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七零福星小媳妇 > 第21章
    “长寿!”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从雨中传来一声爆喝, 接着碰地一声,扑在他身上的那匹狼头部被尖锐利器击中,热血合着雨水喷了王长寿一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狼身子一歪, 倒在了血泊里。

    “敢欺负我儿子, 找死!”

    紧接着, 一个黑影冲过来, 捡起了地上的铁锹。

    “爹……”

    王长寿声音暗哑地喊了声。

    没错!

    来人正是不放心寻来的王大山, 只见他拿着铁球呼呼两下就将另外两匹狼倒在地。

    他动作快准狠,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铁锹拍倒在地。

    狼倒下后,他趁机又是几下, 直将狼的脑袋拍碎才罢休。

    三匹狼一一如此。

    等解决完了三匹狼, 王大山才敢歇口气,走过来将王长寿扶起来问:“三儿,你怎么样了?”

    隔着雨帘,王长寿视线模糊地望着王大山,虚弱地回了句:“爹,我没事……”

    “那就好。”

    王大山应了声,转身就将那三匹狼收拾好用草绳捆起来, 挂在了肩上。

    然后,才将王长寿背起来往柳村走。

    王长寿刚开始还想拒绝他背,结果,却在拉扯中不心碰到了伤处, 痛的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王大山这才发觉儿子受伤了,当即强悍地背着他就走,根本就不给王长寿一点拒绝的机会。

    王长寿怕再拉扯下去,夜长梦多,又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这才不再挣扎,听从了父亲的安排。

    很快,父子两的身影就消失在雨夜里。

    **

    翌日,蔡村。

    昨晚蔡花冒雨回到瞎子婆家,老人家什么也没问,直接烧了热水让她泡了个澡就睡下了。

    可蔡花晚上睡的并不安稳,她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都是王长寿被狼群围攻的场景。

    狼咬了王长寿的脖子,鲜血顺着脖子蜿蜒而下,他站在雨中呼唤着她的名字,‘花儿’二字一遍遍在她耳边萦绕不散……

    天快亮的时候,蔡花终于惊醒,抬手一抹,一脑门的冷汗!

    昨晚,她就那样和阿牛哥离开了,王长寿后来会发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阿牛哥他不会有事,可她心里仍是觉得不安。

    早上起来,整个人还是有点恍惚,但还是坚持做了早饭,和瞎子婆一起安静地用了饭。

    瞎子婆非常体贴,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以及她为什么回来等等问题。

    吃了早饭,婆孙两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蔡花帮老人家洗头。

    刚将老人家头上的泡沫冲干净,那边院门口就走过来一个人。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村里的土路不好走,来人穿着黑色雨鞋,鞋上都是泥,她走过来扶着院门刮着泥巴,边刮边喊:“花,不好了!”

    蔡花认得来人,正是王长寿的三姨郑木子。

    她眉头蹙了一下,没应声。

    虽然她暂时忘不了王长寿,但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了。

    郑木子并未因她的不应声而放弃,自己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走了进去。

    蔡花帮瞎子婆擦着头发,假装没看见她。

    郑木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抿了下唇,还是厚着脸皮走上前来,拍着大腿焦急地道:“花,这次真的不好了,长寿昨天被狼群围攻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家里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婆婆让我通知你,希望你回去看看他。”

    原来王长寿真的受伤了……

    蔡花垂下眉目,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默了一会,复又抬头道:“三姨,我和长寿哥已经分开了,他有什么事也与我无关了,你去找白英姐姐吧。”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郑木子还想争取。

    昨天在王家院子里发生的时候,她全知道了,是她姐托人来的,意思是希望她劝一下蔡花,最好能劝她回去看看长寿那个孩子。

    “我……”蔡花咬了咬唇角,想了一会,又:“三姨,你等一下。”

    回去看王长寿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并不想他出事,更不想他死!

