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莫寒正坐在一个咖啡厅里，安德鲁就在他对面。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端着一杯咖啡，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贪婪的吮吸着咖啡杯上方的香味。
“嗯，非常正宗！”安德鲁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继而低头品尝了一口。
咖啡味道香浓，一口入嘴，浓郁的香味马上就弥漫开来。
淡淡的看着对面的人喝咖啡，宫莫寒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等待着，等着安德鲁喝完咖啡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安德鲁医生，这是我妻子拍的ct，你可以先看一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张ct片子出来，宫莫寒送到了安德鲁面前。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安德鲁一拿起片子，就立刻放下了里的咖啡，全神贯注的将目光投入在了这几张ct片子上。
除此以外，他看到尽兴的地方，还要让宫莫寒帮他举着闪光灯，对着片子仔仔细细的查看。
看了好一会儿，安德鲁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片子。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是脑外科方面的专家，还是冯芊芊的老师，绝不会故意逗弄别人，刚刚的宫莫寒差点都以为他是故意在让自己举着闪光灯玩儿。
放下了有些酸痛的，宫莫寒问安德鲁：“安德鲁医生，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一边点头，一边摇头，宫莫寒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过了半晌，安德鲁才开口话：“是这样的，宫先生，我刚刚看过你拿过来的片子，的的确确发现了一些问题。”
“一般来，神经胶质细胞瘤并不少见，而且得病的人一般做了术全切之后，预后比较好。不过您太太的细胞瘤并不太友善，它属于间变类型，而且位置也不太好，左边靠近神经节，右边挨着脑动脉，总之，十分凶险。”
安德鲁的很激动，所以通篇的解释都是用的英文。
还好宫莫寒的英文不错，竟然一字不落的听懂了。
但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根本听不懂这些洋文。
心脏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紧握，一下一下的，扯的他生疼，竟然连呼吸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宫莫寒一字一句的问的道。
盯着安德鲁，他似乎是在等待他宣判结果。
沉默了两秒钟，安德鲁用蹩脚的英文回答：“百分之十。”
这不是投资，也不是盈利和亏损百分比，而是一条人命。
如果这百分之十赌赢了，关欣安然无恙。
如果这百分之十输了，关欣就有可能变成一具再也不会听他讲话，不会给他温粥，不会和他并肩而立的尸体。
纵观这一生，宫莫寒从没有做过这么没把握的事。
“那如果不做术呢？”过了半晌，他才拖着疲惫的语气缓缓问道。
“那这个神经细胞瘤会不断的长大，直到压迫脑组织和脑神经。关姐那个时候可能会出现喷射状呕吐，眼结膜充血，还有头疼等等并发症。不过最坏的并发症，是死亡。”安德鲁现在语气严肃了起来，他认真的对宫莫寒道。
作为医生，他很能共情宫莫寒现在的感受？
可哪怕他能共情，在疾病面前，却也一点方法都没有。
如今的科学发展，只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至于更深层次的，还需要后来人不停的探索。
再张了张嘴，宫莫寒似乎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出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在他的胸腔里蔓延，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是能用钱解决的事，他宁愿散尽万贯家财也要让关欣平安。
可老天却偏偏让她得了这样的病，让人没有办法，又无能为力。
“宫先生，你还好吗？”见他许久没话，安德鲁不由得开口叫他。
冷着一张脸，宫莫寒抬起头来看着安德鲁：“安德鲁先生，谢谢你，至于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法，我再考虑考虑。”
罢，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
细心的人或许可以发现，宫莫寒的步调什么的都没变，可每一步下去，都相当吃力。
走出咖啡厅之后，冯芊芊便立刻看见了她。
刚刚宫莫寒和安德鲁聊天的时候，她因为有国外的学者讨论会，所以便坐在车里处理公务，没能参加。
现在看宫莫寒出来，她这边的会议也结束的差不多了，便赶紧迎了上去。
“莫寒！”她赶紧叫了他一声，然后踩着高跟鞋跑了两步过去。
听见冯芊芊的声音，宫莫寒停住了脚步。
“老师怎么的？关于你太太的病情。”冯芊芊一边问着，一边心翼翼的打量着宫莫寒的表情。
摇摇头，宫莫寒似乎不想回答：“你可以自己去问安德鲁医生。”
基本上听到这句话，冯芊芊就知道，关欣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她心里升起几分欣喜，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接下来去哪里？”她突然开口问宫莫寒道。
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宫莫寒张了张嘴回答：“医院。”
“好，我送你过去。”冯芊芊倒也不客气。
“不用了，我开了车过来。”他拒绝道。
叹了一口气，冯芊芊突然靠近了宫莫寒。
此时的宫莫寒正在晃神，根本没注意到冯芊芊这个突然的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领带已经被别人抓在了里。
“你看看你，领带都歪了，估计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冯芊芊伸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整个过程很快，几乎不到十秒钟，快到宫莫寒还没反应过来推开她，就结束了。
“算了，还是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个精神状态，要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关欣该怎么办？”冯芊芊嗔怪道。
现在宫莫寒满脑子都是刚刚安德鲁的话，的确没心情开车。
想着她的有几分道理，便没有拒绝。
跟着冯芊芊上了车，他便坐在了后排座上，没怎么开口话。
不过尽管这样，他仍旧没想到，刚刚整理领带的那一段，已经足够他的绯闻发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