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只要会影响到我的孙子的，我都不允许。”
这个老大娘回答的速度比龙正明还是干脆利落，直接就拒绝了。
“这样我没办法可以帮到他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只能终止他的妊娠了。”
龙正明摇摇头，直接道。
“你算什么医生，竟然没办法？我要见你们主任。”
这个老大娘显然不仅对ct这种仪器很清楚，而且还对医院的架构很清楚，她直接就跳过了龙正明，知道我们科室还有一个更大的主任。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此时王主任不在科室，赵医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据我所知，他今晚如果真的去了驱什么邪的话，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此时我们整个急诊科就只有龙正明这么一个掌权的人了，加上龙正明的背景，此时整个急诊科是龙正明一个人决定所有事情也不为过。
“我们科室主任不在，现在龙医生是唯一一个有权的医生。”我是一点也看不惯这个老大娘的话，直接冲着她大声道。
“行，我就问一句话，孩子能保住吗？”
这老大娘的干练程度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很难想象她第一反应竟然还是保留她的孙子。
而且我最佩服她的是，她敢把这句话直接当众给了出来。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那几个走出来想知道情况的女护士顿时都对着她冷眼看了过去，有一个都忍不住直接叫了起来。
“如果情况能稳定住的话，胎儿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不会建议你保胎。”龙正明反而对这句话的反应没这么大，只是冷静地道。
“医生，血氧饱和度开始下降了，快回来。”
此时一个医护人员从术室里面走了出来，对龙正明喊道。
“行，你是医生，你拿主意，但是我永远不会同意终止妊娠，你记住这点了。”
老大娘还真的很像内行人，直接对龙正明表明了态度。
按照这个意思的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个老大娘都已经决定了保住自己的孙子了。
只不过如果大的真的活不了，这个的要活下来也非常困难。
龙正明直接转身回去了术室，我跟在他后面，走的飞快。
“我们是不是要转术台了，妇产科的才有稳胎的产素。”我一边走一边跟在他后面，如果要按照这个老大娘的意思的话，我们这个术室里面的器械不足以保住这个婴儿。
因为急诊科一向的第一宗旨就是要把人活下来了，这个人可以不痊愈，可以有很多并发症，但这一刻，至少你要活下来。
急诊科从来不负责治愈你，急诊科真正的功能，是在患者临近死亡的时候，将他重新稳定下来而已。
因此我们急诊科的人做术都有一种近乎赌的本能，因为人为了活下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产素？产他大爷的，马上增强ct，还有气管插管，心她直接窒息了。”
没想到龙正明原来压根没打算管那个老大娘，直接对我道。
其实他这么做是踩着界限了，而且可以很危险，如果医生每次出去和病人商量完之后都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患者的意愿的话，医生也可以杀很多人。
如果是其他医生和我这个事情，我一定不会同意，但是龙正明我却无法拒绝。
而且这一次如果真的按照老大娘的方式处理的话，这女人也实在是太惨了点。
我第一时间马上冲进去术室，启动增强vt，同时调出了她的影像学。
此时就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现在影像学符合双侧肺动脉主干栓塞。
这么的话，我们是有必要准备好气管插管了，反正这个时候，只要能续命的东西我都给她准备好了。
就用这样的办法，我和龙正明就守在她的旁边，每隔十几分钟就处理她发生的并发症。
她现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有并发症往往是非常危险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龙正明就愣是用毫无破绽的术能力，稳定住了每一次并发症的效果。
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龙正明这个人用这种简直可以是非人类的方式和病魔抗住，而且往往这家伙竟然还真的能抗赢。
不知不觉，这术已经一直拖到了十一点多了，术室里面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因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现在要等这个女人自己的造化，我们也没人敢马统领她从术台上搬下来。
根据规矩，我每隔一段时间还是要出去给病人家属明白现在的情况。
我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我让龙正明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出去跟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我出去的时候，这女人的老公索性不见了，我左右朝着走廊上看了看，真的连人影都不见了。
“医生，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老大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我出来了，还认出我了。
“我们正在抢救，目前她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我只好如实对她道。
“我还是那句话，保住孩子。”老大娘直接又了一次这话。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我们来不及出来通知和询问你的话，我们是会选择救大人的。”
我憋不住这人话的态度，直接一句话就怼过去。
这可不是我瞎的，不过这只是仅限于特殊情况，比如一会如果胎儿大幅度作动，我们只有不到十秒钟决定要不要终止妊娠的话，我们医生是一定会选择救大人的，原因也很真实，并不是因为我们特别善良，而是十八周的孩子存活率太低了，救了大人，大人活下来的概率最高。
“如果这次保不住的话，下次还有会怀上么？”
老大娘听了我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静下来思考了一会，然后才抬起头来问我。
“以病人现在的子宫和卵巢情况来看的话，我们是在是不建议她再次怀孕，太危险了。”
我一听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怀孕的事情，马上就无语了，直接大声道，希望大声出来她会有点羞耻心。
“真是个赔钱货，彩礼我们家都给足了，还是怀不上，这下子我们要绝后了，我之前就不能让这个女人过门”这个老大娘一听我不能，第一反应竟然是出这样的话，着实是让我见识到了。
我摇了摇头，知道和这个老大娘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的，直接转身回去了术室。
到了下半夜之后，病人的情况再一次恶化起来，这一次连龙正明都没有什么希望了。
“病人的上下压都跌破了，心跳短暂停顿。”我有气无力地对龙正明道。
“等等，胎儿的心跳是正常的啊。”此时病房里面的另一个医护人员倒是站在那边听了好久，突然之间就这么道。
“胎儿的心跳？”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因为我们一直连接到这个患者身上的心电监测都只是监听她本人的心跳。
但是这个同事显然是站在心电监测的回音筒前面，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胎儿的心跳竟然还是正常？”我有点疑惑，走了过去也听了一会。
他好像的也没错，胎儿的心跳此时虽然非常微弱，但却是稳定的。
这事情可就有点奇怪了，因为母体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作为婴儿，它的情况应该同样这么危险才对。
我有些奇怪地看向这个女人，突然之间一阵额头眩晕，一刹那间好像看到术台床头，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但是速度很快，我根本没法看清楚。
我的眩晕感也同时消失，我感到有点震惊地看着术台上痛苦的女病人，心电监控和上下压都已经来到最危险的地步，几乎马上就要严重休克了，以她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休克，和死了也没为什么两样了。
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付出的也够多了，我在急诊科见过很多伟大的亲情，大多数都是发生在母亲为了孩子作出的牺牲上。
其实胎儿和母体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非常魔幻的存在，因为人体本身拥有排斥反应，这是人体本身无可避免的情况。
当一个女性怀孕之后，要在身体里面孕育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是很难的，对于胎儿来，母体不仅不是充满母爱的温暖怀抱，反而是一个危丛生的地方，因为母体一旦产生排斥反应，轻松就能扼杀掉还在襁褓中的胎儿。
所以胎儿在形成的过程中，都会对母体释放出一种奇特的物质，让母体误以为胎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让母体不排斥自己，这是我当时读医的时候，读到这一册的时候，整整惊叹了好几天的事情。
一个胚胎刚刚孕育完成没多久，什么事情都没学会，就已经被迫开始瞒骗母体，生存下去了。
“医生，她休克了。”
此时我听到一个医护人员马上冲着龙正明道，我转头过去，她的样子已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