
白言梨沉默着看向他们身后,在这百多人跪下后,还站着的几个身影就很突出了。
他们迎着白言梨漠然神情走上前，语调复杂又激动，“老大。”
苍伐眯起眼,看清这几张熟悉的脸后启唇发出怪声，“哦啧”,来的都是熟人，以前打过交道,看似穿着普通其实身份相当不简单。
苍伐甚至觉着他们出现在这的院落里相当不协调，这几位依旧站着却无视自己的人类正是如今威震大陆妖族的皓月七星。
多少妖圣找他们不到，今天倒是来的齐全。
天璇咬着牙,他身旁的天玑完好无损,这几位皓月星主在那场大战时不少都缺胳膊短腿,现在却跟正常人一样完整。
苍伐想起消失在他们体内的那些上元时代残存下来的意识体，那场大战，皓月高层看似损失不大，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创造了皓月这个组织并千年来守护着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老大！”一旁的天玑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身旁,天权嗓音沙哑的再唤了声。
苍伐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意味深长的落到背对着自己的白言梨身上。
从他们出现后，白言梨就站到了前方，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将自己完完全全保护起来。
人一背在后,指收紧后拳头用力到发白，表面的平静只是种掩饰，苍伐专注打量着白言梨的侧脸，这些年的相处让他足够了解自己的伴侣。
白言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冷情，人甚至有点紧张。
不过这份紧张应该不单纯。
上筷子不停，苍伐吃面的速度放慢，他看着白言梨缓慢转过身来。
皓月星主们的呼唤没能让他给出回应，人转身看向自己。
“夫君”很是柔软绵长的一声，带着彷徨和不安。
苍伐还翘着腿，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敲了敲碗沿。
“我”
苍伐将面吞下，老神在在的“嗯”了声。
这声嗯类似于某种准许，白言梨终于松了口气，人重新转过身去看向昔日的下属们。
也因为苍伐的这声“嗯”，这帮子突然“杀”到的皓月成员就跟才看到他似，纷纷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只见那出身高贵的妖无所谓的继续吃面，神情冷漠。
“您”开阳双握拳，似是不敢相信只是面对他们，昔日的首领都要去请示一只妖。
这样的白言梨让他们无法接受，天璇冷下脸，原来的激动慢慢消失了。
“来了。”像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朋友，白言梨态度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天玑红着眼睛，忙上前两步。
“您过的怎么样？”玉衡出声的同时抬了下，那些还跪着的白衣人这才站起。
因为星主们的开口，白衣人们往后退去，苍伐看着他们握符器将院落远远包围，如此阵仗灭几个大中型妖族都够了，苍伐清楚这帮子人不冲自己来，他们还死死盯着白言梨呢。
“你们呢？”白言梨微微笑着，语气很是温和。
大概是从没见过他如此一面，几位皓月星主红了眼睛，天璇低着头似是不愿意让人看清真实表情。
“挺好的。”深吸口气，天玑这会终于想起似，冲白言梨身后坐着的苍伐点了点头。
苍伐也没摆架子，握筷子挥了挥。
他这样大的动作，其他星主也不好当做没看到，就算是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天璇都冲他点头算是行礼。
苍伐喝光最后一口汤，坐直的同时将中碗“磕”一声放到石桌上。
因为这点动静，白言梨忙闪身回到他身旁，人蹲下去后仰起脸关心道：“怎么了？”
“出去吧。”
“夫君？”白言梨愣了瞬间，忙伸摸上苍伐的膝盖，紧张道：“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我不知道他们会来，我这就让他们走好不好，你别”