    想着,她很快出了院子。

    “花……”

    “她让你在这里等,你就等着,别追了,她会回来的。”

    郑木子见蔡花离开,刚想要去追,结果,却被瞎子婆出声拦住了。

    她望着蔡花离去的方向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不安地留了下来。

    蔡花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深褐色的罐子,罐子口用油纸封着,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待她近了,郑木子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儿。

    “三姨,我这里有罐土蜂蜜,可内服也可外用于伤口,你拿回去给长寿哥吧。”

    进了院子,蔡花就将罐子递给了郑木子。

    郑木子皱眉接过罐子,又不死心地问道:“花,你真的不算再回王家了么?长寿那孩子他……”

    “三姨,你快去吧,记得给我带句话,让他以后不用惦记我了,好好待白姐姐,我祝福他们,也不怨他们。”

    不等她完,蔡花就柔声断了。

    郑木子叹了口气,有些愤慨地道:“都怪那个妖精白英,你放心,我姐姐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你还是再想想吧……”

    完,她眉目温软地朝蔡花笑了笑,拿着罐子转身就走了。

    蔡花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无意识地笑了笑,一脸的释然。

    原来不用在乎的感觉这么好!

    不过,她还是希望王长寿能早日康复,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不想他不好。

    “花儿,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奶奶么?”

    瞎子婆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将蔡花的思绪拉回,她转头望着老人家一笑:“奶奶,今晚我和你睡,到时和你。”

    瞎子婆笑着应道:“行,那我就等着听花儿的故事。”

    **

    柳村,王家。

    王长寿昨天被王大山背回来就发烧了,烧了半晚上,一直在梦里叫着花儿花儿……

    怎么都叫不醒,把郑木香吓得半死,当即就去找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

    赤脚医生来检查了一下,然后,给他包扎了伤口,又给了两针。

    那时候都是屁股针,一针退烧,一针消炎。

    早上,王长寿就悠悠转醒了。

    哪怕醒了,整个人还是显得很憔悴,身上的伤口医生已经处理过了,他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嘴唇苍白无血色,还干裂地起了皮。

    郑木香见儿子那个样子,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三儿啊,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伤口疼不疼?”

    昨晚,王大山将他背回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个血人,身上的衣服在雨水的冲刷下全染成了红色。

    她当时吓的都哭了,她没想到福星媳妇一走,儿子就遇到这么大的劫难。

    老头子儿子遇上狼了,望着他身上那血淋淋的伤口,郑木香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便越发恨死了白家人!

    她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白家人!

    王长寿脸色苍白地冲郑木香一笑,声音沙哑地回道:“娘,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王长寿一开口,郑木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他哭嚎起来:“我的儿啊,娘早就跟你了,不要跟那个白英纠缠,那就是个祸害,可你偏不信,这下好了,花儿被气走了,你也成这样了……”

    王长寿抿了抿唇,眼底也透着痛苦与悔恨,哑声道:“娘,是我对不起花儿……”

    “你现在才知道啊,你早听我劝该多好……”

    “娘,白英来了,是要看看老三……”

    郑木香抱着儿子哭的正伤心,张翠兰突然走了进来,一下将她的哭喊断。

    郑木香忙抹了把泪,回头瞪着眼怒道:“让她死远点,我儿没功夫见她!”

    张翠兰有点为难:“可她看看就走,算是道个别。”

    “道别?”

    王长寿并不知道白英已经找村支书开了介绍信,疑惑地皱了眉,想了一会,:“你让她进来吧。”

    “你个混账!怎么又要见那个妖精,嫌她害你害的还不够惨?”郑木香扬起手想揍他,可终是不忍心,最后只将手轻轻落在他耳朵上,象征性地拧了一下,这才瞪着眼道:“我不想见她,你让她快点,完了滚蛋!”

    完,她起身就出了房间。

    见郑木香松了口,张翠兰转身就去通知白英了。

    没一会,白英就进了王长寿的房间。

    张翠兰没兴趣听他们什么,撇撇嘴就出去了。

    “我给你买了罐麦乳精。”

    白英将麦乳精放在床头柜上,整个人显得有点局促。

    这个男人明明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可此刻,她却觉得不知要如何开口?

    她咬着唇角斟酌了好一会,才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还好。”王长寿笑了笑,问:“听你要走了,要去哪里?”

