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阮秋石的时候，宫莫寒心里咯噔突了一下。
外人都阮秋石是个凌厉的老头，行事段都不算柔和，管理公司很有一套。
阮氏药业能有今天的成绩，基业都是阮老一人之力。
所以在宫莫寒的印象里，阮秋石应该是个眉目凌厉，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就像他们家的宫老爷子一般。
可今日一见，宫莫寒还有些发愣。
这阮老爷子全然不似他想象的那样严肃，见了他这个后生，反而是一脸慈爱，笑容满满，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崇敬。
“这位就是宫总？”看了一眼门口的宫莫寒，阮老爷子就起身站了起来，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次。
点点头，宫莫寒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阮老先生，你好。”
他的话略显官方，生硬又没感情。
迎过了宫莫寒，阮秋石上去一把握了他的：“宫总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周身的气质都不一样，老朽佩服，真当是后生可畏啊！”
一上来，阮老爷子就结结实实的夸了宫莫寒一番。
瞥了阮老爷子一眼，宫莫寒心里冒出些疑惑。
这老头是在和他扮猪吃老虎，还是真没什么城府？
从某种当面来，宫莫寒觉得前者更可信。
阮秋石这么大岁数了，又一经营了阮氏药业。
若他没什么心眼，宫莫寒是怎么都不肯信的。
这世上的污浊都大同异，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就他清市的商海有尔虞我诈，明霞市的商海就无波无澜。
“阮老先生也很健朗，精神头这么好，怪不得把阮氏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宫莫寒看了他一眼道。
听了这话，阮秋石随即哈哈大笑了几声：“宫总抬举了，我这操劳半生，阮氏都没有宫氏如此规模，可见我老爷子真是不行咯！”
“阮老先生，正题吧。”宫莫寒眉头皱了皱，才提起了重点。
他今天到阮氏药业，可不是为了和阮秋石商业互捧的。
经过宫莫寒这么一提醒，阮秋石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专程请了宫莫寒过来，是为了谈开拓市场的事情。
原本这件事是阮生姜的职责，只可惜他对宫莫寒成见太大，而且又容易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所以考虑到重要性，阮秋石还是亲自出马了。
“看我这脑子，真是老糊涂啦！”阮秋石感慨一声，立刻让秘书端了咖啡茶点，又从抽屉里拿出了早就拟订好的合作书。
装作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桌上的合作书，宫莫寒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看了一眼，便直接签了下去。
整个过程爽快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愣了一下，阮秋石一时之间竟没有话。
“宫总，不再看看合同？”他疑惑的问。
现在连咖啡都没端上来，宫莫寒就直接签下了合同。
虽确实直接，却也让人觉得隐隐不安。
“不必看了。”宫莫寒收了，淡淡的笑着看着阮秋石，“我信得过阮氏，自然也信的过你。”
一旁的沈羲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直到阮秋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也洒脱的在合同上签了字，他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合同确实是阮秋石早就安排人草拟好了的，只不过草拟好的确实不是眼前这份，而是另外在一处。
这份合同，其实是阮秋石昨天晚上偷偷潜入办公室更换过的。
表面上看起来和原来的合同没什么两样，其实后面的条款完全不一样。
幸好今天宫莫寒临场发挥的好，直接不假思索的就签了合同，没给老爷子反应的会。
这会儿老爷子为了表达自己对宫氏的信任，自然也是要不假思索的签下合同。
毕竟合同是他自己拟订的，他没什么好顾虑的。
“宫总，合作愉快。”阮秋石冲宫莫寒伸出了一只。
“合作愉快。”伸出一只，同阮秋石轻轻握了一下。
合作也谈成了，宫莫寒勾了勾唇角，打算功成身退。
“既然和阮氏的合作已经达成，我就不叨扰了，接下来还有事，阮老先生，我先走了。”宫莫寒找了个借口，打算离开。
阮秋石见状，赶紧伸出一只拦住了宫莫寒：“宫总，既然都来了，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不管怎么样，在阮秋石面前，宫莫寒还算是客人。
客人来了，哪里有不吃饭的道理。
“不用了。”宫莫寒再次拒绝，“阮老先生也是个大忙人，既然合作达成，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他话里有话。
只不过阮老爷子露出了带着疑惑的表情，对上宫莫寒冷漠的眼神，眼里又立刻洞悉了。
他虽然老了，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宫莫寒之所以拒绝，倒不是真的忙，只是不想吃这顿饭罢了。
他一张老脸，也实在是不想全丢了。
“那宫总先忙，这几天有空了再邀你和太太一起吃个饭。”阮秋石仍旧笑眯眯的。
他和宫莫寒不一样，阮秋石堪称是笑面虎。
不管是在员工面前还是在合作伙伴面前，他几乎时时刻刻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从不曾急眼。
可宫莫寒呢？他一向冷着一张脸，却有资源也有段，求着跟他合作的人怕是早就从明霞市排队到了清市。
“阮老先生不必送了。”丢下一句话，他就自顾自往外走去。
“阮总，我送送宫总。”沈羲见状，连忙跟阮秋石打了个招呼，然后跟了上去。
点点头，阮老爷子没开口，只是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待他们走远之后，老爷子才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合同。
他抬了一下，最终只是将合同收进了抽屉里，并没有翻开看看。
目光里闪过一丝深意，不过阮老爷子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边上衣口袋。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左边上衣口袋里此时正静静的躺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这是他花了大价钱让人去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证明，宫莫寒和南风之间确有亲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