“出去和他们好好聊聊。”苍伐摇头打断。
从帝畿出来后，这种紧张一直存在在白言梨身上，苍伐明白是为什么，白言梨是个骄傲自信的人，他如此表现无非是因为自己帮助人类打开了红月结界，出来后一路看到的虽在他的预料中，但他害怕自己无法接受。
包括现在，皓月的人寻了过来，白言梨担心自己会介意。
其实苍伐没他想的那般放不下，打开红月是自己的决定，人妖间的局势变化早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清楚了，没道理要到现在再后悔。
不舒服吗？不舒服多少有一点，但实在不必要让自己的伴侣活的如此战战兢兢。
白言梨答应退出皓月，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履行着这点，苍伐没他想的那般脆弱，不至于闻皓月而色变。
苍伐很清楚自己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今时今日白言梨不可能再离开自己，没有任何因素能够干扰到他，包括曾经他当做生命守护的皓月。
“可是？”白言梨还蹲着没动，眉眼间全是担忧。
他在判断苍伐是不是在反话，顺带着反思自己哪里是不是做的不好。
苍伐伸，指尖有些凉，他触碰着白言梨的额头一路往下到人鼻尖捏了捏，“当年我答应过，给你半年时间去收拾。”
“”
白言梨安安静静的，苍伐继续道：“却因为身体原因让你守在了冥河底，现在给你半天时间是应该的。”
“那你要不要一起来”白言梨感动，因为苍伐的体贴和包容，他弯起了嘴角。
苍伐笑了声，心贴着人的脸蛋，温柔道：“去吧。”
“谢谢。”白言梨注视着他缓声，起身后吻了下苍伐的额角。
苍伐看着人迈步，带上几位皓月星主走出院子。
他们的离去让远远看着院落的百多位皓月成员也跟着消失，苍伐打着哈欠，眼角余光看到院子里的母鸡带着鸡崽走动，干脆搬了椅子躺到树下去晒太阳。
白言梨出了院子，下一秒身影直接出现在几公里外的花海中，几位皓月星主也没跟丢，他刚落地就出现在他身前。
“老大。”再次弯腰行礼，天玑先抬起头。
白言梨的表情和苍伐在时有些不一样了，他往旁走了两步靠上棵梨花树，双抱胸面上神情很淡，那点才生起的激动很快消失不见了。
“想问什么？”闭上眼后，他莫名叹了口气。
“您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天璇抢在天玑之前开口。
“他答应打开红月的条件是我离开皓月，”白言梨很平静的道：“你们知道这一点。”
“这是您身为首领却丢下我们的解释吗？”
“你们做的很好，”白言梨睁开眼，平淡道：“这也证明了，皓月离开谁都能运行下去。”
“我想知道，”开阳忽然出声道：“您对他是爱还是感动，亦或是愧疚？”
“摇光怎么样了？”白言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提到了红月大战后和自己一样消失的摇光。
当年在山顶人将属于自己的星主令牌抛出，最后那遥遥一拜意味着什么很清楚了。
“按照您最后的命令，”开阳低声道：“我们没有去找她。”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白言梨相信摇光应该和那只离朱鸟发生了很多故事，淡声道：“就当她死了吧。”
“这话，”天璇直直盯着白言梨的眼睛，微颤道：“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们呢？”
白言梨没有在意人的顶撞，微微笑道：“你认为呢？”
“我们能理解您必须遵守诺言，”若红月结界打开了，自家首领却翻脸不认之前答应下的条件，想也知道冥河那边会做出什么反应来，“可这不是您到了今天还不愿意联系我们的理由。”
对这帮子昔日的下属能够找过来白言梨并不意外，他很清楚皓月这个组织庞大的能量。
“白言已经死了。”只简单一句话，他的嗓音变得更加冷漠。
天璇颤抖着指，悲哀道：“今时今日，皓月和那妖在您心中，谁重？”
