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恭喜玩家达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成就徽章！”
这时候冒出来的系统提示仿佛是个无情的嘲讽, 陈知的老父亲心态不禁更崩了。
缓了半晌，陈某人无奈地叹口气。
#他养孩子的方法总是不对#
“现在怎么办？”卢凯因很烦恼，“陈知你——”
“对付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陈知一字一顿地, “再者……利亚没那么可怕。”
“不, 知知哥你错了, 那家伙的温柔只是对你一个人展露罢了。”莱约温声一针见血，“两年多的时间，从一个无名男仆成为魔王大人重要的左膀右臂并不是没有其他原因。”
“对啊。”卢凯因接着话, 看陈知的眼神满是暗示, “更何况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坚持成长下去, 这种意志力就已经十分可怕。”
陈知猛然一噎。
怪他怪他怪他！
就在这时，充满无力的肩膀被人轻轻揽住, 诺郁尔无声凑上前，强势地将陈知挡在众人的凝视之外, 话却是在问陈知, “你要去见利亚吗？”
“……非见不可。”陈知顿了顿, 才肯定道。
角度原因，从他这里看不清诺郁尔全部的表情, 等了会儿没等到对方的回复，莱约首先表示反对的声音传了过来, “知知哥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利亚？就算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知往前跨出一步, 越过诺郁尔的保护圈，他郑重地：“因为我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要捋清楚一下。”
落脚点回不了, 于是陈知和卢凯因接下来只能先待在莱约的家里。
等陈知回过神时, 他旁边诺郁尔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某人沉默，不难想象他这波操作或许是把对方气着了。
“如果要和利亚见面的话，我可以为知知哥安排。”莱约出声, “时间想定在什么时候？”
陈知点了下头：“啊谢谢……看你的时间吧，我都可以。”
听见这客气的话，莱约的眼睛里蓦地浮现一抹忧伤，想了一下，他释怀，“……算了，反正知知哥疏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这件事就听我安排。”
陈知的心里五味杂陈，可他什么允诺都不可能给对面的人，“……莱约，你是个好孩子。”
莱约又笑了，“那其他人呢？”
陈知被问得一愣。
“三者择其一，除开被你放弃的我，诺郁尔和利亚在知知哥的心中分别是什么位置？”
“……”
“又或者哪个更重要？”
到这里，莱约的眼神变得玩味，“虽然很不道德，不过看知知哥为难的表情真是令人愉悦呢。”
陈知：“？”
兄弟，你奇怪的属性增加了！
两年不见，人是真的有所改变，陈知被莱约一番犀利问话问得不敢吭声，脑海里却又不禁随着对方的话出现一个衡量天平。
半晌，不等他把东西模拟放上去，卢凯因的声音一下敲破他的幻想。
莱约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他发呆悄悄走掉了，卢凯因蹿了进来，“你怎么不关门？你还真等着恶魔派人来抓你呢？”
“我在称重。”
“？”卢凯因满头问号，过了会儿他：“等处理完这些糟心事，你算去哪里？”
陈知抬眼：“嗯？”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无精采的模样，卢凯因提声道：“你要和那个天族人走吗？”
想到一言不发就不见的诺郁尔，陈知的心口不觉一阵闷疼感袭来，“啊……我就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是吗？”
卢凯因瞪眼，显然不信陈知的邪，考虑了一下，他又挥挥手：“不管怎么样，也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有些时候，鼓励和背后的支撑确实能起到很大作用，陈知阴霾般的登时心情好了不少。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和利亚的见面。
莱约安排好了一切，地点也在人族区域附近，是个僻静的地方。
“……知知。”远远的距离，利亚忍不住朝前踏出一步，想要去迎接那个戴着兜帽的人。
“利知先生。”