    “去一个朋友那里,你不用担心,那个朋友本事很大,可以给我安排工作,我现在身体也好了,你知道的,农村我是待不住的。”白英笑着回道。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了。

    每一句话都无比尴尬,中间像隔了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河,永远也无法逾越。

    “那就好……”

    王长寿淡淡应着,忽然就没了声音。

    沉默像病毒在蔓延,白英望着王长寿清俊的眉眼,依稀还能记起他年少时的模样。

    她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他脸红的像个番茄,那模样她永远记忆犹新。

    她还记得,他红着脸回亲她额头时的话,他:这种事应该男人来做。

    后来,她等着他的主动亲近,可他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亲密的举动做的并不多,更多的是捏她的脸,揉她的头发骂她傻丫头。

    那时年少不知愁滋味,美好却不知珍惜。

    她总是很作,故意跟他闹别扭,然后,等着他来哄。

    不管他怎么哄,她都不好,非要等他红着脸亲她一下,她才会骂他一句‘不要脸’,然后,笑着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每日里亲密无间,可谁也没有喜欢谁,更没有那些动人的山盟海誓,有的只是默默的喜欢,以为这样就是一生。

    后来,他母亲知道了两人的事情,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

    他没有听母亲的话,也没有向她保证非卿不娶。

    她患得患失做了傻事,她想考验他,故意答应嫁给别人,她以为凭两人深厚的感情,他会反对,会主动来挽留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一句戳心窝子的话,他:白英,恭喜你!

    那一刻,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自己,她忍着心痛笑着回了句:谢谢!

    他们就此别过,此去经年。

    再见,她是遭人抛弃的弃妇,而他,新婚燕尔,有乖顺美丽的妻子。

    她原本不想扰他的生活,也想大度地祝福他。

    可世事弄人,偏让他们再次纠缠。

    她又有了心思,又有了幻想。

    最后,却发现梦早就碎了,从开始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错把他的同情与怜悯当成了爱情。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中始终不甘,有个疑惑一直在心中萦绕不散。

    趁今天道别,她想来问个清楚。

    深吸一口气,白英鼓起勇气率先破了沉默,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长寿哥,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或许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王长寿微微一怔,默了一会,才淡淡地道:“都过去了,知道了又如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完,他艰难地爬到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条手绢。

    白英望着那条手绢,心头一颤,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这是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她亲手绣的手绢,特意在上面绣了个‘英’字,想让他时时刻刻将自己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却还收着。

    这无声的举动,却给了她再明白不过的答案:他爱过她……

    但他都过去了,没有意义了。

    也就是,他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白英心情不出的复杂,她又哭又笑,擦着眼泪接过那条手绢,指尖微微发颤,连声音也哽咽了:“你居然还留着它……”

    她怔怔地看着那条手绢,轻抚着上面的那个‘英’字,一遍又一遍,像是想将岁月赋予的伤痕全部抚平。

    可惜,终是无用,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现在物归原主了,你收回去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白英俏脸刷地一白,明白他这是想将最后的一丝牵挂斩断,她含泪望着他,眼神里划过不甘、懊悔、悲伤等等居多情绪,最后,却终是归于平静。

    她释然一笑,轻声道:“也好,这样你就可以和花开开心心过日子了,这条手绢我收回了。”

    着,她将手绢叠好放进了上衣口袋里,转身就走。

    “保重!你永远是我妹妹,以后遇到困难,还可以回来找我,毕竟你是我姑姑的女儿,我们王家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她刚转身,王长寿的叮嘱就飘了过来,却像刀在她心头扎着。

    她当然不想做他妹妹,可她早已失去了不做妹妹的资格。

    她仰起头,强压回眼里的泪,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头望着他一笑:“好的,哥!”

    王长寿望着她轻轻一笑,没话。

    白英吸了下鼻子,强颜欢笑道:“哥,花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把她追回来,我祝福你们!”

    完,她转身就走,那脚步急促而匆忙,她怕再晚点会忍不住痛哭出声。

    “谢谢,我会的……”

    王长寿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握了握拳,却不心扯动了伤口,疼的嘶了声。

    一直在门外听墙角的郑木香立刻就冲了进来,关切地问:“三儿,你怎么了?又疼了么?”

