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欺上 > 第10章 被绑架的小皇帝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走了,明川歪着头看他俩的背影,沉默许久。言恪看了看附近,夜里凉,没有什么人在河边晃悠。这一片只剩他们两个人。

    言恪出声唤道:“陛下怎么了?”

    明川摇摇头:“没什么。”

    言恪见他没什么精神,便道:“咱们回吧。”

    明川依然摇头:“再坐会呗。”他低下头,抬脚点了点水面,撩拨起一串水花。

    “静华是长公主,论起来嫁谁都是低嫁,不过是因为朕这个皇位岌岌可危的皇兄。旁人看来,娶了静华这个长公主就是跟朕绑到了一块,在国师跟前讨不到好处,所以对静华避之不及。静华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挑中了张心远,毕竟在外人看来,朕赏识张心远。”

    言恪道:“人是长公主自己挑的,自然是她满意的。”

    明川笑笑,道:“朕对不住她们。当年静华的姐姐静荣嫁给了护国大将军的长子,这桩婚事本不般配,是容商为了牵制护国大将军赐下的婚事。出嫁前,她来找过朕,但是朕无能为力。她也没有怨我。出嫁一年后,她便随着自己的夫君去了边疆,后来边疆动乱,护国大将军和他儿子都死了,静荣不到双十,便守了寡。去岁中秋,静荣传来消息,她三岁的幼子没了,起初只是受凉,后来发起高烧,烧了一夜,天明就没了。”

    明川深深呼出一口气:“朕从前总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金尊玉贵,衣食无忧,不该再有诸多怨怼。只是细细想来,觉得难过还是难过,怨恨还是怨恨。大抵这些事是不能细想的。”

    言恪不知道该什么,只好沉默的听着。

    明川将下巴放在膝盖上,问:“你知道朕的皇位如何得来的吗?”

    言恪摇头,那时候他还没有进宫,江湖之远自在逍遥,对这皇城里的事,一无所知。

    明川道:“皇位本不该由朕坐,先皇子嗣众多,朕上头就有七个皇子。这些皇子在先帝晚年,拉帮结派,互相攻讦。安国公也想过帮朕争皇位,只是那时候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依仗。谁也没想到,斗到最后,朕几个哥哥同归于尽了。”

    明川笑了,不清是讽刺还是真的觉得好笑。

    “朕就这么稀里糊涂登上了皇位,那时候容商是顾命大臣,也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登基的人。”明川晃了晃脑袋:“他虽然常常笑着,但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凉薄的很。”

    “朝政不稳,时局不定,刺杀他的跟刺杀我的一样多,他为了方便,就在宫里找了个偏僻的宫殿住了下来。我那时候很怕死,便时常讨好他,希望他能看在我乖巧的份上庇护着我。后来他大概是习惯有我在身边了,慢慢转变了态度。他教我诗书礼仪,关心我的衣食住行。这世上,便是我早逝的母亲,也没有他待我好。前朝都我长成后必要与他夺权,我心里却知道,这皇位本也是他给我的,他要拿走,再正常不过。”

    明川眯了眯眼:“有一回我想出宫,他不允,我便跟他我要绝食。他嘴上着饿死我算了,不过两个时辰便改了主意,同意我出宫。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川没有再话,长久的沉默蔓延在他身边。

    言恪问明川:“陛下想离开京城吗?”

    明川笑了,问道:“我什么都不会,离开皇宫后如何生存?再者由奢入俭难,落魄日子我可过不惯。”

    “陛下出过京城吗?”言恪又问。

    明川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狡黠的笑意,他指着这条河:“沿着河往北走,大多是贫民所在,鱼龙混杂,有一个地下黑市直通城外,便是没有身份文牒,带了足够的钱一样可以出城。”明川笑道:“那地方可是我出生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言恪望着他,想问问他,既然不想离开京城,又为何去往这样的地方。话到嘴边,终究没问出口,只道:“夜深了,在外不安全,尽早回去吧。”

    明川无所谓道:“国师耳目遍布京城整个京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安全的,等他来接我们就是了。”

    他拍拍衣襟站起来,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天旋地转只见依稀看见言恪利落的劈倒一个人后向他跑来的情形。

    原来他会功夫。明川昏倒之前脑海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殿前跪了两个侍卫,初春的夜里还有点凉,他们两个却已经将背都汗湿了。

    容商大步走进来,面上蒙着一层冰霜:“陛下呢?”

    两人了个寒战,道:“陛下出宫没有坐马车,跑了许多地方,路上将我二人···甩下了。”

    “废物!”茶盏哗啦一声碎在两人面前,两人将头埋的更低,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在什么地方跟丢的?”