陈知随手摘下帽子，在利亚眼中发生大变化的脸十分冷静，“别来无恙啊。”
面对这个捏造的假身份，利亚的表情出现一丝僵硬，同时迈出的脚步也顿住了。
“会那么做，我是有原因的。”
“哦。”陈知点点头，“我明白，要拿这副身体复活我嘛。”
气氛霎时更加低沉，片刻后，利亚道：“如果知道这里面就是你，我绝不会再做这些事情。”
陈知：“你就是在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了？”
“……”
又是蔓延的沉默。
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在陈知话的时候，利亚就会在旁边微笑而安静地听，绅士得不像话。
“看见你成长成现在的模样，我很高兴。”陈知缓缓开口破沉默，“明那时我的决定没有错。”
“既然如此——”利亚声线低沉，“我可以保护你，知知随时都可以过来。”
然而陈知摇了摇头，“我对权力地位不太感兴趣，好不容易丢弃掉那些东西，我可不想再被捆住。”
“但利亚你不一样，你天生有这方面的能力，即使被埋没过一段时间，在以后也会变得更加光亮。”
“这不是我想要听的。”忽然间，耐心的人压下语气，利亚不觉朝前逼近，“我只想要知知你在我身边！”
陈知皱眉往后缩了缩，“难得看见你情绪外露啊，这么直白的话也是第一次听见——”
利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再次停下脚步。
“为什么要躲？”
陈知挠挠头，“你的气场太强了，让我很有压力。”
“就这么话吧。”他拉出安全距离。
这副样子映在眼里，黑紫色眸子结了一层冰，“连拥抱都不可以吗？”
陈知微笑：“兄弟抱一下可以。”
“兄弟？”利亚的声线裹着冷气，“或许你还不知道，从很久以前我对你就不再是那种简单的感情。”
啊，果然来了……陈知稳住脸上的平静，不为所动，“我知道啊。”
利亚猛然怔住。
陈知还在继续补充：“所以今天我才站在你面前。”
“知知……”
这个回答算什么？
难道——
不等难以压抑的情绪升涌而起，那边陈知已然顿住，轻叹一声，“你的感情我回应不了，对不起。”
“……”
一瞬间堕入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利亚才生硬问道：“因为诺郁尔是吗？”
陈知神色自若：“不是。”
利亚提唇笑了一下，“不必骗我，别忘了，在我面前你很好懂。”
“……”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知镇定：“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觉得讨厌我也行，觉得我不负责任也行，我只想安静过我余下的生活，不要给我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样我只会更烦，毕竟我是个有些许叛逆的人。”
“讨厌？”利亚吐字清晰，“的确，我以前讨厌过你。”
“？”突如其来的坦白使陈知惊愕。
“但那和我之后喜欢上你没有任何冲突。”断角恶魔低声喃喃，身形拉近，他的手慢慢攀上了陈知的肩膀，“知知。”
陈知一动不动，直到他被利亚环抱住才回过神，“松手，利亚。”
被叫到名字的人没有依言松开他，陈知只好道：“不是变强了要保护我吗，那么服从我的意愿也是保护的环节之一吧。”
“……是。”利亚微笑着松开了手。
那抹笑太过灰暗，导致陈知的心里越发难受，但这是个必要的拒绝过程，他不喜欢藕断丝连。
“干嘛？没了我的陪伴你会一蹶不振吗？”扬手拍了拍利亚的肩，陈知语调严肃，“你的这双角是因何而断的你是否还记得？”
记得，为了生存。
“而且这一路上你做的很棒，当初谁能想到跟在我旁边不起眼的你其实这么了不起呢？”
是啊，他也不曾想到。
“别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我还活着呐，想要见面随时都可以，专心搞你的事业，我为你call！”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方的语言就会时不时变得有些新奇，虽然会听不懂，但从陈知生动的表情上看，那一定是非常积极偏好的意思。
利亚相信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放不下陈知。
那种散发出的让人眷恋的温柔，是致命的毒/药。
真是狡猾的人。
——
见到从外回来的受宠义子，一身的露水气息，老魔王很好奇对方去了哪里，“利亚呀。”
“义父大人。”他的义子转过身来行礼，眼眸却未曾看自己。
平时充满冷静的声线此时夹杂着一股掩盖不了的沙哑。
“……没事没事。”欲言又止的老魔王摇摇头，叹口气走开了。