    王长寿眉头一蹙,有些不高兴:“娘,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偷听我们话?”

    郑木香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梗着脖子道:“你们那么大声,我在外面能听不到么?我又没聋……”

    因心虚,后面她声音越来越。

    王长寿无奈扶额:“娘,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也成家了,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郑木香眼一瞪:“我这样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关心你,我就是想听听那个妖精想什么话迷惑你?真是不要脸,那种爱不爱的话也问得出来?我们农村人讲什么爱不爱?要的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还是花儿与你合适。”

    她扯了一圈,又将话题扯到了蔡花身上。

    王长寿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他何曾不想花儿能回来,可惜,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就不愿意回来。

    还有那个什么阿牛,想到他就来气,他家花儿居然还叫他‘阿牛哥’。

    什么哥?

    狗屁!

    一看就是对他家花儿不怀好意!

    什么玩意,居然拦着他去追花儿。

    若不是怕将狼引过去对花儿不利,他不定就跟那臭子干起来了!

    “我在跟你话,你在想……”什么呢?

    “娘,三姨来了!”

    郑木香见他陷入了沉思,刚想要追问,这时,张翠兰却再次进了屋子,将她的话断。

    “木子来了?”

    郑木香忙放弃追问,转身就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门,就看到郑木子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个深褐色的罐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待近了,她竟闻到了一股香甜味儿。

    “木子,你拿的什么东西?怎么味道这么香甜?”

    自家姐妹,郑木香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直接开口问了。

    郑木子站起身,蹙眉回道:“这是花托我带给长寿的土蜂蜜,她不会回来了,还让我给长寿带句话。”

    “什么话?”

    郑木香追问,伸手将她手里的土蜂蜜接了过来。

    郑木香迟疑了一会,才:“她……祝福他和白英……”

    “这个傻孩子,她乱祝福什么,那个妖精已经走了,你没跟她么?”郑木香有点痛心疾首。

    郑木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你之前又没跟我,我怎么知道那个白英走了,对了,长寿到底伤的怎么样了?真的那么严重么?”

    “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无大碍了,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着,郑木香将郑木子引进了王长寿的房间。

    夏天天热,王长寿就穿了条大裤衩躺在床上,郑木香进门看到他肩头腿上都是伤,还是吓了一跳:“怎么伤这么重?这还叫无大碍?姐,你心可真大!”

    完,她横了郑木香一眼。

    郑木香却很不以为然:“三匹狼呢,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对了,你要不要带匹狼回去?虽然肉柴了些,但也是肉。”

    郑木子也没客气,直接应道:“为了长寿的事情,我这腿都跑断了,你是该给匹狼我补补了,柴点没关系,好歹那也是荤腥。”

    “行,我给你拿去。”

    郑木香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喊:“兰兰,去外面给弄张荷叶回来。”

    张翠兰听到了婆婆和郑木子的对话,知道她要荷叶包狼肉,心里有点嘀咕,觉得她婆婆太大方,出手就是一匹狼,她还想回娘带点回去呢,现在被这么一送,不知她还能不能拿到?

    想着,她闷闷地应了声:“哦。”

    转身就出了门。

    **

    房间里,郑木子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道:“长寿啊,这次三姨真的要你了,你花性子那么软的一个孩子,若不是真的被你伤到了,她不会那么决绝,你可知道错了?”

    王长寿垂下眉眼,掩去眼底的懊悔和黯然,愧疚地道:“我确实错了,是我对不起她,三姨你的对!”

    “知道错就好!”郑木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看那孩子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带这一罐土蜂蜜了,你好了,一定要去找她,花是个好孩子,你若是丢了她,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了……”

    “三姨,能跟我花在家里的事情么?”

    王长寿忽然有种很想要了解蔡花的欲\望。

    以前是他太自我了,以为她听话乖巧,什么都不会计较,就算有什么事情,不,她自然也会理解。

    那曾想,她不是不计较,只是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藏起来了,一旦爆发,就是山洪决堤,决绝的不可思议!

