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人送走了，沈明珠暗暗松了一口气。
蒋山、蒋河把竹子拖回来，沈明珠让他们做几个晾晒架，二人也不多问，沈明珠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反正不会错。
下午，一家人一起做好了明天要送的鱼丸，还和往日一样，吃了晚饭，蒋山兄弟二人就去放鱼笼，第二天清晨，蒋宸去帮忙收鱼。
倒不是蒋宸不愿去河边守着，而是大家都不同意他浪费夜里读书的时间。
明年开春就参加县试，这可不是事。
如果他能顺利的中个童生，后年会考又顺利的高中，三年后上京参加科举，那时他也二十五岁了。虽然中途不顺，再考，那又要几年时间。
蒋宸的功名，那是蒋家人的全部希望。
蒋宸被蒋婆子叫到屋里问话，问了他的功课，也隐晦的问了他和沈明珠的事，见他两人已经完全和好了，蒋婆子这才真正放心。
“阿宸，你也别嫌娘唠叨，娘是真的喜欢明珠，生怕你的臭脾气让她受了委屈。”
“娘，我的脾气哪里差了？”蒋宸无辜的问。
蒋婆子瞪他一眼，“你的脾气哪里好了？你给我听听，你来数一数。一是什么，二是什么，三又是什么？”
“噗”一旁正在做针线活的蒋乔噗嗤一声笑了，幸灾乐祸的看着蒋宸。
“还有你，乔你笑什么呢？我还要数落数落你呢，你最近越来越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了？你你，你今天怎么能那样话？”
蒋婆子一记厉光扫过来。
“娘，你要训三哥，你就训，你别迁怒于我啊。”蒋乔声的为自己开脱，“我今天的是实话，三嫂都认可，娘又何必一直生我的气呢。”
“你三嫂那是懂事，你呢？”
“我也懂事啊，三嫂，她最喜欢我的性子了。”
蒋婆子瞧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白她一眼，“就你臭美，咱们家的人，哪一个你三嫂不好？”
“呵呵！”蒋乔呵呵，意有所指的看了蒋宸一眼，“有人那样伤我三嫂的心，我三嫂也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他。这不，画了草图，让我做灯罩呢。”
“做灯罩？”
“是啊，三嫂，油灯伤眼睛，所以就用这种最好的纸来糊一个灯罩。”
蒋宸看了一眼，桌上散着纸、线、细竹片，根本看不出灯罩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很意外，沈明珠这么细心。
蒋婆子问：“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
“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明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蒋婆子见他只是一味应下，训着训着就没劲了，挥挥道：“回屋看书去吧。”
“是，娘。”
蒋宸回到屋里，见沈明珠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什么，便好奇的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探首看向纸张上的人体图形。
她把木炭削尖后，用油纸包着木炭条，用炭条当笔作画。
这种方式，他还是第一回见。
不过，她用炭条画出来的图，显得更生动逼真，而且她下笔很快，只见她拿着炭笔刷刷刷的画，没一会儿就画好了。
“你在画什么？”
“我在画一种防水的衣服。”
“你画这个做什么？”蒋宸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拿起一旁她画好的草图，一张一张的看，图非常立体，如果添上颜色，那就跟真的一样。
沈明珠停下来，抬头看向他，“天慢慢变冷了，下水放鱼笼太遭罪了，我想给大哥和二哥各做一套防水服。如果因为这每天那点鱼，结果让大哥和二哥生病了，那就太亏了。身体好，这才能有一切啊。”
闻言，蒋宸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从惊讶到柔和。
她竟是为了他大哥二哥。
她还真是心里装着蒋家的大大一家子。
“这个是你想出来的？”
“以前那个老大夫教我的。”沈明珠甩锅已经十分熟练了，反正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她也不担心将来有一天谎言被戳破。
蒋宸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老大夫，他装是信了她的话，又问：“这个防水服看着挺不错的，只是，你打算怎么做？”
“唉”沈明珠叹气，“我只知这防水服长什么样子，怎么做能防水，可我真的不知这里有什么能做衣服，又能防水的东西？你书读得多，你应该知道吧？”
“动物的皮，或是油布。”
“油布？”
“就是用熟桐油刷两遍棉布，只是每天都要下水，这油布的防水效果就不好了。”
“啊？”沈明珠感觉自己只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就被这话给堵了回去，一时有些烦躁了，“动物皮也有限啊，块块的拼在一起，也不实际啊。”
蒋宸看着她脸上的失望和烦躁，有些不适和不舍，“可以用牛皮。”
沈明珠不太确定的问：“牛是耕地的，应该不能杀牛吧？”
蒋宸点头，“嗯，不能私自杀，但老病伤残的，申报批准后，一样可以宰杀了卖牛肉。”
“你知道哪里有人宰牛吗？”
“知道。”
“太好了！”沈明珠一声欢唤，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腾开地方给蒋宸温习功课。她笑嘻嘻的道：“这事就交给你了。”
“好！”
“行啦！桌子收拾干净了，你看书吧。”
“嗯。”
沈明珠已经梳洗过了，见蒋宸开始看书了，她就把藏在柜子里的新被褥抱出来，先在地上铺草席，再铺被子。
“我帮你铺好了，你看累了就睡，我先睡了。”
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到床上睡觉，再没多余的话。
蒋宸看书喜静，一般这个时候，沈明珠要么不在屋里，要么睡觉，要么轻轻脚的忙自己的事，反正就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嗯。”蒋宸背对着床那边，已经停下看书，耳朵不自觉的听着身后声音，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时，他忍不住的回头看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天特别的反常，这会儿就像是一个偷窥狂一样。
沈明珠的睡相不好，经常翻来覆去，还会抱住身边的东西，不知有多少回，他都在梦中被她的拥抱惊醒了。
不！不算是拥抱，是钳住他，更为贴切。