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励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把成亲王杀头,毕竟还要叫勋戚们做事的,真动了成亲王,让其他勋戚们栗栗自危,不是一件好事。硬把谋反的罪名按成亲王头上,其他勋戚难道是傻子吗?农民起义刚平息下去,他不想再多生事端。

    成亲王一出狱,就来宫里闹,求顾励网开一面。顾励闹就由他闹,成命是不可能收回的了,第二天就在《大楚报》上刊登了一篇申论:《从推恩令起,聊聊赵宋为何坚持世袭递降》。

    “这个顾宜兴究竟是什么人?最近风头正盛啊!”诗会上,文人们不可避免地谈到最近席卷京城的《大楚报》,推理金庸先生究竟是谁,最后的话题还是难免落到大红人“顾宜兴”身上来。

    “《从推恩令起,聊聊宋朝为何坚持世袭递降》?啧啧,这是怎么地?加个标点便可称作书名了吗?大白话果然难等大雅之堂。”

    “就是,从未见过这么长的书名!”

    文渊笑道:“各位贤兄这就有失公正了。贤兄们若要指责他文采平平,那愚弟没话,可若要他文章名字长,那么愚弟就要向大家介绍一首可爱的诗了:《大宗伯季泉先生每岁诞日,其子弟上寿,率不举百岁之觞,盖感先忠烈公事也。以诗事韵,承以见命,次韵奉呈》。”

    众文士不禁赧然,一人酸溜溜问道:“难道文渊贤兄就是近来的大红人顾宜兴吗?”

    文渊道:“那怎么可能?我各位贤兄,今天好不容易办一次文会,咱们就暂且放下什么宜兴松江华亭的好不好?咱们来聊聊近来新出的话本子,《射雕英雄叙》你们看过没有?愚弟觉得不错!”

    一人嗤笑道:“狗续貂尾!”

    文渊登时涨红了脸,争辩道:“我觉得不错,贤兄一定没仔细看!”

    京城贪污案总算是告一段落,经过穆丞相与傅少阁的一番用心寻找,土豆、花生、玉米、红薯四种农作物已经全部找到。

    顾励欣喜不已,还特意写下了这四种农作物耕种的条件,包括如何播种,如何催芽,如何追肥,需得防治何种病虫害等等,十分详尽。顾励让尚膳监催了一批种苗出来,分发到全国的各个皇庄,先让皇庄试行耕种。

    顾励忙完这一切,稍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的救国大业,终于迈出了一步,能否安然度过冰期带来的危机,先看这个春天吧。

    户部尚书赵昇被他剥夺官职,革去功名,贬为庶人。除此之外,还有两百百多个官员被革职,朝中一时间空出了不少位置,吏部尚书左世爵拟了一批擢升名单,由穆丞相递上来,交由顾励勾选。

    顾励想起左世爵这人,还是听俞广乐了前阵子的一件事。报坊因刊印《反讨贼檄文》,被麻烦找上门来,是左世爵路过解了围。

    伸手不笑脸人,因此一举,顾励对这左世爵多了几分好感,又想起他上次呈上来的奏折,上疏五条建议,其中之一便是整顿吏治。这也是顾励下一步的算,便叫左世爵想想,该如何整顿吏治,写一份报告呈交上来。

    起报告,顾励又想起前阵子因张慈儿死在狱中,他随口了一句让洪枕秋交一份自查报告上来,这子足足写了三遍。

    第一份报告,洪枕秋把顾励狂吹一通,这马屁拍得顾励尴尬症都快好了,第二份报告,洪枕秋终于不拍马屁了,他开始推诿塞责,务必要让顾励觉得张慈儿的死不是他的责任。前两份报告都不通过,第三份报告,终于有了些实质内容。洪枕秋在报告中提到刑部目前现状,刑部人手不够,有不少积压的案件需得处理,另外刑部大牢快塞满了人,建议顾励召开三法司会审,重新审定有疏漏的案子。此外他还分析了张慈儿被害一事的原因,后续要如何改善,总算是勉强过关了。

    顾励也不好再叫他写了。近来一直在查抚恤银案与贪污案,洪枕秋一个堂堂的刑部尚书,是应该把时间精力用来办事的,不是把时间花在写报告上的。洪枕秋这份报告倒提醒他了,过阵子有时间了也该举行三法司会审,重新审定冤假错案,给刑部大牢松快松快。

    春光大好,顾励忙完公务,带着谢莲等人在御花园里散散心,放松心情。之前谢莲被他派去保护谭,谭在兵营服役已有三年,也该放人回乡了。顾励便索性叫谢莲送他回乡,昨天谢莲才回到京城。

    春风沉醉,顾励带着侍卫们走到万岁山上,隔着太液池,对面就是豹房。这万岁山,就是崇祯上吊的煤山,虽有点不吉利,但这万岁山上风景不错,地势高,看得远,仲春时节,草木青青,顾由贞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不时弯下腰,捡起一片树叶子,美滋滋地把玩道:“这片叶子嫩嫩的,绿绿的,是贞儿的了!贞儿要送给猫!”