    起来,还是他粗心大意,忽略了她的想法。

    这天,为了给王长寿讲蔡花的事情,郑木子特意留下来吃完午饭才走。

    吃完饭,送走了郑木子,郑木香将大儿媳妇叫进了厨房。

    她从缸里的盆中拿出一匹剥了皮的狼,用砍刀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用绳子吊着递给了张翠兰:“你不是想回娘家么,今天就拿着这块肉去,这半只,我给二房送过去,你没意见吧?”

    张翠兰惊喜不已,连连点头:“没有!没有!”

    她怎么会有意见?

    家里三匹狼,送了一匹给三姨,现在她和二房分一匹,家里吃的那一匹孩子们和她都能吃到,怎么,她也是赚,这还有意见,那她就是个棒槌!

    郑木香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大儿媳妇赚了,但是,她就是想让她赚到!

    毕竟昨天,这大儿媳可是帮她出了不少力,有功劳的人就该奖励!

    不然,以后谁还给你跑腿办事?

    对于这一点,郑木香这个婆婆可是看得很透!

    婆媳两个各怀心思,倒也是欢欢喜喜。

    **

    白天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蔡花帮瞎子婆冲个凉,祖孙两个就在院子里纳凉。

    瞎子婆的院子在蔡花的理下,颇是雅致,她用竹子搭了围栏,还在竹围栏的缝隙里洒下了花种,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那些花种已经叶繁茂盛,开出一朵朵颜色绚丽的花朵来,五颜六色的花朵挂在绿油油的竹墙上,煞是好看!

    这些花儿十分好理,只需用凝露兑的水灌溉一下,什么都不管,它们自己就会长得很好,完全不用担心虫害等等问题。

    绿竹围墙内,是一片涨势喜人的菜田,里面种着应季的瓜果蔬菜,西瓜、香瓜、南瓜、冬瓜、豇豆茄子辣椒西红柿等等应有尽有!

    迎着夕阳余晖,一个个一串串地垂落在田间,看着甚是喜人!

    蔡花嘴馋,摘了几个西红柿,就着冰冷的井水洗了洗,张嘴就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散开来,她欢喜地弯了眉眼,脆生生地喊道:“奶奶,你要吃吗?这西红柿好甜!”

    “奶奶牙口不好,受不了酸酸甜甜的刺激,你自己吃吧!”

    “奶奶,我用蜂蜜给你拌一拌就不酸了。”

    着,她拿着西红柿进了屋子。

    没一会,她就端着粗瓷盘出来了,里面摆放着切的薄厚相当的西红柿片,一片片叠加在一起,还摆了个漂亮的造型。

    “奶奶,你尝尝……”

    她用筷子夹了一片送到瞎子婆嘴里,一股香甜的味道顿时就在老人家嘴里弥散开来,完全将番茄的酸味压了下去,一点也不刺激牙齿。

    老人家顿时笑的眼睛都眯了:“好吃,我家花儿就是手艺好!奶奶真不舍得再将你嫁出去了。”

    “奶奶……”

    蔡花娇嗔了声,她知道老人家在暗喻,也是在安慰她,让她别担心,就算不回王家,还可以待在她这里。

    想到这些,她就有些感动,又夹了片番茄送到老人家嘴里:“奶奶,谢谢你!”

    “傻孩子,你跟奶奶还谢什么……”

    瞎子婆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眯眯地将那片蜜酿番茄吃了下去。

    两人边吃边聊,没一会就将蜜酿番茄吃完了。

    蔡花怕老人家晚上吃多了不舒服,只切了一个番茄,就算全吃完也不会撑肚子。

    吃完番茄,两人又聊了一会才进屋里睡觉。

    进了屋子,瞎子婆像个孩童很是兴奋,拍着床铺亲热地叫道:“花儿,快上床,我等着你的故事。”

    蔡花微微一笑,吹灯就上了床。

    屋子里熏了艾草,没什么蚊虫,但是有点闷热,哪怕躺在床上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瞎子婆又急促地催了句:“吧。”

    下一刻,蔡花的声音就在黑暗中响起:“奶奶,我以后就陪着您过日子,哪里也不去了,您好不好?”