白言梨沉默着，虽然身前站着的皓月星主们神情各不相同，但在天璇问出这句话后，他们统一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犹豫，启唇堪称冷酷的吐出一个字，“他。”
“我知道了。”天璇深深看他一眼，果断转身冷道：“是我糊涂了，我们的首领早死在红月大战中了。”
他完，直接迈步离去。
白言梨望着他，直到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移转目光看向还站着的人。
“您还没有回答我，”开阳还固执的问那个看似并不重要的问题，“您留在那妖身边是忌惮冥河，还是感动又或者您真的爱上他了？”
会猜测自己因为感动不奇怪，对于妖来，妖珠何其重要，然而苍伐那傻子却义无反顾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尤其，他还不是普通的妖神后嗣，苍伐是原血觉醒者，到如今还有很多妖族高层私下里骂他是个疯子。
“如果是忌惮冥河，”白言梨不觉得自己还有隐瞒想法的必要，“这么多年我也该想出办法了。”
是了，开阳盯着树下气息完全变化了的人，想到自家首领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限于某种困局十多年想不出办法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所以，是因为感动和愧疚吗？”
“感动有，”没有感动不可能，苍伐看似莽撞嚣张，却一直以来很是包容保护他，“愧疚也有。”
到了今天，昔日的天之骄子还很虚弱，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话，苍伐牺牲的过多。
“爱是很复杂的，光有感动和愧疚产生不了爱，可是爱里面，会有诸多的情绪。”
“嗯。”开阳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慢点头。
“我们一直是按照您最后的吩咐在行事。”天玑找到会，他没有其他人的悲伤，虽心中也不好过，但他无比清楚，从打开红月的那天起白言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白言梨，虽然一样对他们拥有感情，但不再以他们和组织为第一。
打开红月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不归山一战，他们不只是失去了师父们，还失去了一直信赖着的首领。
天玑望着白言梨，“这十多年来不干涉引导人类，只帮着他们中的天赋者走上修真这条路，甚至让出了墓。”这一点是让很多妖都想不明白的，按理来付出这么多，潜伏千年，终于解放人类后皓月本应该更紧的掌握好权利，可是没有。
他们再一次隐身到幕后，就连各地的墓被发现都不现身了。
“我知道，”白言梨仰了下头，有白色花瓣落到他发心，“从帝畿出来后，我看到了一些不属于墓中的符器。”
看似完全放弃了“权利”其实不然，最重要的锻造符器的力量被控制着，只有皓月能够办到，也就是，这个组织仍然掌握着人类的“未来”和“生死”。
“还有钱币，”玉衡伸出，掌心放着外三服人类通用的钱，“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白言是退出皓月，这么些年也确实没有消息，但这个庞大组织的身上其实一直都有他的影子。
人最后交代过，不可太过把控着人类，真正要控制在中的不多，钱币和符器，其他的，大陆上的人类会慢慢发展，皓月要的是超脱地位而不是随处可见。
“嗯。”白言梨应了声，他清楚下属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幽声道：“你们当初的疑惑，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解放人族之后一定会有权势阶层的出现，我让你们做的一切是因为皓月绝不能与权势阶层沦落到一个层面去，皓月再强，无法镇压管理所有人类，若真要做到那一步，势必要违背我们的初心，皓月组建和成立以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打开红月，这一目标已经完成了。”