    顾励把他抱起来,笑问道:“上次不是才叫猫哥哥进宫了吗?又想念猫哥哥了?”

    前几天顾励让俞广乐把猫带进宫里,来陪顾由贞玩玩。

    顾由贞点点头,:“猫教了儿臣非常厉害的武功!他,如果有谁敢欺负儿臣,就用降龙十八掌他。”

    顾励喷笑,道:“好啊!那你把降龙十八掌耍给父皇看看。”

    顾由贞被顾励放在地上,果真似模似样地起拳来,嘴里还跟着呼喝,“嘿”“哈”之声不绝于耳。

    他一身奶气,得却十分认真,众侍卫们看了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待完了拳,顾励鼓掌称赞道:“这套拳法,贞儿得虎虎生风,很有气势!若是你能再长高一些,长壮一些,想必会更加有气势!”

    顾由贞喜道:“那贞儿要长得像父皇一般高壮!”

    “那你可要多吃饭,不能只吃零嘴,也不能挑食!”

    顾由贞登时晴转多云,一张包子脸上满是纠结,拧着眉毛道:“那……儿臣还是不当大侠了……让猫当大侠,保护儿臣就好了。”

    顾励哈哈笑起来,顾由贞这孩子还是有些娇气,需得多加磨炼才是。他把顾由贞抱进怀里:“你这傻孩子,父皇再强大,也有老的时候,猫再厉害,也有疏忽的时候,你需得自己有本事,才能保护好自己。”

    父子俩正着话,万岁山脚下传来呼喝之声,周长顺快步上来,回禀道:“陛下,郭选侍求见。”

    顾励眉头一蹙,有些心烦了。

    他已经知道郭选侍前来所为何事。顾励办的贪污案中,牵扯到一官,姓郭名准,正是郭选侍的父亲。为了避免外戚坐大,大楚立国之初便规定皇子只能娶平民之女。郭准的这官职,还是郭选侍入宫后捐的。

    郭选侍眼巴巴地地为父亲求情,顾励怎么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轻饶。若是连郭选侍的父亲都轻饶,却要严查成亲王,他才是在自己的脸,不但无法令朝臣勋戚们服气,天底下的百姓们都要笑话他了。

    早在郭选侍第一次来找他求情时,他就已经把道理都了。然而毕竟关系到自家人,郭选侍一时间无法理性思考,两次三番前来求情,顾励已经怕了她了,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忙完公务出来散散心,郭选侍竟又找了过来。

    顾励还没开口,郭选侍已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山来,把宫女内侍们远远甩在后头,连礼仪都不顾了,红着眼睛道:“陛下这几日是在躲着妾身吗?”

    顾励道:“没有,朕不过是公务繁忙罢了。郭选侍是来赏风景的?”

    “妾身是特意来找陛下的。陛下,妾身父亲郭准之事,还请陛下法外开恩!只要能保住官位,他愿意折银赎罪!”

    “保住官位,缴纳的罚银们便可再从百信们身上捞回来,是不是?”顾励叹了一口气,:“朕已经的很明白了,若是为你爹开此先河,太后今晚就要来找朕放过成亲王,明日朝臣们就要上疏求朕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了。若是法外开恩得如此随意,还有谁会相信律法?朕还如何管理这个国家?”

    郭选侍问道:“陛下,我爹贪污金额不过一千五百两……”

    顾励:“不过一千五百两?郭选侍,你知不知道,寻常人家,一年的花用也不过几十两,而且我不过是免去你父亲的官职,让他按贪污金额三倍折银赎罪,朕没有效法□□,对贪污之人一律处斩,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郭选侍脸露怨怼之色:“陛下从前宠爱赵安勤,擢升他为银作局少监,赵安勤一年贪污三千两,陛下却什么,赵安勤出身贫苦,爱重钱财事出有因,法理不外乎人情,叫他把贪污的都交出来也就是了。为何到了妾身的父亲这里,却不能讲法理不外乎人情了呢?”