    “我想听故事,先故事。”

    瞎子婆精的很,直奔主动,不被她的顾左而言他乱。

    蔡花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实也没什么,总结起来,就是我不要王长寿了,我以后不会回王家了。”

    黑暗中,瞎子婆安抚地抓住了蔡花的手:“发生什么事了?你详细点。”

    蔡花心中一暖,回握住老人家的手,慢慢将话匣子开了:“事情是这样的……”

    半个时后,蔡花终于这些天在王家发生的事情,一件不漏地了出来,但尽量避免自己的心情,以一种平叙旁观者的口吻将事情讲完。

    纵然如此,瞎子婆还是气的不行!

    黑暗中,抓着她的那只手力气大的惊人,老人家愤恨地骂道:“这王长寿还真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居然还敢把人弄家里去,我看那郑木香也是假的很,若真想弄走一个生病的人,她会没有办法?到底,还是向着自己儿子,全家人就欺负你一个老实本分的丫头,太过分了!明天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去!”

    “奶奶,算了……”蔡花侧身过来,安抚地抱住了老人家的手臂,“我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走出来,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了,您别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就专心和您过日子,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样别人就欺负不到我了。”

    老人家想了一会,应和道:“好,咱们就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气死那群王八蛋!”

    蔡花是个单纯的丫头,以为老人家应和了就是释怀了,抱着她的手臂,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听了故事的瞎子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抚上了蔡花的脸,怜惜地叹了声:“我可怜的花儿,那些混账不知道你的好,可奶奶知道……”

    **

    时光如梭,转眼半月过去。

    这半个月,蔡花每天陪着瞎子婆伺候她的菜地,菜田在她的精心伺候下长得越发喜人。

    花朵有碗口大,西红柿一串串的,酸甜可口。

    西瓜更是大的离谱,随便一个就是十几斤。

    夏日天气炎热,西瓜是最好的解暑佳品,早上,蔡花摘了个19斤的大西瓜,一分为四。

    在瞎子婆的安排下,她给左右邻居各送了一块。

    最后,瞎子婆还让她给郑木子也送一块去,老人家,自从她嫁去蔡村的这段时间,郑木子对她照顾颇多,平日里总是会给她送吃食,有时,还会帮忙洗衣服。

    老人家,不管怎么样,就算蔡花与王长寿断了,可郑木子的这份恩情,她们还是得记着,不能只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而自己却一丝也不回报。

    因王长寿的关系,蔡花虽然不愿意去,但也觉得老人家的有道理,最后,还是勉强自己去了。

    郑木子与瞎子婆家隔五六户人家,不算远,没一会蔡花就到了。

    她站在院门口喊了声:“三姨。”

    没一会,围着围裙的郑木子就出来了,见到是蔡花脸上立马笑出一朵花,亲热招呼道:“花,快进来坐呀,吃早饭了么?”

    蔡花却站在院门口不愿进去,将手里四分之一的西瓜往前一递,道:“三姨,这是奶奶让我送过来的,您接一下,我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坐了。”

    “这孩子!咋就这么忙呢?”

    郑木子轻笑着将西瓜接了,然后,开院门走出来跟她了句话,她:“花,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长寿和白英没在一起,白英在你离开王家的第二天就走了,听是投靠她的一个朋友去了,你要不再想想……”

    “三姨,他和谁在一起,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再回去的。”

    蔡花礼貌地冲她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郑木子在身后直叹气:“多好的孩子啊,性子好,模样好,又勤快,长寿那孩子当初真是糊涂……”

    摇了摇头,她拿着西瓜也转身进了院子。

    **

    回家的路上,蔡花却因郑木子的那句话暗自琢磨起来,长寿哥居然没有和白英姐姐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一直惦念着白英姐姐么?

    还留着她的手绢,为什么就没在一起?

    她百思不得,解,最后,只得摇摇头放弃了,暗想,他们在不在一起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已经从王家离开了。

    三姨不明白,她和王长寿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一个白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对彼此都不够了解。

    她只是在新婚那天,见了他的模样,就天真地以为可以和他共度一生,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对他的过去一概不知。

    而他,似乎对她心里想什么,也没什么兴趣。

    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过到一起?

