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下起了雨，课间操的时间变成了自由活动，绵绵细雨终于挤走了夏末最后一丝热气，教室里趴了一片，走哪里都是一股恹恹沉沉的气息。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愁人啊。”
虞屹的同桌是学习委员钱坤，第二节 课一下就开始伤春悲秋，他是个话唠，和虞屹同桌之后生生练成了单口相声的技能。
“为什么我这么困。”
“瞌睡虫总是不放过我。”
“我一直很好奇，虞屹，你怎么就不困？”
钱坤从包里掏出一瓶龙虎精华露，先往太阳穴上涂了两圈，觉得还不够清醒，又在人中处滚了两圈，终于有了点精神。
“我睡得早。”
虞屹随口应道，手里的笔刷刷在数学练习册上写着，下午的自习他要上竞赛课，所以作业一般都是课间和中午搞定。
“可你起得也早。”
虞屹：“嗯。”
话题至此便结束了。钱坤探头看了一眼，一课的练习册，虞屹都做了大半了。
“……”
钱坤的成绩也在年级前二十，分班时被安排到和虞屹做同桌的时候雄心勃勃要和虞屹抢年纪第一，结果相处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就消了这个念头。
虞屹被叫虞神不是没有道理的，人为什么要和神比？
他就从来没看过虞屹做作业之外的习题，晚自习时，一般就是整理上课笔记或者看下课本，偶尔也做做竞赛题翻几页杂志。
钱坤曾经试探着问虞屹是不是报了什么班，虞屹家里确实给他报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班，不过他没什么兴趣，很少去上课。
钱坤连忙问是什么班，虞屹是马术击剑。
普通人和大神的思维果然是不一样的，和家里有矿的大神思维就更是不一样。
至此，钱坤终于死心了。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练习册上，强起精神做了两道题，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咦，都睡了。”
进来的正是温羽和高远，两人早上都没吃早餐，跑到楼上的超市吃了一碗泡面，然后一人拧着一瓶可乐回教室。
钱坤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唉，班上除了你，我就最羡慕温羽和高远了，这两人每天都是活蹦乱跳的，从来没见过他们在课间睡过觉。”
“那是因为他们俩都上课睡觉。”
前排的同学转头，把刚刚借的修正液还给钱坤：“而且他们经常去训练啊啊，运动本来就可以解乏健体，增强注意力。”
“是吗。”
虞屹抬起头也看向门口，温羽和高远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是难得虞屹被断动作的时候，他是波澜不惊的性格，也没什么看热闹的爱好，钱坤诧异地又看了一眼虞屹的练习册，一道大题刚好写到一半。
更让他诧异的是，温羽竟然在虞屹身边停了下来。
“给你的。”
温羽往虞屹的桌上放了一瓶怡泉的苏水，虞屹明显也很意外，他放下笔，拿起那瓶苏水：“给我的？”
温羽问：“应该没错吧？上次在会议室，我记得你买的是这种。”
一边的钱坤：“……”
这班上不仅是普通人和大神交流有障碍，校宠和大神交流也有障碍。
就连他都听明白了虞屹的意思，温羽就没能明白，看到虞屹收下了，乐颠颠地回了座位。
虞屹把那瓶苏水放在桌上，看起来也不算喝，又拿起笔继续做作业。
钱坤问：“你最近好像和温羽关系挺好啊。”
“一般吧。”
虞屹头都没抬，听起来语气甚至有些冷淡。
钱坤和他当了这么就的同桌，虽然虞屹话不多，却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话，他待人处事非常有礼貌，也正是因为这种礼貌，让他有种疏离感。
钱坤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波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羽正和同桌笑笑，看起来没有一点察觉。
钱坤猜温羽哪里惹怒了虞屹，所以今天温羽特意帮虞屹买水道歉，可是虞屹看起来并不领情。
身为班干，钱坤觉得自己要为校宠两句话了。
“暑假时我来学校帮老师分书，那时候分班还没出，几个老师在年级组长的办公室里聊天，起温羽，都想要他去自己的班上，你猜为什么？”
“嗯？”
虞屹这次是连话都不想和他了，只发了一个语气词。
“高一时，温羽在的那个班氛围特别好，各种活动表现都很突出，每周的操行分也很高，但我们刚入学时，温羽那个班其实是公认的差班，几个刺头特长生都在他们班，老师都不愿意去带班主任，后来让一个新来的老师去带班主任。”
钱坤声道，他还特意向后瞟了一眼，当时高远就是其中几个刺头之一，他们这一届都知道。
“这样吗。”
虞屹听起来还是语气冷淡。
“结果后来过了半学期，也就是去年十一之后，科技节不是开始了吗，温羽他们班搞了一个《北斗》的展示，效果特别好，拿了团体第一名，据开始这个科技节活动他们班都没人愿意参加，然后班长和组织委员没办法，把温羽拉了进来，温羽又把那几个刺头拉进来，结果效果还真不错，再后来，他们班就一路逆袭了，高一结束时，他们班班主任还请全班吃了饭，据哭得稀里哗啦的，吃饭时特意感谢了温羽，他人缘好，会活跃气氛，让班级特别有凝聚力。”
“所以温羽拿校园之星，当校宠校草，不仅仅是因为他踢球厉害或是长得好看，他真的性格很好，和他相处没什么压力，你看那几个刺头，都和他成一片，据还有一个喜欢上温羽，为了温羽要进足球队。”
钱坤看到虞屹的笔顿了一下，然后翻了一页继续写，状似无意地问道：“谁？”
“篮球队那个洪浩然，高一上学期受伤休学了的。”
虞屹：“八卦而已。”
钱坤：“不是八卦，是真的，倒是你和温羽那些事儿才是八卦吧，我都去校园论坛上看了，那一栋栋楼高的啊，我的天，要不是和你们在一个班，我都快信是真的了。”
校园论坛上聚集着列文虎克们，和行为分析学家们，外链论坛上还有磕学家们和文学家们，从温羽和虞屹为什么不熟到为什么突然变熟，脑补出了无数可能。
只是没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源于近水楼台。
“温羽又不喜欢男的。”
虞屹匆匆写完最后一题，盖上了练习册，上课铃刚好响起，掩饰了虞屹动作中的烦躁。
下一节课是生物课，不过虞屹没怎么听进去。
他脑海里总在回想着昨晚那一刻的冲动。
要女人或是男人的身体，他也不是没见过，青春期的男孩们聚在一起，总是要讨论些不合年纪的事情，硬盘里，浏览器的书签里，或是群里分享的链接里，该有的不应该有的应有尽有，虞屹也曾无意间点开过，看了几秒提不起任何兴趣就关上了，后来又有人发了同性的片子作为猎奇观赏，虞屹就更不感兴趣了。
可是昨天的照片不太一样，皮天凯拍下的照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清纯又诱惑，他多数用第一视角的角度，看起来随意的抓拍，却显得鲜活动人，照片里的温羽并不是故作姿态，也没有直白地向观赏者灌输着照片要输出的感情。
他就是照片里这样，镜头可以骗人，但是虞屹的感觉不会。
温羽灼热的呼吸，细腻的肌肤，修长的双腿，从照片里直接跃入了虞屹的梦境。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尤其是在温羽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虞屹想，他们也许需要保持一定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