白言梨注视着前方，平静道：“一时何去何从相信你们都迷惑过。”
组织中甚至有是否解散皓月的讨论出现，白言梨继续道：“可是还不到时候，人族如今还是个刚刚学步的孩童，还不到皓月放的时候。”
“如果妖族的劣势是过于自信和狂傲，那么人族的缺点就是顺境下的自私和争端。”
为了破除结界，十多年前亿万人类能够团结起来，可是结界消失后所有人类迎来新的可能，一些不同的声音就会出现。
这是人族的天性。
“联盟城市的出现，王国的出现，人族被奴役圈养时可以是一个整体，可随着挣脱锁链的时间，一定会和妖族一样分裂演变。”
这一点目前已经得到了证明，在妖族还很强大的情况下，同一个服的人类都会开始争斗，为了墓又或者为了钱财和地盘。
“这不一定是不好的，只有这样野蛮的生长互相竞争，人族才能真正强大起来，可是皓月是人族的引领者，是注定要超脱各方势力的存在，只有如此才能大致将各方人类统合到一起不至于在面对妖族时彻底分裂。”
别管哪个联盟的盟主，哪边王国的国王，都必须有面对皓月的敬畏。
而想要维持这份敬畏，皓月就必须远离人类。
白言梨当初走的急，只来得及交代却没有解释，今日站在这梨花树下，他终于将心中盘算娓娓道来。
“这是您给皓月的定位吗？”
“关于我个人的问题，”白言梨点了点头，淡道：“不管有没有苍伐的那个条件，最终我还是会离开。”
“为什么？”
“我曾过，红月打开绝不意味着和平，一是因为人类若刚获得力量就去谈和，只能得到妖族的轻视，二是因为，人族需要厮杀和时间来发泄心中的恨意，同样的，妖族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才有可能冷静下来，想着和人类谈一谈。”
白言梨伸出左，右大拇指碾压上掌心接着的花瓣，漠然道：“现如今，经过这十多年的厮杀，或许有部分妖族的态度松动了？”
“是。”几位星主齐齐应声。
白言梨“唔”了声，一切都如他最初的预想，打痛了，发现无法消灭，就只能坐下来谈。
“就算是这部分已经松动态度的妖族，他们可以原谅”
“原谅？”天权皱起眉头，“他们有资格用原谅这两个字吗？”
白言梨被打断，将掌心揉捏碎的花瓣给扔了，他摇头道：“在他们看来就是原谅。”文字上的形容差别，他不在意这个。
看他态度，天权很不满的闭上嘴。
“就算是这部分妖族，”白言梨继续道：“他们愿意坐下来谈，但对象一定不能是我们，准确的，不能是这十多年间将他们彻底打痛的我们。”
“”天权愣了愣。
“我们这一代皓月星主的上沾满了妖血，是我们改变的局势，我们仇恨妖，屠杀妖，我们让妖族忌惮，自然我们就不可能获得妖族的妥协。”
“所以”天玑已经听懂了，白言梨的意思很明白了，经过这十多年的报复与血腥屠杀，部分妖族或许认清了形势愿意谈，但对象不能是他们。
“是时候让新的人类掌权者出现了，比起我们，他们的是相对干净的，比起我们这一代对妖族的恨意，就算只是明面上，他们的态度也会更偏向于和缓。”
所以才不管有没有苍伐的那个条件自己都会退出皓月吗？开阳和玉衡对视后不约而同的叹息。
白言统领皓月的数百年间杀了不少妖灭了不少族，且还主导破坏了天柱，有他在，妖族绝无可能做出任何让步。
“该翻篇了，”白言梨站直了，幽声长叹道：“结束表演就该退出戏台。”
“下一代人，”天玑复杂道：“难道就能得到和平吗？”
“不一定，”白言梨深意道：“但他们一定比我们更靠近那个结果，然后还会有下下一代。”
白言梨这些，不只是在他自己，同样也在暗示身前站着的皓月星主们，他们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这代人的使命，是时候把号令交给后面的人了。
确认皓月的人都退出到花海外后，一只巴掌大的红色鸟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苍伐侧躺着扇子遮在脸上，因为这点动静，他翻了个身。
鸟朝他飞来，离着四五米远落地变成位容貌英俊的青年。
苍伐对这第二波到来的“不速之客”同样不意外，打着哈欠，老神在在的扫上眼。
“尊主。”丹恭敬上前，深弯下腰，故作煽情的道：“看到您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