    “在永定河附近。”

    容商面色沉沉,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对着容风道:“传本座手令,命禁卫军以永定河为中心,向外搜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容风领命离去,容商负手走过来,路过两人身边,沉声道:“若是陛下有什么好歹,你二人便以死谢罪吧。”

    宵禁之后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永定河里还零星飘着几盏河灯。禁卫军拿着火把四处走动,搅碎这一方宁静。容商站在桥上,白衣不染纤尘,月色下他的眉眼清冷如冰霜。

    不多时,一个禁卫军拉扯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回禀国师,这两个是住在桥洞下的乞丐,在他们身上发现了陛下的荷包。”禁卫军将两个荷包呈上去。

    那两个孩子还在挣扎:“这是哥哥给我们的,不是我们偷的!”

    容商接过荷包,一个是明川装果干蜜饯的,一个是装钱的,银瓜子和金叶子上虽无标记,但却是宫里的手艺。

    容商瞥了一眼两个孩子:“哪来的?”

    哥哥护着妹妹,道:“是一个哥哥给我们的。”

    “那人长什么模样?”

    男孩想不出怎么形容人,只好道:“他很好看,话也很好听。还有一个哥哥跟他一块,那个哥哥也很好看。”

    “他们去哪了?”

    男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原先在那,那边的台阶下,后来我们就先走了。”

    容商命人过去查看,将手里的荷包收起来,对容风道:“给他们拿些银子。”

    男孩问:“他们怎么了吗?”

    没有人理他,容风将银子递给他:“与你们无关,快走吧。”

    女孩犹自望着那个装着糖的荷包,跟着哥哥一块让人带出去了。

    容商转身去了明川逗留过的石阶,干干净净不见斗的痕迹。

    他捏紧了手里的荷包,沉声道:“加派人手。”

    容风在旁看着,恐这样大张旗鼓,明日朝中会人心惶惶,他刚出言想要劝,被容火一把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

    禁卫军出动大半,一夜没有消停,扰的这一带鸡犬不宁。可皇帝像是凭空消失了,半点蛛丝马迹也无。

    容商熬了一夜,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出于何种目的掳走了皇帝,又或者,是皇帝有意甩掉侍卫,准备出逃。思及此,他脸色愈见霜寒。

    熬到天亮,容商不得不上朝,皇帝不上朝不是什么大事,往日他也三天两头的称病。容商却要稳住众多朝臣。倘若皇帝真是哪一方势力抓走的,他要将主动权握在手里,等到对方先沉不出气露出马脚。

    张心远一大早告了假,早早守在家门口,日上三竿,才见从巷子口缓缓驶出一辆朴素的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马车上走出一个老妇人,满头银发,用两个素银簪子别着。

    张心远搀着她下来,口中道:“娘心。”

    这是他的乳母张氏,自他父母去后,两人住到乡下艰难度日,张氏一手将他养大,多年来,张心远心中已将她认作自己的母亲。

    张氏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笑的脸上褶子一层层:“好啊好啊,书哥儿有出息!”

    “娘,长途跋涉,进去休息吧。”张心远扶着老夫人进门,边走边跟他:“这房子是我赁的,两进的院子,我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做饭的婆子,专门伺候您。”

    张氏拉着他的手:“这得花不少吧,你可还有银钱?日后路还长,得要银钱点。”

    “我有钱的。”张心远存心想使她乐一乐,便道:“我如今是官老爷了,有的是法子赚钱,现在才哪到哪,日后给娘挣个诰命当当!”

    张氏让他的喜笑颜开,止不住的好。

    到了屋里,张心远让丫鬟上茶,厨娘准备饭食,自己侍候张氏休息。张氏拉着他:“不忙休息。”

    只见张氏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个包裹,开来,是一对金钗,一对玉镯,看样式有些老了,但是金子依旧璀璨,羊脂白玉保存的也很好。

    “这是夫人陪嫁里的东西,原先咱家金银多得是,搁在那时候,这也是好东西。”

    张心远脸色淡淡的:“有这东西怎么不去当了,好过叫娘日夜辛劳。”

    “这怎么能当?”张氏道:“这是给你娶媳妇的。你如今功成名就了,是时候娶个媳妇了。有这几样东西给新妇,也不算是辱没了人家。”

    张心远笑笑,接过那几样东西收起来:“人家怕是看不上。”

    张氏一听,忙问道:“怎么,是有人了?”

    张心远笑道:“是啊,你儿子我要娶公主了。”

    张氏推他一把:“浑什么,便是你不告诉我,也别这糊弄我。”

    张心远道:“是真的,昨个觐见圣上,要把静华长公主配给儿子。”

    张氏瞪大了眼睛,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一叠声的念佛:“祖宗保佑,竟有这样大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