    顾励淡淡道:“你也了,那是从前。此一时,彼一时,郭选侍不要钻牛角尖了。”

    郭选侍脸色发青,恨恨道:“是妾身的错,谁叫妾身不受宠,不能让陛下一句‘法理不外乎人情’。”

    顾励怒道:“郭选侍!”

    顾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待人太和气了,没有君王的威严,是以郭选侍都不畏惧他了?

    郭选侍低下头不话。顾由贞被顾励抱在怀里,见两人吵架,一时间有些害怕,哭唧唧道:“父皇不要骂母妃了……”

    顾励连忙哄他。郭选侍催促道:“贞儿,快求求父皇饶过你祖父!”

    她拿顾由贞这么一个孩子作伐子,让顾励彻底生气了。顾励:“郭选侍累了,该回宫去休息了。”

    罢,抱着顾由贞离开。

    杨廷璧带着家僮离京南下,这天到了洛阳的地界上。他在洛阳城中有几位朋友,便索性在庙里住下,寻了个时间去拜访好友。

    他一个朋友和以前的福王世子,现任的福王关系颇好,福王听了杨廷璧的才名,便由这位朋友项,邀请杨廷璧前去王府赴宴。

    这位福王继承爵位不久,年纪轻轻,不过三十出头,只是面皮浮肿,精神不振,眼底发青。

    福王久闻杨廷璧才名,对他很是热络,席间聊到京城的事,福王问道:“杨贤弟在京城住了这些日子,不知听过《射雕英雄传》没有?”

    杨廷璧笑道:“那自然是听过的。”

    福王拊掌道:“那正好,本王府中的戏班子新近排了一出戏,正是由《射雕英雄传》改编而来,贤弟不如留下来观赏指点一二?”

    杨廷璧只得欣然应允。

    席间两人几句话,便有一道菜端上来,这番话的功夫,已呈上了四五道精致菜点。福王见杨廷璧下箸,问道:“这些菜色是否合贤弟的口味?”

    杨廷璧欣然点头:“滋味甚美,别处都不曾尝过。”

    福王哈哈一笑道:“这可是宫中御厨的手笔。”

    杨廷璧那友人诧异道:“陛下竟然连宫中御厨都送来了吗?”

    “前些日子想添些家奴,问陛下要人,陛下都不曾答应,又岂会给本王送御厨。我这王府的主厨,乃是曾经在宫里为皇家烹饪膳食的文御厨,文和贵!”

    那人大喜道:“居然是文御厨?!左冢宰的书画,文御厨的饭汤,左尚书在下无缘见识,这文御厨今日有幸一会,当真是托王爷的福。”

    福王得意,命人将文御厨叫过来。

    杨廷璧的友人又道:“这文御厨在江南一带名气大,整治一桌饭食,需得要黄金二百两,王爷恁是大手笔,竟能将此人请来!”

    杨廷璧问道:“这人既然在宫里做御厨,怎么到王爷家来了?”

    正话间,一矮胖中年男人已跟着仆从走了进来,向福王等人行了个礼。福王:“喏,贤弟问起这个,就让他自己吧。文御厨,你,为什么陛下让你出宫?”

    文和贵已不是御厨,但大家仍喜欢这么称呼他。文和贵笑道:“那天人做了三道御膳,片羊唇肉,炸鹅掌,并一碗山珍汤。陛下用过之后,龙心大悦,召人前去,询问这菜究竟是怎么做的……”

    文和贵起那天的事,仍是历历在目。涉及皇家密事,众人亦听得认真。待听到文和贵:“陛下,‘生炸鹅掌,取羊唇肉,这等血淋淋的烹调手段,教朕心里难安。往后为朕及后宫整治饮食,只做普通家常菜便好,一顿膳食之花用,不得超过一两银子。’”

    杨廷璧微微一笑,脸露钦佩之色。

    福王哈地笑了一声,问众人道:“瞧瞧咱们陛下,果真是内廷府库叫王正那个老贼搬空了,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你们倒猜猜,本王这一顿饭,花了多少钱?”

    众人胡乱猜测起来,都没猜中,催促福王快。福王伸出五根手指头。

    一人惊呼道:“五百两黄金?”

    福王得意一笑。

    众人好一番吹嘘夸赞。

    福王志得意满,对文御厨:“陛下赏了你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本王也赏你二十两!”

    福王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来人啊!取二十两——黄金!”