利亚站得笔直，他看出了老魔王的欲言又止，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询问，停留在原地大半晌，最后才安静地提步离开。
看见安然无恙出现的陈知，躲在暗处良久的卢凯因终于一口气松下，“我还以为你会被利亚强行带走呢。”
“呸，你在期待什么？”陈知反驳，“还不收拾收拾东西，滚回老家？”
虽然不知道陈知是怎么服利亚的，但能把事情解决，卢凯因很满意。
莱约难掩遗憾道：“我以为利亚那家伙应该是我们之中最强硬的一个——”
陈知抬手给了莱约一榔头，“胡八道，他是最讲理的那一个。”
送陈知离开魔域的那一天，莱约还是红了眼圈，看着他这副模样，陈知感叹万分，“没哭出声是你最后的倔强。”
莱约：“哼，即使我输得一塌糊涂，我也会想念知知哥你的！”
陈知轻轻一笑，给了他一个拥抱，揉揉头，“卢凯因的生意还在做，只要他没有破产，我就有机会来魔域看你的。”
“一言为定！”
坐上马车的一段时间后，陈知感觉不大对，他问卢凯因：“怎么有个车夫？不是你赶车吗？”
“不是那个莱约安排的吗？”卢凯因也是一脸懵逼。
陈知果断撩开车帘，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利亚？”
“知知。”乔装扮的利亚出声。
“义父大人交给我很多要即时处理的公务，所以我不能送你太远。”
“没关系没关系。”陈知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要保重啊！”
“好的。”深深地看他一眼，利亚微笑。
“似乎少了一个人啊。”等利亚走后，担任起车夫职责的卢凯因揶揄道。
陈知扬起手里的榔头，“赶你的车。”
“你就这样不管那个天族人了？”
“我是他什么人啊我得管他？”陈知反问，“倒是你，没来得及和莉琪娅告别吧？”
到这个，卢凯因就来气，“都怪你陈知！”
然而陈某人哼笑一声，没再搭腔。
回到生活了两年的地方，陈知依旧每天被满头问号的朋友们团团围住。
“知知哥哥，魔域好玩吗？”
“好玩着呢。”
“恶魔们真的很凶嘛？”
“不凶，很绅士。”
“那那那天族人真的长得很好看嘛？”
陈知一愣，笑了：“嗯，很好看。”
“哈哈哈大家快看知知哥哥的表情，你是不是馋人家身子？”陈知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劲，年纪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然而他的回答却理所当然的仿佛是个狼灭，“没错，我馋。”
就在吵吵闹闹的时候，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声音，“天呀！！！村口有天使出现啦！！！”
陈知：“？”
想了想，和朋友们一样顶着问号，陈知来到了村口。
然后他就怔愣在原地。
正被围观的诺郁尔一眼锁定目标：“知知。”
天族青年眼中的光芒比高空的太阳还要明亮，晃得陈知睁不开眼睛。
等他揉揉眼，诺郁尔已经越过人群来到他身边。
……
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其他可疑人物，陈知才严肃开口：“这么明目张胆，你疯了？”
诺郁尔凝视着陈知，眼神如水，“我赌上了我的一切，在外人看来我的确疯了，但值得。”
陈知：“？”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知知。”诺郁尔接着，“所以我来投奔你。”
摸了摸额头确定对方没有在发烧，陈知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缓了一下，他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了？之前你可是走得很急。”
诺郁尔只是看着他，像是要深深刻在脑海里，“没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记得知知你曾经过想做个普通人，而我只是想陪你过普通人的生活。”
“……”
“不欢迎吗？”
见陈知沉默，诺郁尔脸上的笑却十分迷人。
瞬间陈知被美色蛊惑到神志不清。
当家里多了一个人，卢凯因毫不惊奇，甚至酸到窒息，“隔壁新房子就快要建好了，到时候我就搬出去！”
陈知：“……”
半个月之后，他们村口再次爆发出惊叹。
莉琪娅来找她哥哥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卢凯因，然而莉琪娅暂时没有空去理这位爱慕者，她扒拉着诺郁尔，“哥哥，你抛下身份和地位来到这个地方，委屈得很，你看看你都瘦了！”