苍伐没出声，表情有些玩味。
丹也不尴尬，微笑着拍马屁，“您的气场还是这样强大。”
苍伐跟看空气似，很快收回视线落到自己指上。
丹咳嗽声，左右看看又夸张道：“这院子整的太好了。”
“你来就想这些？”苍伐动了动腕，黑色扇子带起点微风。
“那个您是不是要”犹犹豫豫的，老鸟刚抬头迎面就砸过来个药瓶。
看他伸接过，苍伐将扬起的胳膊落下，冷淡道：“这是最后一次的解药。”
“是是是！”握着药瓶，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虽然信得过，他还是打开瓶盖闻了闻药丸的味道，确认没错后，迫不及待的将瓶中解药全部吞下了肚子。
苍伐一直在观察他，见状随意道：“他们这趟过来，为的什么？”
“嗯”闭眼检查自己的身体，确认毒是真的解除后，丹的胆子又大了，他没马上回答苍伐的问题，反而靠近了两步大胆道：“属下有个问题，这些年来一直很好奇。”
“嗯？”苍伐好整以暇。
丹心翼翼的继续凑近，轻声道：“值得吗？”
“”苍伐面无表情安静了会，忽然放声大笑。
他的反应吓了丹一跳，老鸟跟兔子似马上往后蹦去，好在椅子上躺着的大妖并未出做什么，苍伐嘴角还上扬着，眼中却没了笑意。
他笑倒不是因为丹的这个问题可笑，而是想起这些年来貌似有很多妖和人问过自己这句话了。
“你呢？”
“这”丹考虑着辞，近距离对话，他总觉着苍伐身上越来越有那么股白言梨的味道，高深莫测让他不敢放肆，“属下不敢瞎揣测您的想法啊。”
“外头还在我是个疯子吧？”问这话，苍伐的神情间没有不悦。
丹也就大胆道：“是，不过除了帝畿中少部分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的妖族，其他妖不知道不归山，也就不到您头上。”
苍伐被利用帮助毁坏最后一根天柱，和当年布下大阵的那个疯子一样，自然也被套上了疯子的头衔。
看似什么都不关心，其实该知道的苍伐一直知道，他清楚自己和那个疯子不一样，那个疯子发疯最终失去所有，自己“发疯”，为的只是得到想要的，然而这样简单的问题，却有这么多妖和人看不明白。
值得吗？
“这世上聪明人聪明妖太多了，”苍伐盯着丹，十多年来这老鸟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随着皓月重新潜伏，他也不太出现在人前，这时候出现在白家村跟做贼似躲躲藏藏，“让他们当去吧。”
“哎？”
“有的人以为自己赢了，可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有的人全天下都认为他输了，可是他什么都拿到了。”
丹安静下来，觉的这简单几句话含义颇深。
“我不希望，”苍伐忽然转换话题道：“他知道你我真正的关系。”
云淡风轻的一眼扫过来，丹忽然紧绷了身体。
苍伐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然而眼中的暗沉让他紧张，丹忙开口保证道：“这是当然，若是让皓月的那帮人知晓我后来背叛，我这一身的毛都得让他们给拔了，您放心，我一定闭紧自己这张嘴。”
“嗯。”苍伐懒懒应声，像是不在意他是否真挚。
“您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吗？”丹心翼翼的试探道：“为了和他相守，您其实做了很多啊。”
苍伐干脆站了起来，他将扇子收起，仰头活动脖子，漫不经心道：“就让他以为自己从头赢到尾好了。”
“是。”丹虽应声却想不明白，苍伐的性格脾气明明霸道，可和白言梨维持的这段关系中却处处看似弱势被动。
“这是伴侣间的情调，”苍伐跟能听到他心中怎么想似，忽然出声道：“你一只单身鸟不会明白。”
“”丹感觉受到伤害。
苍伐却忽然看向某个方向，嗓音又冷下去，“吧，他们来这一趟到底干什么？”
只为了好好的道别？这话骗鬼还行。
“墓。”丹简单道：“有一座墓，皓月为了打开它花费了数百年。”
“哦？”
“这墓和以往发现的所有墓都不同，墓中有很神秘的力量和气息。”
“现在找来是有眉目了？”
“听他们，这墓外有九层封印，皓月百年来一层层突破打开，前不久他们应该是已经进入到了墓中，应该是最后遇到了什么问题。”