    文御厨领了赏赐,叩谢福王后离开,众人看见明晃晃的黄金,不由得眼热,各个附和吹嘘福王豪气万丈。

    杨廷璧却是静静坐着,仍在想着方才文御厨的故事。待酒席散后,福王府后院起堂会戏,杨廷璧带着家僮在角落里坐了,却有些心不在焉。

    家僮问道:“少爷怎么了?可要去端碗醒酒汤来。”

    杨廷璧摇摇头,笑道:“杨开,我没醉,只是想现在就回家温书。”

    家僮纳闷:“可没听要开恩科啊。”

    “若不提前温书,考试不中,丢人是,若是无缘得见天子,那才是遗憾……”

    他声音低,家僮未能听清楚。这时堂会戏已经开始了,杨廷璧有些头晕,一个人绕到花园后透透气。

    就在这时,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过,杨廷璧眯起眼睛,借着灯光,瞧清楚是个做伙夫扮的年轻人,浑身紧绷,袖子里笼着什么东西,正紧紧地盯着人群前头的福王。

    杨廷璧脸色一冷,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也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动作,似乎不过轻松地伸手一抓,便将那年轻人按在了地上。

    杨廷璧捂住年轻人的嘴,冷着脸从他袖子里抽出一把砍刀。

    他松开手,站起身,:“我不揭发你,你走吧。”

    那年轻人却是一脸绝望,悲愤道:“你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杨廷璧扫了他一眼:“我怎么助纣为虐了?阻拦你杀人便是助纣为虐?”

    “我杀福王,乃是为民除害,你阻拦我,难道不是助纣为虐?”

    杨廷璧道:“你以为你当真杀得了他?还没等你靠近,只怕便要死在他身旁侍卫的手里,我这不是帮他,是救你。”

    年轻人却是悲愤沮丧,躺在地上,蜷起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杨廷璧奇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我看你压根不是伙夫吧,怎么混进来的?”

    年轻人哭够了,站起来一抹脸:“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杨廷璧又好气又好笑,:“这样吧,我指点你一句,你若是受了福王欺压,大可以进京告御状。陛下在都察院设立了监察部,你的委屈,去跟陛下吧,他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年轻人颇为犹豫,杨廷璧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去了。

    顾励在宫里头待得委实烦闷,便抽了个空,换上幅巾深衣自里栏草场出了宫。

    他先去了碾子胡同看看,都一个多月了,陈奉居然真的就没再回来。想起自己在陈奉身上耗费的时间精力,顾励就郁闷,怎么也想不通陈奉为什么突然不要他这颗棋子了。

    宝藏的事还没从他嘴里套出半个字呢。

    顾励换了普通人的衣服,在京城里随意走走。都察院新设立了监察部,他还想去明察暗访看看有没有在搞形式主义呢。哪知道刚在茶楼里坐坐听百姓们聊天,就听见有人:“哎,听了吗,那个大名鼎鼎的顾宜兴要举办文会!请了不少人呢!”

    顾励一个激灵,心顾什兴?什么宜兴?顾宜什么?哪个狗胆包天的兔崽子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啊?!

    顾励竖起耳朵,继续听人聊天。

    “你的是近来京城中的大红人?”

    “哎?兄台,你顾宜兴是大红人,我可就不服气了!真正的大红人,明明是金庸先生!这顾宜兴写的大白话文章,比得上咱们金庸先生一根脚指头吗?”

    “就是啊,诗会什么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请咱去!我,今天的《大楚报》你们买到没有?一起来看啊!”

    怎么这就不聊了?顾励急了,扭过头,问道:“兄弟,你刚才,那个顾宜兴举办文会?什么时候?在哪儿啊?”

    那人见话头没人搭茬,本有些郁闷,一见顾励这般清秀妙丽的少年竟向他问话,登时便活泛起来,把条凳一抽,来顾励桌前坐下,笑道:“贤弟哪儿的人?我看你也是饱学之士,对这文会感兴趣吗?”

    顾励露齿一笑,露出脸颊边一个酒窝:“愚弟是江苏宜兴人士,来京城求学的。”

    那人笑道:“原来如此。起这文会,开在元贞观内,就在今天,看这时辰,估摸着快要开始了吧。”

    那人一见顾励面露急色,欣然道:“看来贤弟亦想去看看,只不过这文会,若是没有请帖,是进不去的。”

    顾励:“贤兄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有办法,能让我入内一观的。”

    那人面露得色,:“这个么,愚兄自然是有些门路的,只不过麻烦些……”

    顾励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拿出一叠大楚宝钞来,当着那人的面,数出十张面额为五钞的。一百钞就是一两银子,五十钞半两银子,也很不少了。

    那人看得目不转睛,见顾励数好了,正要伸手,顾励按住他,笑道:“贤兄,那请帖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奉奉应该快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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