诺郁尔摇摇头：“……”
正端茶倒水过来的陈知差点把茶具扔出去，他将莉琪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登时震惊万分。
原来诺郁尔——
“陈知！”莉琪娅扬声大喊。
仿佛上课被点名，陈某人一个尬笑：“大姐有何吩咐？”莉琪娅把他看了一圈，“哼，果然是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真神奇，不对，我要的是我把哥哥交给你了！”
陈知：“？”
“让他吃好穿好喝好，下次再见面如果我发现他瘦了一斤半斤，没有你好果汁吃！”
一番威胁毫无利感，然而就像接到了圣旨，陈知马虎不得。
夜晚，卢凯因已经搬出去住了，所以家里只有两个人。
陈知刻意把盛得满满当当的饭碗摆在诺郁尔面前。
看着白花花的米饭，诺郁尔没动。
陈知咬着筷子，问：“怎么了？”
金色的眸光直直地将他凝视，“知知，我能先吃点其他的吗？”
陈知吞咽的动作一停，不等他多想，对面忽然凑近的阴影一下把他覆盖，下一刻，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盖住了他的唇。
“咣当”一声响，陈某人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
这时诺郁尔已经撤回了身体，坐得端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快吃吧。”
“……”陈知一边抖着手，一边旋风似的端着饭碗跑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死在那里。
但时间都是晚上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回来的时候，美貌的天族青年朝他笑得人畜无害，陈知发现自从诺郁尔来到这里，脸上再没出现过那种冰冷的神情。
放弃尊贵的一切来过这样的日子，真有那么开心吗？
“你来我的床上做什么？”陈知疑问。
诺郁尔理所当然：“和知知睡觉。”
陈知作势要把人赶走：“不行，你以为你还是伊诺呢？”
诺郁尔不着痕迹避开陈知推阻的手，反手握住，“你在害羞吗？”
“……”陈知不由恼怒，抬头瞪眼却蓦地闯进满是笑意的对方眼里。
过了片刻，他开玩笑：“我怕我会兽/性大发。”
“嗯？”诺郁尔低眼，“这么，知知也在渴求我了？”
陈知一个震惊，他不禁仔细盯着那张脸的主人看，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忍受羞耻度出那句话的。
“我不太确定，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过。”诺郁尔的声音近在耳边，“当你要去见利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那样留下，可是你没有，我放下那些东西来找你，我以为你轰我走或者干脆不见我，可知知你也没有。”
“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程度。”
高傲如天族，不知道是抱着何种心情出这些话的，此刻陈知的内心被搅成了一团，“……”
“抛下地位抛下身份，抛下拥有的一切来找我，我想了想我以前的脸，再看看现在的，它们也不美啊。”
陈知甚至都比喻不出不爱江山爱美人这句话。
再，最美的就是他眼前这个。
“我喜欢知知，与其他因素无关。”诺郁尔语调诚恳而认真，“所以你呢？”
陈知被问得嗓子发干，而等待他答复的天族青年显然和他一样紧张。
彷如时间都停止了，万物俱寂的夜里，良久，陈知终于轻叹一口气。
“你做的选择，如果后悔了的话，我可不会管。”
诺郁尔绷紧的下颌线陡然松懈，微微睁大的金眸止不住地错愕。
陈知觉得这个反应出乎意料的可爱，“干什么？这么隐晦的回复你都这样，那我句喜欢你还得了？”
下一刻却是陈某人被紧紧的怀抱勒得不得了。
第二日一大早，无聊的卢凯因来串门，当他敲门半天没人回应的时候，联合昨晚隐约听到的动静，卢某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
#对方拒绝您的狗粮并且一脚踢翻了它#
作者有话要：利亚是个好孩子，果然不适合被塑造成反派，所以还是安心搞事业吧。没了。感谢在2020-04-04 15:14:51~2020-04-06 04: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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