    时间越往后移,她便越发客观,将这件事也就看的越是透彻!

    在这件事里,她伤心难过痛苦过,却从未怪过任何人,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她只是看清了以前太过天真的自己,这是生活教给她的教训,她会牢记,以此为戒。

    想着,她脚步轻快地朝村头瞎子婆的家而去,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她见到几个人在邻居家门口闲话。

    而且,的正是她的闲话。

    “你们知道么?听花是被王家赶出来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王家还真是缺德,难怪花在瞎子婆这里住了半个月,王家也没派人来接。”

    “那王家为什么要将花赶回来?当初可是他们请媒人求着亲娶过去的,现在倒好,人好了就过河拆桥,不要人家了?真是缺德又过分!”

    “可不是,太缺德了!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可怜花这孩子,乖巧又听话,可惜,命不好啊!”

    “听那王家老三有个老相好,本来是嫁人了,后来却又回来了,这不两人旧情复燃,然后,就把花给赶回来了。”

    “真的假的?你这么详细,像是你经历过一样。”

    “我没经历过,但我有亲戚在柳村,那边的人都传疯了,更夸张的事情,你们怕是没听过,王长寿还把那个女人接进家里,和花同住一个屋檐下,后来,那女人的哥嫂去闹,非让王长寿娶那老相好的不可,王家这才没得办法将花赶了回来,不然,那可是重婚罪,听要坐牢的。”

    “这样缺德的人就该抓起来,让他牢底坐穿!过河拆桥,好了就赶人家走,真不是个东西!”

    “哎,怪就怪花这孩子命苦,没个兄弟姐妹帮村,出事了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只能让人家白白欺负,可怜啦……”

    蔡花眉头一蹙,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亲热地和邻居了个招呼:“三嫂,还不上工么?”

    蔡三嫂身子一僵,忙和闲聊的妇女们声:“别了,花回来了……”

    然后,转头对着蔡花一笑,:“这就走。”

    完,就背着农具和那几个闲聊的妇女朝大路上走去。

    这样的闲话,这半个月来,蔡花听了不少次,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也不会刻意去解释。

    她轻轻抿了下唇,拉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她以为日子会在闲言碎语下平淡地过下去,哪知树欲静风不止。

    旁晚时分,好久不来往的蔡二伯居然找来了,是请蔡花回蔡家住,毕竟她是蔡家嫁出去的姑娘,就算被人赶回来了,也要回蔡家。

    蔡花自然是不愿意回那个虎狼一般的蔡家,可二伯亲自来请,她不应付一下也不行。

    跟瞎子婆了个招呼,她就拿着包袱和二伯一起回了蔡家。

    蔡家兄弟姐妹共五人,老大蔡建中,老二蔡建华,老三蔡建设以及两个姑姑,两个姑姑嫁的不算好,都是农村人,家里谈不上宽裕,属大伯日子好过点,自己造了新房,搬出了蔡家老宅。

    二伯烂毒,日子过的艰难,全靠家里兄弟姐妹帮村,偏偏二伯母却是个刻薄的,谁也处不好。

    她爹是老三,早年是个猎户,原本和老二一起住在蔡家老宅,后来娘死了,爹就搬出去住进了山上的窝棚,白天出工,晚上趁着住在山上就便就去猎。

    蔡花出生就没有娘,的时候交给奶奶带,满一岁会走会跑了,才被爹接上山,在山上和爹生活的两年,是她在蔡家最美好的记忆。

    爹虽然是个粗汉子,但是,非常疼她,有什么好吃的,就算饿肚子也要留给她吃。

    后来,疼她的爹死了。

    她被奶奶接回了蔡家,从此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奶奶恨她,觉得是她这个扫把星克死了爹,让她和家里的牲口一起睡,六岁之前,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家里的猪,每年过年蔡家杀猪,她就哭的肝肠寸断。

    她和猪在一个盆子里吃饭,在一个窝棚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