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街上啊，人是越来越少咯”
廉歌踏出了餐馆，沿着街道向前挪动着脚步。
老人紧随在廉歌旁侧，走着，看着人影寥寥，安静着的街道，看着四周老旧的建筑，眼神恍惚着，
“前几年这镇上还有些个人，现在啊”
老人着话，摇了摇头。
看了眼老人，廉歌也没多什么，收回视线，望向这安静的镇子，
“那边那栋楼，还是辉还的时候建得辉是我儿子。那时候啊，这镇子上，热闹着呢，周围村子里的，赶集都会来这镇子上，这几条街上，人影密密麻麻的，卖菜的，卖吃的，卖衣服的就在这条街上，吆喝着”
听着老人的话，廉歌沿着这安静的街道，挪着脚步，向前走着，
一家家早已紧闭着门的店铺在身侧掠过，一栋栋剥落着墙灰，褪去颜色，显得老旧破落的建筑，在远处渐渐靠近。
“现在啊，再也看不到了。年轻人出去打工的出去打工，搬到市里的搬到市里，尽剩下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带着些个家伙这镇子上啊，慢慢地，人就少了，越来越安静”
“我看啊，这镇子啊，也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老咯”
“啾啾”
几只鸟轻跃着，在地面上啄着。
“跑慢点，爷爷该追不上了别摔着，心点，”
一个女孩笑着从路边跑过，惊起了那几只鸟，
其爷爷在其身后，故作疲惫，脸上也笑呵呵地跟着，
“不行了，爷爷跑不动咯，我的孙女啊，长大了，爷爷啊，追不上咯”
“爷爷，我扶你吧，”
“好，好孙女真乖。”
女孩又跑了回来，搀扶住了她爷爷，
其爷爷脸上笑呵呵着应着，只是将虚搭在了他孙女的上，随着他孙女，沿着街道，渐渐远去。
看着那对爷孙，老人的话语声停顿下来，沉默着，直到那两人消失在安静的街道，才重新转回了视线，
“十年前的时候，我儿子结了婚，结了婚过后没多久，他们就跟周围的年轻人一样，又出去外地打工了。”
老人跟在廉歌身侧，走着，着，
廉歌听着，看着，脚下步伐也未停过，
“前几年的时候，他们有了孩子，曜他母亲生下曜过后，在家待了多半年，给孩子断了奶过后，就又再出去，去曜他父亲那儿了。”
老人望着远处，眼神有些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
“曜他母亲的父母，隔着又远，带孩子也不太方便。曜就交给了我带从不到一岁开始，就是我带着曜，他爸妈呢，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那会儿能回来但是也没办法，家里也不富裕，现在他们两又有了孩子，孩子吃得奶粉，穿得衣服鞋子，再到上学，都靠着他们两口在外，打工挣得那些钱。
他们两口在外面过得也是紧巴巴的，什么都攒着攒着，有点钱就会打回来，拿给孩子用”
老人目光恍惚着，沉默了下后，继续了下去，
“曜他啊，时候啊，可真像他爸，那眉毛眼睛啊，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脸蛋啊，粉嘟嘟的”
着，老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紧接着笑容又慢慢褪去，
“曜他母亲刚又离开那会儿，曜总是容易哭闹，有时候半夜还会惊醒有时候啊，你还得抱着他，他才能睡得着
有回闹腾哭闹得厉害，我还找不到问题在哪，他既不饿，也不是尿了，冷了热了急得我着急上火，也没法子，想着他是不是病了，就抱着他去看大夫
结果大夫给我讲啊，你别看他，但他这个年纪啊，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这妈妈不在身边，他就容易受惊，很容易害怕就容易哭闹，医生也没个办法，只能让我平时注意下曜的饮食。
我也没法子了，就想着，夜里我抱着他，他不是容易睡着吗，想着会不会好点我就整宿整宿地抱着他，睡觉的时候，身子就靠在那床头，把他抱在怀里
有回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准备翻个身，刚一动，整个人就给惊醒了，看着怀里抱着的，差点被压到的曜啊，吓得满头的都是冷汗”
“后来，曜慢慢就大点了，开始学走路了他在前面走，我就在旁边护着，看着他那么踉踉跄跄的，我那心啊，就跟着提着
那时候啊，曜他已经很懂事了，平日里也不怎么哭闹了学走路的时候，摔了也不怎么哭，你把他扶起来，他又会接着走。”
着话，老人停顿了下，才继续了下来，
“等他父母再从外地回来，已经是过年的时候他们两也已经走了大半年了。
那时候，曜已经会走路，他们两进屋的时候，曜啊，就扶着客厅里的沙发，眼珠转着，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两，他已经认不出来他父母了。
他父母啊，去抱他的时候，他还有些害怕，不过也不哭不闹的等到后面，又过了几天，才好些，曜和他父母才慢慢亲近起来。
只是，过完年，他们两又得走了他们走得时候，我带着曜去车站送他们。
送到车站跟前，孩子母亲舍不得孩子，抱着曜，眼眶就红了但是也没办法，该走还是得走
曜啊，就攥着我的衣服，站在我旁边，就那么看着，也不哭也不闹曜他啊，总是那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廉歌静静听着，看着身侧掠过的，斑驳老旧的建筑，踩着不时坑洼的地面，走着，
老人也一步步跟着，目光望着远处，恍惚着，着，
“等到第二年过年的时候，还是在那车站，我和曜他去送他父母。
这时候，曜又大了岁，开始明白些事情了。
他还是像之前一样，不哭不闹的，望着他爸妈离开等他爸妈走了，我带着他从车站回家的路上，他突然问我，他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他着话，他就开始哭了。
我看着他哭啊，就慌了，就哄着他，跟他讲，爸爸妈妈是出去工作了，赚钱给他买玩具，买好吃的
他还是哭
我就跟他讲啊他爸妈不是不喜欢他，我们周围哥哥姐姐的父母也是一样的，都是这样，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慢慢的，他不哭了，只是自那以后，就开始天天盼着过年每隔段时间，他就会问我，问我还有多久才会过年”
老人着，渐渐沉默下来，
旁侧，廉歌听着老人的话，顿下了脚步，转回视线，看了眼老人，又看了眼这人影寥寥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