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摊位前。
男人着，话音渐渐平息，重新沉默下来。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男人，顿了顿目光，也没多什么。
“施主”
老和尚看着男人，双合十着，唤了声，却没下去，顿了顿，只是念了声佛号。
“他跟我，能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源，只要我帮他们做些事情”
清风带着河面上的水汽，不时拂过，摇曳着摊位后，林荫枝叶的影子，
似乎望着那摇晃着的影子，男人出声继续了下去，
“那时候，我已经快绝望了，他的话，就像是根救命稻草，不管这根稻草连着哪，我都愿意抓住”
男人着，再沉默了下，视线微微上移，
“他跟我讲，每隔段时间，总会有些心脏病人，因为术失败死在术台上。而我，是一名医生，一名心外科医生。
只要我在这些心脏病人死亡后，摘取他们还完好的器官，提供给他们，他们就会，给我提供一颗能够供我母亲进行心脏移植术的心脏源。”
着，男人再停顿了下，
“那时候，我听完后，没拒绝，只是跟他，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他听到我的话，笑了，跟我讲，我不是一个人，只要我同意就行。”
“我同意了，同意在经我术的病人死亡后，摘取他们还完好的器官，提供给他们。而他们，跟我，只要我提供两个肝或肾供体，他们就会找来心脏源。
而那时候，我母亲已经到了心力衰竭末期”
男人的叙述声在摊位前回响着，清风不时拂过，河边街道上，却愈加显得安静，
“第一个，是一位老人，在医院时，已经休克昏迷。他的儿女商量了过后，决定给老人进行术。
由于患者本身年纪已经大了，术难度很大。那场术由我主刀我尽力了，但术仍旧失败了，老人死在了术台上。”
“老人死后，我才知道，他们讲的我不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我摘取了老人的肝脏，提供给了他们。
他们拿到肝脏后，给了我一笔现金，让我收下我收下了。”
“大概是愧疚，我将那笔钱捐了出去。”
男人着话，转过了头，再沉默了下，
“那位老人过后，很久，我都没有能再给他们提供一个肝肾供体而我母亲，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第二个，是个年轻女孩，只有二十岁，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她身体很虚弱，多数时候都只能躺着，但却很喜欢笑。”
男人着，目光有些恍惚。
“她是她父母带来的，专程来找我的。她父母，她以前有个病友，患了和她一样的先天性心脏病，是来到我这里，由我进行术后痊愈的。
所以，他们带着她来到我这儿，希望由我给她进行术。
术之前，我带着术同意书，去找她父母谈话，跟他们讲了术的风险，在听我讲完后，他们就签字了。他们跟我，相信我，相信我”
“我拿着签好字的术同意书回去，再去病房里，看了看那女孩她正在护士着她术成功后，痊愈后，要做得事情。
她笑得很开心，眼里很期待，她等她好了，她要去公园，要去游乐园，要去电影院，还要一个人去”
“麻醉之前，她躺在术台上，眼神里还是很期待，好像在想着她期待的那些东西她转过头，问我，她的术会成功吧。
我看着她，没答话，她又自己了下去，她，肯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的”
话音渐渐平息，男人再次沉默下来，只是目光有些出神地望着那轻轻摇曳着的枝叶。
清风再拂过河边街道，沿着河边，路灯下，愈加显得安静。
旁侧，廉歌转过目光，看向了这男人，没多什么。
老和尚双合十着，有些沉默。
“她的术失败了，倒在了术台上。”
转过了头，男人继续了下去，
“我拿着术刀，站在术台边，就那么看着，就那么看着她好像能看到她正对着我笑，听到她对我，她要一个人去公园，游乐园”
男人目光恍惚着，
“我同事安慰我，这场术的失败不怪我，我们已经做了能做得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我自己知道，我在术中，犯了不该犯的失误。”
“在最关键的时候，我犹豫了，我禁不住的想起我母亲等我想补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害死了她是我杀了她。”
失神着，男人一遍遍着，
话音渐渐平息，男人又再次沉默下来，
“我摘取了她的肾脏，提供给了他们。他们再给我一笔钱，跟我，我母亲心脏移植的供体，已经在寻找了，找到后，就会通知我。”
男人失神着，着，
“我推开术室门，术室外，她的父母正在门外等候着，见我走出来，便走了过来，问我，术成功了吧他们眼睛里的期待，和她很像。我看着他们，没回答，他们就再追问了一遍我的同事在旁边见我一直不话，就出声，给他们了，告诉了他们术失败，她死了
她父母栽倒在了走廊里，我没敢去看他们，了声对不起后，就走了，只听到，身后她父母的哭声”
呢喃着，着，男人不知是在同廉歌两人着，还是在同自己，
“她父母带着她离开医院之前，来办公室见了我。她父母眼睛都还红着，她母亲话时，还忍不住落泪
她父母跟我，他们不怪我，他们知道我们尽力了，尽力挽救他们女儿他们，谢谢我，谢谢我愿意为他们女儿动术”
男人着，脸上有些痛苦，
渐渐又归于平静，只是沉默下来，
“那之后，第三天。他们通知我，跟我，我母亲心脏移植的供体找到了。”
望着树荫下摇曳着的影子，男人着。
老和尚看着这男人，再双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
旁侧，再看了眼这男人，廉歌转回了目光，看向了远处。
沿着河边的街道，一家家店铺或是还从门窗透出些灯火，或是已经关上门，
街道上愈加显得安静，唯有一阵阵清风不时拂过，扰动着，河边林荫枝叶，店铺门上的招牌，摊位前的那块白布，昏黄路灯下，几人的衣襟。
更远处，一栋栋高楼里，一户户人家依旧亮着灯火，繁华处，似乎依旧热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