“哦。”苍伐沉吟会，“来找白言梨帮忙的？”
“是，如果集齐皓月所有高层都想不出办法来的话，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人有可能办到。”
不只是战斗方面的强大，白言梨活了几百年统治着皓月，见识和脑子方面，大陆上还没有人类能够胜过他。
“墓中有什么？”值得让皓月如此兴师动众。
“这个，”丹叹气道：“属下也不清楚，我还没能靠近那个墓”
苍伐忽然抬，他的动作打断了丹下面的话，老鸟跟着看向某个方向。
“走吧。”苍伐蹙眉，“他回来了。”
“是。”丹严肃神情，不用苍伐他也准备跑了，虽白言梨已经退出了皓月，但是这会被人发现自己出现在这恐怕凶多吉少。
苍伐没有再坐回椅子，他在院子里站着。
白言梨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一把扑进他怀中，明明分离才个把时辰，人却跟离开自己百年般腻歪。
脖子被双缠着，苍伐一扶着白言梨的腰肢，“怎么了？话都完了？”
“嗯，”白言梨停顿了下，似无心般瞥了眼院中，没发现什么，他微笑道：“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只是”他有些为难，到这，人也好好的站直了。
苍伐耐心道：“怎么？”
“他们恳求我最后帮一个忙。”
“什么忙？”苍伐语气突然不耐烦，像是不高兴。
白言梨越发心了，打量着他的神色，“皓月有一座开了百年多的墓，最近刚成功进入到墓中。”
“所以呢？”苍伐摆着张臭脸。
白言梨讨好般握着他的掌，轻轻按捏着他的背，“奇怪的是墓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
“所以呢？”苍伐有那么点感兴趣了。
“他们猜测应该是巨石中藏着什么，只是用了很多办法也无法打开。”
“炸开一块石头罢了，”苍伐不屑道：“很难吗？”
“那石头倒是不罕见，只是石头上有许多符号他们没有看懂是什么意思，若是暴力打开，恐怕里面的东西会损毁。”
“跟我们有关系吗？”苍伐还是不爽。
白言梨怔愣了下，很快道：“那我们不去了，你别不高兴。”
“真不去了？”苍伐压低声音。
白言梨点头认真道：“不去了，你不愿意去，我们不去了。”
“你想去的吧？”他放弃了，苍伐反而追问。
“嗯。”白言梨观察着他，还是坦诚道：“这个墓是在上一任皓月首领中就发现了，直到我掌管皓月那么多年，一直只是在破坏它外面的封印，我很好奇能够探测到的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还有那奇怪的气息是不是因为现在发现的那块石头。”
“所以你还是想去的。”苍伐肯定道。
“可是夫君你不想啊。”白言梨虽然遗憾，不过如他所，一切以苍伐为重。
苍伐其实心中早有决定，他“闹”这一出不过是想看看白言梨在意紧张自己的模样，因而等人放弃了，他又高冷道：“也不是不能去。”
“什么？”白言梨马上询问。
“这一趟去了，皓月保证不再来烦你了？”要是今天来找他们帮个忙，明天又来，这退不退出皓月有什么区别。
“嗯。”这一点，白言梨也跟天玑他们详谈过，“他们，早当自己的首领死在不归山了，这趟找我帮忙，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请求，不过这件事情后朋友都不是了，我和他们再无瓜葛。”
“只是这样还不够。”苍伐恶趣味的摸着白言梨眼睫。
人眨巴眼，很是纯粹的望着他。
“我买的那些衣服”苍伐笑眯眯的。
白言梨忽然变了色，想起什么，结巴道：“你，你是？”
“没错。”苍伐深沉点头，“都穿给我看看。”
“可是夫君”白言梨想起那几件女装，浑身都僵硬了。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苍伐这些年看了不少人类茶楼流传出的画本，兴致盎然道：“晚上试试，你让我过个瘾看一看，我以后都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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